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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的瓦特希普高原

作者:理查.亞當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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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Ⅱ ON WATERSHIP DOWN 25 掠奪

PART Ⅱ ON WATERSHIP DOWN

25 掠奪

當他走近穀倉邊時,聽到黑澤走出曠野,走近雌兔子海斯塔克旁邊的聲音。沒有一隻小棚子中的兔子,離開過他和長毛去了他們的地方一步。狗已回到狗棚裏去,不過,雖然看不到,卻可以感覺到牠正在注視著他們。他小心地走出暗處,走近黑澤身邊。
「黑澤爵士派我們來的,」黑莓回答:「我們是來放你們出來的。你們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
蒲公英立刻轉向樹籬走去。當他通過樹籬,到達小溝邊時,才認出他正在他們最初到達的小徑的另一邊。他身在另一條小溝中。不過,似乎沒有什麼可值得擔憂的——小溝朝斜坡延伸,正是回家的路程。他沿著小溝,慢慢地走著,一面等候黑澤趕上來。
長毛馬上意識到,要是他說不,接著一定是一片大亂。他不能把其餘的兔子,全部帶回農場去,他也不能把他們丟下不管。他喃喃自語地說:「黑澤只不過具有一隻臭狐狸一半的狡黠而已,」他一把抓掉華克畢正在慢慢地咬著的薊草,領著其餘的五隻兔子,越過堤岸,走向原野之中。孤零零地留下來的蒲公英,就跟著黑澤走進農場。
巴克斯伍德注視著他。「我不知道——」他開腔了。
這趟走回去的路途,由於帶著三隻跛了腿的小棚子中的兔子,拖延了約有兩個鐘頭。大家都神情沮喪,且疲憊不堪。最後,當他們到達高原邊時,長毛要黑莓、斯畢威和華克畢先一步朝兔場走去。當破曉的第一道曙光劃破天空時,他們已到達林邊,看到一隻兔子,穿過潮濕的青草前來與他們會合。那是小五。黑莓停下來,站在他的身旁,而其他兩隻兔子,則默默地繼續朝前走。
次日早上,到地面去吃草時,和畢浦金一起興高采烈地合唱了一曲後,黑澤就向其他兔子報告他訪問農場的經過。真如他所預料的,長毛歡欣雀躍地贊同,侵入農場釋放小棚中兔子的念頭。
「我們現在不要在這裏久等,」他說:「大家跟著我。」
這是一次沉悶的歡迎會。即使連布魯貝,也不能找到一句令人發噱的言詞。蒲公英侷促不安地在想,他應該阻止黑澤從小溝中衝出去。這次聚會在凄涼孤寂和心不在焉的吃草中結束了。
「啊!我看得很清楚,地上有血跡,看見了嗎?」
「在上面吃草,不可能弄得這麼濕,你全身濕透,你昨天根本就不在此地,對嗎?」
步履緩慢得令人吃驚。巴克斯伍德和格蘿茀似乎被一些急促的聲音震懾住了,他們盡量跟上行列,但是,其他兩隻兔子,跳進了院子後,就傻楞楞地左顧右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耽擱了好一陣子後,當貓離開木堆,偷偷地繞著木屋,沿著邊緣走過去時,黑莓就趕緊把他們弄進農場裏。但是,當發現正處在一個更加空曠的地面上時,他們不禁有一陣痛苦的感覺,就如一名沒經驗的爬山者,曝露在險峻的山崖時,所感受到的一般,他們寸步都不能移動,只是在黑暗中霎著眼睛,眼睜睜地瞪視著,對黑莓的甘言哄騙,或長毛的發號施令,全然不理。就在此時,第二隻貓——黑澤的虎斑貓——繞過農舍的另一角,正朝他們走過來。當他經過狗屋時,狗被吵醒,而一骨碌地坐了起來,狗頭猛烈地向外伸了出來,向兩邊看了看。他看到了兔子,就跑到繩子的盡頭,狂吠起來。
走到邊緣上,他看見蒲公英正在催促海斯塔克,她一跛一跛地走著,已精疲力竭。
「為了一些對我們價值很少,甚至全無價值的事情,要冒你自己和其他兔子的生命危險!」小五說:「噢!對了,其他的兔子當然會和你一起去。你是他們的兔子酋長嘛!你決定什麼是有意義的,他們就信任你。說服他們證明不了什麼,不過,三四隻死兔子,就證明你是個傻瓜蛋,那時一切就太遲了。」
