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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俠木蘭花傳奇60:無風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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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高翔陡地一怔,道:「你是說他和平瀨串通的?」
在國際刑警總部的檔案室中,高翔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高級警務人員,在共同工作,他們正在詳細研究幾個大毒犯的資料。
可是,房門上發出的那一下聲響,卻分明是有人要從臥房中走出來了!
安妮咬著指甲,道:「蘭花姐,可是平瀨卻也從懸崖跌了下去!」
穆秀珍不知道那暗綠色的注射劑是甚麼東西,可是她卻知道自己遭了暗算,她登時怒不可遏,大喝一聲,一腳就向那個矮個子踢了出去。
大庭的神情有點疑惑,道:「為甚麼只查大規模的行動?」
大庭笑了起來,道:「有結果,通知我!」
木蘭花笑了笑,道:「你想,一九四三年九月,正是歐洲戰場上戰事吃緊的時候,德、義兩國,居然有興趣注意到偏僻的緬北叢林地區,我想,如果有事,一定不會是小規模的行動吧!」
木蘭花在各人之中,神情是最安詳的。雖然,她的心中一樣很亂,而且也為穆秀珍的音訊全無而憂心,但是她卻不會在臉上顯出來。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著,夜已相當深,天氣也很冷,那情形,和少校來訪的那一晚差不多。
木蘭花道:「對,安東尼教授在緬北山林區的探險,一定進行得不順利,他可能因為種種原因而耽擱了那麼多年,但是到最近,他一定找到了平瀨,找到了那寺廟,看到了那口鐘也發現了一些秘密。所以,才引起了平瀨的恐慌,平瀨在安東尼的口中,知道戴維斯少校沒有忘記這件事,所以就到英國去找他!」
木蘭花望了高翔一眼,道:「那太簡單了,緬甸是一個很傳奇的國家,外來的居民,如果不住得超過二十年,只怕不能夠取到它發出的護照吧!」
大庭龍男陪著木蘭花上電梯,木蘭花已經將戴維斯上校、平瀨榮作的事,和她來日本的目的,向大庭龍男說了一遍。
高翔對木蘭花的話,是很少有異議的,但這時,他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用十分委婉的語氣道:「蘭花,或許你對楊科長的為人,不是十分了解,他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但是——」
木蘭花又說道:「我們也一定要到緬北的叢林去,我剛才故意講了出來,好讓敵人聽了去,對我們也是很有利的一件事。」
十五分鐘之後,木蘭花己從方局長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她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十分蒼白,她只說了一句;我立刻回來!
高翔不知道木蘭花想證明甚麼,他也知道,如果在房間中曾經發生甚麼事的話,那麼,他們是來遲了,因為房間經過侍者的整理,就算原來有甚麼線索留下來,也已經不存在了。
安妮緊靠在木蘭花的身邊,緊緊握著拳,才從北歐趕回來的雲四風,神情極其煩躁不安地在行來行去,高翔和雲五風無助地望著他。
高翔道:「蘭花,那口能無風自動的鐘——」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緩,她道:「看來,這件事,在當時就有著極秘密的內情,那個所謂考察團,多半是一種掩飾。從表面的情形來看,像是三大軸心國,在緬甸的北部,有極秘密而重要的行動!」
高翔立時道:「一定先要她露面才行,方局長,你的意思是——」
木蘭花也願得有點紊亂。她揮著手,道:「不知道,我還未能將整件事連貫起來,我所有的,只是許多散亂的珠子,而沒有將珠子聯結起來的線!」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好讓他知道,他的安排雖然巧妙,但還是被我猜到了一大半,那可以使他知道我們並不是容易對付的,也可以使他們不敢對秀珍下進一步的毒手!」
高翔答應了一聲,木蘭花接著又說道:「再替我們辦理進入緬甸國境的手續,四風——」
那個人穿著白色的衣服,蹲在沙發後面,身材相當矮小,蹲在那裏,看來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不過,那頗然是一個短小精悍的成年人!
雲五風立時道:「沒問題。」
各人的目光集中在木蘭花的身上,木蘭花又停了片刻,像是在考慮該從那裏開始!
那家酒店是綠野酒店,酒店方面的回答是;是的,平瀨榮作先生住在九六零號房間,他是兩天前到的!
穆秀珍化裝成了中年婦人之後,一直在想著,自己該怎麼著手,她想到,自己應該先查一查,平瀨大佐是甚麼時候到本市的,到了本市後,又是住在甚麼地方!
