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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大戰Ⅲ:西斯大帝的復仇

作者:馬修.史托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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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勝利 第三章 西斯之道

第一部 勝利

第三章 西斯之道

「啊。」杜酷笑意加深。「艾米達拉議員是否安好?」
歐比王的雙手平衡持劍,擺出防禦架式,這是第四型阿塔魯劍法,是魁剛的風格,也是尤達的風格。他點燃光劍,劍刃劈啪成形,閃電氣息瀰漫空中。「你這回插翅難逃,杜酷。」
杜酷感到鬱悶的滿足感——陶醉於自己不為人知的偉大之處,因為天行者永遠不會明白西帝大人為了營造他得勝的假象,花費多少心、制定多少計畫,又付出多少心血。他永遠不會理解杜酷在假裝戰敗時所施展的手法和自我控制的能力。
「衛兵!」他對仍然立於大門兩側的超級戰鬥機器人下令:「開火!」
「呵。」他輕聲發笑:「看來這孩子還是有點能耐。」
杜酷毫不理會。他對這小子的私事不感興趣,天行者亂糟糟的私生活早有耳聞。「我對白卜庭議長並無惡意,傻小子。他不是軍人也不是間諜,跟你和你這位同伴恰好相反,只是他選擇保護腐敗的共和國,反抗我為革新所做的努力,這實在是歷史的不幸。」
杜酷暗忖,這個年輕人所恐懼的就是他自己,他害怕一旦讓熱核反應爐達到超臨界狀態,將導致什麼後果。
他胸中頓時豁然開朗,耳邊雷聲化為紅煙,盤繞脊椎。光劍入手,他咧嘴亮牙,這是凶猛的克拉伊特毒|龍會認得的笑容。
安納金啞口無言,也無法想像自己能說什麼,只能猜想葛里維斯和杜酷是如何讓這個勇敢的好人面露恐懼——
天行者再次撲來,這回杜酷輕鬆招架。兩人幾乎緊貼彼此,劍影超越動態視力所能捕捉的範圍,但天行者已失去優勢:一句簡單的嘲諷就足以將他的注意力從贏得戰鬥轉移到控制情緒上。他越憤怒就越恐懼,而恐懼又助長憤怒。正如一句諺語:如果科瑞利亞百足蟲思考自己該如何邁步,將再也無法行走。
反觀杜酷,他要做的就是左右閃避——偶爾從對手頭上跳過——就能輪流對付兩名對手,而非同時以一擋二。就他看來,絕地師徒這種戰術在以往經歷中或許稱得上有效,這種風格顯然是在兩人合作對付大批敵軍的過程中形成,但他們沒準備好聯手對付一名擅長使用原力的對手,尤其像杜酷這麼強大的對手;反之,他向來單打獨鬥。讓兩名絕地跌跌撞撞、互相阻礙,他遊刃有餘,甚至輕鬆得可笑。
杜酷泰然自若地分別看兩人一眼,舉劍行了第二型馬卡希劍法的致敬禮,接著又將劍往下移,提出下段防禦的架式。「別以為你們二對一就能占到什麽便宜。」
他和天行者最後一次停頓,劍刃互咬,兩人的目光穿過相互交叉、嘶嘶作響的紅藍光束,互相凝視。杜酷不禁徬徨又震驚,懷疑西帝是否突然失去理智,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對天行者說了什麼?
