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Ⅳ HAZEL─RAH
43 大巡邏隊
廣漠孤寒的天地的
翁德瓦特很懊惱:「我奇怪,是什麼原因使他們跑到這裏來閒逛的呢?」他說:「你不能把他們宰了嗎?現在我們失去使他們措手不及的機會了。」
「嗯,那沒有什麼區別,」翁德瓦特說:「我看不出他們能有什麼作為。不過,我想他們會設法防禦的,目前他們已知道我們在這裏了。」
翁德瓦特親自率領第一個巡邏隊,由格隆塞引導,帶他到馬洛發現這群不速之客南下時經過的地方。他們沿著凱撒窄徑的邊緣矮樹叢中挖洞守候著。兩天以後,他們的希望落空了。弗凡接替翁德瓦特。又兩天後由甘必昂接替了他。就在那時,奧斯陸中有些隊長私底下竊竊私議說,將軍的態度仍然固執不移,在沒有越陷越深以前,最好讓他放棄這個念頭。次日黃昏的會議上,就有建議巡邏隊應在兩天內撤銷。翁德瓦特咆哮著要他們等著瞧。接著是一陣激烈的辯論,從辯論中發現他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反對意見。正在激烈爭論中,就將軍的觀點來說,一種不能再好的戲劇性事件發生了:甘必昂的巡邏隊走了進來,直截了當地報告說,正如翁德瓦特所指出的,他們在可能碰到長毛那一夥的地方,碰到了長毛等一群兔子。他們秘密地跟蹤到他們的兔場,顯然那座兔場離此有一大段距離,卻也並非遠得無法去攻擊,尤其是不必再花時間去尋找那座兔場了。那座兔場看來並不大,可以去攻其無備。
「最好是,」老史諾卓普說:「盡量少提這件事。讓謠言不攻自破。不久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華爾特.梅爾:《拿破崙》
「你是翁德瓦特將軍,對嗎?」那隻兔子說:「我來和你談一談。」
翁德瓦特朝兔群中走過去,問了一些問題,激勵了他們一番後,他就去分析當前的形勢了。有一件事已很清楚——活捉長毛和攻其無備的機會已經失去了。但是,他們也許不願意打仗,而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也未可知呀?那些公兔子也許甘心情願放棄雌兔子以保全自己的性命。或者他們也許早就在逃亡了,要是如此,就得立https://m•hetubook•com.com刻去追蹤,當場去抓住他們,因為他們都精神飽滿,他自己的兔子已疲倦不堪,不能追蹤得很遠。他應當立刻想出對策。他轉向正在附近吃草的脖子記號隊中一隻年幼的兔子。
「在那裏沒有結束的,現在就要在這裏了斷,」翁德瓦特說:「我們準備要毀掉你們。」
「有一件事我認為值得去做,」翁德瓦特說:「我們現在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長毛和他的那一幫土匪,只是大家當時都疏忽了罷了。那就是當馬洛被狐狸殺死之前,曾率領巡邏隊追蹤他們的地方。俗話說,他們一度出沒的地方,遲早,他們還會在那裏出現的。」
「但是,將軍,我們不可能率領一大群兔子到那邊去,和他們在那裏決戰啊,」格隆塞說:「那要在那裏掘洞,還要花上一些時候哩。」
「你會發現沒有那麼容易,」對方回答:「你會帶著比來時要少的兔子回去。我們雙方最好談談條件。」
「不行,我們不能同意那種條件。我提議一些完全不同,而對雙方都有好處的辦法。一隻兔子有兩隻耳朵;一隻兔子有兩隻眼睛,兩個鼻孔。我們兩座兔場應該像那個樣子。它們應該彼此照應——而不是打仗。我們應該在我們之間設置其他的兔場——由雙方來的兔子,在此地和依夫拉發之間,設立一座兔場。你不會有什麼損失,你會有所收穫的。我們雙方都有收穫。你的許多兔子現在都不快樂,而你所能做的就是控制他們;但是用這個計劃,你不久就會看出有一些不同。兔子的敵人已經夠多了,不應該再在自己之中製造敵人了。在自由、獨立的兔場中,應共營和好的行為——你的意見如何?」
「是的,將軍。」那隻兔子回答。
兵士們,穿過這一片
正在這時,一隻兔子從青草中走了出來,坐在小徑中間。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就朝他們走過來。他的步履有些一拐一拐的,且帶著一副嚴肅,堅定的神情。