「去帶領另外兩隻,」黑澤說:「你是行動最快的一隻,所以對你不會有任何危險,對嗎?好罷,不要逗留在這裏了。長毛,這裏有一位好伴兒了。明天見。」
就在此時,他們嗅到燃燒的白棍子氣味,且聽到正走向院子去的腳步聲。當人在車中翻來倒去時,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這陣聲音喚醒了海斯塔克。她兩眼骨溜溜地看著蒲公英。
「去哪裏,黑澤爵士——」
「是的,我要跟你們一起走。」
「我們做了這樣演習後,要是碰不到一隻貓,真會使我失望,」蒲公英說,他等候在一邊,靜待著輪到他時,他向一根墜落下來的山毛櫸樹枝跳躍過去,抓了那根樹枝兩下,接著又竄了出來。「我真的以為是一隻危險的動物呢!」
凡是了解貓的人都知道,牠們不在乎一個下了決心的攻擊者;一隻和貓逗著取樂的狗,也許很容易抓到牠的癢處。但是,讓同樣一隻狗猛烈地對貓施以攻擊時,很多貓就不會靜候著不去招架的,那隻農場的貓,對長毛迅速憤怒的攻擊困惑不已。牠不是一隻怯弱的貓,而是一隻善於捕鼠的貓,但是牠運氣不佳,碰到一隻蓄意要打架的兔子。當牠閃開了長毛的襲擊時,斯畢威卻兜著牠的面孔掃了一腿。這是最後的一記猛擊,因而負傷了的貓就猛衝過院子,消失在牛欄的圍牆之下。
「我想要求你不去,是不可能的,對嗎?」他說。
「我們最好等一下。」長毛說。
兔子叫不出星座的名字,但是,黑澤依稀記得星座升起的位置;他在眼睜睜地看著星座閃耀的光芒,出現在農場右側,地平線東北邊的黑色蒼穹中。當星座出現在他所預定的某一根光禿禿的樹枝邊上某一位置上時,就喚醒其他的兔子,帶著他們朝斜坡上的榆樹走去。快近頂端時,他滑過樹籬,帶他們走上小徑。
「蒲公英!海斯塔克,閉上眼睛,跑!」他說。一會兒之後,他嗅到地衣和一塊基石的陰涼潮濕氣味。他正在榖倉底下,蒲公英就在身邊,稍遠處是海斯塔克。人的靴子正格格地擦著外面的石子在走動。
早晨後不久,哈瑞跛著腿走回兔場。他的三位夥伴中,只有西勒弗精神活潑,沒有什麼傷害。巴克桑面部受了傷https://m.hetubook.com.com。斯屈貝全身發抖,顯然是因為精力透支過甚而病倒了。沒有別的兔子和他們回來。
「為什麼不吃掉那隻貓呢?」布魯貝說:「或者帶一隻回來傳種呢?那樣就會改良兔場中的品種了。」
「真的嗎?」蒲公英問。
「他們很快就失去逃跑的勇氣,」長毛憤慨地說:「貓還在那裏呢!」
「黑澤爵士在什麼地方?」勞拉問。
「記著,」黑澤說:「把那些兔子弄到山上來,也許要耗費一段稍長的時間。我們和他們相處時,必需要捺著性子。不管有沒有獵人,我頗願在黑暗中進行那件工作。我們不要在大白天受到干擾。」
「嗯,其中有兩隻雌兔子,那就是原因了。」
「我聽出只有兩隻兔子,」黑莓回答,停了一會兒,又說:「且其中一隻已精疲力竭了。」
「嗯,我知道,」長毛說:「跟我們走。儘管放心好了。」
「噢!怎麼回事呢?你知道,草地很濕。」
黑澤和長毛決定,這次劫掠要在天一黑,農場安靜下來後就行動。這意思是,他們要在日落時,就走完半哩遠的路程,躲進農場外的隱蔽處,那樣就可以避免危險了。他們可以偷吃一頓蕪菁,靜靜地等到天黑。經過一段舒適的休息後,再走完到達農場的一小段距離。那麼,要是他們能夠制伏那些貓,就有充分的時間,去處理小棚子了;不過,要是他們在黎明時到達,他們就得要在人們出現之前,把握有限的時間了。直到第二天早晨,他們還要小心地照顧小棚子的兔子,不讓他們走失。
「約翰,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
「要是還行的話,走快一點,」他對海斯塔克說:「那些人正緊跟在後邊。」
「噢,不要吵了,」黑澤說:「我很睏。」
「啊!趕快捉住兔子,不要熄掉車燈!」
「是的,我聽見了,你意思是說,他們累癱了?」
「推另一邊——從這一邊推,」他說:「長毛,你來推。告訴裏邊的那隻兔子蹲下來。」
「要是小五是那麼說的,你最好照著做,黑澤,」他說:「再說吧,那樣對我也很適當。你等候在農場外邊的安全地方,而我們把那些兔子,帶到你那裏來;接著由你帶我們一起走出去。」而黑澤所沒有說出來的,便是打算留在小徑上,是他自己的主意;因為小五不能說服他,完全放棄劫掠的念頭,也只好默認了這一想法。
「嗯!我們不能把大半個晚上,都在這裏走來走去消磨掉呀。當他們跑出小棚子時,就該抓住。約翰,不應該放一槍就算了事。他們都給嚇跑了,對嗎?你明天再來仔細地找找吧,要是他還沒死就好了。」
