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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是一座兔場。這裏有許多善良的兔子，統統是我的朋友。沒有其他的兔子。不需要其他的兔子了。」

「我也不走，」長毛說：「如果我要去見黑兔子，一兩隻依夫拉發的兔子就陪我一起去。」

「我就在這裏，全聽到了，」哈瑞說，當黑澤提到他時，就從堤上走了過來：「黑澤爵士，是什麼麻煩呢？」

「要快一點了，」哈瑞說：「那個峽谷——盡是從依夫拉發來的兔子。」

「不是，」哈瑞回答：「我們嗅到他們的氣味；我們也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就在我們下邊的峽谷中。我奇怪那麼多兔子在那裏搞些什麼，我們就走了下去看個明白時，驀然間我們和甘必昂碰個正著。我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們，然而當我發現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我們就轉身跑開。他沒有追趕——我們也許是因為他沒有奉到命令。但是，他們到達此地，還需要多少時間呢？」

「你不瞭解依夫拉發的兔子，」布蘭卡瓦說：「家母時常提起發生在那泰萊樹叢中的事情。最好是現在就走。」

「走起來很方便，你知道嗎？」耗子以熱誠的聲調說著，使得長毛懊惱地搖了搖耳朵；「沿著地面是一條通道——但是短草上就結不出種子來了。現在此地有一座兔場，今天有一群新來的兔子，不久就有另一座兔場，新來的兔子也是你們的朋友嗎？」

「聽到你說起，我才知道。不久有新來的兔子和另一座兔場，你是指什麼呢？」他的聲調急促，充滿著疑問。

「你挖好那個洞了嗎？」黑澤說。

耗子看來很困惑。然而牠說：「我沒有看到其他的兔子，先生，但是我的哥哥說，蒿雀告訴牠，一群陌生的兔子——許多，許多兔子——從日出的那一邊來到杭尼康伯。也許是胡說八道。我說錯了，你們不再喜歡一隻耗子了，不再做朋友了。」

「不，先生，不，先生，沒有其他的兔子了。不會有其他的兔子了。在這裏的都是我的朋友，救了我性命的一隻好兔子，要不是他教了我，我哪裏還有今天。」耗子吱吱喳喳地說著。

「是人呢？還是其他什麼呢？什麼也看不到，聽不見，也嗅不到呀！好吧！告訴我們詳情吧！不要胡言亂語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coｍ了，好夥計啊。」

黑澤看著他。「要想走的可以走，」他說：「我不走。我們親手建造這座兔場，只有弗里斯知道，我們已經花了多少心血了。我不打算現在就離開。」

「那要看他們是誰了，」黑澤說：「這就是我要找出原因的理由了。哈瑞，馬上就去，好嗎？不明瞭真相，我有些憂慮。」

當太陽西沉時，兔子就匆匆忙忙地在通道上爬呀抓的。通道兩旁因炎熱的氣候晒得很乾燥。開始時不很容易，當泥土開始墜落下來時，都是粉末狀的鬆土，很少發生堵塞的作用。黑莓想到從杭尼康伯內部向外挖出去的主意，此即在他們朝聚會的洞廳走進去時，一路上把通道頂部的泥土抓下來；一面朝洞中走，一面打碎洞壁來堵住洞口。通往樹林的通道出口則仍留著，以便進進出出。基哈爾曾棲身過的一處通道，洞口休息處仍舊堆積著鳥糞。黑澤經過這個地方時，想起翁德瓦特並不知道基哈爾已經走了這回事。他挖出一大堆泥土，散在洞口的周圍。然後，當地下的工作繼續在進行時，他蹲在堤岸上，注視著漸漸昏暗的東方天際。

