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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後，槍火暴雨在艦橋爆發。

無人確定是哪臺機器人向絕地開火，這也無關緊要。兩秒內，八臺毀滅者變成八堆冒煙廢鐵，而兩名絕地毫髮未傷，並肩走出煙幕。

倪達低頭查看螢幕，墜落的巡洋艦船殼在高溫中燒毀脫離，就在此時，船身從機棚處斷成兩半，後半部在空中翻滾，發生一連串爆炸。正在駕駛飛船前半段的人必定是倪達見過最偉大的飛行員——只藉助一排推進器和大氣緩衝鰭片就成功恢復平衡，儘管前段船體搖晃打轉。

離子軌跡和渦輪雷射爆炸交織而成的閃爍天幕，隨著分離軍艦隊全面撤退而漸漸淡去，只剩飛船進入超空間後留下的尾跡。科洛桑遠方恆星的光芒在五彩氣體結晶中散射，那些氣體是星際戰機的遺骸——連同飛行員。破爛不堪的巡洋艦在太空戰場上顛簸前進，越過星際空間永恆白晝中的破碎船體，開往太空船塢。押解船員奪取投降的敵船、俘虜還活著的敵方船員，為敵方機器人裝上限制栓。

在他的意志和原力的意志之間，他絕對選擇前者。

他鬆開纜索，磁性的四肢沿船體輕鬆攀爬，科洛桑背陽面的點點燈火在他周圍的太空中形成背景。他爬到艦橋逃生艙的外鎖，輸入代碼，望向身後，看到一艘艘無人逃生艙從無形之手的鑑橋起飛，留下一條條尾跡，他感到一種冷酷的滿足感。

葛里維斯開始考慮如何逃命，而非如何獲勝。

在原力之中，他意識的一部分就是葛里維斯的殺意，殺意化為行動的瞬間，歐比王不假思索做出反應。他毋須計畫，也毋須戰術。

他就是那十六臺超殺戰鬥機器人，可反射雷射光的鉻面外殼閃閃發亮，臂上裝備重型爆能槍；他就是那些槍枝，是它們瞄準的目標；他就是那八臺毀滅者機器人，由能量護盾保護的電子腦正在耐心等待；他就是那兩名機核保鑣，是每一名戰戰競兢的尼莫迪亞族，他是他們身上的衣物、靴子，甚至是用於降低體溫的汗霧所散發的爬蟲類氣味；他就是手腕上的手銬，就是身後那臺保鑣機器人手中的電杖。

「開火！」萬里維斯拳頭狂舞，彷彿正緊掐絕地頸項。「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葛里維斯蹲伏身體，看著兩名菁英衛士攻向絕地，飛旋的電杖穿過艦橋中的槍林彈雨。葛里維斯曾與絕地交手，有時甚至是在大規模戰場上，他覺得和任何絕地決鬥的感覺都差不多。

「好極了。」安納金咕噥：「今天倒楣的程度似乎沒下限？」

但此役目的是營救白卜庭議長。

因為艦橋上的一切——從整艘船的總體結構到每個原子核外電子的量子運動，都歸屬原力，也因為半機械將軍的神經和肌肉全是電子零件和耐素的產物，而非擁有獨立意志的活體組織，將軍為了躲避足以熔化裝甲身軀的噴射烈焰而後退時，在他轉移注意力、最脆弱的四分之一秒內，歐比王只要能準確操控意志，或許能暫時逆轉將軍機械手中電子驅動器的極性。

「當然不是你。」白卜庭的嗓音意外冷靜。「似乎有人對我們開火。」

因為他是安納金．天行者，他相信萬事皆有可能。

許多人說他是全銀河系中最頂尖的飛行員，但這只是傳言，源於全像網上對他無可匹敵的空戰技巧壓次讚頌。炸毀禿鷹戰機和三角戰機只須憑藉優異反應力及對原力的愴賴；他的座艙經歷如此之久，絕地戰機在他周身如同舒適衣物，和他已融為一體，推進器就是雙足，機砲就是雙拳。