「我估計他躲在蕁麻堆中。」
「小五,」他說:「一則不幸的消息。黑澤——」

「嗯!那麼,就蒲公英、斯畢威和華克畢吧,」長毛說:「其他兔子就留下來。黑澤爵士,您的意思是要今晚上就去嗎?」
「是哈瑞在危險中,而不是我。為什麼要煩我呢?」
「關於那座農場,我沒有任何感應,」小五說:「不過,那並不是說那就是好兆頭。在適當的時刻,感應就會出現——但並不經常有。不是因為獾,也不是因為烏鴉。如果情況是那樣,哈瑞和他那一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就一無所知了。也許是好的,也許是壞的。不過,關於你自己,卻有一些事情令我恐懼,黑澤,就是你,不是其他的兔子。你孤孤單單、凜冽清晰,好像一根枯枝一般,傲岸地屹立在蒼穹下。」
「但是,要是哈瑞他們成功,我們不久就有許多雌兔子了;再說,從我們所聽到有關小棚子中兔子的傳說上看,他們不容易適應野外生活。事實是,你只不過想狡猾地炫耀一番而已。」
「為了什麼呢?」
「嗯,如果你是說,你預感到我有麻煩,而不是他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來決定,看看我可不可以不參加那個行動。不過,小五,你要知道,如果照你的話去做,有些兔子就認為我膽小,那樣損失就太大了。」
他說話的神情非常愉快,但是蒲公英可以看出他的眼珠鼓得大大的,而他的前爪有些微微地顫抖。他自己也意識到,空氣中的氣氛有些特殊——有照明一類的東西。在某處好像有一些奇怪的波動。他四處搜尋著貓,正如他所擔心的,看到農舍前不遠處,兩隻貓正匍匐在那裏。他們不敢走近過來,長毛真是功不可沒,但是他們卻也不甘願走開。視線掃過院子,落在貓的身上,蒲公英感到一陣恐懼突然襲上心頭。
「因為他們不肯走,在狗開始狂吠以前,情況就很糟了。」
黑澤趕快坐了起來,正當他坐定時,看到蒲公英恐懼萬狀,倒退著跳開去,因為黑澤的眼睛,在沉沉黑暗中,閃出深紅色的光芒。就在那個時候,嗡嗡的顫動聲,越來越大,壓過夜風吹動榆樹葉的沙沙聲音。四隻兔子被突如其來的驟雨般,耀眼的光芒嚇呆了。在這種恐怖的光芒下,他們天賦的本能麻痺了。狗狂吠了一陣,接著又趨於寂靜。蒲公英設法移動一下,但是卻不可能。這陣懾人心魂的光芒,好似已經切斷了他的腦神經中樞了。
「是,是栓住的。但是你希望一隻兔子,站在距一隻怒狗只有幾呎遠的地方嗎?」
「要是等到哈瑞回來,我就上當了。你看不出我目前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在他回來之時,就把那些雌兔子,弄到這裏來了。不過,注意,小五,我會告訴你為什麼。我非常信任你,我會盡量小心的。事實上,我不會親自到農場裏去。我將逗留在外邊的小徑上端,要是那樣,仍然不能減輕你的恐懼,那麼,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嗯!當然是離開此地了。」長毛耐性地說。
當他發現這些兔子既不知小徑,也不知道農場時,他就停止不說了。他們對周圍的環境,竟連點最起碼的常識都沒有。當長毛說話時,他卻正在尋思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長毛領著他們,朝院子走出去時,他能辨認出被他揍過的那隻貓的形影www•hetubook•com•com,正蹲在木堆上注視著他們。如貓似的形像,正入迷地注視著兔子,緊緊地盯著他們。但是,顯然已沒有再打一架的胃口了,當他們穿過院子時,他就停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是啊!越快越好,」黑澤說:「把那三隻兔子找來,告訴他們任務。要快呵!天就要黑了——我們應該叫基哈爾一起去;牠會很高興的。」
「我們都到齊了,」長毛說:「黑澤,我們該走了吧!」
皮帶不只只用一根大頭釘釘著,所以能經得起繼續不斷的扭動。不久,其中一根釘子的釘頭,完全露出在磨損的門沿之外。
黑莓認為,這樣至少顯示開始有反應了。
「小徑?」黑莓吃驚地說:「的確——」
他們走到草堆中其他五隻兔子的中間,蒲公英不等他們發問,就說:
「黑澤爵士,我們不應該放棄她嗎?」蒲公英問:「人畢竟不會傷害她——他們已抓住勞拉,帶回小棚子中去了。」
「就是他,繞到後邊去抓住他。」
「快點走進來,」長毛說:「蒲公英啊!黑澤在什麼地方?」
「瞧!那裏有一隻大野兔子!」
結果,直到傍晚,黑澤和畢浦金還沒回到杭尼康伯。當陰霾密佈的天空,下起雨來時,他們依然在原野中吃草,起初他們在附近溝渠中躲雨,不到十分鐘,雨水即滾滾而下,他們躲進小徑下側的隱蔽物中。匍匐在一大捆稻草中,有好一陣子,他們側耳傾聽著老鼠的動靜。但是,四周卻靜悄悄一片,他們有點昏昏欲睡,以致睡著了,外邊的雨,一直下到早晨。當他們醒來時,已是下午時候,天上仍然下著毛毛細雨。他們品嚐了一會兒甜菜和蕪菁,當光線開始微弱時,才出發。他們把握時間,在夜幕低垂前,就到達懸崖,除了軟毛潮濕稍感不適外,沒有什麼太麻煩的事情。只有二三隻兔子,在潮濕的氣候中,悶聲不響地在吃草。沒有一隻兔子注意到他們外出,黑澤迅速地走入地下,告訴畢浦金,不要對任何兔子,說起這趟冒險的經過。他發現洞中空空的,就躺了下去,呼呼睡著了。
他們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蒲公英和長毛,小心地走回小徑。他們找到了踩滿皮靴印子和血跡斑斑的溝底。就走回去向其他的兔子報告真相。
「但是,這——」蒲公英支吾地說。
「走吧!」長毛吆喝著:「我們不能夠待在這裏,各位到小徑上去,要快一點。」黑莓、斯畢威和華克畢立刻拔腿就跑,拖著巴克斯伍德和格蘿茀一起跑進穀倉下的黑暗處。蒲公英留在海斯塔克身邊,勸她一起走,心中感受貓的爪子,隨時會朝他身上抓過來。長毛一縱身,來到他身旁。
「嗯,你呢?」蒲公英說。
正匍匐在牛欄邊草堆中,黑莓身邊的長毛,聽到小徑上兩百碼處,傳來的槍聲時,急忙飛躍著逃了開去。他周身檢查了一番後,就轉向其他的兔子。
「我知道,」小五回答:「我現在知道了。」
「我沒有看到他被打中,不過,他們離他很近。」
蒲公英和海斯塔克爬過堤岸,走上小徑。在火炬的光柱追蹤下,黑澤快要到達另一條溝渠時,他的一條後腿,挨了猛烈的一擊,身體一側感到一陣熱辣辣的刺痛。緊接著就是一陣彈夾的聲音。當他一個筋斗,翻入溝底的蕁麻堆中時,腦筋中生動地反映出,夕陽下光輝燦爛的景致。他沒有想到人們正帶了一枝槍在身邊。
小棚子中的兔子,疑惑地彼此看來看去。他們對那隻身材龐大,滿身兔毛直豎,長相古怪的一大堆頭毛,和滿身血腥氣味的公兔子,感到很害怕。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了解究竟將要發生些什麼。他們記起黑澤;他們對打開門感到興奮,而當門已打開時,他們好奇地走了出來。此外,他們就沒有其他任何目的,也不想有什麼目的。他們對實際情況所了解的情形,跟一個小孩子信口雌黃地說,要跟隨爬山者爬上高山的觀念,差不了多少。
長毛毫不猶豫地就朝牠走過去,就像牠只是高原上的一根山毛櫸樹枝一樣。但是,蒲公英甚至更比他搶先一步,已朝牠走了過去,抓了牠一把,就乾淨俐落地跳開去。當牠正要轉身時,長毛就從另一邊撲了過去。那隻貓和他短兵相接,呼呼地咬著抓著,長毛在地上打滾。其他的兔子聽到他如一隻貓一樣,呼呼地發著怒吼,掙扎著要抓住牠。然後,他的一條後腿頂住貓的一側,如搗蒜般向後踢了好幾下。
「注意,」他說:「我越過原野的轉角,從這條溝渠爬到另一條去,那樣他們就可看到我,他們就會用火炬來照我,當他們那麼做時,你和海斯塔克立刻爬過堤岸走上小徑,鑽到蕪菁叢中。你們躲在那裏,我會走過去和你們會合的。準備好了嗎?」
他們面面相覷地等待著。然後,長毛又站了起來。
黑澤拖著受傷的後腿,在蕁麻中爬著。幾分鐘之内,人們的火炬,就會照在他身上,把他捉起來。他在小溝内跌跌撞撞地爬著,感到鮮血正熱呼呼地沿著腿流下來。他的鼻子突然接觸到一陣水流——一陣潮濕腐朽物的氣味;耳邊響起一陣嗡嗡的空洞聲音。他正在進入有流水小溝的入口處——一個比兔洞要小一點的一條平滑、陰冷的隧道,但是還可以容身。他低垂兩耳,吸住肚子,緊貼洞底爬了進去,將一小堆泥漿堆在前邊,當他聽到靴子格格的聲音走近時,他屏氣凝神地匍匐著不動。
「我們需要率領大家一道去嗎?」他問:「你說那隻狗是栓著的,我猜想貓不會多過三隻。在黑暗中,兔子太多只會吵吵嚷嚷,有些兔子會迷路,我們還要費心去照顧他們。」
「狗不是栓住的嗎?」黑澤問。
