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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錮的愛情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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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她無法擺脫由此事而引起的壓抑感。她往鏡子裏瞥了一眼,仍無法消除那種不安的感覺。她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身影,回想在處理這件事情時,她一定顯得能力不足,舉止失措。她那未曾梳理的頭髮,使她看上去頗像一個受了驚的小男孩。那沒有塗粉的面孔,那未曾塗紅的雙唇,使她看起來出奇地年輕。
達特.赫爾恩正在屋裏來回踱著,他那黑黑的眼睛,他的面孔,在她看不是異乎尋常的嚴厲。
她太氣憤了,簡直無法說清她要說的話。她兩眼在冒火,她的面孔,除了露露打過的地方還留著發燒的指印外,變得蒼白。達特.赫爾恩靠壁爐台站著,用一種在她看來是非常傲慢的姿勢注視著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她剛想張嘴,便身不由己地被他拖著胳膊,穿過這間屋子,從另一扇門進到裏面一間平日很少有人去的房間。達特.赫爾恩關上了身後的門。
「我聽說你在這兒。」她演戲似的對達特.赫爾恩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埃莉亞只向歪倒在枕頭一邊的老人那蒼白的面孔瞥一眼,就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她彎下腰去碰了碰那雙乾瘦、蒼白、青筋裸|露的手,那冰冰的感覺證實了她的第一印象。霍金斯夫人已在睡夢中死去。
「好吧,」達特.赫爾恩說。「先生們,既然你們問起此事,你們會知道真相的,我是要結婚的,雖然我還沒打定主意什麼時候舉行儀式。但是我要與之結婚的,並非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露露.卡爾羅小姐,她只不過是我過路的老朋友而已。我要與之結婚的是麥爾班克小姐。她,我想諸位不曾認識,現在,我很樂意把她介紹給你們。」
「我看沒有理由懷疑麥爾班克小姐。」達特.赫爾恩反駁。
她朝門口走去,就在她即將到達門邊的一剎那,達特.赫爾恩開口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對埃莉亞說,走到床邊,站在那兒低頭看了看霍金斯夫人。然後,他轉過身來用一種冷冰冰的口吻對埃莉亞說道:
好長時間沒有動靜,埃莉亞才伸手擰亮了檯燈。然後她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撥開了窗簾,讓夜晚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她感到有些窒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巴勒斯是一個對生活充滿了厭倦情緒的、敏感的女人,因此她迎接死神就像歡迎一個朋友一樣,從未把它看成是一件不幸的事。
「等一下,露露。」達持.赫爾恩沉著地說。「我想麥爾班克小姐的動機是好的,她正要告訴我,她為什麼把霍金斯夫人帶到這兒來,妳就進來了,麥爾班克小姐,妳能接著往下說嗎?」
「我已經給你說過,根本沒必要聽她的。」露露叫起來。「她恨我,她這是存心傷害我。她想讓你看看我外祖母是什麼樣子,讓人誤解她沒人照管,妄圖使你相信,這麼多年來,我沒有把自己弄得像乞丐一樣,為她支付超過我的能力的費用。」
她還穿著晚餐時穿的那件黑色晚禮服,但在肩膀上又裹了一件暖和的披肩,儘管夠暖和的了,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響,她還是不由地哆嗦起來。
「只怕我們除了講出事實以外,別無他法。」達特.赫爾恩說。
「別動,卡爾羅小姐!」另一個反應稍慢沒來得及搶鏡頭的攝影記者嚷道。可是達特.赫爾恩迅即走開了,使照片未能拍成。