這就是為何他能平靜旁觀，沉著等待。

他輕觸顎部通訊器，調至對全體機器人的命令模式。「議長就藏在某個控制臺下。十六分隊，找到他並押去我的逃生艙。第八分隊，繼續任務，殺死絕地。」

「繁好安全帶，我們正在高速墜落。」看著窗外閃過的燃燒碎片，安納金皺眉：「還有高溫。」

飛船持續搖晃。艙外的熾白火花向後奔流，在觀景窗前和*圖*書留下尾跡。艦橋上同時開始尖嘯的三種醫報聲表明，這些火花來自一艘殘破巡洋艦的前端隔熱板。

水池中也有其他部分的意識，池中萬物都與他合一——從Ｒ２－Ｄ２頭蓋上的刮痕，到白卜庭衣袍的破爛褶邊；從上方弧形觀景窗上一塊透明鋼的網狀裂縫，到窗外仍在交戰的龐大艦艇。

啊。葛里維斯想。在這場混戰中，他完全忘了共和國的倪達少校及所屬的正直號。

歐比王和原力融成一體，他的佩劍於空中瞬間點燃，旋轉飛來；歐比王伸手相迎，藍光在他裝腕間一閃，切斷手銬，劍柄啪的一聲穩穩入手。

一秒間，只聽見數十支爆能槍的槍機輕快彈跳。

他觸碰顎部感測器，接通逃生艙的控制指令，下達密令，他的私人逃生艙將在發動引擎和系統自檢後恭候他的大駕。

逃生艙一艘不剩。

「收到，明白。」絕地的全像重複：「確認他們的詢答機信號。」確認完畢後，這名絕地嚴肅地點頭示意。「感謝你，少校，你今日為共和國英勇效忠，也贏得絕地武士團的敬意。尤達通話完畢。」

簡言之，著陸是不可能的任務，沒人做得到。

飛船突然出現前所未有的劇烈晃動，輻射散射遍布艦橋，觀景窗的螢幕面板被照得雪亮。醫報器鳴叫，導航控制臺質灑火星，覆到一名尼莫迪亞駕駛員驗上，點燃他的制服，他的尖叫聲混進周遭喧囂。另一座控制臺也發生爆炸，把新上任的高級槍砲官炸得粉身碎骨。

但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有時候。沒發揮作用時，就會有人受傷，甚至喪命。」歐比王的藍灰眼眸坦然回視面罩後的黃眼。「在當前情況下，你應該知道所謂的『有人』就是指你。」

這句答覆雖然出自歐比王的嘴，但並非歐比王的聲音。他沒掌控一切，也沒必要掌控什麼，因為他擁有原力。

不過，葛里維斯心想，或許情形還有挽救的餘地。

倪達心灰意冷地觀望，不禁心想：我方贏得這場戰役，卻將最終輸掉這場戰爭。

歐比王已深入原力，對此計奏效沒感到一絲驚奇。

駕駛員尖叫著試圖撲滅制服上的火苗，結果雙手都著火。另一名駕駛員在安全帶允許的活動範圍內盡力避開尖叫的同伴，吼道：「將軍，那一擊毀了我們懂存的船尾控制系統！飛船正在脫離軌道！我們即將燒毀！」

指揮棒點到之處，大氣緩衝鰭片展開。他調整鰭片角度，轉進轉出，減緩飛船下降速度，防止鰭片焚毀。鰭片發出低音號般的節奏，斷斷續續，彷彿偶爾錯拍的心跳。前端的角度控制推進器已在交戰時損毀，現在胡亂點火，但他能感覺到推進器的行進方向，他依序啟動，讓推進器發出的歌聲成為他即興協奏曲的主題。

他一定能解救摯友。

這就是光明面的歐比王．肯諾比：

葛里維斯倚靠一座控制臺，耐鋼外殼在他的鐵爪下扭曲變形。「這就是我的答覆！」

在這漫長的一天，科洛桑的空城被這場龐大空戰打得四分五裂。現在，戰火終於漸熄。

耐鋼手指瞬間攤開，兩把光劍從中脫離。

他回頭觀戰，只見ＩＧ１０２已成獨臂，被光劍切過的傷口依然白熱。天行者追趕兩毫挾持白卜庭的超級戰鬥機器人，俐落斬除敵兵時，肯諾比以同樣方式對待ＩＣ１０１；這名機械保鐘單腳蹦跳著，以獨臂揮杖，電子聲帶嚷要用電杖在肯諾比身上捅個洞之類的空洞威脅。歐比王砍斷它的手臂後，１０１蹦跳追來、尖叫不休，最後勉強橫腿一踢，僅存的這條腿被絕地輕鬆切除，沒了四肢的１０１只能在地板上扭動哀號。