不過，黑澤仍然留在那裏沒有動，專心地看著耗子。

「先生，我們應該立刻離開，」他對黑澤說：「那麼，在他們到達之前，我們就已經走得很遠了。」

「把洞口堵起來。」黑澤說。

不多久，他已走下堤岸，跛著腿一拐一拐地走在小徑上；不時坐坐走走，希望發現一隻正在巡邏的依夫拉發兔子。

「他說就剛才從日出的那一邊走上來。我沒有看見。」

「喂，不要慌，」黑澤說著，一面擠過正跑在草地上的畢浦金和華克畢：「哈瑞，放警報幹什麼呢？告訴我們整個情形，不要儘蹬著腳，發生了什麼嗎？」

他回到杭尼康伯，找到長毛。

「你老是說你是我們的朋友，」他說：「要是真的，就告訴我，不要害怕，其他的兔子要來了，你知道了些什麼。」

「我想他們不會的，」長毛說：「誰願意再做一隻——眼瞎、耳聾而又沒有一點軟毛的小兔子，或要去看一看ｈeｔuｂooｋ•ｃｏm.cｏｍ一隻小兔子呢？」

布蘭卡瓦從地下走了回來，身後跟著西勒弗和黑莓。

「天氣很好，很熱，你喜歡嗎？吃的東西很豐富，氣候也不成問題。山坡下邊豐收，我要去弄一支玉蜀黍，但是，路很遙遠。我以為你走了，你回來沒有多久，對嗎？」

耗子很驚訝：「你們不知道嗎？不是你們的朋友嗎？」

「這的確是應當做的，」長毛說：「帶著一隊年輕的小伙子，越過平原到農場去，把貓趕出榖倉，在裏邊大快朵頤。嗯，那個時候已不遠了。我說，這種草像掛在鐵絲網上的馬鬃一樣乾燥無味，對嗎？你，我和小五三個，跑下山坡到原野中去如何？玉蜀黍已收割了，你知道，應該有點好收穫。我想他們快要放火燒原野了，目前他們還沒有那麼做。」

「但是，黑澤，」長毛說：「且慢，那不太安全——」

「是，當然，黑澤爵士，」哈瑞說：「要是真的有兔子在那裏，我們把他們帶回來，可以吧？再增加幾隻我們也能相處得很好的。」

「好夥計，」黑澤說：「幫忙太大了！」他轉身朝其他的兔子走去：「長毛，對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嗎？」他問。

當故事講到尾聲時，蒲公英記起他要去接替正在放哨的阿康。崗位離此地有一點距離，在樹林東邊的轉角上。黑澤——想去看看巴克斯伍德和斯畢威正在挖洞的情形——和蒲公英一起沿著堤邊走著。當他注意到一些小動物在草地上唏哩嘩啦跑來跑去時，他正要下到那個新挖的洞中去，那是一隻他曾從茶隼爪子下拯救出來的耗子。很高興看到牠依然無恙，黑澤轉過身去和牠說了幾句話。耗子認出是他，就坐了起來，用前爪抹了抹臉，便侃侃地談了起來。

黑澤很快地想了一遍，卻不禁心頭一怔。

他憂鬱滿懷。事實上，他們都很沮喪。雖然在別的兔子面前，他說得斬釘截鐵；他也很清楚，要從依夫拉發的兔子手中挽救兔場的希望是多麼渺茫。他們知道正在做些什麼。毫無疑問地，他們有衝破一座緊閉的兔場的方法，寄望由敵人來把他們趕走的機會是太渺茫了。大多數敵人都希望獵取兔子當食物。一隻鼬鼠或者一隻狐狸會來撲殺一隻兔子，但是，到牠們和_圖_書下次再出來獵取兔子前，中間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是，依夫拉發的兔子隨時隨地都願意犧牲。除非翁德瓦特將軍本人被殺掉，他們就不會半途而廢。除了發生意外的災難外，沒有事能阻止得了他們。

「真好，現在有一大群兔子了，青草就經常可以保持得短短的了。」

哈瑞和布蘭卡瓦以飛快的速度來到樹林濃蔭處，好像他們遭到追擊似的。等候著他們的兔子，希望在他們走近堤邊時速度放慢些，但是他們卻一直向前衝，好像要一口氣鑽進地下去一般。在最後一刹那，哈瑞停了下來，兩眼瞪著，腳在地上蹬了兩下。布蘭卡瓦卻就朝最近的洞鑽了進去。在一陣蹬腳聲之下，所有在地面上的兔子連忙躍向隱蔽處。

「從依夫拉發來的兔子？你的意思是指逃亡出來的兔子嗎？」

「那用不到多少時間的，」長毛回答：「除非我錯得一塌糊塗，他們已經走回來了。喏，就在空曠的路上奔跑，也顧不得要躲起來嗎？他們跑得多快啊！」

「你肯定不是一個通常的巡邏隊嗎？」

「好吧，你就走吧，」黑澤回答說：「我不阻止你。我不願放棄這座兔場。這是我的家。」他看了一眼正坐在附近洞口，抱著小兔子專心傾聽著談話的希真萊：「你想她能走多遠呢？還有格蘿茀——我們要丟下她，還是想幹什麼呢？」

「倘使真如你所說，那麼我錯了，我們就把它置諸腦後算了，」黑澤說：「但是，我準備要弄個水落石出。總得有兔子前去看看。我親自去一趟，但是，我這條腿走不快。」

「嗯，你可不能走，」黑澤說：「不然，我要請基哈爾揪著你的脖子抓回來。我要靠你替我們訓練一批優秀的奧斯陸哩。」

有一陣子沉默。

「你最好爬上山毛櫸，去高歌一曲吧，」黑澤說：「這樣大家豈不都知道了嗎。但是，告訴他們，不要都擠到那裏去，騷擾了她。」

「把洞堵起來，」哈瑞慌慌張張地說：「要大家鑽到地下去，時間不多了。」他兩眼泛白，氣喘吁吁，白沫流滿兩腮。

「看起來好像我們ｗww.hｅｔｕｂook•ｃｏm•cｏm終於又要過自然的日子了，對嗎？」當他們沿著堤岸咬著嫩草時，長毛說：「多麼美好的一個夏天啊！你們知道嗎，我不斷地夢見我又回到依夫拉發去了；我想，這種情形就會過去的。不過，我從那裏帶出將兔場隱蔽起來的方法。黑澤，當我們的陣容壯大時，我們應當注意到這一點。我們要做得比依夫拉發好。當我們到達某種程度時，應當鼓勵兔子邁出去。」