遠處的鐘聲敲響了一點。幾乎是同時,埃莉亞臥室外面的過道裏,傳來了一聲極其微弱的響動地和_圖_書。她關掉了身邊的檯燈,整個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正是她所意料到的,她對自己說。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事情發生了,又很難面對這一現實。突然間,她腦海中浮現出了她父親喜歡交往的那些漂亮的、濃妝豔抹的女人們的身影。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們眼中的神情和微微翹起的嘴唇的誘惑,每一個動作的慾念。
這聲音在屋子裏迴盪。一下子,在場的三個人都呆若木雞。接著,埃莉亞非常緩慢地把手伸向被露露打過的地方,露露的指印火辣辣地留在她的面頰上。她剛要說什麼,達特.赫爾恩脫口而出喊了兩個字:「露露!」突然,麥克.道格爾出現在門口通報說:「新聞界的先生來見您了,先生!」
「如果妳當初不想要錢,妳就不會在這兒幹活。和其他所有的人一樣,我想妳工作是因為妳需要錢,兩千英鎊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日,白給而且免稅。」
「聽著!」埃莉亞叫起來。「我要馬上返回去,告訴記者事情的真相。你怎麼能說你與我訂婚了?如果你以為對此我會無動於衷,聽憑你向他們撒那樣的大謊而不分辯,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三千英鎊!她不由自主地把手從門把上放了下來。
埃莉亞眼裏帶著怒意,嘴唇由於氣憤而緊繃著,她脫去衣服上了床。她憋著一肚子氣,本不打算入睡,但白天漫長,而她也實在累了,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和她那不愉快的意識相反,她做起了愉快的夢。她夢見和自己深受著的情人在一起。她看不見他的面孔,但她知道她愛他。她感到自己沉浸在愛情帶來的幸福之中。當她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時,正在幸福地微笑。
「對不起。」埃莉亞低聲說道。「請你原諒,但我不能把霍金斯夫人丟在她原來的地方不管,我不能!而我又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安頓她。」
埃莉亞對她的觀點很贊同,儘管她知道說著容易做著難。她很感激巴勒斯能說明她處理這些事情,使她得以抽空上樓梳理一下,她到書房去見達特.赫爾恩。
「這不……」她剛要張開嘴說話。突然她極為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被達特.赫爾恩摟在懷裏。
「我什麼也不想吃,」她咕噥道。
「我覺得這不合情理。」埃莉亞回答說。「我恨你所做的一切。認為人都有自己的身價正是你和你們這類人的典型特徵。是的,你對了,我的身價就是三千英鎊。」
「這正是我所預料的。你寧可信她,也不相信我,她想讓我丟人現眼,離間我們,我怎能允許她這樣做?」
六個人被引進房間,其中三個揹著攝影機,另外三個很明顯是記者。他們往裏走,來到他們三個人面前。然後,他們之中年長的一個先開了口。
她感到又是一陣怒火湧上心頭。他居然這樣隨便地就提起她那麼羞於啟齒的事情。
「都是妳幹的好事,妳這個該死的!」說著她抬起手來狠狠地打了埃莉亞一記耳光。
「你……你以為我是想借這種事情撈錢?」埃莉亞問,她氣得結巴越來。
「我想這對瑪麗亞是個不小的刺|激。」埃莉亞說。
「兩千英鎊!」他說。
露露兩眼冒火地瞪著達特.赫爾恩,然後轉向埃莉亞。
「噢,達特,他們都知道了,我們還想保密呢!」她邊說邊把手放到他的臂彎裏,就在這一剎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閃光燈亮了一下。
「他們也是這樣告訴我的。她已經死了,不過我想知道,這是誰的錯誤?」她責難和圖書似的轉過了身子朝著埃莉亞。「這都是妳!妳害死了她!把她從她住了那麼長時間的地方帶了出來,使她倍受旅途勞累,到了這樣一個新環境又過度興奮;妳得負責任,妳應該對妳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
「一切都交給我吧,麥克班克小姐。」當埃莉亞向她說明了所發生的一切時,她爽快地應道。「我曾為我母親和三個姑姑送過終,我知道該做些什麼。再說費爾頓太太,那個花匠的女子,也會幫我的忙的。如果妳早告訴我這個老婦人可能會死去,我就會建議別讓瑪麗亞去照料她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這些外國人總是顯得格外激動,他們就喜歡感情用事。」