他從震驚不已的尼莫迪亞操作員手底下抓起控制臺，拔出地板，高舉過頭，拋向絕地。兩名武士迅速翻滾，避開控制臺的飛行路線。控制臺撞擊甲板，噴發火苗煙霧。

艦艇殘骸隕落地表時引發無數火災，煙霧籠罩這座行星城市的hetubook.com.com向陽面。殘骸數量過於龐大，使得行星表面的防護傘系統無法予以追蹤摧毀。在行星的背陽面，人工照明在燃燒的鋼鐵彈坑所散發的紅白光焰下黯然失色。每塊殘骸的衝擊都造成難以想像的人員傷亡。此時此刻的科洛桑天空，重要的船隻不再是戰船，而是來回奔波、忙於撲滅火災和拯救傷亡的救難船。

他就是那位將軍。

歐比王臉上毫無擔憂，反而饒有興致。「很好，這下你有機會展示你那赫赫有名的駕駛技術，我的年輕朋友。你會飛這艘巡洋艦吧？」

他對自己的生死也抱持同樣態度。

一艘艘逃生艙留下的離子軌跡飄過持續無聲閃爍、悄然燃燒的戰場，星際戰機和武裝回收船緊追逃生艙而去。葛里維斯心想，那些逃生艙應該能拖住追兵，讓自己的逃生艙有時間抵達救生船。

他甚至毋須觸及原力。

他登上專屬的逃生艙時，意識到自己這輩子第一次違抗命令：雖然他被嚴加囑咐一定要保證議長平安，自卜庭卻得和他寶貴的絕地們一同喪命。

就讓菁英衛士來對付絕地吧，反正它們為此而生——而且看來足以勝任。ＩＣ１０１把肯諾比逼到控制臺前，電杖與光劍相抵，爆發電光。絕地將軍原本可能當場喪生，但一臺頭腦簡單的超級戰鬥機器人從身後竄出，雙臂砲管瞄準兩者，肯諾比趁機躲避，猛烈砲火擊向１０１，使之跌向後方。天行者已將識長就於某處——哭哭啼啼的膽小白卜庭八成在某個控制臺底下發抖。天行者以光劍將１０２攔膝斬斷，還以為勝負已分，沒想到１０２用電杖未端撐地，雙手抓在桿上旋轉身軀，斷腿猛掃震驚不已的天行者，絕地被這強勁一擊打得滑倒在地。

「收到，明白。」絕地冷靜答覆：「告訴我，他們需要什麼。」

而他此刻的作為超越一般飛行，正如絕地武藝超越孩童嬉戲。

諷刺場面令他雙目刺痛，咽喉緊縮。本土艦隊今日誓死一戰，絕地們也完成超乎尋常的壯舉，共和國獲得逆轉勝。

「你們，」他說：「和死神有約。」

隨著兩名菁英衛士慘敗，八臺毀滅者機器人全體展開攻擊，雙管雷射砲噴發高能離子束。兩名絕地急忙上前掩護議長，葛里維斯還來不及命令毀滅者停火，絕地已將大部分槍火反彈到殘餘的超級戰鬥機器人身上，摧毀了四分之三的兵力，倖存者只得跑到畏縮的尼莫迪亞族身旁尋找掩護。

歐比王稍微轉向安納金，對方已在歐比王低語時躍入半空，畢竟歐比王和安納金乃一心同體。安納金翻身躍向歐比王頭頂，位置恰好議夥伴的光劍熔斷手銬。葛里維斯仍為了綵避熔焰而退縮，已經落地的安納金伸出手。歐比王感覺到意識瀑布中的液態奔騰：安納金之劍呼嘯飛過，物歸原主。葛里維斯重整姿態、準備揮劍的那一刻，歐比王．肯諾比和安納金，天行者已背靠背站在艦橋中央，面無表情，透過光劍的怒吼藍光瞪著他。

機器人紛紛墜向天花板，迅速彈飛後又摔回地板，第八分隊全體的護盾產生器所輸出的能量化為一大團黑煙。

「很好。」葛里維斯冷靜答道：「維持航線。」哪個保鑣機器人能打敗絕地已經不再重要，大夥都將一起葬身火海。

葛里維斯大步上前。歐比王在透過顱骨面罩的冰黃瞪視中看到死亡，但視若無睹。

與安納金和白卜庭議長一同被押到艦橋時，歐比王毋須四下張望，便能看見驚恐的尼莫迪亞族監控一排排控制臺；他不用回視，就能數算有多少毀滅者和超級戰鬥機器人在場，測量那些殘暴保鑣機器人的方位。他懶得抬眼，即感覺到一道冰冷的暗黃目光，那道光芒穿過顱骨般的陶瓷面甲，鎖定自己。

