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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雅

作者:喬斯坦.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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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怎能包容矛盾

邏輯怎能包容矛盾

「但我突然想到安娜在斐濟說的一句話。」
「現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肯定了。從一方面來說,侏儒是和水手來到島上。從另一方面說,他其實是稍後才到。」
「不,你先說。」
「你有特別想到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該用那個名辭。」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你真是讓我驚訝。」
「舉個例子好嗎?」
我沒上床,只是關在房裡三十六個小時之後,到酒吧逛逛應該不算離譜,但除此之外,我整個晚上都留在房間裡。我在浴室和臥房之間踱來晃去,而且我必須坦承,到了你終於打電話來的時間,兩罐迷你琴酒已經離開冰箱,還有一罐迷你伏特加。
我坐在圓頂大廳之下喝著茶,邊嚼著餅乾,邊聽著柴可夫斯基(Tchaikovsky)的睡美人(Sleeping Beauty)豎琴演奏,一如法蘭克前一次所為。我從酒吧外的餐桌上,突然見到這位挪威人正往圓頂大廳而來。我覺得一陣驚喜穿過全身——因為這是個多麼驚人的巧合,竟然會在皇宮的此地遇見他!而且是在距離斐濟或倫敦這麼遠的地方。奧斯陸應該是比較可能見到他的地點,而且事實上,我在幾個星期之前,才在該地稍事停留。
「我不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呢?」
「對。我寫得那麼殷勤,我想你應該會來。」
「或許這也是雞和蛋的問題。」
「他們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他一走進餐廳,這句話突然在我心裡起了作用,因此不久便安排了一道計謀。我只要打幾通電話,一通比一通大膽。問題是,我真的能夠辦得到嗎?更困難的是,我可能只騙到法蘭克一個人嗎?我明白自己很可能製造出一筆糊塗帳,不僅替我自己帶來困擾,其他來不及閃避而被扯進來的人也一樣。
「一點都不知道。」
「跳一跳。」
「我想我們在沙拉滿加有太多事沒告訴對方。」
「或許如此,如我剛說的。但我越來越覺得宇宙物質在孕育的階段就有了意識。在宇宙的現實層面中,意識和星球內的核子反應一樣重要。」
「不然你就不會寫下來了。」
「我訂了兩個人的房間。」
「沒有什麼比這個世界的存在更令人驚訝。我們活著,薇拉!真是不可思議啊!」
「為什麼呢?」
「但我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我同意她很像『赤|裸的瑪雅』。但我不相信這些小丑能在不一樣的年代裡跳來跳去。你也不相信。」
「當然。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
「怎麼說?」
「對。」
「你很輕率。而且你對邏輯原理的態度變得太過馬虎。」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八點鐘要搭AVE火車。」
「最後一個是什麼?」
我打開電腦,但在我坐上書桌之前,再度打開包著斐濟群島那些照片的信封袋。有十三張是在查爾斯王子海灘拍的,十三張在換日線上、十三張在波馬瀑布、十三張在馬拉福的棕櫚樹叢裡。一定是這種明顯的對稱數字讓我將一張照片翻了一面。
「你不知道嗎?」
「這就很夠了。但是你可以更明確的定義一下這個『意圖』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薇拉。我們都知道生命的演化歷時數十億年,只是自然科學始終將這難以算計的創世工作,標示為一長串盲目而隨機的物理與生化過程,而且基本上是相當沒有意義的。我已經不再這麼認為。」
「很不幸,是的。只要『虛無』也能夠存在。」
「所以你很肯定有這個虛無世界的存在?」
「哦,我不知道,薇拉。我真的不知道。」
和-圖-書「是啊,只是配合節奏。」
我在信裡加了一句話,請你在讀完全信之後,立刻打個電話給我,但是別在看信之前。而你在半夜裡來了電話。
「你不懂我在笑什麼,我們就從那裡開始好了。」
「那麼你就得重新訓練自己成為神職人員,或是蒙古大夫。」