是我。
最好不要帶許多兔子去。因為沒有體力走上那麼遠,而還能再從事戰鬥的,徒然是一種累贅。就和-圖-書這件事來說,行動敏捷是很重要的。行動遲緩,危險就會增加,散兵游勇會招來敵人,還會喪失其他兔子的鬥志。此外,翁德瓦特心裏很清楚,他的統御術將居於舉足輕重的地位。每一隻兔子都感到自己跟將軍很接近;若是他自己就是這個精選隊中的一分子,結果之好自不可言喻。
「我同意你的見解,」翁德瓦特回答:「一個巡邏隊要駐紮在那裏,不斷地注意進一步的發展。他們要挖些臨時的洞窟,住在那裏。每兩天換防一次。要是長毛出現了,就密切監視,秘密跟蹤。當我們知道他把雌兔子帶到什麼地方去了,然後我們才可以和他們算帳。我要告訴你們,」他頓住了,用他那雙灰白的大眼睛掃視著大家:「要是我們真能發現他在什麼地方,我就準備和他大打一陣。我告訴過長毛,我要親自宰了他。他也許已經忘記了,但是我卻沒有。」
「你叫西斯特,對嗎?」他問。
他們到達峽谷中的路徑上,就小心地沿著路徑走過去,落日的餘暉直照著他們的眼睛。微微的西風送來一陣清醒的兔子氣味。
「將軍,還有這隻兔子,」甘必昂說:「我可以宰了他嗎?」
「很好,」翁德瓦特說:「這些就是條件:你們送還所有從依夫拉發逃掉的雌兔子,並且將投誠的長毛和布蘭卡瓦交給我的奧斯陸。」
「下雨時,你在不在河邊?」翁德瓦特說。
中午剛過,翁德瓦特又走回去尋找迷了路的散兵游勇。他找到三隻,一隻被一片草葉割傷了。他止住了流血,就帶著三隻兔子回到隊伍中去,然後下令休息和吃草,他自己則來回地在四週巡視。天氣非常炎熱,有一些兔子顯得很疲倦。翁德瓦特就把這些兔子,另外組成一個隊伍,由他親自率領。
「嗯,你真是我所要找的夥計,」翁德瓦特說:「去找甘必昂隊長來,要他到那邊那棵杜松樹邊去和我見面——你明白我指的地方嗎?——馬上就去。你最好也到那裏去。快點,時間不多了。」
「將軍,我很抱歉,」甘必昂說:「我真的不夠機警,他們出現得太使我意外了。我不能確定你是否要我追蹤他們,所以我就沒有去追蹤。」
薄暮時分——大約是蒲公英開始講羅斯https://m.hetubook.com.com畢吳夫同時——這群依夫拉發的兔子,繞過嵌農奚斯農場東邊的一個豬圈,溜進嵌農奚斯高原南邊的峽谷。大部分都已疲憊不堪,儘管他們非常敬畏翁德瓦特,他們都有遠離家鄉的落寞感覺。他們接到尋找隱蔽處、吃草、休息,和等候日落的命令。
甘必昂和西斯特在那裏和他碰面後,翁德瓦特就帶著他們爬上山脊。他要看看山毛櫸懸崖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要是敵人已經在逃亡,西斯特就帶訊給格隆塞和弗凡,立刻把大家帶上來。要是他們還沒有逃跑,他就要想出一些有效的嚇阻方法。
這北國的藍天;
我,這連綿不絕的皚皚白雪
噢,兵士們,世界是什麼?
這個消息壓制了所有的反對意見,使議會和奧斯陸又置於翁德瓦特的鐵腕統制之下。有幾名官員準備馬上行動,但是,翁德瓦特衡量了一下他的手下和敵人的勢力後,就從容不迫地去準備了。知道甘必昂確實曾與長毛、布蘭卡瓦和其他兔子,面對面的接觸過,假定他們也許會有所準備,他就決定稍微等候一下。此外,他要利用時間,偵察到達瓦特希普的路程,並且把遠征隊組織起來。他認為,要是可能,就將行程縮短為一天。這樣就可以防止他們到達的任何謠言,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且在到達時,仍然有旺盛的戰鬥力,以滿足他自己的需要。他就率領甘必昂和另外兩隻兔子,跋涉三哩半路程,到達瓦特希普東邊的高地。在那裏,他立刻找到抵達山毛櫸的懸崖,而不被看到,或嗅到的最好路徑。像依夫拉發一樣,那裏正吹著西風。他們要在傍晚時到達,會齊後在嵌農奚斯高原南方的峽谷中休息。一等到薄暮時分,當長毛和其他兔子回到地下去後,他們就沿著崖脊摸過去,攻擊這座兔場。要是幸運,就不會有風聲走漏出去。他們在攻取下來的兔場中,安安逸逸地過一晚上,次日,他和弗凡就回到依夫拉發。其餘的兔子在甘必昂節制下,可以休息一天,然後,帶著雌兔子和俘虜回去。整個戰事就可以在三天内結束。
「我是長毛的www•hetubook•com.com朋友,」那隻兔子回答:「我想請問你們為什麼到此地來,你們想幹些什麼。」