穆秀珍反手關上門,向前走去,她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臥房的門,發出了一下聲響,穆秀珍的心中,陡地一凜,平瀨是住在這裏的,而平瀨已經從懸崖上跌下去,這裏是不應該有人的了!
方局長望著木蘭花,道:「希望你的估計正確,秀珍知道了楊科長的死訊。就會到警局來——」
木蘭花繼續道:「在英國,平瀨究竟採取了甚麼手段對付戴維斯少校,我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曾恐嚇過少校,使少校覺得十分害怕,所以,才通過我在英國的朋友,想到了我,將教授的原稿寄來給我,而他也趕來和我會面,可是他心中一直在害怕著,所以他見到我們的時候,表現得如此不安!」
木蘭花拍了安妮的肩頭一下,道:「你當然不能希望一下子就找到那座廟的,有了這個範圍,總比較容易找得多!」
穆秀珍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尷尬的事,那個早就躲在沙發後的人,看來也是偷進來的,穆秀珍和他對望著,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所有的人,全都已經看過了錄影機記錄下來當時的情形,他們心情的沉重,自然是不言可喻。
高翔臉上變了色,道:「你的意思是——」
木蘭花哼了一聲,道:「安妮,你怎麼啦?一個人,如果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跌下去,當然非死即傷,但如果是早有準備的話,要不受損傷,那太容易了,別忘記,在灌木叢中,還伏著他的同黨—和圖書—我想那就是殺死楊科長的撣邦族人,平瀨在向下跳去的時候,善於在嶺間捕捉野獸的撣邦族人,可以拋出繩圈,將他的身子套住,或者可以用別的辦法!」
高翔有點發急,搓著手,道:「那麼她現在——」
高翔所指的那盞壁燈,附著一個金屬的裝飾,有很多圓形的突起點,高翔在一指之間,人人都看出,其中的一個突出的圓點,比裝飾品原來所有的要大得多。本來,那東西附在上面,並不是十分惹人注意。高翔也是偶然發現的。
木蘭花皺著眉,道:「對,這是另一個關鍵,在未曾去到那座廟,看到那口鐘之前,無法作出任何假設來,只好暫時將之跳過去。」
電梯到九樓,她走了出來,避開了一個侍者的注意,來到了九六零號房門前。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的,有利,一定有弊,但我們的目的,是要找到那座寺院,其他就顧不得了!」
方局長苦笑著,道:「我相信你的判斷和分析,不過,秀珍為甚麼要逃走?」
那女警官道:「高先生,有你的長途電話,方局長打來的。」
大庭龍男講至這裏,停了一停,然後用更低沉的聲音道:「戰爭真殘酷!」
她並沒有立即出聲,然後,才以十分肯定聲音道:「是的,秀珍沒有殺人!」
她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我看你還要繼續查平瀨的下落,他才是知道整件事情真相的人,我看他一定還活著,而且,他也必定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半小時之後,軍用噴射機發出尖銳的呼嘯聲,高翔已經駕著機破空而起,趕回本市來了。
支退了酒店人員,木蘭花坐了下來,道:「高翔。你不覺得事情很奇怪麼?一個日本人,在二次大戰之後回到日本去轉了一轉,又回到緬甸,住了那麼多年!」
木蘭花回到家中,她也不點燈,只是一個人坐在黑暗中,雲四風、五風兄弟先來,他們是自己進來的,看到木蘭花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也不動,他們也不去打擾她。
在木蘭花的手中,拈著一枚不銹鋼的戒指,戒指上有著一個尖銳鋒利的圖案,這是穆秀珍的戒指!
而高翔展開的調查工作,已經有了結果,他在一查到了平瀨榮作曾經在綠野酒店之後,一面趕到酒店,一面就通知了木蘭花,他們在酒店的大堂中會合,然後,一起進入了平瀨榮作住過的那間華麗套房。
木蘭花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頭,站了起來,道:「秀珍曾在楊科長的後頸上砍出了一掌,我又反覆看了她這一掌打下去的情形十次以上。秀珍的空手道造詣,自然可以一掌砍死一個人的。」
木蘭花陡地站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知道,自己如果循正常的途徑,去調查平瀨大佐的過去和現在,可能到處碰釘子,一無所獲!
可是木蘭花卻還在看沙發背上的裂痕,她並且用手指伸進了裂縫之中。接著,木蘭花發出了一下低呼聲,而當她的手指,自沙發背上的裂縫中伸出來之際,高翔也發出了一下呼叫聲!
