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艷陽天

作者:浩然
艷陽天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可別這麼看。人家是貧農,有窮人的骨頭窮人的心田,比咱們可強。人家眼光亮呀!」
「論不論的,託個人過個話兒總行吧?……」
沙啦沙啦的鋸聲,伴著父子倆的家常話兒,一齊傳送到對門的院裡,石榴樹下的焦淑紅全都聽清楚了。她是多麼想走過去,加進他們的談論,像一家人那樣。要是真在一塊兒談論起來,在這件事情上,焦淑紅一定會站在蕭老大的一邊。對門院內的鋸木聲裡,蕭老大忽然壓低聲音說:「真有意思。剛才聽你百仲舅媽說,馬立本這小子又是狗皮膏藥往淑紅身上貼,讓淑紅媽給寒摻了一頓,沒臉拉撒地走了。」
「您讓我怎麼說呢?……」
蕭老大說:「我看你的辦法也多不了!借給社裡的錢,能拿回來嗎?」
焦振茂說:「算了,不讓別人糾纏,咱們家裡也別糾纏了。淑紅我告訴你,只要你不跟馬立本那個壞小子靠近,咱們再慢慢地另找合適的。」
蕭老大說:「那倒是。來,我給你扶著點吧。」
「您可千萬不要張羅這事呀!」
焦振茂說:「在一邊兒用眼看著,這個人是有點不地道。」
正在姑娘想著心事的時候,街上響起了突突的腳步聲。蕭老大嘴裡叼著長桿旱煙袋,邁著歡快的步子,走進了他家的柵欄門。
「我們現在得一心一意地搞工作。」
焦淑紅聽到這句話,心裡邊打起一個熱浪頭。
蕭長春說:「我想賣了木頭,給你們爺倆扯點布,做兩件衣服穿。」
蕭老大說:「別看那個。過莊稼日子跟軍隊上總是不一樣啊!」
「找誰拿主意,也得自己先想想。」
媽媽說:「唉,我們也不是愛操這個心,馬主任找你爸爸,給你保媒……」
院子裡沒有動靜。他也顧不上先到屋子裡看看,就直奔小柵欄門後邊,扒開一層腐爛的麥秸和泥土,搬出堆在底下的木頭,抱了一抱,放在挨門口的空場子上。土改那年,他家分了馬小辮祖墳上的幾棵大樹,伐倒之後,整材料蓋了眼下住的這三間土房子,截下來的枝枝杈杈,也沒捨得燒火,原想往後有了力量再翻蓋磚房的時候做些零材料用;擱的久了,風蝕和潮氣侵入,都有些糟朽了。
「哈,哈,哈,您真會想啊!」
「可別跟別人亂說這個呀!」
蕭長春接著說:「眼下也是戰場!您不知道眼下東山塢正在刮邪風嗎?您不知道我們兩個都是幹部嗎?我們要是稍不小心,對這種事兒想的多了,分了心思,就會影響工作,也可能讓壞人鑽我們的空子。不管怎麼說,這是個人的事兒,往後,就算我們兩個人可能各奔前程,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們不是永遠都是一條線上的好同志嗎?還有比革命同志再寶貴的嗎?」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焦淑紅的心。她想起蕭長春過去對自己、對青年們說的話;也想起昨天團支部會議以後,自己情緒的高漲;想到剛才自己在m.hetubook.com.com院子裡一邊縫手榴彈袋子,一邊想的那一些問題,她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慚愧,也感到自己一下子找到了解除內心煩惱、正確處理這件事情的鑰匙。
「您合適,還得人家合適呀!」
爸爸說:「這就難說了。這一程子,我看著他,總顯著有點不正經。從馬老四的口氣聽,這裡邊好像不是這麼簡單。到底怎麼回事兒,他沒說。」
