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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天

作者: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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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十三章

第三卷

第九十三章

焦克禮說:「聽見了,你為什麼裝啞巴?你想試試我這個當隊長的厲害不厲害吧?告訴你,不用試!我是代表東山塢群眾向你這個反動地主專政的!你要清楚這一點兒,就明白我是厲害還是不厲害了。懂沒懂?」
馬小辮又連忙點頭:「懂,懂。」
馬小辮說:「公佈預分方案那會兒,韓主任給我們這號的人開會,宣佈說,在麥收的時候,不讓我們亂說亂動……」
蕭長春說:「我們同志們都應當你指點我,我指點你,互相指點著嘛。我們搞的是社會主義,好多碰到鼻子尖上的事兒,不要說我們沒有做過,連我們祖宗也沒有做過,全是新的事兒。幹新的事兒,誰能一插手就有經驗呢?得聽黨的話,按黨的指示辦;一邊辦著,一邊琢磨黨的話、黨的指示,再一邊長本領。這一程子,我越來越明白:要幹好工作,就得靠大伙兒都動心思,都出力氣。比方說,今天早上一動鐮,這麼多的社員,一到地裡就各就各位,有條有理,跟擺棋子兒一樣合適,這是怎麼搞的呢?那是因為百仲同志老早就幫助咱們把地塊兒全查好了,要不然,一開始總得亂一陣子呀。再拿讓馬立本交賬那件事兒說吧,沒有焦淑紅,光靠我和小樂,準得出點小漏子。昨天批評彎彎繞的會,你跟喜老頭搞得多妥善。從這些事兒裡邊,我又體會到,不論大小工作,有上級的指示當方向盤兒,也得靠集體領導,特別得靠同志們一齊動手,互相幫扶著幹。幹社會主義的事兒,就得這個樣子。你說對嗎?」
「地主的兒子,不一定都是地主分子。他才二十多歲,土改那會兒他不過十幾歲,沒有直接幹過壞事兒,也不像地主分子那麼仇恨新社會。你剛才給馬小辮列的那一大堆罪狀,馬志德就沒有份兒吧?……」
「卸了車好開飯呀!」
「好哇!」
喜老頭說:「你別啥事兒都親自出馬啦,撥出一點空兒,多想想大問題吧。指揮這一場麥收,就跟指揮千軍萬馬奪城一個樣;你可別光出力氣幹活兒,把腦袋閒住呀!」
焦克禮說:「我想,光罵也不頂用。罵,就能把他罵老實嗎?從打土改,馬連福沒少罵地富,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是屁事也沒頂。再說,我這會兒不是一個普通社員了,我是幹部,是行政幹部,我的一行一動都要執行黨對地富的改造政策,得說政策話呀!」
焦克禮說:「剛才蕭支書親口跟我說的,要我們把你當自己人看待。你也別跟我們隔心才行。往後,我們大夥兒還要幫助你,讓你跟地主真正劃清界限。你可得自己多使勁兒,別光等著別人拉著走哇!」
馬志德正在麥垛那一邊等著。他低著頭,兩隻手無目的地撕扯著一根麥秸子,心裡猜測著支部書記要對他說什麼,自己是不是幹錯了什麼事兒。
馬志德說:「我保證跟他不一樣。」
焦振叢趕著一大車麥個子上了場,後邊又跟上一大串車馬,唏哩嘩啦,闖到大麥垛跟前。
「他一點也不恨他爸爸!」
「你說到這兒了,好,我也幫助你一下吧。」
「哪位也沒有找我……」
hetubook.com.com馬長山站在一邊說:「隊長叫你哪,聽見沒有?」