那一夜翁德瓦特輾轉不能成眠,考慮著該採取什麼手段。次日他召集了一次會議。他說派一個遠征隊到河上去尋找長毛不是上策,除非這個遠征隊在找到他時,就有力量把他擊倒。那需要好幾名官員和許多奧斯陸編到這個遠征隊中。當他們出去時,兔場就要擔負許多危險。可能是另一次大逃亡。因為沒有痕跡留下來,事實上他們不見得就能找到長毛,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尋他。要是他們找不到,回來時就更顯得愚不可及了。
「不要,」翁德瓦特回答:「他們派他來和我們談判,最好讓他把我們的答覆帶回去——告訴長毛,在我們到達那裏時,要是那些雌兔子和他以及布蘭卡瓦不在兔場外邊恭候,明天中午時,我要將每一隻公兔子當場掐死。」
是我,
「是長毛派你來的嗎?」翁德瓦特問。
「我沒有時間坐在這裏談這些無聊的話,」翁德瓦特說:「你沒有立場和我們談判。沒有多談的必要。西斯特,回去告訴弗凡隊長,我要大家立刻到這裏來。」
正在那時,沐浴在瓦特希普高原上的夕陽餘暉中,向翁德瓦特將軍提供一個看看他究竟是一位如他所自信的,是具有遠見和真知的領袖,或者只不過是一位具有獨夫氣概和海盜式狡詐計策的機會。這隻跛腳兔子的觀念一絲不苟地呈現在他前面。他深知這個計劃的意義。然而,他把計劃丟在一邊。太陽掉進雲層密封的堤岸中,此時他清楚地看到通往長著山毛櫸懸崖崖脊上的路徑,和他處心積慮準備著的一片殺伐的景象。
「我們現在好像是一群傻瓜。」翁德瓦特說:「對這一點可不要弄錯了。弗凡會告訴你們:記號隊現在是怎麼個說法——甘必昂被白鳥趕進溝中,長毛從天上召來閃電,弗里斯知道該站在那一邊。」
「你自己應該注意到這些事,」翁德瓦特對格隆塞說:「鼬鼠並不危險。走吧。」
除了蒿雀和幾隻耗子在日光下閒蕩外,這地方很荒涼。有些兔子就走進長草中去睡覺。當甘必昂帶著他和哈瑞、布蘭卡瓦在峽谷的隆起處面對面
和*圖*書
相遇的消息跑回來時,斜坡早就籠罩在濃影之中了。「要是他們正在竄逃,他們不會走得很遠,」翁德瓦特說:「但是,我不認為他們正在竄逃,我認為他們仍然在兔場中。」
跛腳兔子正要回答時,翁德瓦特已轉身對甘必昂指示他該怎麼做了。當跛腳兔子順著原路跛著腿走回去時,沒有一隻兔子費心去注意他的行動。
八月中某一個天清氣爽的早上,他們出發了,沿著堤岸和樹籬,成群地朝北方前進,格隆塞率領的那一部分,受到一老一小兩隻鼬鼠的攻擊。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尖叫聲的翁德瓦特,迅速地奔了過去,就朝那隻齜牙咧嘴,用那雙如針尖般的爪子在亂踢的老鼬鼠撲過去。當老鼬鼠的一隻前腿被撕裂到肩頭時,就連忙掉頭跑開了,年幼的鼬鼠跟著一起抱頭鼠竄而去。
當那條平底船在煙雨朦朧的河中漂流開去時,翁德瓦特將軍的一部分權威也隨著流水消逝了。如果黑澤和他的夥伴從樹梢間飛走,他也不會表現得更加驚惶失措了。直到那一刹那為止,他始終表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頑劣態度。他的官員因基哈爾出其不意的襲擊而個個士氣低落。他卻依然故我。相反的,儘管基哈爾在場,他仍鍥而不捨地窮追下去,確實執行了阻止逃亡的計劃。在逆境中表現得詭詐和足智多謀,當他從木板橋邊的隱蔽中跳向海鷗時,幾乎受傷。然而,當他把逃亡者堵到一處,基哈爾無法幫上大忙的地方時,逃亡者卻出其不意地表現了比他還要高明的詭計,使他困惑萬狀,傻楞楞地留在河堤上。當他們冒著大雨回到依夫拉發時,他聽到他的一位官員對另一位所說的一個很有意義的字——「嚇呆」了。長毛、布蘭卡瓦和後腿記號隊的雌兔子已經去之杳杳。他曾設法堵住他們,然而,卻一敗塗地。
「對,我在。」
要去的兔子都是經過悉心挑選的。全部的有二十六、七隻,一半是奧斯陸,其餘的則是由各個記號隊的官員所推薦的有前程的年幼兔子。翁德瓦特相信彼此競爭的功效,他宣佈了許多立功的機會,甘必昂和邱維爾忙著挑選有毅力的巡邏隊隊員,在早上到地面上去吃草時,就訓練撕扭和打鬥的技巧。遠征隊的成員免除所有崗哨勤務,並且獲准隨時到地面上去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