木蘭花講到這裏,停了下來。
一直盤據在她心中的疑團,到這時,開始現出了一點頭緒來了!她立時道:「據說?」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道:「蘭花呢?好,我立刻就回來,馬上回來,對了,我向他們借飛機,自己駕駛,立刻就回來!」
那矮個子就在她的身邊,手中拿著注射器,還目光灼灼地望定了她,穆秀珍的那一腳,實在是沒有踢不中他的道理的。
他本來想說「到警局來自首」的,可是將「自首」兩個字忍住了沒再說出來。
安妮的臉上略紅了紅,點著頭。
大庭有點疑惑地望了木蘭花一眼,來到了電話旁邊,拿起電話,撥著號碼。照著木蘭花的吩咐,說了一遍,木蘭花又就整件事,徵求了大庭的一點意見,大庭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二十分鐘後。電話響了,大庭聽著電話。他越是聽,就越是望著木蘭花,現出十分佩服的神色來。
高翔苦笑了一下,和木蘭花一起走了出去,當他們走出酒店大堂之際,木蘭花才道:「你去查一下,平瀨是不是到過英國,然後你和安妮一起回來,我會在家裡等你們,再通知四風他們也來。」
木蘭花卻一點也不高興,道:「一個團?我想像中,應該有更多人!」
大庭很快地答應著,他送木蘭花進酒店的房間,又逗留了一會,就告辭離去。
木蘭花很少隨便打斷他人的話頭,可是這時,方局長才一開口,她就揮手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頭,道:「是的,錄影機記錄了一切經過,但是有幾點不可不注意,其一,那個日本人,我已經可以肯定他就是平瀨榮作,是整件事情中的關係人物!」
雲四風望著木蘭花,欲語又止,方局長沉吟了一下,木蘭花不等他開口,又道:「我完全是根據客觀情形而下的判斷,絕不是因為秀珍和我的關係,所以才飾辭為她開脫。如果認定秀珍殺了楊科長,那只是將事情簡單化,是一種不負責任、偷懶的看法!」
可是,那矮個子的動作卻快得出奇,穆秀珍一腳踢出,他就倏地一個筋斗,翻了出去。而穆秀珍一腳踢空,身子自然不能保持平衡,向後一仰。幾乎跌倒,當她忙用手扶住沙發背時,屋子中的一切,卻旋轉過來。在她面前的一切,全在轉動著,越轉越模糊,而不到一秒鐘之間,就變得甚麼也看不清楚了。
大庭龍男點頭道:「是的,據說——」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沉,繼續道:「因為不斷有民伕被驅往緬北,但是從來也沒有一個回來過,據估計,繼續被押往緬北的民伕,約有五萬人,可能他們全都死在緬北叢林之中了,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幹過些甚麼!」
高翔皺著眉,道:「你何以肯定他在緬甸住了那麼和圖書多年!」
大庭一面點著頭,一面自紙袋中抽出檔案來,道:「是的,而事實上,你看這裡,這裡寫得很明白。一九四三年時他奉派到緬甸去,並不是去作戰,而是去和一個德國和義大利兩國組成的考察團,擔任聯絡工作的!」
大庭龍男笑道:「蘭花,很對不起,我沒有來參加你的婚禮!」
高翔搓了搓手,承認了自己的粗心。
木蘭花搖頭:說道:「不可能,要是我和安妮還沒有離開,他就進行監視,我們絕不會不知道,他是在我們離開之後才來的。其次,在第一次他以為穆秀珍是兇手之後,我心中就有點起疑,從這些年來,我們和警方的關係,楊科長的『認真』,實在是有點過份了,所以,我曾花了一點工夫調查他。我發現在許多年之前,他曾在某地,當過日本憲兵的翻譯,我想他和平瀨榮作,可能是早已認識的,這件事,只要再深入地去查一查,就可以明白的了!」
要弄開那樣的一扇門,在穆秀珍而言,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當她推開房間的門時,她略呆了一呆,平瀨來看她的時候,好像很是潦倒,穆秀珍倒未曾料到,九六零號房,原來是一間美麗的套房。