安納金在議長臉上看到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這使他肺中缺氣,腦袋空白。
天行者全力攻來。
將軍室的主廳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會議桌,安納金和歐比王分別沿桌邊兩側前進。
安納金的機械手指把劍柄握得嘎吱作響。「我寧願親手解決他。」歐比王小心翼翼溜出電梯,沒有任何東西朝他開火。他向夥伴招手。「我知道這不容易,安納金,我知道這在許多方面算是你的私人恩怨,但你必須加倍小心,牢記你受過的訓練——我說的不只是格鬥技。」
「安納金……」歐比王的語氣帶有警告。
杜酷拉直微微閃爍的織甲技風,大步走進昏暗通道。在發白的緊急照明下,將軍室艙門上被那兩個白痴絕地以光劍切開之處仍在悶燒,從切口鑽進去恐怕會燒焦他的長褲。杜酷歎口氣,揮揮手,乳白色的破門立即無聲挪開。
「的確。」安納金收劍,從歐比王身旁走過,進入電梯廳。遠方爆炸聲沿全船迴響,地板如洪水中的木筏劇烈搖晃,但他毫不在意。「我只是——他作惡多端——不只針對絕地,還對整個銀河系——」
他飛身上前,光劍以致命角度傾斜。
天行者越戰越「強」。
透過交叉劍刀,杜酷在天行者眼中看到地獄,一種令他作嘔的預感油然而生,他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別懼怕你的感覺,安納金,利用它!」他用白卜庭的嗓音喊道:「召喚你的怒火,集中起來,他就不是你的對手。憤怒是你的武器。進攻!進攻!殺了他!」
然而,接計畫他只能殺死其中一人,而這場愚蠢的鬧劇已經有些歹戲拖棚,更別說讓人疲倦。聽命於他的黑暗原力畢竟有限,而他本人也年事已高。
「我比上次強了一倍!」
禍輪電梯門嗖地開啟。安納金緊靠牆邊,腳邊是被光劍劈碎的機器人殘骸。電梯門外寂靜空蕩,似乎和普通的電梯通道沒什麼不同。
另一部渦輪電梯裡,杜酷看著立體影像中的肯諾比和天行者從和_圖_書門口高臺小心走下弧形階梯,朝將軍室的主要樓層移動,步伐緩慢,以便在船身搖晃時穩住身體。在多枚魚雷的攻擊下,艦體劇烈震動,燈光再次熄滅。照明總是最先中斷,因為能源必須從生命維持系統轉往損害控制系統。
肯諾比在空中轉向,同時砍向緋紅劍刃。杜酷再次側閃,這次輪到肯諾比擋住天行者的路。
啊,杜酷心想,如此脆弱的自尊心,西帝會好好調|教他,不過在那之前—天行者的光劍呼嘯飛回手中,點燃劍刃的瞬間朝他劈去,動作一氣呵成。「上次交手後,我的力量增長了一倍——」
安納金被卡在原地動彈不得,呼吸困難,難掩震驚。他心想,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發狂。
若果真如此,可就再好不過。
對付這兩人直截了當得令人難過的戰術,就是反擊。兩人之中,天行者速度更快,彷彿拍搐的鷹蝠般亂竄。他們想左右夾擊,而肯諾比則保持第一型希喬劍法的穩定節奏,如伐木機器人般不快不慢,步步為營,笨拙但堅持,試圖把杜酷慢慢逼至角落。
畢竟現在是戰爭時期。
安納金臉頰發熱。「我不——」不再是你的徒弟,這個聲音在腦海中吶喊,但這是腎上腺素在作祟。他吞下已到嘴邊的話語,改口道:「——不會讓你失望,師父,也不會讓議長失望。」
肯諾比是明亮而透明的實體,是一扇窗,窗外是一片陽光普照的原力草原。
杜酷對此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無聲燈光忽明忽滅,現場唯一的照明來自房間盡頭那面巨大弧形觀景窗外的激戰——渦輪雷射砲的砲火、防空砲彈的爆炸火光,以及一艘艘戰艦爆炸時宛如微型超新星般的光芒。
「這,」他輕聲開口,既是對白卜庭,也是對他自己。「不成問題。」
他一點也不打算穿著著火的褲子與絕地決鬥。
他以劍指向年輕絕地,彷彿咄咄逼人的手指。「你這麼大了還怕黑?」
杜酷一驚,怎麼回事?