「你可以這麼說。但是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告解的,我只是開始覺得我自己的生命,以及我身邊的世界都有種意圖。」
「我都忘了這一句了。」
薇拉吾愛:
「不,你就是不會的。」
「你同意你有靈魂嗎?」
「像我說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說,宇宙不是沒有意義的。生命的演化是一種令人嘆為觀止的過程,不是大多數極端的創世神話所能夠描繪的。」
「約翰!」他大叫一聲,「真是意外啊!」
「我記住了。」
「這就是所謂的推卸責任。」
「但是這就像說,你無法『部分』抵達一座無人島。來去是一種完全的動作。你得想想這點。你得好好想一想,法蘭克。」
這就是給薇拉的信件全文。於一九九八年五月七日以電子郵件寄出,而在我得到一份完整的副本之時,已是整整一年過去。
在皇宮見到法蘭克,有點像是現行犯被逮到一般,而且我竟然沒有立刻跳起來迎向他,這也讓我覺得很莫名其妙,同時,顯然他是在圓頂大廳裡找人。然而,他不久便注意到我,一路朝著我的桌子走來。
「而我們不久就會看到我們如何見面。」
「我再也無法這麼肯定了。」
「當然。如果我說沒有,那就自相矛盾了。」
「你要做什麼?」
「是有可能。」
標題是紅心九,下面的文字是:數十億年之後,太陽成了一枚紅色巨星,在星霧之中,偶爾還會有些無線電訊號遭到攔截。你穿好襯衫了嗎,安東尼歐?現在就來媽媽身邊!距離聖誕節只有四個星期。
「我立刻就印了一份。我很討厭看電腦螢幕。」
「你真的這麼想嗎?」
「但並不是你像高登。而是高登像你。還是因果的問題,薇拉。」
「我相信你,法蘭克。我相信你。」
「我不懂你寫她做什麼。你希望我吃醋嗎?」
「太陽並不只是恆星,地球不只是個行星,人類不只是動物,動物不只是塵土,塵土不只是熔岩,安娜不會死。」
「我就是得一直笑著。我快被切成兩半。什麼都不能說。」
「但上一次我們談話的時候,你說你不認識安娜,所以你不會去參加安魂彌撒。」
在這個夏夜裡,我坐在克羅伊登家中,面前放著這封長信,而在那年十一月,我到皇宮飯店和法蘭克見了面,距離他在這家飯店裡寫信給薇拉只有半年時間。我想如果我不提提這點,就顯得太大意而不可原諒。我還清晰記得他因為有機會與薇拉在沙拉滿加碰面而雀躍不已,而當我在十一月撞見他時,還完全不知他們是否已經見面,或者若是見了面,結局又是如何。自從我們在斐濟道別後,我就沒和這位挪威人聯繫過。
「是你先說你有些事沒在沙拉滿加告訴我的啊!」
「你覺得那是我自己捏造的?」
「我很好奇。」
「薇拉?」
「不,也許你不會……」
「你開始信教了嗎?」
「你真是個魔鬼,法蘭克。你知不知道?」
「我想宇宙是有意圖的。」
「當然沒有。但我的確覺得生命有其意義存在。」
「我想我們現在談得不投機。我就是那座無人島。」
「你能說得清楚一點嗎?」
「對我而言,它說的是我們是某種巨大事物的一部分。」
「這可能對你有好處。」
「但https://m•hetubook•com•com你同意你有意識,是嗎?」
「你需要有人帶著你走。」
「你見過他們?」
「我訂了多娜瑪麗亞。位在王室聖母廣場上,在吉拉達塔和大教堂前面。」
「或許在這個天空之外還有另一個天空。」
我覺得奧斯陸是個迷人的城市,那個地方尤其令人感到愉快的一點是,法蘭克的家鄉是個現代化的歐洲城市,但是它和未遭破壞的鄉間只有幾百碼的距離。我還走了一段長路,到一個名謂烏爾伐斯特(Ullevalseter)的森林漫步許久,這個地方有如田園牧歌一般,一路上人跡罕見。
「你也幫我訂了嗎?」
「你和我在宏大廣場的咖啡店吃了午餐,就是第二天你遇見他們的地方。他們在那裡見過我們,因此他們到飯店來看我是不是薇拉。」
「你說我故意捏造事實,好讓你留在河邊。」
「繼續說,全倒出來。我在等著和你見面呢!」
我承諾附上一篇內容詳實的後記,隨後就有,但我們得先看看薇拉對法蘭克的信有何反應。我們可以做到這點,因為薇拉讀過法蘭克的長信之後,法蘭克又發了另一封電子郵件給她,而薇拉終於打電話到他的旅館房間。
「我還喜歡這一句:在小精靈的世界裡,小丑只有一半。他知道自己會走,因此付出應付的代價。他知道自己正在離開,因此人已經走了一半。他來自存在的一切,而將走向虛無。一旦抵達,便不再夢想著回來。他去的地方,連夢也不存在。」我說。
「還有我自己的。我思故我在。」
「我們當然可以走回到這裡,我是說笛卡爾(Descartes),因為這就是整個過程開始脫軌的時候。是有物質,而且有物質的意識。我相信意識是宇宙在本質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它不可能只是意外的副產品。」
「我們的血管裡一定要先有血液的流動,才能夠去愛彼此。那並不表示血液重於愛情。」
「我也是。」
「他還說箴言是給我們兩人的。這顯然有什麼道理。」
我翻到下面的一張照片,那是梅花三:此時此地的聲音出自兩棲類的子孫。在瀝青叢林裡,地面上的蜥蜴有個姪兒在說話。那毛皮脊椎動物的後代發問了:為何這無恥的卵囊竟四面八方地恣意生長?