他從焦二菊家來,又在大廟轉了個圈子。這一天他一直忙在菜園子裡,上午施肥,下午澆水。要收麥子了,社員們要改善生活了,得把青菜催催,好供給社員們吃用。做熱了飯,他就到處找兒子。這會兒,他停在兒子跟前,說:「呵,你在家呀,我還到處找你哪!」
蕭長春說:「您還指望要賬哪?他們都是困難戶,借的時候,就是送了,還也不要,咱們比他們好對付。」
蕭老大說:「淘了一天,端著飯碗就抬不動眼皮了。我讓他睡了。」
在這雖然很短的日子裡,這個莊稼地的、念過中學的姑娘,漸漸地懂得了階級鬥爭的道理,也就深深地懂得了「保衛」這兩個字兒的意義,以及這兩個字兒裡邊包含的內容;而且隨著時間的增長、鬥爭的發展,她也就越懂越多。小時候。她舞動著霸王鞭,歡送過上前線的青年們。她端著熱呼呼的雞蛋,慰問過躺在擔架上的傷員;她跟著莊稼人的隊伍,站在大道上,迎接過風塵僕僕、從關外開過來的解放大軍。以後,她在報紙上讀過朝鮮前線的捷報,在文藝書籍裡、電影銀幕上,結識了趙一曼,劉胡蘭、董存瑞……
「那倒是。」
蕭老大又小聲說:「長春。」
焦淑紅又猛地打個楞,立刻把這件事兒跟目前的鬥爭連在了一塊兒,可是沒有馬上說出口。
蕭長春依舊是一邊鋸著一邊說:「您歇著吧,我一個人行。小石頭呢?」
那邊院子的蕭老大說:「你說的這個時候,到底是個什麼時候,我不明白!要是過去端著槍桿子在戰場上,當然不能想這種事兒,可眼下……」
焦淑紅的胸口突突地跳了起來。
蕭長春說:「不要跟別人議論這事兒了,過去全是馬立本散的煙霧,淑紅在這點上還是有主見的,上不了當……」
焦淑紅說:「不是有點不地道,是很不地道。您去年在北京不是看過『畫皮』那齣戲嗎?馬之悅就是帶著畫皮的鬼!」
蕭長春說:「錢怎麼少,您也別為難著。您放寬心,我有辦法。」
焦振茂穿鞋下炕:「我得馬上回了他!」
蕭長春問:「他說什麼了?」
焦淑紅的兩隻手悠然自得地穿針、引線,她的心裡,也跟花絲線似的,一根根,一條條,全都抽動起來;也許是因為心情忽然輕鬆了、愉快了的關係吧,不知怎麼,又抽動了她跟蕭長春連著的那一條線。她想:為了自己的婚姻事兒,鬧得父母不安心,馬立和*圖*書本不死心,有的地方是自己的責任,有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責任;自己既然真正愛上了蕭長春,就應當乾脆地、大大方方地挑明白;這樣一來,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了,自己的心思也可以安定了,就可以一身輕鬆了,反正遲早是這麼一回事兒了,還捂著、蓋著幹什麼呀!明天趕集,跟蕭長春一道去,把事情說一定,回來再跟爸爸媽媽一說,就算沒問題了,往後再不會有這種事情糾纏了!……
「就是嘛!論人品,論思想,論什麼都合適。」
北方鄉村的傍晚,當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就變成了銀灰色。乳白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像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街口都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玻璃紙;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小檬蟲開始活躍,成團地嗡嗡飛旋,布谷鳥在河邊的樹林子裡,用啞了的嗓子鳴叫著,又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動,拖著聲音,朝遠處飛去……