耀眼藍劍迴旋舞動,安納金每次手起劍落,打在杜酷的防禦都如隕石墜地般勢不可當。西斯領主竭力運用原力,卻只能勉強招架,免於自己被劈成兩半,而天行者——
「你們還是棄劍投降吧,紳士們,我們就別在議長面前動粗了。」
燈具發亮。
天行者追擊而來,又砍一劍,力量極大;舉劍抵擋時,杜酷被壓得时部彎曲。他向後翻滾,才剛站穩腳跟,肯諾比的光劍已劈向他的頸部。他急忙轉身格擋,配合掃踢,命中肯諾比的大腿,才贏得跳躍躲避的寶貴時間。他落地時——
他們倆並肩站立片刻。
他決定再次改變策略。
至少自卜庭還在場。他被銬在廳堂盡頭的那張大椅,身後觀景牆上演著漩渦般的太空激戰,他的鮮明輪廓彷彿展開戰爭巨翼。但白卜庭與其說是觀眾,不如說是導演。
這才是黑暗面的真正力量。打從孩提時代,他就祭覺到這種力量,並終其一生苦苦尋覓,直到達斯.西帝識他領悟到這種力量其實本就屬於他。黑暗面沒指引他來到宇宙中心,而是使他成為宇宙中心。
杜酷總是喜歡受過教育的觀眾。
「安納金。」歐比王的聲音柔和下來,他溫暖的手握住安納金的上臂。「此時此刻,我最想並肩作戰的夥伴不是別人,只有你。」
那是杜酷的聲音。
杜酷做出決定:這場鬧劇該收場了。
他的心藏是一座熱核反應爐,正在灼飽絕地戒律築成的防火牆,原力在他緊握的拳中熾熱燃燒。他其實已經是半個西斯,只是當事人毫不知情。
但這就是人生。為了大局著想,犧牲在所難免。
「逃?得了吧。」杜酷流露招牌的溫和微笑。「你們以為我安排這整項行動是為了逃?我大可幾小時前就帶著議長離開這個星系,但我刻意等你們兩位前來試圖營救,我只是懶得待在這兒看守議長。」
他撣揮身上的灰塵,高傲地凝視站在高臺上的天行者,對方低頭睥睨——正如杜酷在戰鬥開始前的姿態。杜酷無法對視下去,位置對調使他莫名不安。
他伏下身,再次施展掃堂腿——戰索劍法的弱點在於缺乏機動性——這一下很很陽中天行者的皮靴,年輕絕地失去平衡,讓杜酷有機會跳開——
現在,他把無助人質演繹得唯妙唯肖。
「別擔心,我沒生氣,也不打算報私仇。我只是——」他舉起光劍。「我只是期待做個了結。」
墜落中的肯諾比因此突然加速,彷彿導彈即將擊中目標前點燃最後一節火箭。絕地大師以陡蛸角度墜地,順勢滑行,重重撞在牆上,牆面的水沫永凝土被霞塌,壓在他身上。
原力中,他能感覺到白卜庭的目光焦點,感覺到議長身上寒風煙霧般流轉的恐懼來自何處。他感覺到一股更加寒冷的力量,比太空蝙蝠嘴和-圖-書上的冰霜更冷,那股力量溜進堂,如冰匕般刺向自己背後。
哼,虛張聲勢。達斯.魔充其量只是野獸。雖說身手不凡,但終究只是野獸。
唉,這兩位確實精力充沛,又蹦又跳亂打一通,把座椅砍得七零八落,用原力將碎片到處亂拋。杜酷繼續優雅地與之周旋,戲耍對手,幾乎忍不住放聲大笑。
安納金抬頭,及時鳖見杜酷以藍恐獸皮製成的靴底踹向自己的臉。他被踢得滾向地板,但運用原力,輕鬆穩住身體,平衡落地,再次朝激戰處衝去。緋紅劍刃和天藍劍刃互擊,綻放耀眼光芒。杜酷逼得歐比王步步後退,以一連串錯綜複雞、眼花撩亂的刺擊攻向心臟,使歐比王防禦得歪歪倒倒。
「真巧。」肯諾比冷冷回話時繼續跟進,繞過杜酷,將目標夾在自己和天行者之間。「你也面臨同樣選擇。」
安納金抿脣,毋須歐比王提醒,他也知道該怎麼做。電梯歷險後,現在碰上什麼麻煩都不足為奇,搞不好這裡已經埋伏一群毀滅者機器人。
朝杜酷舉起的劍直落而去。
杜酷急忙轉身,原本應該由胸瞠承受的焦痕因而轉嫁到織甲披風上。
安納金沒看著歐比王,而是凝視大門,穿過大門,在閃爍門板上尋找莫測未來的一絲徵兆。