蕭長春點著頭:「有事兒,等一下你們隊長告訴你。」說著,扳著焦克禮的肩頭,把他拉到垛那邊,兩隻眼睛深情地盯著焦克禮的臉,竟好久說不出話來了。
年輕的支部書記在心裡掂著韓德大早晨在麥田里跟他說的那些話。他想,黨支部雖然把馬之悅鬥爭了一通,可是馬之悅並沒有真正低頭。這回,馬之悅知道黨支部掌握他那麼多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材料,心裡會怎麼想呢,又會怎麼打算呢?是懸崖勒馬呢,還是覺著反正也完了,乾脆一錘子搗呢?支部書記又把喜老頭剛才說的話掂了掂。「化消極為積極」,是這一場鬥爭的目的,縣委給了東山塢農業社非常明確的指示;怎麼「化」法兒,就要看黨支部的領導了。那麼,現在什麼是東山塢最消極的東西呢?昨天晚上,黨、團支委也作了一番研究。大夥兒認為,除了那些壞分子,像孫桂英那樣一些游手好閒的人也是一種消極因素。他們不辦一點兒對農業社有好處的事兒,還當壞人的刀槍傷害幹部。會上有人主張,也像鬥爭彎彎繞那樣,把孫桂英鬥爭一番。支部書記卻覺著孫桂英跟彎彎繞不是一回事兒。大夥兒還認為,地富家裡的那些兒女們,也是應注意的;馬立本成了「腿子」,馬鳳蘭成了「主將」,其餘的人呢,差不多都在鬥爭的外邊。這些站在岸上看戲的人,現在沒下水,很難保險以後不下水。「化消極為積極」,應當把這夥人化過來。
蕭長春笑笑,點著頭說:「有門道。強迫這些傢伙們勞動,增加了人手,也好看管。麥子打到場上了,得特別地加小心才行;婦女勞力也別剩下,不管幹多幹少,能添上幾隻手總比沒有強。」
「卸麥子啦!」
「小組長挨戶通知過,能幹活的全下地;噢,你還等著單個兒請啊?」
焦克禮說:「是放錯了!我不應該把你放在地主、富農那一邊兒。」
「不應當把馬志德放在地富一塊兒訓。」
焦克禮說:「嗨,可不能把這當成小事兒。你不是地主富農分子,不能跟他們站在一邊兒。你應當跟農業社、跟我們站在一邊兒,從身子上到腦袋裡都應當跟我們站在一邊兒。你明白嗎?」
蕭長春說:「得設法找他們出來呀。」
蕭長春說:「就這麼辦。我也跟你們一塊兒找。」
馬志德聽了這句話,才放下心,說:「這沒啥……」
馬志德點了點頭,說:「明白了。」
蕭長春使勁兒捏了捏小伙子的寬肩頭,說:「說得很對,說得很好!」
焦克禮打斷他的話:「喝,你倒挺會鑽空子?你再說一遍我聽聽!哼,不讓你們亂說亂動,是讓你們規規矩矩地幹活兒,你想罷工是怎麼著?」
喜老頭說:「我也是這麼想。收麥子時節,一刻千金,不像平常日子。依我說,有的要挨門說服動員,有的就得給他們下命令了!」
焦克禮說:「你別光鼓勵我呀。不對的地方,你得多指點著點兒,就像王書記指點你那樣……」
蕭長春在一旁聽著這位和-圖-書年輕的同志大發議論,句句字字落在心裡,他都有點聽迷了。同時又使他聯想起好多好多的事兒。他想:這個農業社一定得搞下去,一定得搞得好好的;要不然,東山塢的多數鄉親,遲早又得回到焦克禮說的這樣的日子裡去呀!……他想著,見到人們要散,就插言說:「喂,志德,你等一下再走!」
蕭長春走過來,見焦克禮正在場房前邊跟一夥子人大聲談著話,怕插|進去給打斷,就停在麥垛這邊,一邊跟幾個婦女垛麥子,一邊聽著那邊的聲音。
焦克禮說:「你想不聽調兒也不行。回去吃飯,一會兒把你家裡的叫上,一塊兒下地!」
馬志德在馬齋、瘸老五這伙子人後邊站著,答應一聲說:「我爬起來就走了,見他那屋子裡沒動靜,當是他也起來走了呢。」
蕭長春說:「歇著哪。就要吃午飯了。」他拍了拍肩頭,抖落下一股子煙塵。
焦克禮又說:「快回家把他找來吧!」
焦克禮說:「你們是一個小組,在地裡幹活兒,你就沒瞧見他不在呀?」
