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木蘭花以為，佟雅夫人既然有著那樣的財勢，只要一講出她的名字來，那男人是一定會知道的。可是那男人卻現出一片迷惘的神色來，道：「佟雅夫人？誰是佟雅夫人？」
巨宅是在市郊，木蘭花沿著牆外的草地，來到了公路上，又走了將近一哩，才截到了一輛路過的汽車，那輛汽車，停下了之後，駕車的男子。用奇異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她顯然是本地人，木蘭花用本地話對她道：「我要到市區去，你能夠帶我去嗎？」
不多久，已經可以看出市區的燈火了，那男子才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姐，請問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那老者卻繼續道：「我必須要說，那是一種降頭術，是降頭術令他們致死的！有很多人，得罪了金廟中的神，就會那樣死亡！」
童醫生嘆了一聲，攤開了雙手，他顯然是想說什麼，而且看他的神情，也分明是想勸木蘭花還是確實相信他的話好。
佟雅夫人的聲音已恢復了平淡、高貴，顯然她已經成功地抑制了她內心的感情，她道：「我的意思是，在熱帶叢林之中，有許多致命的傳染病，是現代醫學的研究範圍之外的！」
木蘭花道：「讓我也來介紹我自己，我叫木蘭花。」
木蘭花皺起了眉，童醫生所敘述的話，聽來實在是不可信的。
秘書又鞠躬，請各人離開會客室，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說不出來的疑惑。
木蘭花才一進會議室，會議室中的七八個人，一起轉過頭，向木蘭花望了過來，人人都現出奇怪的神色來。一個神色嚴肅的中年人大聲道：「你是什麼人？」
連格醫生又怒吼了起來，道：「閉嘴！」
穆秀珍提高了聲音，道：「蘭花姐，我們怎麼進行？明天一早就動身到礦山去？」
他轉身走向前，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上了一層樓。來到了一間四壁全是書籍的辦公室中，童醫生請木蘭花坐了下來，想了一想，才道：「我想我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我姓童，這是我們國家北部山區土人的一個獨特的姓氏，我在那裏出世，如果不是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的話，可能到現在，我還是頸間掛著野豬牙，爬在樹上抓蜂蜜，住在竹屋子中的土人。」
童醫生十分嚴肅地站頭，道：「土人部落之所以直至今日，還能過著與世隔絕，不受侵擾的日子，降頭術可以說是他們最佳的防衛武器。迪遜是自找麻煩，在他被送到醫院之後，他曾告訴我，他和一個姓雲的中國人，我想就是你提到的那位先生，因為不相信巫師，而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童醫生仰望著她，道：「雖然你在感謝我，但是事實上，你並不相信我的話，對不？」
她站了起來之後，道：「謝謝你告訴了我這許多！」
難道迪遜和雲三風，一樣都是在充滿了神秘氣氛之下突然死亡的？
又有一個人大聲道：「格連醫生，你不知道我們這裏的情形！」
然而，從重醫生的神情。語氣來看，卻又無論如何找不出絲毫痕跡，可以證明他在說謊。
對於木蘭花那樣聰敏的人而言。童醫生那樣無言的勸阻，實在比說上許多話有更力。
木蘭花的心中立時想到，那男人一定已經知道佟雅夫人是什麼人了，所以他感到恐懼，佟雅夫人的名字，竟能使人感到恐懼，那一定是由於她的財勢之故了。
詢問處的職員道：「死者是什麼人？」
童醫生搖著頭，道：「太少了，只知道是世襲的，和*圖*書一代一代傳下去，總降頭師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人物，除非是降頭師。否則，根本沒有人可以見得到他。」
童醫生像是得到了木蘭花的鼓勵，他挺了挺身子，道：「每一個村落，都有一個或兩個降頭師，整個部落。有一個總的降頭師，他們有方法。可以置人於死，而且預言死期。降頭的方法，有許多種，外人全不得而知，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兩個降頭師鬥法，各自預言了對方死亡的時間。他們預言的時間是相同的，結果，兩個人都在同時，在上百人的目睹下死亡，在死亡前的一刻，他們還在互相對罵！」
他連說了幾聲「久仰」，又道：「你認為他們兩位的死，有犯罪的因素在內麼？」
職員「哦」地一聲，道：「他們正在為迪遜先生的死因開會，我替你問一問，看看格連醫生是不是肯接見你！」
最後，在僕人的帶領下，她們仍然回到了主人為她們安排的臥室之中。