媽媽說:「又翻你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破紙片子幹什麼呀!那裡邊能有你的主意?」
焦淑紅說:「那一定。爸爸,剛才你們說到馬之悅,我得給您露點底兒了。往後,您千萬不能再迷信他,村裡的這場鬥爭,您還沒有看出他的狐狸尾巴嗎?他還沒有把您教育過來呀?」
焦振茂把馬之悅跟他商量的那件事兒說了一遍。
蕭老大說:「錢不多,買什麼呀,算啦。」
「可有意思啦!」
鋸木聲又繼續「卡嚓卡嚓」地響著。
媽媽說:「你可不能找個天南海北的!」
焦振茂也一楞:「哪兒的?」
「我看哪:人家也沒說的。她平常對咱爺倆、對小石頭,多好呀!她能嫌棄咱們?」
蕭長春把他這一天要處理的工作全處理完畢,這會兒回到家裡。
焦振茂正解不開這個扣兒:「你說,這裡邊有什麼鬼呢?馬老四一說,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來。」
蕭長春說:「我還有穿的。那幾件汗衫,求淑紅給補補,滿能對付一個夏天。等錢有了富餘再講究吧。您還要什麼東西,明天我趕集去,順便給您買來。」
隨後,是翻紙片子的嘩嘩啦啦的聲音。
「人家馬老四不是讓你找找長春嗎?你就讓長春給拿拿主意,我看這比什麼都保險!」
「剛才我到大廟去,跟韓百旺閒嘮噴兒。說起淑紅的事兒,又說起你來了……」
像胭脂一般紅殷殷的晚霞,塗在姑娘的臉上、手上,也塗在她那舒暢的心坎上。當她縫完最後一針,咬斷了絲線,晚霞已經消退了,天空泛起灰黃的顏色。她捧著手榴彈袋子,翻來復去地端詳著,聽到媽媽和爸爸在屋子裡小聲地說話兒。
蕭長春說:「這種人總是缺少點自覺性兒。」
媽媽說:「馬主任總不會有太壞的心眼兒吧?」
蕭長春說:「拿不回來。明天兩個隊都要添買蓆子、家什,還挺緊哪!」
焦淑紅進屋來,很大方地說:「和-圖-書你們又在嘀咕我的事兒吧?我求你們往後不要再嘀咕了。」
焦淑紅聽到這兒,心裡打個沉,暗想:馬立本這個可惡傢伙,又搬馬之悅這個門子了,真不要臉哪!馬之悅跟馬立本是穿著一條褲子的人,他給馬立本在這種事兒上使點勁,拉的更緊點兒,倒是自然的。他怎麼跟爸爸說的呢?爸爸又怎麼回答他的呢?要是能夠嗆他幾句才好;就怕爸爸跟馬之悅還拉不開臉來。爸爸不瞭解馬之悅,當然不會用階級鬥爭的眼光看問題了,對這個「老幹部」還迷信著哪。
焦淑紅不知道爸爸媽媽又在嘀咕什麼事兒,正要站起身來,又被對門院子裡的響聲驚動了。
蕭老大說:「要我看,開門立戶,男人是小事,沒個娘們,日子沒法兒過。」
她想:蕭長春做得對,一個搞革命的人,不論遇到大事兒、小事兒,都得先想到集體,都得用階級鬥爭的眼光看;對,把個人的一切都暫時放在一邊去,全心全意地投入鬥爭,鍛煉自己;以後,兩個人也許能成為夫妻,也許不能成為夫妻;成了,是革命同志,成不了,也是革命同志,只有革命同志才是最寶貴的關係;好好地幹吧,跟大夥兒一起,把敵人的陰謀打退,把社會主義的建設搞下去,這才是自己應當豁出性命追求的目標!