天行者持續進攻,凶猛異常,彷彿配備光劍的毀滅者機器人,不斷開火,步步緊逼。杜酷盡可能快速後退,但天行者緊追在後。杜酷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他不再替試抵擋天行者的進擊,只是以創使其偏移。他在力量上無法和天行者匹敵,這個年輕人不但能運用強大原力,肉身蠻力也強大得驚人——
杜酷的銳眼注意到天行者那隻機械手握緊光劍。「正有此意。」
只見肯諾比的旋轉藍劍再次攔住去路。
天行者終於轉身。自吉諾西斯星的廢棄機棚交手以來,這是他頭一回直視杜酷。他的答覆針對白卜庭,也清楚地針對杜酷:「不知道被歐比王在那卜星上砍成兩截的那傢伙對此有沒有同感。」
杜酷每次招架所耗費的體力都超過拋甩肯諾比時所用的力量,每次格擋都讓他感覺彷彿衰老十歲。
終於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從宇宙召喚原力,手腕微做一甩,這股力量輕輕一揮,肯諾比就被拋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但杜酷沒時間慶祝。
「我認為,」昔日恩師露出帶有笑意的驚訝神情,彷彿不敢相自己說出這番話。「你該習慣叫我歐比王。」
他把通訊器扔到一邊,沒理會它碰到甲板時發出的喀啷聲,他不再需要這東西。
他不再試圖還擊。隨著原力不斷消耗,他的感官開始衰退,意識漸漸回歸肉體,並被困於顱內,他只能勉強感知周圍事物的輪廓。他隱約感覺到身後是臺階,臺階盡頭是入口處的高臺。他退到高臺上,占據制高點,但天行者只是持續進攻,依舊攻勢凌厲,毫無倦態。
這與預期「相悖」。
天行者是天生好手。
看著天行者站在自己先前所站之處……杜酷像在試圖回想一個未曾經歷的夢境……
他的身軀與手中的熾藍光劍共鳴。
背叛乃西斯之道。
那是原力的黑洞。
高臺下方出現微妙變化,一般人用肉眼無法察覺。憑藉黑暗的力量,杜酷以精確的洞察力觀察高臺下的兩人,不禁暗自竊喜。
這些小丑可能——只是可能——真的會打敗他。
不知怎地,這場開劇瞬間從滑稽變得致命,並正在朝恐佈方向迅速發展。一如窗外的垂死戰艦炸出火球,某個念頭突然在杜酷腦中炸開:這兩個絕地蠢材已經成為危險人物。
他突然向肯諾比腹部刺去絕地大師舉劍撥擋,兩人近距離對時,雙劍相抵,劍刃離彼此的咽喉僅有一掌之遙。「你動作太慢了,肯諾比,也太容易預測。你得再加把勁。」
這時,出於某種原因,西帝決定出面干涉。
肯諾比不但輕鬆一躍緊過這一擊,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的天行者差點一劍削斷社酷那隻腳。這一劍砍在桌上,桌板被杜酷的體重壓垮,西斯領主很不體面地捧在地上。
入口高臺傳來的男聲優雅低沉、圓潤悅耳,彷彿來自克林橡木製成的號角。
他勉強召喚最後一波黑暗力量,減輕這足以致殘的撞擊。
他們讓原力引導自己,杜酷則是引導原力。
杜酷這才明白自己被耍。
安納金衝向杜酷身後。伯爵半轉身,以優雅姿態單手壓劍,攔住歐比王的進攻,同時揮動另一手,會議桌旁的座椅紛紛升空旋轉,飛向安納金的腦袋。後者不屑地揮劍,將第一把椅子劈成兩半,卻被第二把擊中隊蓋、被第三把重擊肩膀,整個人被撞倒在地。
「遵命,大人。葛里維斯通話完畢。」
「會分散我的注意力。這我懂,我也知道希望和恐懼一樣虛幻。」安納金輕笑。
https://www.hetubook.com.com舉起佩劍,向天行者招手。
安納金沒轉身,也毋須轉身。他不只聽見鞋跟和磁性鞋底跨過高臺入口處門檻的聲響,還感覺到原力在自己體內和周圍聚集,彷彿人在受驚時突然捏緊拳頭。
這兩種角色截然不同。
「說真的。」杜酷評論:「你們實在丟臉。」
他將這股力量持續注入體內最深處,直到原力只為服從他的意志而存在。
他後翻著地時,剛好站在直衝而來的年輕人面前。天行者魯莽衝動、手無寸鐵,緊跟在他推來的桌子後方,滿臉通紅。