馬齋說:「家裡總得留個做飯的呀?」
「你剛才的事情做得很好,只有一條有點大意……」
馬小辮瞥了焦克禮一眼,只好走到馬齋的前面。
「他是地主的兒子呀!」
馬齋說:「我聽調兒。」
喜老頭說:「剛才點了點名,這個隊參加幹活兒的人有點不大整齊。」
焦克禮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本來想罵他一頓,話都到了嗓子眼兒,硬讓我給壓回去,再轉出來,就變成這個啦!」
馬志德停住了,察看著蕭長春的臉色問:「支書有事兒嗎?」
喜老頭又非常鄭重地說:「我講的都是實話。要論幹活兒,多你一個,少你一個,算什麼?動心思想事兒,多你一個啥成色,少你一個啥成色?明擺著嘛!事兒太多了,好多還沒插手呀!那天晚上,王書記來那封信,說縣委怎麼指示啦?哦,對啦,化消極為積極,對吧?克禮正在場上跟那伙子地主富農開小會哪,把這些東西們都揪出來,讓他們給農業社勞動勞動,出點力氣,對咱們有好處,對他們自己也有好處,還省得他們閒著沒事兒,悶得慌,坐在炕上光想壞事兒。我看這就算把消極變成積極了。還有那些好吃懶做的娘們,也應該『化消極』。你說我這個看法有點門道沒有哇?」
焦克禮說:「開社員會那天就宣佈了,做飯的婦女可以提前一點收工,怎麼你家裡就得擱個整人,你比別的社員特殊是怎麼著?」
焦克禮說:「我問你,你們家的婦女為什麼不出來割麥子?出來一個人應付差事就行了?」
「屁!跟他說怎麼反對共產黨!」
焦克禮愣沖沖地對他說:「馬志德,剛才我把你給放錯位置了!」
地主馬小辮黃著臉、塌著肩,無精打采地走到馬齋的身後、兒子的旁邊——鑽了人堆兒。
焦克禮又轉向六指馬齋:「馬齋……」
馬志德紅著臉不吭聲了。
蕭長春覺著老人想得有理,說得也有趣,咧開嘴笑了。
焦克禮接著說:「我知道你不愛聽。不愛聽,我也得說。為什麼呢?得強迫你聽。你過去和-圖-書昧著良心,把我們窮人欺負成什麼樣兒?我爸爸從打會走道兒就給你家扛活,一個人管三十多畝地,耕、種、鋤、耪、澆水、收割、打軋,全是他幹;三十多畝地一年麥、大兩秋,往少說,也能收四千斤糧食,一年的工錢,才抵二百斤糧食,你把好的留下,專給我們讓蟲子咬空了的棒子;過手的時候,還不拿秤稱,光用斗量,二百斤頂不了一百斤吃,剩下那三千九百斤,不就全歸到你的囤裡了?一年三千九——我這是往最少裡說哪,給你割柴火燒、打荊梢漚肥、編筐子賣錢,那就更多了——一年三千九,我爸爸給你家幹了十八年,計算起來,就有六七萬斤,要是按道理誰勞誰得的話,我們一家人吃一輩子也夠了;可是我們連糠都吃不上,不是都讓你給剝削走了嗎?飼養員馬四爺呢,給你養得騾馬成群,把他使病了,你一腳把他踢開,差點兒送了命。五嬸呢,人家從打年輕輕的進了你那門口,一天到晚地給你幹活、流汗,一直幹到頭髮白,你連一個小子兒工錢不給人家;人家眼睛壞了、不能幹了,你要攆人家走,人家跟你算賬,你說你養活了人家,還跟人家要飯錢……哎呀呀,這是多厲害的剝削!可是你不認這個剝削賬,到今天還不死心。你說說,不讓你好好勞動改造,成嗎?就是這個理兒!你們要好好勞動,好好改造,好好低頭認罪。好啦,都回家吃飯,吃完了,下地呀!」
焦克禮聽到這兒,眨了眨眼,忽地又一拍手:「對呀!這小子比馬立本可老實多了。我去化他!」
這會兒,馬之悅在麥子垛那邊露了一下頭,看了焦克禮一眼,又縮回去了。
喜老頭在打麥場外邊迎住了蕭長春:「哎,長春,那邊場上也歇間了?」他說話的時候,從那花白的頭頂上滑下兩片麥魚子。
焦克禮朝他跟前跨了一步:「我問你聽見沒有?」