那男人忙不迭道：「不，不，我送你去！」
穆秀珍曾經說，佟雅夫人一定是一個「極難相處的老太婆」，木蘭花和安妮。對穆秀珍那樣的說法。雖然未必同意，但心中也一直認為這位佟雅夫人，一定是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了！
可是現在，整件事的神秘氣氛，似乎越來越甚，在一片黑暗之中，木蘭花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追尋事實真相的線索。
佟雅夫人並沒有立時回答，過了好一會，才道：「會有人帶你們去的！」
安妮道：「簡直太神秘了，我們對於她，可以說一無所知！」
童醫生陡地揚了揚雙眉，木蘭花的事蹟，是流傳得如此之廣，童醫生那樣的反應，顯然是他曾經聽過木蘭花名字的原故。
那職員道：「在四樓的會議室，不過，只怕他會給你難堪。」
格連醫生道：「我認為他們是傳染到了一種還未被發現過的叢林熱病！」
木蘭花的身子，陡地一震。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她們都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那樣說，就表示今晚上的事，她將單獨去進行，並不要她們參加！
木蘭花又問道：「那麼，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降頭師會殺人呢？」
可是這時，儀態萬千地，在侍女扶持下走進來的，卻是一個極其動人的少婦，她至多也不過二十上下，身形修長，頭髮像是軟緞一樣。披在肩上，她的皮膚，柔滑得就像是最好的象牙，她的眼睛，烏黑得像是兩顆寶石，她是一個美麗得難以形容的美婦人！
那男子連忙說道：「那自然可以，不過，像你那……」
童醫生的話雖然很不客氣，但是木蘭花卻並不惱怒，她想了一想，又問道：「那麼，你對於總降頭師。又知道多少？」
木蘭花站在陽台門口，望著夜色，並不回答。
木蘭花一想到這裡，不再理會門口掛著「重要會議，切勿騷擾」的牌子，伸手推開了門。
童醫生呆了一呆，道：「他怎麼說？」
格連醫生毫不客氣地道：「你最好別再繼續討論，我們是在研究科學，而你，童醫生，你在宣揚巫術！」
木蘭花說出了那所醫院的名字，道：「只要一有街車，我可以自己去！」
木蘭花搖頭道：「不要緊！」
所以，當她聽到童醫生口中也提到了那座「金廟」之際。她非問到個明白不可。她將林道博士的話，先說出來，那自然是引起童醫生話頭的最好辦法。童醫生呆了片刻，才道：「請跟我來！」
晚飯之後和_圖_書，佟雅夫人又請她們到另一間房間中，在那裡，佟雅夫人用傳統的樂器，彈奏著古曲，請她們三人欣賞，她們其實並不十分聽得懂，但是透過了音樂所傳出來的那種深切的悲哀，卻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體會得到的。
木蘭花注意到，那男人在這樣說的時候。他的額上，正在撼隱隱冒著汗！
木蘭花點頭道：「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想聽一聽你的敘述。」
木蘭花的這種感覺，當然是沒有什麼事實支持的，她只不過有這種感覺而已。木蘭花立時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轉入正題，道：「夫人，我們看過那位美國工程師的勘察報告，覺得很滿意，但是，在正式簽合同前，我們希望由他帶領著，到礦山先視察一下。」
她們在未曾會見佟雅夫人之前，總以為見到了佟雅夫人之後，事情會變得明朗一些的。可是。在會見了佟雅夫人之後，疑團似乎更加深了！
佟雅夫人在聽了雲三風的死訊之後，她的反應，遠比木蘭花聽到了那個美國工程師迪遜的死訊之後，更來得震驚，她直挺挺地坐著，在她美麗的雙眼之中，淚花亂轉，她顯然是在竭力抑制著她心頭的哀痛，不使淚水落下來，也正由於如此，是以她的神情，看來更是悲切，更令人覺得心酸。
木蘭花道：「是的，不告訴主人，而且，我不會從正門離去。」
木蘭花道：「迪遜先生，一個美國人！」
木蘭花道：「林道博士有一個病人，幾天前，從這個國家回去，突然感到了異常的口渴，在送到林道博士的醫院之後，全身出紅斑、高熱，不到三小時，就突然死亡。」
佟雅夫人道：「請接受我的款待。明天一早，我替你們安排行程，你們要經歷大約十四小時的汽車旅程。到達我的別墅，那裡有直升機，可以帶你們去礦山。」
接著，便是「砰」地一聲響。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仍然是格連醫生的聲音，道：「我相信科學，我一定要切切實實找出迪遜的死因來！」木蘭花聽到這裏，心中陡地一動！