木蘭花雙手捧著頭,坐了下來。過了半晌,她才抬起頭來,高翔以為她已經找到那條「穿珠子的線」了,可是木蘭花卻只是淡然道:「我們該走了!」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奇怪,情報部的參謀,沒有理由帶兵到緬甸北部的叢林區和盟軍作戰的!」
木蘭花微笑著,道:「事實上,根本沒有甚麼人參加我的婚禮,我的意思是,我的婚禮,完全沒有鋪張!」
穆秀珍本來是最不耐煩做這種事情的,可是這時,她一心要在木蘭花和安妮未到之前,將事情查出一個水落石出,所以耐著性子,打了一個電話又一個,重複著同樣的問話,她的運氣居然不錯,在問到了第十七家酒店的時候,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木蘭花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來回走著,足足過了三分鐘之久,她才停了下來,大庭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大庭在電話中沒有說甚麼,但是他的聲音很急促,只是說他馬上要來。從他的語氣聽來,毫無疑問。他是發現了甚麼。
高翔道:「或許他一直在監視我們這裡!」
大庭打開了公文箱,取出了一隻牛皮紙袋來,放在几上,繼續道:「他在戰時的身分,也十分特殊,他的官銜是大佐,可是他的實在職位,卻是陸軍情報部的參謀!」
高翔道:「十天之前,而在三天後出境!」
木蘭花道:「好了,我的推理。到這裡為止。我們分頭去準備,在最後的時期內,我們就出發到緬甸北部的原始叢林去,到那時候,整件事情的真相,就可以知道了,我們沒有正確的目標,還要經過一段——」
大庭幾乎叫了起來,道:「是有更多人,這個團赴緬北的目的,是負責一條長警戒線,而在警戒線之內,據說有超過五萬以上的民伕在工作!」
直到這時,腰際陡地一麻,她知道自己中了暗算,才陡地轉過頭去,只見那矮個子,手中拿著注射器,在注射器中,是一種暗綠色的針液,正好注射器自她的腰際拿開!
方局長道:「事實是——」
方局長道:「他死了!」
木蘭花道:「不知道,一定要到那裡,才能知道!」
高翔全神貫注地在審閱著各種文件,所以,當一個女警官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直到那女警官開口,他才抬起頭來。
高翔立時道:「秀珍到過這裡!她……到那裡去了?她……」
夜晚,木蘭花住所的客廳裡,聚集了不少人。
安妮呆了一呆,但是,她隨即明白了,道:「蘭花姐,你早已發現了這具竊聽器?」
木蘭花微笑著,道:「是的,不然,我為甚麼在事實的真相,大部份還沒有揭露之前,就將我的推論詳細的告訴你們聽?」
不過,木蘭花對方局長所作出的預言,卻並沒有兌現。
安妮忙亮了燈,在柔和的燈光下,木蘭花的雙眼之中,透出了充滿智慧的光芒,她道:「整件事情,我已經有了一個假設,高翔,就等你調查的結果,來支持我的假設了!」
高翔道:「叫他們先有了準備,怎會對我們有利?」
木蘭花停了下來之後,吸了一口氣,道:「你的電腦系統,資料很完全?」
高翔「哦」地一聲,站了起來,他立即知道有甚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因為要不是有極不尋常的事,方局長知道他現在的工作很重要,是絕不會來打擾他的。
大庭神情佩服地點著頭,道:「可是,當時的行動是甚麼?是建造一座古怪的廟?」
木蘭花點點頭道:「這樣看來,我的設想,更可以成立了!」她向各人望了一眼,才又道:「整件事,我根據我的設想,先對你們說說!」
木蘭花的遭遇,卻多少有點不同。
穆秀珍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就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後,自然甚麼都不知道了!