馬齋急著回答:「在這兒,在這兒,我說隊長,昨個下午你教訓我以後,我就磨鐮刀,磨得快著哪。早上,窗戶紙兒還是黑的,我就起來了,沒等人叫,我就往外跑。不信你問我們馬長山組長,真的,我剛回來吃飯。」
焦克禮點著頭:「一點兒不錯。這一程子,一隊工作沒出亂子,好多事情都是喜老頭他們和團支部的同志幫助我幹的,要沒他們在背後邊站著,我的腰板怎麼會硬呢?又怎麼會不出亂子呢?自己有多大本事,還不摸底兒嗎?」
喜老頭說:「那就列個人名單兒,挨個兒找,一個也別剩下他們。我讓福奶奶找咱們馬主任的太太去了;總讓她坐在涼快地方等著吃現成的還行呀!我馬上去瞧瞧這個『大將』好搬不好搬吧。」老人家把這番意思說完了,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焦克禮說:「幹嗎出事兒呀!我們大夥兒保護著它,還能出事兒嗎?」
「今年是往年嗎?你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看,在前邊指揮你的是什麼人了嗎?還想當老爺子?沒那日子了!告訴你,馬上給我上工,老老實實地聽馬長山指揮,要是不聽調兒,瞧我怎麼整你!聽見沒有哇?」
馬志德連忙點著頭,正https://m.hetubook.com.com要說什麼,忽聽身後邊傳來一陣響聲,就把話收住了。
焦克禮說:「哪有這麼簡單的,我一說你就明白了?你又應付我呢吧?」
馬小辮好像頭頂上有眼睛,看也沒看,立刻知道蕭長春來到,連忙回答說:「聽見了,聽見了。」
蕭長春很有趣兒地問:「怎麼壓回去就變了呢?」
「這也難怪,他爸爸過去幹的壞事兒,有人跟你說,不一定有人跟他說。馬小辮能跟他說嗎?」
焦克禮說話說得特別興奮,那長形的臉紅漲著,沸騰的血液好久沒有消下去。他見支書這麼看自己,有點兒不安地問:「支書,剛才我一開口就關不住了,說得對不對呀?」
馬小辮連忙點頭:「懂,懂……」
馬小辮又瞥了焦克禮一眼,低下了頭。
焦克禮衝著他喊:「馬小辮!」
「哪一條呢?」
他見馬齋退回人堆,就又嚴肅、大聲地朝這伙子地富壞分子宣佈說:「告訴你們,你們是地富分子,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要強迫你們這些人勞動;就是說,想不勞動、吃現成的,不允許。為什麼呢?因為勞動能夠改造你們。為什麼勞動就能夠改造你們呢?因為一勞動,腰也疼,腿也酸,手上起泡了,頭上冒汗了,回家吃飯也香甜了;端起飯碗一琢磨:唉,這糧食從土坷垃裡種出來,搗動到嘴邊上,那可真不容易呀!真是一個汗珠子一個汗珠子換來的,不是什麼財神爺送來的,也不是什麼命好、前世修下的福氣,不應當白吃白拿的呀!這一來,你們就能夠把心擺正一點兒,你們就知道什麼是剝削了,也知道剝削人是最缺德的事兒了。馬小辮,我說話,你要注意聽著,我這話主要是對著你說的,懂不懂呀?」
村裡、村外,到處都是麥子的世界,到處都標上了收穫的簽記。被大車搖下來的麥秸子,有的零散在路上,被行人踩扁了,有的搭在豆角架和喇叭花秧子上,有的還掛在樹枝上,搖搖擺擺;麥糠和灰塵摻在一塊兒,在空中飛騰,落在一切可以著落的地方,那屋脊、牆頭、青菜葉子,以及人們乘涼坐的石頭上,沒有一個地方不被罩上一層麥糠和麥魚子,連那來往的行人身上、頭上、眉毛上也不例外。
馬志德吃了一驚。因為前幾天,他爸回家說過,隊長跟他們這夥人宣佈,任何地富壞分子都不能到場上幹活兒;還說,場上發生火啦災的,要由他們負責。他想到這兒,就小心地問:「把我放在場上,要是出了事兒可怎麼辦呢?」
焦克禮厲聲地問:「馬小辮,你為什麼不出工?」
「往年麥秋都沒讓我出來過……」