接著她又想到,既然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要離開這裏,這所住宅也要關閉;那麼,不管他喜歡她也好,討厭她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然而,她還在想著如何給他留下一種印象,使他知道自從她來到避暑山莊後後,她如何出色地管理了這裏的一切。要使整個莊園井然有序,沒有吵鬧,又不背離傳統,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僅要回覆那些私人信件,而且要處理極其繁雜的訂單、帳單、工資以及所有數不清的、為維持這樣一個擁有眾多僕人又頻繁來客的大莊園所必須做的各種事情。
「醫生?」
「那個老婦人,太太,……請趕快到那兒去。」
又是一下敲門聲。接著,好像那人自認失敗,不甘心地移動腳步從門前走開,腳步聲緩慢而又低沉,漸漸地消失了。
「麥克.道爾爾告訴我說,這裏出了事。這個女人是誰。」
她預料中的事情發生了。過道裏的響動清楚不過地地告訴她,有人站在門外。她等著,門的扶手慢慢地轉動著,但是轉不開。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幾聲微弱的哢嚓聲,好像有人在用勁推門,門卻一動不動。
「妳最好告訴我事情的整個經過。」他提議。
「醫生大約十一點鐘可到這兒。這會兒大家都正忙著。」
達特.赫爾恩驚訝地抬起頭來;埃莉亞雖然被露露打得眼冒金星,胸中的怒火不可遏制,但仍不由自主地朝門口望去。
「我不願意被人收買。」埃莉亞反駁說。
這時,埃莉亞完全明白過來了,為什麼露露向她要各個報刊的名稱和電話號碼。「卡爾羅小姐說的對,赫爾恩先生,」特寫報的一個人說。「遲早我們都會知道的,所以你完全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們。秘密結婚不僅早已過時,而且也可能——至少就你來說是不可能的。」
她認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已經做了她的前人從未做到的事情,而現在,她卻毀壞了她自認為是頗為不錯的形象,同時還把自己置於一個很不利的位置上,在這兒她必須解釋自己的行為:她把一位不速之客帶入別人的住宅,對住在這裏的尊貴和客人來說,這位不速之客是極其不受歡迎的。
「我希望你不要聽信她的謊言,」埃莉亞還未開口,露露就插|進嘴來。「她問也不問就擅自把我的外祖母給帶來了。我認為,這是極不禮貌的惡劣做法。她有什麼權力干涉別人的事務?她有什麼權力說我安置的地方不好?我收到上百封信,都說老太太在那兒生活得很幸福。她想見我,當然——她崇拜我——但是沒有理由把她弄到這個地方來,更不說在這過程中,把她折騰死。」
埃莉亞身不由己地停在了那兒。三千英鎊!這對查理斯和皇后宅宮來說,將意味著多大的變化啊!房頂可以修理了;宴會廳的天和*圖*書花板可以維修了;北面屋前的那扇窗戶,也可以換上新玻璃了。
「哪方面?什麼原因?」達特.赫爾恩問。
「是關於你訂婚消息的通告,赫爾恩先生。」《每日郵報》的記者回答了這個問題。聽到這話,達特.赫爾恩緊緊地繃起了嘴唇,露露卻輕輕地呼叫起來:
最初的一剎那,埃莉亞心想她是在做夢,沒有聽清楚達特.赫爾恩的話。可是,當她看見他那一臉怒氣之後,她馬上明白了他幹了些什麼。壓抑在心中多時的怒火頓時燃燒了起來。
「妳梳洗完畢到我的書房來,麥爾班克小姐。」達特.赫爾恩乾脆地說。「同時,我這就叫人去請醫生。」
埃莉亞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露露.卡爾羅走進了屋子。她穿著一件白色薄紗做襯裏的貂皮睡衣,臉蛋仔細地化了妝,但是頭髮鬆散地披在兩頰上,她腳踏一雙飾以鑽石的高跟拖鞋,走過門檻時發出一陣哢嗒聲。
回到臥室只不過有幾個小時的光景,可對她來說,簡直有一個世紀。她無意睡覺,便把書舉到眼前,做出讀書的樣子,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出了什麼事?」埃莉亞總算是說出了一句話。
「是的。」達特.赫爾恩說。「我想,醫生可能會開一個心力衰竭的死亡證明。但是儘管如此,妳外婆死時無人在身旁,又沒有任何醫療照顧,驗屍恐怕是不可少的。」
「可憐的太太!噢,小姐,我真為她難過。她在孤獨中死去,沒有得到上帝的饒恕。」
她轉動了門把。達特.赫爾恩再次開口了。
「我覺得妳還有幾件事沒有想到。首先,根據慣例,客人來時應徵得主人的同意,至少應讓主人知道。」
「見到你們我很驚訝,先生們。」達特.赫爾恩回答說。
「三千英鎊!就算妳不需要,我想妳總有親屬需要幫助吧。」