直到他成為宇宙的軸心。
這個想法到此中斷,因為當他把注意力移回年輕絕地身上時,視線已被往面部踢來的靴底完全遮掩,這一腳快得逼近自由落體的極限速度。
他的面貌已經不能光用「年邁」來形容,而是如尤達那般蒼老,難以猜測他的年紀。他看上去疲倦痛苦,更糟的是——
到頭來就是這麼簡單,他心想,殺掉肯諾比,讓天行者孤軍奮戰。之後,只需刺|激天行者,誘他打破絕地守則,揭示西斯的無窮力量。
杜酷挑起一眉。「我恐怕不需要什麼機會,除非你們的口袋裡藏著尤達。」原力在他們三人之間劈啪作響,戰艦在新一波渦輪習射砲轟擊下震額歪斜。杜酷判斷時機已到,假裝向身後瞥一眼——故作分神,引誘對手進攻——
天行者已在此等候。
天行者一開始的希恩架式和阿塔魯招式都是幌子,這孩子用的其實是第五型戰索劍法,還是杜酷多年來見過的個中高手。杜酷的馬卡希劍法固然優雅,卻完全無法產生足夠動能與戰索劍法抗衡,更何況同時面對兩名對手。
剛才啞口無言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的確完了,你這噁心的怪物。」杜酷對已經斷線的通訊器咕噥:「你的運氣和時間已經耗盡。」
歐比王略感遺憾地低頭表示認同,這個動作表達情感的功能一如擁抱。「看來,我總有一天得學會別再對你說教。」
「我相信你。但別忘了,杜酷跟凡崔斯那個女人不同,他不只是黑暗絕地,更是西斯領主。這個陷阱的鐵牙即將閩起,我們面臨的恐怕不只是生命危險。」
杜酷臉色蒼白。事情怎麼會到「這種」地步?
白卜庭的唯一答覆是一聲緊張低語。「安納金,你後面——!」
有意思,他心想:和凡崔斯交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以為黑暗面會火熟一些……
此時的歐比王——他完全不同,他是典型的老派絕地。他只是站在原處,平靜地望著杜酷及其兩旁的戰鬥機器人。歐比王雙手攤開垂於身側,完全放鬆,帶著略有興味的表情。
肯諾比以一種近乎催眠的優雅動作慢慢向他移動,彷佛浮在一塊隱形的反重力板上。「為什麽我總覺得你言不由衷?」
座椅裡的身影——就是白卜庭議長!四周沒有機器人,安納金應該安心,可是——白卜庭看來很糟。
「等議長脫險。」歐比王微微一笑。「咱們就炸掉這艘船。」
杜酷稍微瞥向身後,只分神半秒,安納金已迫不及待發動攻勢,紅煙從脊柱蔓延至四肢和頭部。
杜酷側閃,躲過一記垂直劈砍,隨即迅速後撤。「我感覺到你心中充滿恐懼,你已被恐懼吞噬。好一個無畏英雄。你是個騙子,天行者,你只是個裝模作樣的小鬼。」
然後就輪到西帝大人出場。
他召喚原力,聚於周身後吸入體內,流轉心中。他緊抓這股力量,直到他感覺整個銀河系圍著自己打轉。
他對身邊兩部高大的超級戰鬥機器人點頭示意,其中一部打開電梯門,三者走出電梯,兩部機器人站在兩側警戒。
「你是說你為『毀滅』所做的努力。」
肯諾比跑上高臺,一劍收拾兩臺機器人。沒等廢鐵落地,杜酷發動反擊,以側踢把天行者踹得彎腰,接著引爆最後一波黑暗力量,使用驚人速度做出後旋踢,腳跟正中肯諾比的下顎,發出喀啦一聲,彷彿一支巨型口徑的槍管開火。絕地大師被踹下臺階,聽起來宛如頸骨斷裂。
很好。這齣小喜劇該開演了。
「噢,我們明白。」天行者說:「因為你們也是兩個人。」杜酷差點沒控制住驚訝表情。
白卜庭滿臉驚恐。
整個過程中,杜酷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
杜酷突然感到心中出現一種出乎意料的不祥之感……
他終於明白天行者為何愛強,為何沉默寡言、為何成為戰鬥機械。他明白西帝為何長久以來對這孩子如此感興趣。
杜酷茫然心想,殺了我?