長毛就用牙齒咬住絞鏈,用力向外拉,絞鏈被撕開了一些。
兩分鐘後,門就鬆鬆地吊在U形扣搭上。格蘿茀推開門鈕走了出來,巴克斯伍德跟在後邊。當幾隻動物——人|獸都一樣——一起合力,克服了某些抵抗力,最後終於成功時,經常接著總是一陣猶豫不安——好像要對艱苦戰鬥中,表現優異的敵人,致以和-圖-書無限敬意似的。當大樹吱吱格格,隨著紛紛落下的樹葉,嘩然一聲倒下來,而在地面震動時,伐木者卻默然不響,並沒有立刻坐下去休息。當深深的積雪在數小時後清除了,貨車準備載著人們,離開寒冷的地區回家時;工人們卻仍然佇立著不動,司機感謝的揮著手通過時,他們卻依著鐵鍬,只是面無笑容地點著頭。這棟精細設計的小棚子的門框,變成了一片鐵絲網,插在四條同樣長短的木架子做成的框子裏,已沒有什麼了不得時;兔子就坐在木板上,不說一句話,只是用鼻子觸著,嗅著。一會兒後,小棚子中的另外兩位居住者——勞拉和海斯塔克——也躊躇著走了出來,兩眼看著他們。
——瑪麗.李德:《國王該死》
黑莓的信心就差一點,不過,就如長毛和黑澤一樣,因為沒有參加哈瑞的探險隊,暗自有些失望。因此,當其他兩隻兔子指出,如何打開棚子的門,完全要仰仗他時,他就一口答應了。
「你準備照著他所說的去做嗎?」長毛問。
一陣沉默,然後稻草堆中有一些移動的聲響,接著格蘿茀回答說:「好,讓我們出去。」
「我不認為你以前在晚上吃過草,」他說:「晚上吃起草來要比早上有味道得多。讓我們一起去吃些如何。」
當長毛站起來,將門的上部,朝裏邊推時,因為門框的下端,沒有門檻阻隔,門的下端馬上就朝外邊突了出來。皮絞扭緊緊地扭在一起,長毛幾乎失去了重心。要是沒有U形的鐵鉤扣住,他真的就會跌進小棚子裏去,驚惶失措之餘,他連忙向後吼叫著跳開。
「啊!但是卻並不很多。他現在也許走遠了。我想你捉不到他了。」
「他往那邊跑了!」
「正當你們穿過青草走過來時,」小五說,聲音很低沉:「你們的身後還有第四隻兔子,跛著腿、滿身血跡。我跑上去看他是誰,然而——只有你們三隻並排在一起。」
當他們準備出發時,卻到處見不到小五。黑澤感到很寬慰,因為他很害怕,小五會說些使他們掃興的話。不過沒有什麼事比被丟下的畢浦金更失望的了;當黑澤向他說明,他的任務已完成了時,才消解了他的失望情緒。布魯貝、阿康和畢浦金,隨同他們一起走到山腳下,看著他們走進樹籬。
「啊!看起來我們其他的幾隻兔子,正離此不遠呢。走過去看看吧!最好仔細些。」
「在農場上,」長毛說:「我們對他們正無可奈何時,那隻狗就開始吠了起來。」
當小棚子內的巴克斯伍德重新推動門的時候,黑莓就注視著門的動靜,門框垂直的一邊,正壓擠著下邊的皮條,但是皮條釘得很牢固,沒有讓牙齒有得逞的機會。
第二天陽光普照,一陣清風吹乾了地面上的潮濕空氣。就如在五月的某一個傍晚,黑澤第一次爬上高原時的情況一般,在懸崖南邊的雲層,正重重疊疊地湧上來。不過,此時雲層卻越飛越高,也越變越小,最後,天空中呈現出一片魚鱗狀雲層,好像退潮時,微波蕩漾的海水一般。黑澤率領長毛和黑莓,來到懸崖邊緣,他們的視線越過原野,看到了小丘上的那桑格農莊。他講述應走的路徑,接著並說明,發現那座小棚子的經過。長毛士氣高昂,早晨的微風和即將到來的行動,使他的情緒很高昂。他和蒲公英、斯畢威、華克畢消磨了一些時間,自己假裝成一隻貓,鼓勵他們盡量逼真地來攻擊他。因和小五間的一席話,而困擾不安的黑澤,看到他們在草地上扭鬥時,精神不免也為之一振,最後他也參加進去,起初扮演攻擊者,然後,抖擻精神,扮演那桑格那隻虎視眈眈的虎斑貓。
「他走不了多遠的!」
繼續蹲在穀倉地板下面的三隻兔子,倉皇地向榆樹倒退著走過去。人聲漸漸疏遠。走到小徑旁邊的草堆中,他們發現車燈背後的黑暗中,充滿著廢氣的氣味——一道刺鼻嗆喉的氣味,增加了他們的困惑。海斯塔克竟坐了下去,再也無法行動了。
「槍聲離此很遠。」黑莓翻起眼白回答著。
「來吧!」他說:「趁狗還很安靜的時候,快一點找到那座小棚子——我們朝什麼地方走呢?」華克畢找到了小院子。黑澤原很擔心通往小屋子的門,已經關閉了;此刻門卻依舊微開著,五隻兔子就一隻跟一隻地溜了進去。在黑沉沉之中,他們辨不出小棚子在那裏,不過,他們可以嗅到和聽到兔子的氣味和聲息。
「小傢伙,基哈爾會帶你飛上月宮去的。」布魯貝說:「你會踩著長毛的頭,像踩著冰霜中的樺樹枝般,從上面走下來。現在還有時間,先去睡一覺。」