他和各人握了手,走了出去。方局長離開之後,屋中又是一陣靜默。
大庭也笑了起來,搖著頭,道:「可是很難想像有甚麼大規模的行動!目的是甚麼?」
穆秀珍由於在剎那之間,所看到的事,實在太意外了,所以全神貫注,完全沒有再去注意身邊的那個蹲著的矮小的人。
木蘭花望了方局長一眼,沉聲道:「應該說,他失蹤了,因為警方並沒有像戴維斯少校那樣,發現他的屍體!」
木蘭花一面說著,一面在四面走著,留意著每一樣東西,她突然在一張沙發後面,停了下來,伸手在沙發背上,撫摸了一下,道:「這裏有一條短短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割破的!」
各人都聽得很入神,雖然他們知道,木蘭花這時所說的只不過是她的假設,但是他們都相信木蘭花的推理能力,假設不會離事實太遠。
這是一件相當簡單的工作,交由警方來處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話,自然更容易,但是穆秀珍自己要做起來,倒並不容易,幸而她還記得平瀨大佐的名字:平瀨榮作。
木蘭花講到這裏,又搖了搖頭,道:「方局長,在事情發生之後,你採取了錯誤的步驟,你不應該將這件事保守秘密,而應該將之公開,如果秀珍知道楊科長死了,他一定會立即到警局來的!」
高翔沒有再說甚麼,只是道:「當然,我會好好去查一下。」
方局長坐著,輕咳了一下,他覺得應該有人開口說話,可是他又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
木蘭花立時道:「你別忘了,我們要去找那座寺廟,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雖然有完善的探測設備,也不一定找得到。但如果讓對方知道了我們行動的計畫,我們一開始行動,對方就一定要設法阻攔,在阻攔的過程中,我們雖然會遭到一定的危險,但是對方也無法不顯露他們的目標,使我們易於尋找——」
雲四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木蘭花又道:「更奇怪的是,這些日子來他好像過得很不錯,你看這間套房,不是普通人所能負擔得起的——」
這一次,打破靜默的是木蘭花,她道:「我在離開日本的時候,曾經警告大庭龍男,平瀨可能是一個危險人物,我的看法仍然沒有改變。高翔。你去查。這幾天來所有日本人進入本市的情形!」
雲四風一面點頭,一面向雲五風望去。
此後,當大庭進來時,木蘭花第一句話就問:「平瀨現在在甚麼地方?」
木蘭花的鎮定和充滿了信心的吩咐,使各人的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木蘭花道:「她一定會來的!」
雲四風抬起頭來,木蘭花的神情仍然很平靜,看她的樣子,像是在分配最普通的任務一樣,她道:「要一架性能極好,不受任何高空、低空飛行影響的直升機,直升機之中,要有最完善的探測設備,包括高空攝影,和紅外線攝影設備!」
木蘭花又哼了一聲,一想起音訊全無的穆秀珍,她也不免有點心情撩亂,她道:「我不能確定,不過,我看很有這個可能。因為我肯定那座寺院,是我們敵人活動的基地!」
木蘭花搖頭道:「不知道,不但我們不知道,只怕連秀珍自己也不知道!」
木蘭花講到這裡,神情有點難過:望了高翔一眼,道:「我和你都認識他,他工作很認真,但是我認為他監視穆秀珍,帶著錄影設備,卻是有預謀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戰爭真殘酷,這句話,是不用爭辯的了,她只是和大庭握著手,道:「很謝謝你的幫助。我想我已經找到我要找的資料了!」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是侵略國,而又遭到了失敗的命運,日本人對發動侵略,未始不後悔,但對於失敗,卻也覺得慘痛,他們默默地接受失敗,而心理上變得十分敏感,敏感到了不願意再讓人提起當年戰爭這回事,可是卻又不免緬懷當年日軍幾乎橫掃亞洲的那種勝利滋味。這就是為甚麼一發現有當年的日軍,在菲律賓或是甚麼地方的叢林之中,藏匿了二三十年,一旦回國,就受到舉國上下熱烈歡迎的原因了。
大庭龍男現出驕傲的神色來,道:「在亞洲歷史方面,如果在我這裏找不到的話,全世界就都找不出來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平瀨其實是跟蹤而來的,少校可能也知道這一點。或許他在和我們見面之後,覺得不應該對我們太過信任,覺得我們不能幫助他,所以他才急急離去。這其中,可能另有隱情,總之,少校是死在埋伏在屋外的撣邦族人之手了!」
木蘭花沒有再問下去,她放下了電話,立時又打電話給方局長。
木蘭花又道:「據我估計,平瀨的目的,是不想那個古怪的寺廟這件事被人知道,戴維斯少校來找我們。途中可能已受了他的威脅,及至他帶著撣邦人,襲擊我們,又盜走了安東尼教授的原稿,他深怕我們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所以還要對付我們,他第一個對付的目標,就是秀珍,對付秀珍的辦法,是利用楊科長!」
木蘭花在日本並沒有逗留了多久,可是她的收穫,卻著實不少!
難堪的沉默,是安妮首先打破的,她大聲而激動地道:「秀珍姐不會殺人!」
一個白頭髮的法國警官,立時拿起了電話來。
大庭攤著手,道:「不但你的知識範圍中沒有,我的電腦系統中,也沒有這回事!」
方局長道:「可是錄影機——」
在這件事情上,方局長和木蘭花的看法,還是多少有些不同的!