「你不相信嗎?」
「她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這一個世紀以來,人們過度強調還原主義(reductionism),這幾乎像是惡夢一樣,我覺得我已經受夠了。該是來迎接新千禧年的時候了。」我說。
「不是你叫他打電話的?」
「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是在想——一直都在想。」
「不完全是。我很想你。」
「這是什麼答案?」
「是的,每一個字。你真是個魔鬼。」
「但我們明天就要見面了。」
「等一等,我說,我在翻頁……『你以為你在參加一場喪禮,事實上是在見證一次新生。』你想她是不是有透視眼?」
「少自大了……還有像這一句:眼球上,創造與反思有所衝突。雙向見識的眼球是神奇的旋轉門,創造的靈在自己身上遇見被創造的靈。搜尋宇宙的眼,是宇宙自身的眼。」
「我看到她在塔弗尼島發病,看到她在沙拉滿加的時候有多麼激動。我在布拉多遇見荷西時,看到他有多麼神魂俱喪。我是說,你不會謊報太太的死訊。」
「那個『荷西』啊!」
「這個世界呢?薇拉,你覺得這個世界如何?」
「他們覺得在沙拉滿加遇見你實在很奇怪,然後他們說要和你開個玩笑。那天晚上要我帶你和_圖_書到河邊,他們會出現在背景裡,讓你看見他們。但是關於他們和我談過話這件事,我必須保證守口如瓶。好像如果你聽到這件事,情況就會大大不妙。所以我答應了。」
「對,這就是我的意思。」
「我無言以對。」
「我想你大概有點累了,但我願意讓它以一段可接受的摘要敘述通過。」
「我想要讓明天來決定這件事。」
「哦,是啊,他們像一對鵲鳥一樣會學舌。」
「你不相信哪些部分?」
「你說你是薇拉?」
好了,舞台交給你,法蘭克。你還寫了另一封給薇拉的問候信,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幕了。在這最後的一封信箋結束,便不再有其他任何的書信。無論如何,我們之中必須有人來描述在塞維爾發生的一切。我想最好是由我來進行,在後記裡。
星期三下午,當我手上抓著一個黃色的大信封袋,離開火車站回到飯店房間,腦子裡塞了滿滿的話必須告訴你。我決定在將它們全部變成文字之前,寸步不離我的房間,因為我需要用上從現在到星期四晚上的每一分鐘,好讓你有足夠的時間讀完我前面所寫的一切,接下來,但願你就會準備前往塞維爾。
「是沒有。」
「殷勤?」
「他們要我別告訴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知道我和他們談過話。」
「邏輯無法包容矛盾。因此在解決衝突時,或是在普通的程序之中,邏輯都不太有用。它是完全僵化的,薇拉。」
「什麼意思?」
「哦,真是可笑。我同意這實在可笑。他說什麼?」
我的脈搏加速跳動。在第三張照片背面是黑桃五,我讀道:小丑醒在枕間的有機硬碟上。他的幻覺已消化了一半,他很想從中爬到新的一天,爬到海灘上。是什麼樣的核能讓小精靈的大腦著火?是什麼讓意識的爆竹嘶嘶作響?是什麼原子能讓靈魂的腦細胞緊密結合?