「注意,」黑澤回答:「關於那座農場,你有沒有一些壞的預兆呢,要是有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那樣,我們大家就可知道,究竟處在什麼樣的情況中。」
黑澤向前嗅嗅嗅。在荊棘那一邊,小溝被一堆泥土、莠草和廢物封住了。他們必須走進曠野中去。人早就來到堤岸上,火炬就在他們頭頂上的荊棘叢中跳躍著。然後——幾碼以外,急促的腳步聲正沿著小溝邊走過來了。黑澤轉向蒲公英。
「好極了,」蒲公英說:「儘管交給我們好了。」
長毛一隻後腿内側,挨到三條平行的深深抓痕,而血流如注。其他的兔子,連忙圍上來,讚揚他一番,但是他阻止了他們的讚揚。他使勁地忍受住創痛,掃視著黑沉沉的院子。
長毛要行動的希望,幾乎馬上就要實現了。當他到達榖倉另一端時,所遇見的貓,不是黑澤所說的那隻虎斑貓,而是淡黃和黑白相間的另一隻貓(一隻雌貓),是一隻屬於纖弱、靈巧、行動敏捷,搖著尾巴,在雨天喜歡伏在窗台上,而在陽光普照的中午,蹲在一堆袋子上面,不斷東張西望的那種貓。牠輕快地繞過榖倉的轉角,看到這群兔子,立刻一動都不動地蹲了下去。
「黑澤,你全身濕透了。」
「他們打中黑澤,」他說:「他們抓住了勞拉,又把他放進小棚子中去了。然後,他們www.hetubook.com.com就來追我們。我們三個走到一個封閉的溝渠盡頭。黑澤照著自己的計劃,走了出去,他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但是,我們沒想到,他們帶了一枝槍。」
「要是苗頭不對,」長毛說:「我們就丟棄小棚子中的兔子,馬上跳走。獵人只會襲擊跑在最後面的,對嗎?我知道,那樣很棘手,不過,要是真有危險,我們首先應該拯救自己的兔子。但願那種事情不會發生,阿們。」
他們在夕陽餘暉中到達隱蔽處,夏日黃昏,沒有貓頭鷹的啼聲,寧靜得幾乎使他們可清楚地聽到,遠處樹林中夜鶯單調而時斷時續的,「咕——咕——咕」的啼聲。兩隻躲在蕪菁中的老鼠,吱吱地在磨著牙齒,想到沒有什麽害處,也就不去管了。當他們吃飽了後,就舒舒服服地躺在稻草堆上休息,等到西天的光線隱沒時再說。
「小徑是什麼呀?」
從小徑上駛上來,輾過榆樹下邊隆起部分的車子,滑行了幾碼以後停止了。
「那麼,去看一看吧。」
小五沒有再說什麼,黑澤又去思索有關這次劫掠,和如何使小棚中的兔子,走這段到達兔場的困難路程上去了。
「嗯!我說不值得去冒這趙危險,黑澤。為什麼不等到哈瑞回來呢?那是我們應該做的。」
「大兔子是可以鬥得過任何一隻貓的,」他回答說:「他今晚上,幾乎就在路上殺死一隻貓。」
「感謝弗里斯,那樣子可以了,」黑莓儼如威靈頓公爵,在沙拉孟加時不可一世的氣概說:「我們只需要時間,如此而已。」
「黑莓,」長毛急促地說:「你跟我來,去把小棚子的門打開。你們其他三隻,注意等在這裏。要是再來一隻貓,你們就要自己去制伏他了。」
「黑澤,無法離開小溝,」蒲公英說:「我們不能繼續走了,溝被堵住了。」
「距此不遠,」黑莓回答:「他在小徑上等候。」
「嗯!你說過奇蹟,對嗎?」黑莓帶著滿意的口吻說:「再來一次。」
「但是,基哈爾,我們不是去那邊享福的呀,」長毛說:「那情況就不同了。我們會全副精力去注意貓的。」
片刻後,黑澤跟著蒲公英和海斯塔克,一起越過小徑。他聽到人們從他身後邊的拖曳車走開去的聲音。當他走上堤岸時,車燈的光柱正照上小徑,照到他隱沒在樹籬中的紅色眼睛和白色的尾巴。
「我不認為這房門堅固到那裏去,」他說:「我奇怪是否還有其他路徑呢?」
「現在要小心了,」黑莓說:「要是門突然間倒下來,你要飛快躲開。只要用你的牙齒來拉就可以了。」
長毛和黑莓找到稻草捆,爬上木板。正當他們這麼做時,巴克斯伍德從小木屋中說話了。「是誰呀?黑澤爵士,你已經回來啦?」
「因為你隱藏了一些什麼,黑澤,是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太好了,」他說:「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念頭,黑澤!我不知道,你如何來打開那座小棚子。但是,黑莓會找出那個關鍵的。使我們操心的是,想到你從那隻貓前,逃走的情景。一隻好兔子,不論何時,都可以鬥得過一隻貓的。我的母親曾有過一次經驗,她留給他一些不可磨滅的記憶。我來告訴你:把他的軟毛,像秋天時,打棉機上的棉絮般的揪出來!儘管把那座農場上的貓交給我,或其他一兩隻兔子就可以了!」
