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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覺醒:蔣勳和你談眼、耳、鼻、舌、身

作者:蔣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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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之美 辨識形狀

視覺之美

辨識形狀

在博物館裡看到的史前石頭,上面可能標紀著是幾萬年前的一個手斧,當時人類就是用手拿著這個斧頭來殺野獸,或甚至用在砍樹等其他工作。
歷史上有一個時代,叫做石器時代。當時的人類,還沒有組成國家、還沒有創造文字、甚至連語言都還不豐富,可是他們會用剛剛進化的手去觸摸石頭。當在整個大地曠野裡行走的時候,他們發現每一塊石頭有不同的重量、不同的形狀、不同的質地,於是有人開始把玩這些石頭。
接下來的人類運用石頭做出各種不同的形狀,石斧之外還有石刀、石鐮等。我們在很多原始民族裡都看到了以上這些工具的存在,表示在人們的腦海裡已經有了對形狀的記憶,不同的形狀功能也各異,然後人們動手完成心中的想像。
今天的人類要再重新回到一百和-圖-書萬年前的曠野當中,回到那每一天都得跟野獸搏鬥的艱難時刻,大概已很困難吧!所以我們也很難理解在那個時代當中,最早的人類站在大地上、手上拿著一個石頭、去為自己的生存奮鬥時所存留下的偉大記憶。
形狀的發生並非只存在於人類的世界,動物的世界也有許多現成的例子。鳥類築巢時,經常銜回長長的稻草、樹葉等,在樹頂或屋簷下編織一個鳥窩出來,稻草、樹葉一層又一層緊密相接,成為能遮風擋雨、非常完美的家。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鳥巢?有沒有看過蜜蜂用泥土做出來的窩?有沒有看過蜘蛛在樹木之間結成的網?其中所表現出來對於形狀造形的能力,常常讓我們人類嘆為觀止。

緩慢的學習

西方哲學家柏拉圖一直認為,和-圖-書人類超越動物一個很大的不同處,是人類擁有理念的世界,他稱做idea。當人的心裡想像出一個狀態或形狀時,能夠用自己的手,去把一個物質做到想望的情況或程度,這就是一種創造。今天人類的創造力當然已經了不得了,甚至可以在高科技行業中組合出非常繁複的IC記憶體之類;但別忘了:人類最早的創造物是石頭,是在石頭上打出想望的圓形、方形、三角形。這些工具製作於一百多萬年前,它們停留在人類的歷史裡面,變成人類向前邁進創造世界的第一步。
人類也開始辨認出三角形。有一種武器叫做矛,它的一邊比較寬,另一邊比較尖。史前人類在與野獸搏鬥時,發現可以利用石頭磨尖的部分刺殺野獸,這是最早的石矛或石刀;我們現在不管給這個石器m.hetubook.com•com按上什麼名稱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人類在這個行為裡,辨認出尖的形狀可以刺殺野獸,也算是石器時代人類對於造型最早的學習之一。
厚與薄都是形狀,刀子厚的地方叫做刀背,薄的地方叫做刀韌,切割東西時必須使用刀韌部分。現在的我們覺得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反應,可是不要忘記,這是一百萬年前的人類對於形狀非常緩慢的學習。
人類的視覺有能力辨認形狀。例如看到一塊石頭,我們會觀察這塊石頭長成什麼樣子,其實這一種能力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存在於人類的歷史當中,也許可以追溯到一百多萬年以前吧!
除了色彩之外,視覺裡還有一個部分也非常重要,就是形狀。
這種創造的本能在動物世界中已經存在,不過人類所積累的本能更為豐富,而且還將本能m.hetubook.com.com變成了觀念,然後不斷地複製這個觀念形成新的創造。所以談到形狀感覺的時候,我們可以將形狀歸屬於視覺,可是形狀本身最後也會是一個觀念的記憶,它在創造的歷史當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石器時代

用理念來創造

如果自己動手試試看也不難。揀選一塊鵝卵石,然後找另外一塊比較硬的石頭去擊打,鵝卵石的邊緣便會慢慢碎裂。石頭的中間部分叫做石核,比較厚些,四邊薄的部分經過敲打後,出現很多的裂痕。敲打過的石頭裂開之處非常鋒利,有點像刀韌,古代人就利用這塊石頭被打出來的鋒利部分切割獸肉,作用如同現在所說的斧頭或刀子,現今製造出來使用的斧頭、刀子,一般都是金屬製品,可是在石器時代,人類所用的斧頭是石頭做成和*圖*書的。
我們不要忘記,這些石頭後來陸續變成了工具,成為他們用來打獵、砍伐樹木的工具——這個時代被稱為石器時代,在人類的歷史上是最漫長的一個階段。石器時代可以追蹤到一百萬年以前,因為太漫長了,所以將其區分成舊石器時代、中石器時代、新石器時代,甚至加入細石器時代,就是精細的石器時代。
我們發現人類從製作石器的過程中,瞭解到形狀,包括厚與薄。
如果我們到史前博物館參觀,有時候會納悶:為什麼會把一塊看起來不特別的石頭放在櫥窗裡,還打上燈光,為什麼這塊石頭這麼重要?下一次大家稍微觀察一下,其實那塊石頭上面,留下人類敲打過的痕跡。史前人類希望利用這塊石頭來做工具,便拿另外一個石頭敲打這塊石頭,最後就打出一些痕跡,像這樣的石頭屬於最早的舊石器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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