在我的長信之後,又來了一聲問候。
「什麼道理?」
「但我很喜歡那些箴言。」
「以前我見過安娜與荷西……法蘭克?你還在聽嗎?」
「現在你開始自我膨脹了。」
「我可以想像。」
「他們提到你們在斐濟在一起。然後他們要我幫個小忙……你還在聽嗎?」
「我在河邊一點都說不出心裡想說的話。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認為怎麼樣?」
「那麼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不,不完全是。我想你們是共謀。」
「再見了吧。」
「像什麼?」
「怎麼說?」
「然後你就快瘋掉了。你講個不停。不過還好我沒聽你說話。」
「他又打了一次電話。」
「我答應了人家。」
「共謀?怎麼可能呢?」
「我對那個澳洲的雌性靈長類實在不甚苟同。你其實應該留著自己用,法蘭克。」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說我讓你想起一隻壁虎。我很喜歡高登。」
「好吧,且聽我說:人類是一種複雜的生化流程,這項流程至少要持續八十到九十年之久,說穿了不過是一個騙人的框架,框架內有些大分子奮戰不懈,努力複製自己。人類生命唯一的目標就存在於每一個細胞之內,也就是基因的大量自我複製。所謂『人類』,不過就是一個讓基因存活的機器。真正的目標是個別的基因而不是有機體本身。生存的目標,就是基因的存活,而不是為基因所控制的個體。目標是蛋而不是雞,因為雞不過是蛋的產品。它不過是蛋的生殖細胞。所以,我們大可以把你鏟進雞舍裡!」
「天哪,對了,就是這樣。等一等。」
「為什麼?」
法蘭克與薇拉可和圖書能找到回頭的路嗎?或是法蘭克只是在馬德里驚鴻一瞥,而根本沒和薇拉聯絡上?
「很有趣……所以你訂了兩個房間嗎?」
「我訂了一個房間和兩個房間……喂?」
「我只是在等你繼續說下去。」
「但我不喜歡她。我覺得她實在不討人喜歡。」
「我真的很高興聽到你要去。」
「但是,當然我並不同意這些看法。」
「會的,法蘭克。我會去塞維爾。如果你沒出現的話,就給我等著瞧。我的飛機在十點半起飛。」
「也許我應該說,我寫得很厚重。你有印出來嗎?」
「根本不可能訂一個房間又訂了兩個房間。換句話說,你訂了兩間。」
「誰?」
「你真是奇怪。你實在是非常奇怪。」
「等一等。你還沒看到一個意識能夠以具體的方式表現自我?」
「那麼你就有了這個宇宙的意識……」
「我不知道你遇見了什麼。薇拉,我明天要去參加安魂彌撒。你會來嗎?」
「而我只是認為你說得太模糊。除了大自然的力量之外,我們的自然科學還能有什麼根據。」
「我從第一眼見到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我不願說像這樣偶然的機會是命運或其他超自然意識的「傑作」,但是這種機會一生難得一回,我不能讓它從我指尖溜走。我的處境十分微妙,但我應該立即說明,在馬德里的這個午後,機會由天而降,假如我放棄了,眼前就不會有法蘭克的這一封信。
「我還沒看到一個意識能夠以具體的方式表現自我,但是我見到具體的事物有能力表現自己的意識。」
「但你在沙拉滿加也是和他們一夥的啊?」
「那是什麼意思?」
「你沒忘記自己有些專業上的責任吧,法蘭克?我的意思是,就科學理論來說,這些都是滿紙的荒唐言。」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
「我沒有任何道德上的批判,如果這是你的想法的話。我只是說,我一點都不在乎那個『羅拉』。」
「我真的不知道。顯然你在這方面想得比我多太多。」薇拉說。
「和你說的一樣。他總是和你說同樣的話。這就是重點。他又問我會不會來參加彌撒。這回他倒很確定你也會來。」
「哈!我們的結論遠遠超過那四大元素所代表的意義。」
「我們得稍微談談。」他說。「我們總是很容易忘記這些時候。」
「你剛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就好像有人在把話塞進我的嘴巴裡。」
「你都不知道嗎?」
「但我至少相信她已經在塞維爾過世了。」
「但物質先來。」
「血先於愛。」
「我們好像都有個基本教條,說這個宇宙的存在是一個可怕的意外,但我們其實並沒有真的認可這點。它真的沒有『意義』嗎?」
「所以你一路悶著什麼都沒說?」
「那是給我們兩人的。」
「你訂好旅館了嗎?」
「那麼我們就更需要見面了。我們的生命太過短暫。」