艦橋上，一面防爆屏障封住破碎鋼窗，大氣壓恢復穩定前，所有倖存的格鬥機器人已被砍成碎片。

晶瑩瀑布在他體內湧動，洗淨所有安危之念、勝負之憂。原力和圖書如水隨容器般輕易塑形，簡單至極，毋須刻意。歐比王的意識流入由葛里維斯的攻勢形成的容器，雖然水未必能滲透萬物，但歐比王還沒有見過什麼東西能抵抗原力的滲透。

開口的同時，小機器人身上一塊面板滑開，「Ｒ２」一詞飄於空中，悍槍已經展開，噴射耀眼火花，高溫足以熔化耐素。半秒間，葛里維斯即使擁有電子反應力也一時震驚分神。原力之中的歐比王施展小小詭計，專為此類情況準備的秘密技巧。

他不需囑咐安納金，因為他意志的一部分就是安納金；安納金用肘部輕推白卜庭，要對方避開射程；他不需命令，Ｒ２－Ｄ２已經執行戰鬥程序，將動力轉向火節推進器、機械爪和繩索槍。來到艦橋之前，他意識中的宇航技工機器人已經如此照纂。

安納金嚴黨審視控制臺上的讀數。「逃生艙都沒了，全船沒一艘留下。」他抬頭看著歐比王。「我們被困住了。」

安納金解開駕駛員身上的防撞網扣帶，將屍體從椅邊移開。「所以你們最好扣上安全帶。」他在座位上坐穩，手指滑過他不熟悉的控制面板。

但是肯諾比——

同時，他從原力汲取力量，集中精神和運氣，運用天生擅長的「接下來的十秒將如何發展」的本能和直覺。

他已讓原力滲透體內。

「首要之急是一隊救火船。」倪達的語氣稍微平復。「他們得減緩船體燒毀，否則等飛船落地已經燒成渣。再來，準備強化起降臺，越硬越好，畢竟他們不可能穩住船體。這不是降落，而是受控墜落。重複：受控墜落。」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會殺了你。」葛里維斯把風甩到肩後，點燃手中雙劍。「此時此地，你將死在自己的劍下。」

是原力讓這成為可能，但也不全是原力的功勞。安納金沒興趣乖乖接受原力擺布，尤其此時此地，因為白卜庭和歐比王命懸一線。他搬住原力，拚死抵抗失敗。

葛里維斯聳肩嘆氣。他能怎麼辦？這就是戰爭。

好吧，只剩一艘。

「飛行沒問題，麻煩的是著陸，而這方面……」安納金顫抖地笑。「你知道，這艘巡洋鑑的設計不適合著陸，就算它完好無損。」

「那不會發生的，這裡由我掌控大局。」

八臺機器人莫名騰起，連同天行者、白卜庭、椅子、保鑣機器人的殘體，艦橋上沒捍入甲板的一切也隨之升空，只有肯諾比例外；他以單手緊抓一座控制臺，身體顛倒，繼續抵擋爆能光束，不費吹灰之力。

洛斯．倪達不信宗教，也不是哲學家或玄學家。他只聽說過原力，但現在不禁暗自向原力祈禱：希望那艘破船上的人在面對最終結局時，至少能死個痛快。

歐比王接著道：「我們能以非暴力的方式解決這個局面。我願意接受你的投降。」「我相信你的誠意。」將軍好奇地歪起頗骨面罩。「你這種荒謬至極的『我願意接受你的投降』的臺詞真的有用？」

他是這一切，但最重要的是，他依舊是歐比王．肯諾比。

歐比王無動於衷。「所以？」

他擁有原力。

「不是自信，只是鎮定。」因距離拉近，歐比王能看到白骨面罩上的細微裂紋和坑疤，能感到將軍胸中的電流引起的共鳴。他想起絕地大師哲魯的辯題：善者不就是惡者之師？善行的宗旨不就是對抗惡行？

正直號的艦橋上，洛斯．倪達雙手交扣於背，只能靜立觀望。軍紀讓他面無表情，但他握緊拳頭，指關節到手腕處泛白，體內每塊骨頭都因絕望而隱隱作痛。

他毋須進攻，也毋須防禦。雖然戰鬥一觸即發，但他泰然自若，甘願讓戰鬥在該開始時開始，該結束時結束。

原力流遍全身，他彷彿浸入一座清澈瀑布，藏於翠綠的世外雨林。他敞開心靈，讓清流湧入體內，洗滌全身，絲毫不受他的意志干擾。在他永續灌溉的水池中，他心中自稱歐比王，肯諾比的那部分只是小小漣漪。