大屠殺背景前有一道影子:一張高椅形成的剪影。
天行者舉劍劈下,第一下被杜酷憑本能擋下,第二下的勁道使杜酷持劍的手腕變曲。第三下,他的紅劍被藍劍壓回,灼傷肩膀。杜酷不得不後退。
杜酷以一種炫耀麥態把披風甩向右肩後hetubook•com•com,露出右手,傭懶地指向依然站在高臺上的兩臺超級戰鬥機器人。「拜託,紳士們,難道我非得下令機器人開火?那會搞得一團糟,爆能槍可不長眼。對我們三個當然不算什麼危險,不過我可不希望看到議長受任何傷害。」
三人同時移動。
藍刃無處不在,閃爍飛舞得越來越快,杜酷只能透過一片電光構成的幻影觀察周圍,看到肯諾比又回到畫面中。在原力爆發的加持下,肯諾比如魚雷出閘般緊跟天行者躍上臺階。杜酷做出判斷:十萬火急的情況中,紳士為了取勝而作弊也情有可原。
安納金轉頭,在歐比王眼中看到搭檔多年很少見到的深惜,湧進那雙眼睛裡的純然關愛彷彿來自原力本身的承諾。
天行者跳下高臺,趕來的途中,杜酷感覺兩人間的原力洪流出現一股滋渦。他恍然大悟。
他無法想像不再打仗的人生。
被踢中的瞬間,杜酷眼前一片白火,接著是第二個撞擊,他的背部撞上高臺邊緣的欄杆,他感到天旋地轉,向天花板跌去。這當然只是他的錯覺,因為他已翻過欄杆,倒裁下去,手腳不聽使喚。原力似乎還在天邊,對他置之不理,這一切實在令他顏面盡失。
肯諾比的癱軟身軀仍在半空中滾向下方地板,杜酷透過原力送出一股洶湧能量。
不能再冒險,即使是師父也會同意這一點。西帝大人可以再制定新計畫,這遠比招收新徒容易。
天行者也做出同樣舉動,從側面逼近杜酷。「你在吉諾西斯時倒是殺人不眨眼。」
「我還知道你接下來想說的每個字。」
天行者是一團翻騰烏雲,危險電光閃爍其中,漩渦持續加速,規模直逼龍捲風。
他們甚至沒想過他對戰局的掌控強到什麼理度。他們的戰鬥方式是按照絕地的教條,放下所有慾望、讓原力流遍全身,如此,根本無法對抗杜酷高超的西斯武藝。上次在吉諾西斯星被打敗後,他們依然毫無長進。
等他安然被捕並離開此處,就讓通訊器、葛里維斯、他那些討厭的保鑣,連同這艘戰艦一併毀滅。
「歐比王。」安納金說:「咱們去救議長吧。」
因為這種轉變似乎合情合理。
他把他們的一次次進攻引向自己能輕易招架之處,也一次次用黑暗力量敏捷回刺,巧妙破壞絕地的陣腳,打亂他們出手的時機。他其實可以輕而易舉殺掉他們,一如達斯.魔那個径物屠殺黑日集團的一幫維戈族。
「期待——」
原力托住他,減緩下墜,讓他站穩腳跟。
「但也沒成功。」
殺戮時刻開始。
兩人在將軍室門前停步,這是一道由乳白色伊里迪石製成的橢圓形鑲金大門。安納金盯著自己在門上的模糊倒影,透過原力偵查室內,也讓原力融入身體。「我準備好了,師父。」