「不，我們一定要等一下，」黑澤說：「我要聽聽哈瑞和布蘭卡瓦回來時說些什麼。」

「啊，走吧，黑澤，」長毛說：「讓這隻可憐的小動物獨自留在這裏吧。我要和你談一談。」黑澤沒有管他，繼續走近耗子，他低下頭去，語氣平靜，但卻很堅定。

當斯畢威爬上來時，哈瑞和布蘭卡瓦正打算要動身。他一臉興奮、勝利的表情，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蹲在黑澤的前面，靜靜的向周圍掃視，估計著他的影響力。

「有一點不對勁，」黑澤說，兩眼盯著正在走近的兔子。

「我要去和翁德瓦特將軍談談，看我能不能說得動他，」他說：「你代理兔子酋長職務，直到我回來，不要讓他們知道這回事。」

「長毛，且慢一點，」他說：「耗子，你說另一座兔場，是什麼意思呢？什麼地方會有另一座兔場呢？」

「也許可以吧，」黑澤悒鬱地思索著：「但是，只不過是一個機會而已，我顯然也很害怕，但身為兔子酋長就得擔當起這個責任。因為這隻殘忍的野獸不可輕易信任，兔子酋長只得親自去走一趙了。」

「草短了，對他有什麼不同呢？」正和布蘭卡瓦在附近一面跳躍，一面吃草的長毛說：「牠又不能吃草。」

「不會，還是一樣，」黑澤說：「不要擔心，再說一遍。那隻鳥說過這些陌生的兔子在什麼地方呢？」

耗子有一點緊張起來，他思索了一陣子後，就說出牠認為他們喜歡聽的話。

「好吧，不過，到晚上再說吧，」長毛說：「我們可以——」

「但是，其他的兔子是什麼意思呢？」黑澤堅持著說。

但是，要是他親自去和翁德瓦特談談呢？不可能讓他有發現天良的一個機會嗎？不管在那泰萊樹叢中發生了些什麼，依夫拉發的兔子在面對像長毛、哈wｗｗ.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瑞和西勒弗那樣的兔子，總不能戰鬥到底而毫無傷亡吧——也許還傷亡得很慘重呢！翁德瓦特一定知道這一點。即使現在去說服他同意一個新的計劃也還不遲——一個對兩座兔場都有好處的計劃。

「總得有兔子前去看看，」黑澤堅決地重複了一遍：「要一隻善於巡邏的兔子。布蘭卡瓦，替我把哈瑞找來好嗎？」

「我不會去得太久的，」黑澤說：「我只想問問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哈瑞說得對，把洞堵起來。」黑澤繼續說：「這是最應該做的事。把洞都堵起來，要堵得徹底、堵得完全。然後，他們就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把我們挖出來。這座兔場很深。它在堤岸下邊，上下周圍都是樹根。他們能在這裏待多久，而不引起敵人的注意呢？他們就會罷手的。」

「是的，是的，都是朋友，」長毛說著，轉身走開了：「黑澤，關於新出生的兔子，他們準備要到地面上去的一些事，我想要談一談。」

「不是，」哈瑞說：「不是逃亡的。甘必昂在這裏。我們正面碰上了他，有三四隻兔子是布蘭卡瓦認得的。我相信翁德瓦特親自在這裏。他們是為我們來的——注意，不要太輕敵。」

「不要管那個洞，」斯畢威回答：「我不是上來說那個的。格蘿茀生小兔子了。全是漂亮、健康的小兔子。她說，三公三雌。」

「沒有，」長毛回答：「這是草邊傳聲，這些小動物信口開河，一天中會改變五六次。中午再問問牠時——牠會跟你說些別的事。」

「雌兔子也許想看看他們，」黑澤說：「你知道，她們很興奮。但是，我們不希望格蘿茀在餵他們時受到騷擾，或是像類似的不愉快事情發生。」

「不，我們一定要留下來，」斯屈貝說：「我想艾爾阿哈拉會把我們從翁德瓦特手中拯救出來的，要是他不來拯救，我也不願到依夫拉發去，我老實告訴你。」

「關於高原上向著日出的一邊，來了一群陌生兔子的謠言，」黑澤回答：「我希望知道更多一些。願不願和布蘭卡瓦跑到那邊去——比方說，跑到狹谷最遠的頂點——看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嗎？」

「對，」黑澤說：「我們大家曾出去了一些時候，我們找到我們所需要的了，現在我們回來好好享受一番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