馬志德連忙說:「真的,我早跟他劃清界限了;我幹我的,他幹他的,我們全是兩回事兒。」
現在,新隊長焦克禮正在執行昨天晚上的決議,正在著手這件重要的工作;要是在這件事情上也取得勝利,就算提高了農業社的戰鬥力了。……他這麼想著,覺得自己應當特別重視這個工作。
馬長山從場房後邊大步走了過來,說:「我把他找來了。」又回頭喊,「快著點呀!」
「對啦。越是這樣,咱們越要記住黨對這種事兒和*圖*書的指示。你想想,在馬志德這個人身上,能不能來一個『化消極為積極』呢?馬立本讓他們給化過去了,咱們不能再化過一個來嗎?」
焦克禮說:「界限得從心眼裡劃,得小蔥拌豆腐,劃個一清二白的才行。可不能學馬立本的樣子。那傢伙表面上又挖溝、又夾寨子,其實呢,溝擋不住,寨子也沒有隔開,還是跟富農一個肺葉扇扇子,一個鼻子眼兒出氣兒。」
焦克禮說:「站到前邊來!」
蕭長春笑著攔住他說:「別急呀!這個事情跟你們幫助韓道滿又不是一回事兒了,得慢慢來。我看哪,先從外表上把他分出來,再慢慢地從心裡邊把他分出來。克禮呀,人的工作,得一點一點地做,能做就得設法兒做;爭取過來一個,擁護我們的就多一個,反對我們的就少一個,我們得隨時隨地做呀!」
焦克禮說:「你別光用嘴保證了,我看光用嘴危險。馬志德,從這會兒起,你不再跟那些地主富農一個組了,到場上來幹吧,跟喜爺爺我們一塊兒幹。」
蕭長春望望老人的背影,一邊往場上走,一邊想:如今為農業社操心的並不是幾個幹部,已經是大多數社員;過去,他們都是往生產上操心,怕地種不好,收不來。因為他們把農業社的生產跟他們生活、命運連在一塊兒了;農業社的生產搞得好,他們生活就有了保障,就會過得幸福,所以他們都隨時隨地的想著農業社的生產。現在呢,社員們又往階級鬥爭上邊操心了,他們防備著壞人再搞壞事兒,擔心幹部對壞人鬥爭得不堅決,怕鬥爭失敗。因為他們把階級鬥爭跟農業社的生產,跟他們自己的幸福和前途連在一塊兒了;鬥爭勝利了,農業社就能發展下去,他們的日子就會跟大夥兒一起步步高陞。在這個問題上操心的,不光有喜老頭這樣的老貧農,也有焦振茂、馬子懷這樣的中農了,還有韓德大那種吃涼不管酸的小青年了……這些個,都是這場鬥爭的成果呀!
焦克禮讓支書把一股「化」人的勁兒給鼓起來了,轉身來到馬志德的跟前。
蕭長春這會兒從麥垛那邊閃出來,站到焦克禮跟前了。
蕭長春跟著一夥子婦女卸最後那一輛車,他爬到車上,見焦克禮帶著馬志德在前邊那輛車上卸麥個子,心裡想:應當讓馬志德跟著大夥兒走社會主義道路,東山塢的貧下中農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力量。
蕭長春說:「你想得很對,也想得很好。哎呀呀,你進步得真快呀!」
焦克禮正喊馬志德:「你早起下地,怎麼不把你爸爸叫上呢?」
蕭長春從二隊的打麥場上,來到一隊的打麥場上。
馬志德問:「你一個人說了,人家沒意見呀?」
一隊場上同樣是火熱的。早上還是空蕩蕩的場板,這會兒已經堆起好幾大垛麥子。人們跑來跑去地忙著,鍘刀聲和呼喊聲響成了一片。
場上所有的人都放下別的活兒,走過來幫忙。有的解繩子,有的爬到車上往下扔麥個子,有的往垛上搬,又是一陣熱熱鬧鬧的忙亂。
馬志德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愣住了,忙問:「放錯了,什麼放錯了?」
馬小辮這才答應:「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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