「我也沒有讓你三心二意地搞工作呀!先訂下,免得人家另找了主兒。」
「不管怎麼著吧,咱們礙著馬主任啥了,他跟咱作哪家子對頭呀?」
姑娘一身輕爽地回到屋裡。
焦淑紅跟蕭長春和韓百仲匯報完畢,高高興興地回到家,洗了洗手,就坐在後門坎子上,趁著這點空閒,又趕著縫做她那件心愛的東西——手榴彈袋子。她每天都要抽空做上幾針,今天要最後完工了。那袋子用的是天藍色的布,兩個並排的口袋,一條長長的背襻兒。精工細作,完全由著她自己的心意。接縫的地方是對針兒砌,沿著邊又來了一趟跳三針,背襻是線拉鎖,鎖成一榴不斷頭的盤腸;每個口袋上繡了一個大字,是金黃色的絲線,繡了一個「保」字,又繡了一個「衛」字。青春的智慧,編織著美妙的理想和神聖的獻身於事業的願望,都從她那手指間,一針一線地流露出來了。
蕭老大嘻嘻一笑:「我又跟他提起,家裡過日子沒個娘們太困難,他說,等過了麥秋,給你們提提……」
蕭長春笑了:「解放軍連隊裡都是男的,人家過得怎麼著呀!」
焦淑紅說:「唉,這裡邊就是有鬼呀!」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讓馬老四這麼一說,我又糊塗了……」
「什麼事兒有意思?」
焦淑紅說:「詳細的情況我還不瞭解。您就跟我們一塊兒參加鬥爭,慢慢地認識他吧。」
蕭老大說:「就是嘛,我早知道這碼事兒根本成不了。你百仲舅媽早先還抱怨淑紅,說淑紅在這件事兒上沒眼光。怎麼著,人家根本沒這份心m.hetubook•com•com,全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太陽落山了,晚霞燒紅了半邊天。
「你不用瞞著我。讓百旺這麼一提,我倒醒過夢來了。我看哪,行,行。」
「別亂猜啦。那是同志互相幫助嘛!」
「我不提。你們兩個總可以過過話兒呀!」
「怎麼啦?」
昨天的團支部會,更是她永遠難忘的。她覺著,從打回到家鄉,這一次團支部會議收穫最大。她從這裡邊又悟出一條道理:除了自己每時每刻都在戰鬥、保衛,都在增長本領之外,還要每時每刻注意克服自己應當克服的缺點;過去,她覺著自己一心一意地參加農村建設,已經滿不錯了,根本沒有想到身上還有什麼缺點,更沒有想到,這些缺點在不知不覺地影響著自己在鬥爭裡更快地提高和進步。
媽媽說:「馬主任提的不是馬立本,是柳鎮那個……」
他又從屋裡摘下一把小鋸,順手提了一隻高腿的凳子放在木料的旁邊;把一根木料放在凳子上,抬起一隻腳踩住,拉開一個單腿上馬的架勢,兩手緊握據柄,就一拉一推地鋸起來了。
媽媽吃一驚:「什麼,找好了?」
「馬老四又不是黨裡人,他懂啥!」
帶著柴草氣味的炊煙,在傍晚的街道上浮動著;從每個門口傳出來的好聞的飯菜香、刀勺響,還有收拾著幹水泥活的家什的撞擊聲,夾雜著孩子們的嬉鬧和姑娘們的歌唱……
蕭老大說:「別給我扯了,我穿什麼不行。你自己鬧上一件吧,出門開會,整齊一些好。」
焦淑紅說:「這還是以後的事情,這會兒不用細說了。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底兒,我將來找到的這個人,一定要讓你們滿意,也一定讓組織上滿意。眼下,正是鬥爭複雜的時候,誰要是總糾纏這個,他就不是個革命者!」
焦淑紅拉住爸爸說:「別忙,他到底是怎麼對您說的呀?」
焦振茂說:「你不跟我們商量商量,也得找黨支部的人說說,你是在組織的人呀!」
焦椒紅看到對面的院子裡一個結實的脊梁背。那脊梁背微微地朝下彎伏,隨著鋸木聲一高一低,那動作又熟練又輕鬆。她想走過去,幫著蕭長春拉拉鋸,或是扶扶木頭,又被南屋的聲音吸引住了。