木蘭花沉聲道:「秀珍沒有打死他,一個人的頸骨,不會自行斷折,所以,除了你剛才所說的可能之外,沒有第二個可能!」
木蘭花講到這裡,安妮就道:「蘭花姐,安東尼教授的失蹤,並不是最近的事,已經過了十多年了!」
要找到像大庭龍男這樣身份神秘的人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木蘭花的電話,只不過打給一個聯絡員,木蘭花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告訴聽電話的那個人,自己將會住在甚麼酒店,就放下了電話。她知道大庭龍男一定會來找她的!
木蘭花道:「大概是這一類東西,平瀨的任務是保護、看守,或者是負責保密,我想,除了他一個人之外,別的日軍,甚至是軍官,只怕也甚麼都不知道!」
大庭用心地聽著,皺著眉,道:「這件事很容易辦,戰時軍人的檔案,雖然在戰事中散失了一部份,但是大部份還在,而且你又有足夠的資料,我看這件事,不必你親自出馬了,交給我來辦,你先休息一下!」
木蘭花的思緒當然比安妮縝密,她立刻肯定家裡出了事,而接聽電話的人又自稱是警方人員。那麼,不論家中發生了甚麼事,方局長是沒有不知道的道理的了。
各人神情焦急地望著,只有木蘭花的聲音,還是十分安詳。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安詳的聲音,的確可以給心亂如麻的人鼓勵。
木蘭花呆了一呆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在我的知識範圍之中,記不起德國和義大利曾聯合組織過考察緬甸北部的團體!」
穆秀珍想到了這個疑點,可是她粗心大意慣了,她隨即揮了揮手,沒再去想深一層,她走出了電話亭,心中很高興,因為她已經有了行動的步驟,她準備先到平瀨的房間中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可以獲得甚麼資料。
方局長苦笑著,道:「難道你認為一個人從那樣的懸崖上跌下去,還能生存?」
方局長苦笑了起來,木蘭花的詞鋒銳利。令得他無法辯駁。而且他也素知木蘭花的人格高尚,絕不會顛倒事實來維護穆秀珍。
木蘭花坐了下來道:「我們要到緬北的叢林地區,去找那座奇怪的廟,安妮,我想你至少已取得了戴維斯少校當年帶著部隊的行軍路線的資料!」
高翔皺著眉道:「可是錄影機——」
木蘭花在窗口站了片刻,望著黑暗,繼續道:「接著,就是撣揮邦族人,闖進了我們的家中,搶走了安東尼教授的原稿,還想殺我們滅口,而當未能辦到之後,倉皇離去,平瀨之所以來見穆秀珍,我看最大的目的,是陷害穆秀珍,他明明是自己跳下崖去的,但是卻造成好像是穆秀珍推下去一樣,而楊科長——」
然後,她才說了一個字,腰際突然麻了一麻。
所以,她在東京的羽田機場,一下飛機,就打了一個電話,給一個能幫助她的人,那個人,是日本一個秘密情報機構的負責人,曾和木蘭花在「人形飛彈」一案中合作過的大庭龍男(詳見木蘭花傳奇三十二《飛彈》)。
安妮的神情很疑惑,道:「蘭花姐,你是故意叫敵人聽到你的分析?那有甚麼好處?」
經過詢問了酒店的侍者,毫無疑問,肯定了住在這間豪華套房中的人,就是平瀨大佐,不過酒店的侍者,沒有人知道他是甚麼時候離去的,他並沒有結帳,是不辭而別的,木蘭花又要了酒店的登記簿來看。在登記簿上,木蘭花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平瀨榮作所使用的旅行証件,是緬甸的護照!