穆秀珍皺著眉，道：「蘭花姐，她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不覺得她太神秘了麼？」
佟雅夫人來到近前，才道：「三位請坐！」
會客室中維持著沉稍，連最愛說話的穆秀珍，也因為心中的錯愕，而說不出話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誰帶我們去？」
那秘書立時鞠躬，道：「隨時聽候吩咐！」
在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極其粗暴的聲音，道：「別打擾我！」
佟雅夫人的態度，美國工程師迪遜的死亡，這都是她們難以想得透的謎團！
車子這時，已經駛過了那所巨宅，但是任何人經過那所巨宅，都一定會有所印象的。是以木蘭花又道：「你剛才經過的那所巨宅，就是佟雅夫人的產業。」
木蘭花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正想問一問，那男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之際，那男人已縮回頭去。車子跟著，駛離了醫院。
那男人像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
佟雅夫人微笑著坐了下來，道：「謝謝你！」
木蘭花等三人，一看到她的時候，還在疑心她不是佟雅夫人！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當然沒有，我十分感謝你載了我一程！」
迪遜的死因！他們正在為迪遜的死因進行辯論，迪遜是怎麼死的，木蘭花絕不知道，可是這樣的情形，卻使木蘭花立時想到雲三風的死！
木蘭花在這個會議室中，提出了林道博士的名字來，hetubook.com.com真是再適宜也沒有了，林道博士是著名的熱帶傳染病專家，每一個從事醫務工作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那年老醫生難過地搖了搖頭，打開了門，木蘭花忙跟在他的後面，兩人出了會議室，木蘭花道：「童醫生，你剛才提到過『金廟』？」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到了佟雅夫人的身後，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木蘭花望著童醫生，童醫生嘆了一聲，道：「他們找到了金廟……那是總降頭師作法的所在，極其隱秘，尋常的土人也不容易找得到，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的。然而，他們向總降頭師宣稱，降頭術對他們無可奈何，又不知毀壞了廟中一些什麼東西，再告訴總降頭師，這裡一帶，將會被開發，文明會進入山區云云，然後他們倆才離去。」
木蘭花離開了童醫生的辦公室後，便離開了醫院。
一位年紀已很老的醫生，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堅決，道：「這樣的死亡，對作為一個本國北部叢林長大的人來說，並不是新發現的！」
安妮道：「尤其。當她聽到了三哥的死訊之後，她簡直想哭！」
木蘭花道：「我要到那家醫院去，查一下那位工程師的死因！」
木蘭花道：「不要緊，請你告訴我，他在那裡，我直接去見他！」
晚餐自然極其豐富，可是餐桌上的氣氛，卻有說不出的僵硬，殷勤的招待，美酒佳肴，並未能使這種僵硬的氣氛有所改善。
對講機中傳來的聲音更粗暴，喝道：「叫她滾遠些！」
安妮道：「不告訴主人？」
穆秀珍一進房間，就拉掉了交際的裝飾，呼了一口氣，道：「你們覺查到了麼？這位佟雅夫人，似乎並不快樂。」
木蘭花由衷地道：「謝謝你，真的，無論如何，我十分感謝你！」
佟雅夫人又向木蘭花望了一眼，她始終帶著微笑，可是在那一剎間，木蘭花突然感到，她的雙眼之中，似乎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憂鬱，而她那種高貴的微笑，也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木蘭花又道：「這位先生，在這裡的時候，是和迪遜先生一起來的，林道博士找不出他的死因，只是發現死者生前，神經中樞曾受過強烈的麻醉！」
童醫生的神情，變得十分肅穆，他雙手按在桌上，過了好久，才輕輕嘆了一聲，道：「不過，蘭花小姐，我勸你不必去涉險，我知道你有過許多不尋常的經歷，但是，我不以為你曾經和神秘的巫術對抗過！」
木蘭花道：「夫人。請問那位迪遜先生。是因什麼致死的？」
車子在二十分鐘之後，駛到了醫院的大門口，那男人停下了車，木蘭花打開了車門，道：「謝謝你！」