「我真替你高興。」杜酷俐落側閃,朝目標的腿部砍去;天行者衝過杜酷身前,用劍擋下這一擊,接著把劍轉到腦後,擋開杜酷瞄準後頸的攻擊,但他的笨拙進攻阻礙了肯諾比的攻勢。絕地大師只得利用原力從他頭上翻過——
「是嗎?」杜酷鬆一口氣。他現在實在很想對白卜庭眨個眼,但這麼做當然不妥。「你們可真走運。」
當然,還有白卜庭,他已超越「力量」一詞所能形容的範圍。他深藏不露,就算以黑暗原力之眼審視,他依然宛如黑洞邊界。在他平凡普通的外表下,是一片絕對虛無,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即便此刻,他仍竭力自制。即便他跳到杜酷身旁,如狂風暴雨般展開進攻之時;即便他逼得杜酷且戰且退時,杜酷仍能感覺到天行者正用意念的鐵幕壓抑心中怒火,因失控的恐懼而愈加堅定的鐵幕。
天行者的藍劍突然閃出,取代肯諾比所在之處,直攻杜酷的心臟。
「沒錯。」歐比王回答:「走吧。」
但他得確認肯諾比斃命。
兩臺機器人立即上前,抬起略臂上的重型爆能槍,發射一道道能量。天行者轉身揮劍,將光束悉數彈回,打在機器人的光滑裝甲上再次反彈。閃亮粒子呼嘯,以令人眩目的速度在室內亂竄。
安納金愣住。
「安納金——」透過原力,杜酷感覺肯諾比並不認同天行者的吹噓,也感受到肯諾比輕而易舉能自我控制、將注意力集中於當下。「這一次,咱們一起上。」
此刻,安納金不再心煩意亂。
想到這裡,他感到熱血沸騰、臉部緊繃,心裡被陰霾籠罩,耳邊又響起低沉雷聲:阿爾戈納星和賈畢姆星上的雷聲。
「快求援!」他的嘶啞嗓音流露驚恐,甚至聽在杜酷耳裡也十分逼真。「你們必須求援,你們都不是西斯領主的對手!」
他空翻跳到會議桌上,想暫時脫離戰鬥、恢復冷靜——剛才寶在太險——但鞋底才碰到桌面,肯諾比已在此等候,揮劍防禦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杜酷甚至不敢和*圖*書進攻。他在肯諾比面前虛晃一劍,接著蹲伏使出掃堂腿——
「我或許該說你們曾經是兩個人。」年輕絕地說下去:「我們正在追捕你的同伴西帝,我們在銀河系各處搜索,說不定他現在已被絕地逮捕。」
歐比王靠在電梯另一側的牆邊,鎮靜得讓安納金雖以理解。他意味深長地瞪著安納金手中的光劍。「安納金,我們是來救援的。」他輕聲道:「不是來大肆破壞。」
杜酷往前傾,織甲披風如翼展開。他輕快躍入空中,以緩慢而優雅的原力滑翔飛向下層,降落在會議桌的首位,挑眉看著兩名絕地。
「安納金。」
「好吧。」說完,絕地忽然躍過杜酷頭上,速度快得彷彿憑空消失。
肯諾比已經成為第三型索烈蘇劍法的行家。
他到底站在哪一邊?