安妮的動作最快,早已一伸手,將那具小型的竊聽器,摘了下來,她想對著這具竊聽器,大聲呼喝,可是才一張口,木蘭花已經在她的手中,將那具竊聽器搶了過來,順手塞到了沙發的墊子之下。
木蘭花的聲音更鎮定了,她道:「我不知道,因為錄影機未曾記錄到他跌下去的情形,而且事實上,我們在放出錄影帶來的時候,都曾細心地反覆地看到秀珍和平瀨爭執的情形,我的結論是,在懸崖邊上,秀珍是想拉住平瀨,而不是推他下去!所以,楊科長的判斷是錯誤的,他顯然是認為秀珍殺了平瀨!」
木蘭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想起了當時戴維斯少校的行動,點了點頭。
安妮到了英國,一切的經歷,十分平凡,她查到了戴維斯少校的記錄,完全沒有甚麼可疑之處,她曾打電話給穆秀珍,可是聽電話的卻是一個警員,安妮追問發生了甚麼事,那警員又不肯說,安妮心中一急,立時趕了回來。
雲四風和安妮同時叫了起來,道:「秀珍已經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木蘭花道:「毫無疑問的,秀珍到過這裡,而她也在這裡,遇到了意外,為了要使別人知道她曾到過這裏。所以她在倉猝的情形下,留下了這枚戒指。」
她想要叫,可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叫了出來。她勉力想自己不要昏過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了,她仍能做到的,只是用戒指在沙發背上用力刺著,塞進手指去,再拉出來,將那枚戒指留在沙發背內,緊接著,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當楊科長死亡的消息公佈後,街頭巷尾,市民都以此作為談話的資料之際,穆秀珍卻並沒有出現。
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秀珍姐已經被敵人擄到那寺院去了?」
而這時候,房門打開,一個人走了出來,穆秀珍定了定神,向那矮小的人,作了一下手勢,轉過頭去看自房間中走出來的那個人。她一眼看到了房間中走出來的那個人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接著,她也忘記自己是偷進來的了,陡地站了起來,指著那人,道:「你——」
木蘭花望著方局長,道:「局長,你的意思是,秀珍至少是犯了誤殺罪?」
穆秀珍來到綠野酒店的門口,她可以肯定沒有人注意她,她來到電梯門口,和一雙一望而知是新婚夫婦的男女,一起進了電梯。
木蘭花的神情有點無可奈何,道:「我想是這樣!」
木蘭花講到這裡,高翔突然向木蘭花雙手亂搖,並且指著一盞壁燈,現出極憤怒的神色來。
但這時經他一指,每個人都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具超小型的竊聽器。
方局長撫了一下臉,道:「好的,將這件事公開!」
高翔道:「蘭花,你的意思是,另外有人趁楊科長昏過去的時候打死了他?」
木蘭花道:「一定見過的,那是甚麼時候的事情?」
可是當電話有人接聽時,和安妮打回去的時候一樣,聽電話的不是穆秀珍,而是警員,警員又支吾著不肯講清楚穆秀珍去了何處。
安妮道:「這……怎麼可能?」
木蘭花也嘆了一聲,道:「她根本不以為自己殺了人,她只是氣楊科長冤枉她殺了平瀨,而且,我相信她一定也在平瀨的口中,探聽到了甚麼秘密,他是一個心急而且好勝的人,不想在拘留所中浪費無謂的時間,急著想要查明事實真相!」
木蘭花道:「平瀨的確是跌了下去,可是他一定沒有死,甚至沒有損傷!」
木蘭花想了並沒有多久,就道:「平瀨帶著日軍,駐在那座小廟之中,我先肯定他們,是負有某種特殊任務的,甚麼任務,我還不知道,但這件特殊任務,一定和已被犧牲了的五萬多名民伕有關!」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或許楊科長是判斷錯誤,秀珍的脾氣又不好,所以才失手殺了人!」
方局長站了起來,道:hetubook.com.com「我去安排這件事!」
木蘭花作了一個手勢,道:「一定!」她拿起電話來,通了長途電話。
穆秀珍的反應極快,立時身子一閃,閃到了一張沙發之後,當她閃到了沙發之後的那一剎間,她實在驚訝得張大了口,發了出聲來!
木蘭花揚了揚眉,她是知道大庭龍男的工作能力的,是以她並不推辭,只是道:「好的,我還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在人世,我要和他見面!」
他放下電話,第一句話就道:「蘭花,真給你料到了!一九四三年底,到一九四四年初,駐緬甸的日軍,有一個團,在參謀總部的命令下開赴緬北!」
木蘭花坐了下來,道:「好,那麼你替我查一查。在一九四三年九月起,到戰事結束,在緬甸的日本軍隊,曾有過甚麼不尋常的舉動,我的意思是指大規模的軍事調動,或其餘類似的行動!」
可是木蘭花卻未曾料到:大庭龍男竟來得如此之快,她才走進酒店大門,就看到大庭龍男向她迎面走了過來,木蘭花心中很高興,和他熱烈地握著手。
高翔道:「公佈楊科長的死因,說他是因為受了空手道的重擊,頸骨折斷致死的!」
木蘭花神情嚴肅地點著頭。
安妮道:「是的。不過那也有將近三百公里長的迂迴路線!」
高翔聽到了一半,就突然叫了起來,道:「不會,那是不可能的!」
高翔心情沉重地答應著,和木蘭花分了手。
木蘭花望著高翔,說道:「對的,我的猜想,還沒有事實的支持,但是,我卻堅持我的說法,你想,楊科長就像是預知平瀨要來我們這裡一樣,這不是很奇怪的事麼?」
高翔放下了電話,幾個警官立時極關切地圍了上來,高翔和他們一起工作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他的工作能力,早已贏得了所有人的敬佩,是以大家都很關切他,高翔面對著這許多關切的眼光,他實在不知道說些甚麼才好。過了片刻,他才道:「那一位,請替我準備一架小型噴射機,我有極要緊的事,馬上要回去!」
在旅程中,木蘭花已經想好了自己到達日本之後,應該採取的步驟。她是要去調查一個日本在作戰時的軍官,她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日本全國,從政府到人民,對於第二次世界大戰這件事,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心情。
雲四風道:「一個大建設工程?」
木蘭花道:「第一,楊科長身子在仆下去之後,就倒在灌木叢中,看不到他了。第二,范探員手中的錄影機攝影管,跌到了地上,也不能繼續再錄到甚麼,如果灌木叢中事先伏著人——」
沙發後面,早就躲了一個人!