當木蘭花那樣說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是難以形容的。
木蘭花鎮定地道：「對不起。我來得太突然了，是林道博士派我來的！」
木蘭花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佟雅夫人的客人。」
他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木蘭花道：「請說下去，我相信你的話。」
童醫生道：「降頭師很少殺人，除非他認為有人危害村子，或是部落的安全，那多數是外地來的人，更多的是痴情的土著女子，受了外來的欺騙，要求降頭師替她們報復。自然也有品格不好的降頭師，受了收買而替人殺人的，他們的降頭術，極少失靈。」
木蘭花站了起來，雖然童醫生的話，和她原來的設想，是完全相反的，但是那總算使她有了對「降頭術」的進一步了解。
一個年輕醫和*圖*書生失聲道：「這正是迪遜死前的情形！」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嚴肅，道：「不論他們的死因是什麼，只要他們不是死於自然的原因，就是謀殺！」
童醫生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我離開山區的那一年，是十一歲，在山區中，十一歲的少年，已經要學會許多獨自生存的方法了，所以，我對童年的事，記憶得十分清楚，關於迪遜先生的死……」
木蘭花皺著眉，道：「很難說，就算我要相信的話，我也要取得進一步的證明。」
童醫生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那金廟的所在地，老實說，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再不客氣地說一句，蘭花小姐，你來追尋他們兩人的死因，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佟雅夫人又呆了半晌，才道：「他是在叢林中得的病，你們知道，礦山在叢林中，而熱帶叢林之內，是什麼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的。」
木蘭花陡地一震，道：「金廟？」
佟雅夫人慢慢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對者一幅金絲織成的帷簾，過了好一會，她才道：「真是人生如朝露啊！」
木蘭花轉過身來，道：「是的，別心急，我們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慢慢來，不過。今晚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做。」
格連醫生的神態，也不再那麼粗暴了，他「哦」地一乾，道：「林道博士？有什麼事？」
木蘭花陡地一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佟雅夫人已經抬起頭來了，說道：「我自然歡迎你們前來，但是請問，為什麼雲三風先生不來？」
那老者向木蘭花望來，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向會議室外走去。
穆秀珍高興地道：「對了！」
她在醫院的門口站了片刻，直到那輛車子遠去，她還有點不明白那男人為什麼會問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她走進醫院，醫院中燈火通明，這家醫院，是亞洲著名的醫院之一。
她從陽台上出去，落到了地上，偌大的花園中，只是幾個噴水池附近，有一點燈光，木蘭花貼著牆，來到了屋子的側邊，然後，穿過了花園，藉著矮樹的掩遮，天色又十分黑暗，她相信不會有什麼人發現她，她來到了圍牆邊上，自一個金屬圓筒中，彈出了一股細而紉的合金絲，鉤住了圍牆，再按掣，金屬絲縮進圓筒時。使她的身子上升，將她帶著，翻出了牆頭。
然而，他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她在坐下之後，道：「我想，你一定是穆秀珍小姐。」
穆秀珍和安妮沒有再出聲，木蘭花也回房換了衣服。
她說的是一口極其標準的英語，這證明她受過高深的教育！
穆秀珍的聲音中略帶不滿，道：「蘭花姐，什麼事？」
「他們做到了」，這句話，對木蘭花來說，可以說一點也不陌生，雲三風臨死之際，也曾經不斷地重複說過這一句話！不過雲三風並沒有說出，他曾和迪遜兩人，去做過這件「愚蠢的事」。
她離開了詢問處，乘升降機上了四樓，問了一個護士，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口。她才到門口，就聽到剛才在對講機中那粗暴的聲音，在大聲吼叫，道：「一定要對屍體進行解剖，我不能忍受在科學的領域之中，居然存在著邪說！」