他雖看不見,但是,他意識到他的聽覺和嗅覺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故。他閉上眼睛,立刻認清楚身在何處。
「如果他是公的,我會答應那麼做,」黑澤說:「但是,我們需要這隻雌兔子,那就是我們來此的理由。」
「噢!我到山下搜尋糧草去了。」
「你怎麼知道的?」黑莓吃驚地問著。
「不,當然不了,」黑澤回答:「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長毛。在你到達之前,他們正告訴我,你給了其中一隻貓一頓教訓,以致使得他不敢再走過來。現在,瞧,你認為你和黑莓,還有斯畢威和華克畢,能不能把這兩隻兔子,帶回兔場去呢?我恐怕你們也許要耗去大半個夜晚,他們走得不很快,你們必須要忍耐些。蒲公英,你跟我一起去好嗎?」
他同意前去,不然,他就不是國王了。……沒有人有跟他說話的機會,「奉獻的時間到了。」
絞鏈很堅固,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拉咬咬,卻仍弄不斷。蒲公英漸漸緊張起來,有兩次發出不實的警告。長毛看出負責放哨的兔子,在無所作為的情況下,隨時準備溜之大吉,長毛和蒲公英對換了工作任務,並派斯畢威去接替黑莓的工作。最後,當蒲公英和斯畢威,把皮帶從釘子上拔|出|來時,長毛就回到小棚子去。但是,距離成功似乎還有一段距離。當小棚子中的一隻兔子站起來,將前爪擱在鐵絲網上部時,門就在U形扭軸和絞紐上,輕微地轉動了一下。但是絞紐並沒有折斷。長毛不耐煩地吹著兔鬚,帶著黑莓走了回去。「該怎麼辦呢?」他說:「我們需要一些法術了,就像你把木塊投入河中的情形那一類的。」
他們發現,其他的兔子正圍攏在躲在堤下的黑澤身邊。巴克斯伍德和格蘿茀全身顫抖,幾乎呈癱瘓狀態。黑澤精神抖擻,正和他們在談話,但是當長毛從暗處走出來時,談話就停止了。狗停止吠叫,又回復到夜的寂靜。
「噢!我和一隻貓發生了一點摩擦。不過,沒什麼大礙!」
黑莓的心頭一沉,和他們在一起能做些什麼呢?讓他們自己行動,他們會慢吞吞地在小屋和院子中跳來跳去,直到貓把他們攫住為止。依照他們的意見,走回山區跟飛上月宮差不了多少。沒有比較更簡單易懂的方法,使他們——或是其中一兩隻——行動了嗎?他轉向格蘿茀:
他停下來,將視線投過高原,好像在搜尋消失在朦朧的曙光中的那隻血流如注的兔子。然而,正當黑莓沉默不語時,他卻問:「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那麼,抓起來吧!」
「你們全留在這裏,」他說:「我去把他們帶進來。」
匍匐在小徑邊一根低垂的樹枝底下,黑澤看著他們跟著長毛,朝m.hetubook.com.com農場走過去。他們依照兔子的習慣——慢吞吞地跳跳,走走,停停。夜很黑,他們不久就消失在視野外,不過,他仍能聽到他們朝著穀倉邊走過去的聲音。他一聲不響地等候著。
無論如何,他們要在當天晚上行動的想法是吹了,因為在黃昏之前,雨又開始下了,隨著西北風飄落下來的雨絲,夾雜著農舍籬笆下,水蠟樹生澀的氣味,一起吹到山上來。黑澤坐在堤岸上,一直到光線全部消褪時為止。最後,當他發現雨要通宵達旦地下著時,他就走回杭尼康伯,走到其他的兔子群中去。他們勸基哈爾走下來,離開風吹雨打的地方,蒲公英一則接一則,講著艾爾阿哈拉的故事。越講越精采,使得每一隻兔子,神秘又興奮地,陶醉在當弗里斯準備要遠行時,將世界籠罩在雨中的那個時刻。但是,有一個人造了一所漂動的小木屋,放進各種動物和飛禽,直至弗里斯回來,才放他們出來。
長毛還來不及回答,黑澤已經消失在榆樹下邊了。蒲公英仍留在原地,神情慌張地看著長毛。
從強烈的燈光旁傳來的人聲,使黑澤恢復了知覺。
「照著我說的去做!」長毛說。喧鬧的吠聲非常可怕,他自己都已到了痛苦的邊緣。蒲公英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離開了海斯塔克,和長毛一起飛快地跑上小徑。
在小溝中,黑澤追上正躺在荊棘叢中的海斯塔克和蒲公英。
「我不想回到小棚子中去。」她說。