眾人全順著高翔所指的壁燈看去,一看之下,也不禁陡地吃了一驚,紛紛站起來,只有木蘭花還是若無其事地坐著。
高翔點了點頭,木蘭花又道:「接著,戰事結束了,平瀨曾回過日本,但立時又離開,我猜想他仍然回到了那座廟中去了,而戴維斯少校也幾乎將這件事忘記了,直到少校遇到了安東尼教授,將那口鐘的事講了出來,引起了安東尼教授好奇,而動身到了緬北去,就此失蹤——」
安妮皺著眉,雲五風坐在她的身邊。木蘭花又道:「而戰事失利,英國為了打通滇緬公路,而向緬北進軍,平瀨在措手不及之下,成了俘虜。不過,他並沒有將他擔負的秘密任務講出來!」
木蘭花來回行了幾步,拿起幾張檔案看,看著平瀨大佐的照片,她極力想記憶起,自己是不是在甚麼地方曾經見過這個人,可是卻沒有結果。
她需要的是一個有特殊地位的人的幫助!
安妮一直留在高翔的辦公室中,她和穆秀珍的感情極深切,她要在穆秀珍一露面後就看到她,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穆秀珍還是沒有出現。
大庭略怔了一怔,道:「這個人,在戰後是回到日本來過,不過是出現了很短的時間就神秘失蹤了,而他在戰時——」
木蘭花也趁機休息了一下,她睡了一覺,在酒店的餐廳中進了豐富的一餐,再回到房間時,已經接到了大庭的電話了。
高翔跟著女警官來到了辦公室,拿起了電話來。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使得辦公室中的另外幾個警官都以極奇異的目光望著他。
穆秀珍在聽到了酒店的回答之後,略呆了一呆,她立時想到,平瀨榮作是兩天之前到的,那樣說來,他是和戴維斯少校同一天到達本市的了,可是,為甚麼他到了兩天才來找木蘭花呢?
木蘭花講到這裡,頓了一頓,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繼續道:「但是,以我對空手道的認識,或者是任何對空手道有深切認識的人,都應該可以看得出,秀珍的那一下『手刀』,只不過發了三成力道,並不足以打死人,只不過能令楊科長昏迷過去而已!」
安妮陡地吁了一口氣,緊握著木蘭花的手。
安妮一面叫著,一面用求助的目光,望著木蘭花。她心中怦怦跳著,只盼聽木蘭花的意見。其餘的人,顯然也是和安妮同樣的心思,是以一時之間,目光全集中在木蘭花的身上。
她來到了一個電話亭中,在走進電話亭中之前,先換了一大堆硬幣,然後,翻看電話簿,一間一間酒店,打電話去問,是不是有一個平瀨榮作的日本人,住在酒店中。
高翔道:「是,平瀨到過英國,但是英國方面卻無法知道他是不是和戴維斯少校見過面!」
接著,他的神色更蒼白,他的手已有一點發抖,當他取出一支煙來的時候,甚至因為夾不住那支煙,而跌到了地上,一個義大利警官替他將煙拾了起來,點著火,放進了他的口中,同時輕拍著他的肩。
不一會,高翔和安妮也到了,木蘭花才抬起頭來,道:「安妮,亮著燈!」
大庭用心地聽著,又追問了一句,道:「蘭花,你以為他們在緬北,做了一些麼?」木蘭花搖頭道:「真的,我不知道,我要實地去查,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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