「不許——」天行者在原力中呈現的風暴突然湧起一股新的能量。「不許提起她的名字。」
和所有經典鬧劇一樣,這即將上演的最後一幕將按照建構於愚透前提上的殘酷邏輯上演:杜酷可能被區區絕地擊敗。他的老友魅使今天不能出席,這點實在遺憾。他一點也不懷疑,那位來自科倫族的絕地大師會非常欣賞這齣戲。
安納金的微笑轉為輕聲咯笑。「你好像是第一次承認這點。」
安納金隔著桌子和歐比王四目相對,接著朝前方那抹陰影點頭示意。歐比王以絕地手勢表示「小心前進」,再做出「準備戰鬥」的手勢。
塔斯肯營地的雷聲。
「我知道。」
他把這個想法拋到一邊,再次運用足以使自己無敵的知識,打開一條通往原力的通道。力量湧入體內,年齡帶給他的負擔不復存在。
該改發戰術了。
杜酷讓自己放鬆下來,再次恢復戲耍對手的精神。他和天行者對峙騰轉,跳起死亡之舞。不管是何種喜悅,既然有機會就該及時享受。
他在心中低吼,也用原力舉起幾把椅子—但整張會議桌將他撞飛出去,他摔到身後的牆上,光劍脫手,沿桌面彈跳幾下,最後掉到桌子另一頭的地板上。
歐比王從杜酷另一倒跳起,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卻在半空相遇,因為西斯領主消失無跪。
肯諾比的昔日恩師是金魁剛,也是杜酷自己教出的學徒。杜酷曾和魁剛練劍數千次,因此深諸阿塔魯劍法的所有弱點,連同它荒唐可笑的翻滾動作。杜酷連番刺向肯諾比的雙礎,試圖迫使這位絕地大師從自已頭上躍過,如此一來就能從腎臟到肩脾骨把目標的脊椎劃開——這幅景象、這項計畫在杜酷腦海中無比清晰,他因此差點沒注意到肯諾比雙腳幾乎不動就擋下自己每次進攻。肯諾比保持完美平衡,揮劍幅度恰到好處,輕鬆撥擋、敏捷回刺,速度比加羅里亞幽靈蝰的舌頭還快。察覺到天行者爬起、再次從身後衝來時,杜酷終於認出肯諾比剛剛那套令人眩目的防禦招式,這才明白肯諾比的阿塔魯和希喬劍法也是誘敵之計。
「肯諾比將軍,安納金.天行者。兩位紳士——這種辭彙只是個籠統稱呼——你們已是我的階下囚。」
「大人。」葛里維斯將軍的嗓音透過艦內通訊器傳來,聽來十分焦慮。「我艦受損嚴重,百分之三十的自動武器系統已失效,我們恐怕也保不住超光速飛行能力。」杜酷冷靜點頭,皺眉看著影像中,兩個藍色半透明人形朝白卜庭的所在之處迁迴前進。「命令全艦隊撤退,將軍,準備識我艦進入超空間。等我解決絕地,就去艦橋與你會合。」
天行者背對杜酷,但光劍已燃,高瘦身軀因興奮期待而絲毫不動,甚至看似微微顫抖。真可悲,把這個孩子稱作絕地武士簡直是藝瀆。
現在,至於天行者——
「議長只是平民,而你和肯諾比將軍是合法的軍事目標。現在由你們選擇,要麼束手就擒——」他一轉原力,佩劍瞬間飛入掌心,緋紅劍刃向下斜指。「——要麼受死。」
「我……也只想和你搭檔,師父。」
這孩子擁有憤怒的天賦。
安納金依然舉劍。「杜酷怎麼辦?」
「投降。」肯諾比嗓音低沉,彷彿下達最後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肯諾比愉快地眨個眼,算是對這番忠告的回應。
天行者以第五型希恩劍法的架式舉劍,覆以黑手套的耐鋼機械手高舉於肩頭,劍刃上斜。「這不只是嘗試。」
高臺提供絕佳角度——高高在上,俯瞰兩名絕地——讓杜酷在這場鬧劇開始前,對形勢做出最後評估。
杜酷輕鬆檔下肯諾比藍雨般的攻勢,察覺到會議桌被一股原力從牆邊推開,以驚人速度拋向他的背。他連忙跳起、向後翻滾,及時避免脊椎被會議桌砸斷。
歐比王就算此刻也出現同樣情緒,顯然未露聲色。這位絕地大師以慣有的端莊和禮貌微微鞠躬。「議長。」他以尊敬的口吻寒暄,彷彿在銀河參議會的中央大偶然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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