「黑澤,」他低聲說:「那兩隻貓,啊,為什麼牠們的眼睛,閃著那種綠色光呢?啊!」
「你確定他們把他宰了嗎?」斯畢威問。
「哈瑞?」小五吃驚的回答:「但哈瑞和他的夥伴,在昨天黃昏,就已到達那座大兔場了。是基哈爾告訴我們的。你的意思是說,你不知道這回事了?」
「我剛才與海斯塔克談了一陣子,」黑澤說:「我向她說明,我們還要走一小段路。你想你能夠跳到勞拉那邊,把他弄到這裏來嗎?」
黑澤已經告訴長毛,他答應小五遠離危險的允諾;而已經有顯著改變的長毛,也看不出有什麽反對。
「現在試試看。」他對長毛說。
黑莓邊走邊嗅,直到鐵絲門邊,坐了下來,用鼻子觸摸著門框和搭鏈。一會兒之後,他發現皮絞扭很鬆,可以一口咬斷。接著,他又發現絞鏈平平地緊貼在門框上,他無法用牙齒咬住。好多次他沒法一口咬住它們,而每次都使他頹然地蹲坐著發楞。
「但是到哪裏去呢?」巴克斯伍德說。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小五說:「你昨天到一座農場去,躲開了一隻貓的攻擊。不管你怎麼躲閃,它卻一直盤旋在你的腦中不去,以致令你在昨夜,忘掉問起哈瑞的事。」
「狡猾的炫耀?」黑澤說:「嗯!等著瞧長毛和黑莓怎麼個想法吧!」
「慢著!」專心地傾聽著的長毛說:「他們從小徑上跑過來了,你們聽得出來嗎?」
但是,小五在睡覺之前,又和黑澤談了一陣關於劫掠的事。
「但你的腳上有農場的氣味——雞屎和麩質氣味。此外,還有一些其他古怪的氣味——我嗅不出來的氣味。發生了什麼事呢?」
「蒲公英先生,你看它,」正在附近青草中尋找蝸牛的基哈爾說:「長毛先生,它提醒你仔細注意各種詭計,你要勇敢些。貓沒有什麼詭計。你沒有看到牠,也沒有聽見牠的聲音。然而一個縱身!牠卻就在你身邊了。」
黑澤感覺自己被抓住要害了。「嗯,我現在才知道。」他回答:「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沒有,他不在裏邊。」
「好啊!繼續照著他。注意,穩住火把!」
「但是,小棚子中一共有四隻兔子,」黑澤說:「另外兩隻在哪裏呢?」
「今晚不會發生那種事了,黑澤爵士,對不?」畢浦金問,一面傾聽著外邊,雨絲打在山毛櫸的淅瀝聲:「此地也沒有小木屋。」
「噢,好啊!」格蘿茀說:「我很喜歡。但是,那樣會安全嗎?你知道,我們對貓早就怕死了。他們走過來,朝鐵絲網盯著我們看一會兒時,我們就會全身發抖。」
黑澤走向海斯塔克。「我很難過我們要丟下勞拉了,」他說:「現在跟著我。」
「瞧!露茜的兔子跑出來了。」
「要是能避免,不想再和另一隻貓打架了,」長毛愉快地說:「所以,要是你們真想在月光下吃草,我們就到黑澤爵士正在等候的地方去。」
「那麼,你們為什麼丟下他們呢?」
正在此時,巴克斯伍德恰巧蹲坐了下來,兩隻前爪高高地擱在鐵絲網上。在他體重的壓力下,門的上部,輕輕地向外推了出來,兩條皮絞扭的上部外邊,與小木屋釘在一起的釘子,微微地向外突了出來。當巴克斯伍德又站在四條腿上時,黑莓看到扣在一起的絞鏈,很明顯地凸出在木板上。
「不要跑!」他連忙說:「你們想要朝什麼地方跑呢?此地沒有洞。」
當黑莓正在報告這不幸的消息時,小五走回兔場,鑽到他那空洞洞的地洞中去了。片刻之後,長毛帶領著小棚子中的兔子爬上小丘,馬上召集杭尼康伯的每一隻兔子——小五沒有出現。
「人們已經打中他了,」蒲公英回答。
又是一陣沉寂,但是黑澤仍然一動也不動地伏趴在淙淙流水的寒冷隧道中。一陣冷氣襲來,他顫抖著身子,昏沉沉地進入夢鄉,他四肢痙攣、麻痺和痛楚不已。不一會兒,一絲血跡隨著流水,流入乾涸的小溝中。
「嗯,好吧,小五——我就告訴你全部詳情吧。我帶了畢浦金,到基哈爾告訴我們的那座有兔子住在小棚中的農場。我找到了那些兔子,並且和他們聊了一陣子,我留下了話,說是在某一個晚上還要去,把他們放出來,帶到我們這裏來。」
已沒有爭論的時間了。黑澤就在人們的腳邊,越過了原野。
醒來時,他發現小五跟平時一樣就在身旁。此時距黎明還有一段時間。地面乾燥、舒適,當小五醒來時,他卻又昏昏沉沉地要睡著了。
「蒲公英,」他對著他不耐煩說:「馬上離開此地,除非你想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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