葛里維斯的電子驅動器使四肢快和-圖-書如閃電、人眼難辨。他揮動路臂時，拳頭連同緊握其中的光劍幾乎消失無蹤，驚人速度使其遁入無形，宛如量子動態。人類絲毫追不上這種高速，連歐比王也做不到——但他也不必做到。

他就是另一臺保鑣機器人向葛里維斯將軍獻上的那雙光劍。

他伸出雙手，在漫長片刻中只是撫摸控制器，感覺它們在指尖底下的輪廓，傾聽殘餘控制系統在他輕撫下產生的顫動，再讓這共鳴聲進入腦中，成為和弦，宛如費羅族的弦琴師為樂器調音。

而真正的精華是高音部的對位音，成為這項傑作的點晴之筆：船殼的外部艙門如切分音列般開開關關，微妙調整飛船的空氣動力，所有側滑、攀升和偏航都恰到好處，讓龐大的半截船體準確進入一條錐形路徑，長度是行星直徑的八分之一，飛往一個定點目標。

歐比王冷眼看著將軍。「或許你該重新考慮我的提議。」

葛里維斯甩掉駕駛員在手上留下的腦漿。尼莫迪亞族，噁心至極。

肯諾比控制戰局的輕鬆程度令人恐懼，更恐怖的是據說天行者的武藝更勝肯諾比一籌，就連他們的Ｒ２機器人也身懷絕技。這個小小的宇航技工機器人配備其種改裝的繩索槍，纏住一臺超殺機器人的雙腿，將它撂倒在地後再東拉西扯，它的臂砲因此無法擊中絕地，反而把隊友炸得七零八落。

這就是安納金．天行者的天才之作：

他坐在血跡斑斑、遍布彈孔的座椅上，面前是他從未見過的控制臺，只適用於異族之手的控制臺。他所在的飛船不僅如發狂的溼背默般在晴空亂流中彈跳，還著了火，如彗星分裂所形成的巨大氣體。他只有短短幾秒來摸索如何操作外星飛船，這艘船不僅失去船尾控制系統，甚至根本沒有船尾。

他確信西帝大人會原諒他。

毀滅者雖然是量產線上最強悍的步兵機器人，但設計上也有重大缺陷。能量護盾能有效抵抗槍火、子彈、榴彈，甚至光劍，卻只能把站立狀態的機器人裹入球狀防護罩。如果脫離立姿——例如被撞倒在地或摔到牆上——護盾產生器將無法有效區分地板、牆壁和武器，只能不斷提升動力來化解威脅，直到產生器短路。

而是擲向一扇窗。

他們不發一語，分頭包抄葛里維斯將軍。

透明鋼窗先前被星際戰機的砲火擦過而產生裂紋，現在被火花四澱的電杖直接擊中，裂紋如質子榴彈般爆炸，整面窗也炸向太空。

他指向透明鋼製成的觀景窗，發射預藏的繩索槍，和絕地那臺酷炫小技工的繩索槍沒多少差别。纜索激射而出，固定爪深深咬進一座支柱。

他一定能成功著陸。

兩名絕地快步追去時，葛里維斯拋出過載電杖——不是扔向絕地。

現在，最後一艘破碎飛船呼嘯進入大氣層，速度太快、攻角太陡，飛散的船身碎片留下各自的高溫蒸汽軌跡。地面防禦塔的禍輪雷射列陣砲開始移位瞄準，星際戰機急速升空，準備攔截及殲滅防禦塔未能擊中的碎片。遙遠的上空，大氣層外正直號的艦橋上，洛斯．倪達少校面對全像通訊器上由相控陣雷射投射而出、高度及膝的藍色幻影，急促訴說著什麼。幻影中的異族身穿絕地長袍，滿是皺紋的臉上雙目突出，又長又尖的耳朵格外靈活。

他做到了。

倖存的尼莫迪亞駕駛員向機器人咆哮下令、要它們恢復磁場，接著哀號飛船即將解體，因其聲音擾人而被惱怒的將軍敲碎頭頗。葛里維斯環視周圍，意識到自己殺掉最後一名船員，其餘船員不是被他親自解決，就是被流彈打成蜂窩。