埃莉亞還沒來得及用她發抖的嘴唇說出要說的話,還沒有從被他拉在懷裏的驚愕之中清醒過來,他就向外走去。他踢開了早餐室的門,把那群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黑黑無言的人們拋在了後面。
「這是我準備好了送給妳的。」他說。
她說話聲音很小,但是她心裏明白,屋裏的每一個人都會聽得見。
「噢,不,妳得吃點。」他不贊同地說。「別忘了,妳已經承認,我很瞭解妳。」
「我聽說妳外祖母夜間死去了。」他溫和地說。
露露聲音裏夾雜著嗚咽,她雙手伸向達特.赫爾恩,彷彿是在尋求他的同情和支援。他機械地抓住了她的手,但又對埃莉亞說道:「我想妳見到霍金斯夫人時,她的處境一定不太好。」
「我想你們一定是誤會了。」
正在此時,她聽見有人進到屋裏來,她吃驚地轉過身來,看見達特.赫爾恩正站在那裏。他身穿騎馬服,她知道他習慣於早上很早就出去騎馬,毫無疑問,他這是才騎馬回來。
埃莉亞的臉變得煞白,一時間她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姐,快來!噢,快點!」她哭叫著,雙手伸向埃莉亞哀求著。而她,剛剛才從夢中驚醒,還弄不清出了什麼事,姑娘說的什麼。在印花窗簾透過的微弱光線裏,她看到了姑娘慌張的神色。
「早上好,赫爾恩先生!」
「我不明白,」達特.赫爾恩微笑著,「你所說的通告指的是什麼?」他說完後,轉過臉瞥了一眼露露。她臉上顯現出一種天真、茫然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絲驚奇的目光,這種表情是她的影迷們真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被那些不怎麼推崇她的評論https://m•hetubook•com•com家們稱之力「孤兒安妮」的神態。
窗簾已經拉開。埃莉亞想到,這個女僕一定是按照吩咐在八點鐘來叫醒霍金斯夫人,打開了窗簾後才轉身去看床。
「是的。巴勒斯說,她會照料一切。」埃莉亞悶悶不樂地小聲說。
「我們能否靜下心來談一談?」達特.赫爾恩說。
「她是霍金斯夫人——卡爾羅小姐的外祖母。」埃莉亞回答說。
新聞界的先生們怔住了,其中兩人互相對望一下,顯得有些迷惑不解。有一個攝影師對露露.卡爾羅微笑著,他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擺弄相機。
達特.赫爾恩用一種不相信的目光注視著她。還沒有等他來得及往下細問,那個義大利姑娘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很明顯,再說什麼也騅聽清楚了。
接著報界先生們開始提問了,似乎是在判明達特.赫爾恩到底是什麼意見。
「妳不該這樣說。妳外祖母年事已高,任何情況下她都可能死去。我們是否可以讓麥爾班克小姐講下去?」
「噢,可是,達特,」露露插嘴說。「你別是糊塗了?咱們沒必要再裝假了。」
埃莉亞明白這是天主教的觀點,她轉過身來把手撫慰地放在那個姑娘的肩膀上。
「當然了,還要驗屍。」達特.赫爾恩說。
說著,那控制不住的羞辱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時,達特.赫爾恩突然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待她梳理完畢,下樓去到書房時,已經是九點半鐘了。
露露一下子從他手裏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為自己說的這句俏皮話大笑起來,其他記者也都開心地笑了。
「妳太餓了。」他微笑著。說著,他消失在隔壁房間。
「我一點兒也不相信。」露露高聲尖叫著。
「我認為麥爾班克小姐並沒有那樣做。」達特.赫爾恩耐心地說。「她覺得妳外祖母生活艱難,好心把她帶到了這裏,為此,她承擔了很多麻煩。我們可以肯定,妳外婆在幸福中死去。不管怎麼說。為了驗屍的方便,我勸妳忘掉其他,只想想妳在她臨死前還能見上她一面。這就是一種安慰。」
門把又轉了一下,這次有一點聲響,接著是一聲微弱的敲門聲。
「我不要!」露露叫了起來。「我不能接受,你明白嗎?想想我的名譽——我的事業!所有的人都相信我外婆是斯堪地納維亞人。」
「整個上午都是這樣的不幸,」他用乾巴巴的語調說道。「坐下,我到隔壁去給妳拿點吃的,我想妳一定還沒吃早餐。」
「好啦,赫爾恩先生,你是知道答案的。」快報社的那個人說。「當然,我們已經久已等待這一消息了。當聽說這個禮拜的某一天。將要發佈這項通告時,我們就立刻趕來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開了門,隨後靠在枕頭上又打了會呵欠。往常在她打開門後,總是有一個女僕輕輕走進來,先拉開窗簾,然後在她床邊放上一杯早茶。但這天早晨,門被砰的一聲撞開,那個義大利姑娘衝進房間,眼淚順著腮幫子直往下流。