那男人忽然叫道：「等一等！」
在整個晚餐過程中，木蘭花只有一項收穫，那便是在盡量裝著隨便的閒話之中，她知道迪遜是死在一所著名的醫院之中的。
木蘭花呆了半晌，才道：「童醫生，請問你對於那座金廟，和總降頭師，知道多少？」
www.h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那職員急急地道：「格連醫生，有一位小姐，為迪遜的死，想見一見你。」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迪遜先生曾在山區進行礦藏的勘察，你認為他可能被認為是危害土人部落的安全。是以致死？」
那位醫生向木蘭花望了一眼，現出很疲倦的神態來，道：「你還是和格連醫生去研究一下吧，我老了，或者。我落伍了？」
木蘭花是在午夜過後，從陽台上出去的。
木蘭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這……全是迪遜死前說的？」
佟雅夫人皺了皺眉，她微微低下了頭，聲音變得很低沉，道：「真不幸。迪遜先生已經死了！」
佟雅夫人轉回身來，木蘭花的心中，仍然充滿了疑惑，她還想再問幾個問題，但是佟雅夫人已然吩咐道：「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木蘭花只覺得心向下沉，迪遜是美國人。雲三風也是受過高深科學薰陶的人，他們不相信有所謂巫術存在，那是自然的事！但是，他們兩個人，究竟做了一件什麼蠢事呢？
那男子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種十分古怪的神情來，像是有幾分恐懼，他緊閉著嘴，不再說話。只是將車子駛得飛快。
木蘭花對於「降頭術」可以致人於死這一點，本來是絕不相信的，她也從來未曾打算在這一方面著手調查雲三風的死因。
童醫生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一個孤兒，所以有幸，被兩位深入山區傳教的傳教士帶了出來，送入教會主辦的孤兒院中，接受教育，成為一個醫生，那已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
木蘭花道：「他也不能肯定，但是他找到了一九二〇年，一位傳教士的報導，有人死於同樣的死狀，據稱是中了蠱，也就是降頭！」
木蘭花沉聲道：「雲三風先生已經去世了！」
穆秀珍呆呆地望著佟雅夫人，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禮儀對穆秀珍來說，是不起作用的，她在坐下之後，由衷地道：「佟雅夫人，你真美麗，我在未見你之前，還以為你是一個老太婆！」
木蘭花轉過身來，那男人自車窗中伸出頭來，道：「小姐，希望我並沒有得罪你什麼！」
木蘭花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我們已知道雲三風和迪遜是基於同一個神秘原因而死的，你想聽聽林道博士的意見麼？」
她來到了詢問處，道：「我為一個死者而來。想和主治醫生見見面。」
儘管木蘭花是一個推理能力極強的人，可是這樣的情形，卻也叫她感到愕然！
木蘭花的心頭陡地升起一股疑慮，佟雅夫人和雲三風，只不過是一宗交易中的主方和客方的關係，而如今，聽到了雲三風的死訊之後，她這種豐富的感情，似乎太過份了！
那職員苦笑著，道：「格連先生的脾氣不好，尤其他有難以解決的事情時，更是如此。」
佟雅夫人也在向前走來，在她的臉上，掛著十分淡雅的微笑，在高貴之中，有著一種親切，但也由於她高貴的神態，是以，這種親切，也是有距離的。
童醫生生道：「是的，他斷斷續續說的，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他的身邊，他最後說，他們做到了，因為他自知死神已來到了他的身邊！」
那老者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口，道：「對不起，我不想繼續參加討論了！」
那職員按下了對講機的一個掣，叫道：「格連醫生，格連醫生！」
他像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才好，一面搖著頭，一面打開了車門，木蘭花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那人駕著車，道：「我開設一家夜總會，在市內最繁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