「你不該這麼做的。在未來的五十年內,大多數人都會嘲笑這種世界觀。我們這一代的生物學家幾乎是口徑一致,覺得不應該抱持歸謬法(reductio ad absurdum)的觀點。」
「但是物質先於意識。面對這類的討論,這是個超越一切的定理。」
「啊,好了,法蘭克。唉,好了吧!」
「你不會相信今天發生的一件事會影響到很久以前的一切吧?或是你已經臣服於玄學之中?」
「這別有深意嗎?」
「為什麼?」
「在沙拉滿加,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
「真的嗎?」
「這大概是我聽過最糟的一件事。」
「你全讀完了嗎www.hetubook.com.com?」我問。
「她說:『除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別的。』」
「什麼對我有好處?」
「你相信我?」
「這麼說,或許該談談科學之外的一切。對我來說,意識是宇宙本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比所有星球和彗星加在一起還重要。」
你說的第一句話是:
「如果有個人和很久以前的某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就很難說這是純粹的『機會』。」
「只是配合節奏而已,是嗎?」
「和他們在斐濟時一模一樣。很古怪的一對,幾乎像是設計好的一樣……想想看,在那之後幾天她就過世了。」
「如果沒有血,就沒有愛。而如果沒有愛,也不會有血。」
「你真是讓我驚訝。」
「但你什麼都沒說。」
「你知道——我又研究了哥雅的畫。我在沙拉滿加見到她時,真的讓我嚇了一跳。」
「我這裡有了。等一下……我最喜歡這一句:家族的祕密蛛網伸展出去,從史前濃湯裡的微細拼圖,到千里眼的肉鰭魚,和進步的兩棲類。小心地,接力棒傳到溫血的爬蟲類手上,及擅長表演特技的原猴(prosimian)與陰沉的類人猿(anthropoid apes)。在爬蟲類的腦子裡,可曾醞釀著若干潛在的自我認知?而類人猿既非自我中心,他們對這進行中的大計畫,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概念?」
「但我們可以在塞維爾再多談一點。現在已經快到凌晨三點了。」
「順道提一下,他們人很好。還有一些別的事。他們來到接待室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真是像極了哥雅的瑪雅。」
「哦,我真的不知道……」
「明天見。」
「我孑然一身。這就是我想說的話。我是這麼孤孤獨獨的一個人。」
「我在塞維爾機場和你碰面。」
「這個『安娜』與『荷西』到底是誰?」
「我自然同意這點。」
我繼續將五十二張照片全翻了過來。那就是箴言,薇拉,我手上拿著一整套的箴言。那是給我們兩人的,因此我立即坐了下來,繼續寫我的長信給你。我寫了又寫,除了幾個小時的睡眠,除了在圓頂大廳裡迅速喝了一杯咖啡,除了清理房間的時刻到退休公園快走些時之外,沒有離開書桌一步。然後我在星期四晚上將整封信傳給了你。我還附上一套箴言,並表示我將會按照撲克牌的四種花色,將箴言文字編排出來,依序是梅花、方塊、紅心和黑桃。然而,我將長信傳出去之後,又想到另一種編排箴言的方式,那是我比較喜歡的方法,不過我們見面之後,可以再討論。
「什麼時候的事,天哪!在哪裡?」
「我只是不太確定你和他們是不是一夥。」
「別讓她煩到你。」
法蘭克說,他會在飯店待幾天,我們同意晚上見面,一道喝杯啤酒。
「我不知道。我只是脫口而出,整個句子很諧調。」
他坐下來幾分鐘,一直到有名女子來找到他。我覺得那不是薇拉,但是在一個小時之後,我才確定了這點。當時,我雖然連薇拉的一根頭髮也沒見過,但為了某個特殊原因,我已經很清楚薇拉的模樣。這聽起來或許有點神祕兮兮,但我會在後記之中詳細解釋。
「在沙拉滿加。先等一等。就是那天晚上,我們走到河邊……他們那天下午來飯店找我。他們就走進接待室,問我是不是薇拉。」
「你不覺得她實在幼稚得可以嗎?」
「我想這就是箴言所說的一切。」
「很嚇人……但我還是不相信,法蘭克。就和我在沙拉滿加的時候一樣,不為所動。」
「我不會反對你這麼說。」
「你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但是你已經不像一個科學家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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