愉快的鋸木聲,有節奏地「卡卡嗤嗤、沙沙拉拉」地響起了。在這平靜的夏天傍晚,顯得十分動聽;鋸末子紛紛揚揚,像小雪花似的無聲無息地落下來,把他站在地下的那隻腳埋住。焦淑紅聽到了鋸木聲,身不由己地朝院子裡邁了一步,站在石榴樹下,一隻手扶著樹身,翹起腳後跟,眼光越過兩道矮矮的土牆,朝對門的院子裡看著。
焦淑紅說:「不用找啦,我已經找好啦。」
蕭長春抬一抬頭說:「我也剛回來。您找我有事兒?」
「嗯。您有事兒呀?」
「他不是還在黨裡邊嗎?去年換了他的支書,沒開除他的黨呀!」
蕭老大笑了:「瞧瞧,我說你辦法不多吧!行啦,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也不用買,咱們就一塊兒忍著吧。剛才連福媳婦找你,我問她什麼事兒,她沒說。」
焦淑紅說:「剛才咱們娘倆怎麼說的?他要是再來糾纏這個,您就把他罵出去!」
這邊的焦淑紅,聽到這兒,暗暗一笑,把手榴彈袋子疊起來,想回到屋裡去。
鋸木聲戛然停止了。
蕭長春說:「搞革命的要娶媳婦,也要結婚,可是得分個時候!不管什麼時候,總是想這種事兒,他就不是真革命的;就是幹工作,也是為自己!」
爸爸說:「翻翻看嘛,倘若有呢!」
「哎,你也別不往心裡去,我先頭也這麼想過,就是沒有開口,我看倒是挺合適的……」
「別忙。眼下,她最需要的是鍛煉本事,參加鬥爭,給集體出力氣,不能讓她多往個人的問題上花腦筋!」
蕭長春說:「連福明天要上工地,她想讓我多跟連福聊聊,剛才我已經碰上連福了。家裡沒個男人,過日子總要困難些,我答應社裡多照顧她。」
「眼下您可別再提這宗事兒了。」
兒子這句話、實際上是承認了,蕭老大不光沒有理會,反而有點氣了:「唉,我說你是個怪人,你還不承認。你真讓我想不開!搞革命就不娶媳婦、不結婚了?想想這種事兒,就礙著你們工作了?」
老兩口子聽閨女這麼說,全都有點吃驚。
焦振茂兩口子這會兒也下了決心。他們商量好,要回掉馬之悅,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用心,不論那邊好到什麼程度,都得推掉。明天抽個空子,再跟蕭長春說一聲;也就算過去了。
「爸爸,眼下不是論這種事情的時候……」
焦淑紅說:「明天您得跟蕭支書匯報一下,您不說,我去!還有,這件事兒您別對外人講啊!」
媽媽說:「我心裡還是沒底兒。」
「我也說不清楚了。馬老四猜疑的有道理,他忽然一下子有了熱心腸,要給淑紅當媒人,這裡邊許有文章……」
這一切,在她那純潔如白紙的心靈裡,激起過多少次愛慕和熱情!又流過多少次感動的眼淚!如今,在和平建設的日子裡,她同樣拿起了「保衛」者的武器;她感到,自己每天每時都戰鬥在新的戰場上,又在戰鬥中保衛著自己應當保衛的東西,增長著自己應當增長的本領……蕭長春在家門口說的那些話,喜老頭在花園般的小院子裡說的那些話,全都深深地印在姑娘的腦海裡了。
「要是擱一擱,人家能夠另找主兒,訂下又頂什麼用?要是那樣,也訂不下來,您說對不對?」
蕭老大又問:「借咱錢那幾戶,也還不了吧?」
蕭老大想說什麼,又吞住了,把煙袋磕打了,往腰帶土一別,說:「放到地上,我跟你拉著鋸吧。」
焦振茂說:「丫頭已經把話說到這兒了,放放就放放吧。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要辦了,得跟黨支部說說。」
焦振茂點了點頭。
「不用太多,你給我一個底兒,我也好放心了:她過去沒跟你露過這個意思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