埃莉業詫異地望著他。
三千英鎊對查理斯的農場又意味著什麼呢?他早就想要一台新型的福特森拖拉機,牛欄已經十分陳舊、門隊僕人都在抱怨,土地用的肥料,牲畜新品種,良種……等等。她可以想像得出,查理斯開了一長串需要購買的物品清單,但又把它扔進了廢紙裏,因為他知道,就連最急需的也買不起。
這時她後悔剛才沒有開門,對他說說她的看法。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那樣做也未必合適和-圖-書,因為他不見得能理解她。反而會由此降低了自己。他可能會反覆地申明,如果可能,他要和她結婚。他絕不會意識到他的話是何等低劣的恭維,事實上,她把那看成是一種侮辱。
「我恨你。」她說。但是這句話她自己聽起來,都感到有氣無力。
「你們肯定是一點兒都沒耽擱就到了這兒,我還不明白你們是怎樣在醫生到來之前就得到消息的。」
「你簡直讓人無法容忍!」埃莉亞暴怒了。「你以為你可以任意對別人為所欲為?我完全清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想擺脫由於你自己的錯誤而造成的困境。可惜,我不做你的替罪羔羊,我這就回去,告訴記者們事實真相,你和卡爾羅小姐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她感到達特.赫爾恩的表情似乎和緩了一點兒。
「慢著」,他說。「我們大概都弄錯了。你們能否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到這兒來?當然,過去我曾見到過其中的幾位。這位,我想是《快報》的吧?」他對那位年紀大的男子說道。
「現在,妳可以說話了。」他說。
「要驗屍?」露露的聲音高得像是尖叫。
這真是出人意料,她怔住了。
「我沒想到這一點。」
「對誰都是這樣。」巴勒斯說。「但是她也沒必要哭個沒完,就好像失去了一位失散多年的親屬或什麼似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的是克制,麥爾班克小姐。」
她何等憎惡她們呀!而現在,一個男人竟也把她當成了那些可憐蟲一類的女人,對那些女人,她終於變得與其說是蔑視,倒不如說是同情。
「是的。」他回答說。「我的同行是郵報社特寫報社的。我相信,其他報刊的同仁們也會很快來到這裏的。我們非常希望能做採訪這方面消息的第一家。」
「她是實現了自己宿願之後死去的,」她平靜地說,「因此我們不應該為她悲痛。」
「悲慘得可憐。」埃莉亞沉靜地說。「她過得很不舒適。她住在三樓,因年紀太大,上下樓行動不便,所以她全靠住在那座樓裏的其他房客來照顧她。我還親耳聽到她的女房東對她說,她再也不給她往樓上送飯了。她受欺侮,遭斥責,老年人是經不起這種折磨的。」
他用背推上了門,然後放開了埃莉亞。
「對不起,先生們,」他打斷她的話說道。「麥爾班克小姐有點頭暈,請大家原諒,我要帶她到別的屋子裏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露露吃驚地喘息了一聲,聽起來就像一條蛇發出的嘶嘶聲。記者們更是一片唧喳,他們所有的人都迅速轉向了埃莉亞。
他走出了屋子。埃莉亞伸出胳膊摟隹那個正在哭泣的義大利姑娘,盡力安慰她。等她慢慢平靜下來之後,埃莉亞領她出來到走廊裏,然後又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間。接著,她就去找女僕的領班。
「埃埃莉亞!埃莉亞!」聲音低如耳語,但一聽就知道是誰在叫。黑暗中,埃莉亞把雙手放在面頰上,彷彿感覺到血液在臉上流動。
屋子裏空無一人,正當她左顧右盼,不知是留是去的時候,達特.赫爾恩從另一扇通往早餐室的門走了進來。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不僅沒有用早餐,就連梳妝時,女僕人送進來的一壺茶也還沒有動過呢。
埃莉亞來不及多問,她從床上跳下來,趿上了拖鞋,在睡衣外面罩上了奶媽去年夏天為她縫製的那件漂亮的花棉布晨衣。顧不上往鏡子裏看一眼,也來不及梳理一下她那滿頭亂蓬蓬的小鬈髮,就快步跟著那位義大利女僕下了後樓梯;沿著走廊向花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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