「也許我們該和他們通話。」歐比王轉向通訊毫，開始操作螢幕。「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占領這艘船。」

葛里維斯把電杖的能量設定調至過載狀態，電杖頓時電光四射。他舉起武器，做好格鬥準備。「很抱歉，我沒時間和你們打，雖然這會是一場有趣的決鬥，但我和逃生艙有約。至於你們……」

這就和_圖_書是偉大絕地的兵法。

「您必須關閉地面防禦系統，長官！那是肯諾比將軍！」倪達強調：「身分識別碼已經確認，天行者和他在一起——他們救回了白卜庭議長！」

巡洋鑑震動得更厲害，船首攻角過低時，另一個警報聲加入陣容。「不是我害的！」安納金從控制面板抽手，宛如觸電。「我什麽都還沒做！」

重力切變彷佛無形平面，輕鬆掠過半機械將軍的身體，磁化耐素的鋼爪讓他得以待在原位不動。一根保鑑機器人的電杖從他身邊墜落，他神速接住。另一道重力切愛面橫掃艦橋，機器人、議長和絕地全體摔倒。

葛里維斯聳立在他面前。「你還真有自信，肯諾比。」

原力透過歐比王的脣間答道：「我可不這麼認為。」

「行，你負責通訊。」安納金指向副駕駛座：「Ｒ２，你當副駕駛。議長大人？」「什麼事？」

因為萬物都是原力的一部分。

葛里維斯將軍拿起兩把光劍，以耐素製成的雙手各握一把，藉助窗外渦輪雷射砲的火光細細鑑賞。「這真是稀有的戰利品：安納金，天行者和肯諾比將軍的武器。我期待把它們列入我的收藏。」

毀滅者步步逼近，以雷射砲劉抗光劍，以密集火力猛擊。絕地們擋下每一發砲火，彈向毀滅者的護盾，盾面吸收槍火時爆發耀眼光圈。毀滅者原本可能就此勝出，但某個障礙突如其來——

颶風呼嘯，狂暴掃過整座鑑橋，捲起尼莫迪亞族的屍首、機器人碎片和殘渣，隨著寒氣奔湧而拋向船外。葛里維斯在突如其來的暴風中穩穩站立，驚險避開兩名絕地。他們的衝鋒轉為掙扎，盡力避免被吸入虛空。葛里維斯不用呼吸，不用擔心體液在真空中沸騰——他的活體器官由加壓的合成肌肉包裹，再覆蓋體外骨架。因此，他只是乘著暴風奔向太空，直到纜索拉緊，將他甩回無形之手艙內。

無滅絕，隨原力。

葛里維斯腦中的攻擊招式尚未成形，原力中的歐比王已融入原力中的R2及安納金裝在Ｒ２主臂上的聚能焊槍，兩者之間因此不需要任何實質溝通。歐比王只是優雅一笑，一如往常，他溫柔低語：「Ｒ２？」

他開始行動。

「何因」這種提問毫無意義，它只是過往回音，或是來自未來的低語。在這永無窮盡的此刻，唯一重要的只是「何物」、「何處」及「何人」。

沒有哪個原力把戲能救肯諾比和天行者脫離此劫。可惜他沒在艦橋留下監視型機器人，他樂意目睹共和國最偉大的英雄們被活活燒死。

他是將軍體內由耐素金屬打造的兩肋，是異形心嚴的脈動，是異形血管中靜靜輸送的氧氣；他是將軍腰帶上那四把沉甸甸的光劍，是將軍眼中對繳獲武器的閃燥貪念。他甚至是將軍腦子裡醞釀將他處死的計畫。

因為他明白，那塊殘破飛船是一口棺材。沒人能降落那堆廢鐵，天行者也辦不到，它在最後斷裂和焚毀前的每分每秒都堪稱奇蹟，見證那名飛行員的傳奇天賦——但是每分每秒都是奇蹟的情況又能持續多久？

是原力透過他發言。

但他決心做到。

神秘的是，已籠罩原力將近十五年的陰霾，此刻卻突然在他周圍稍微消散。他自體內再次感到原力的澄澈潔淨，正如他在絕地聖殿的學徒時期所感知的那般：純潔、明淨、無瑕，彷彿黑暗退縮，讓他擁有這一刻的明亮，讓他重拾光明面的完整力量，那怕只是稍縱即逝。他不明白原因，但也不感到好奇，因為在原力之中，他毫無疑惑。

重力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