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在史懷哲寫信稟告雙親渡非決心的那個月月底，他就同醫學院長提出了聽講申請書。

不久前，阿爾薩斯的一所市立大學，請解剖學的史瓦培教授到校做一場人類學的演講。講人類學，無論如何得觸到進化論。根據宗教上的說法，人類是神依照祂自己的樣子創造出來的，可是進化論把這樣的人類說成是由猿猴進化而來的，因此當時進化論還受著各方面的嚴厲指責。史瓦培教授很擔心這一點，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跟史密第堡教授商量。史密第堡告訴他說：

考試及格後，主要只剩臨床講義，史懷哲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為了研究醫學，他不得不辭去舍監職務，不但收入減少，費用卻又增加了些，使得他這幾年間在經濟方面也吃了不少苦頭。好在這一陣子演奏會有了些收入，《巴哈》的銷路也不惡，版税收入意外地多，總算不必再為錢而煩惱了。

另一個同學也從旁插嘴說和*圖*書：

史懷哲對藥物學特別有興趣。擔任這門學科的是史密第堡教授，世界聞名的玄參研究學者。

「那個老頭，腦筋可不簡單哩。像玄參，正面來準備也沒用的。」

並肩走著的馬德隆教授不止一次地告訴他：「你就是因為這麼健康，才能完成這麼多的工作。如果換另一個人，一定辦不到。」

大夥兒聽得哈哈大笑。

老人抱著一個好大的紙包，好像那是多麼寶貴的東西似地。法國警官一個個檢查德國人的物件，還下令他們丟棄。老人看到那種情形，又慌又急，令人不忍卒睹。

這位可尊敬的老教授史密第堡，幾年後還與史懷哲在一個料想不到的地方重逢。

一方面，他還是神學院的一名講師，聖尼哥拉教堂的副牧師職位也未曾放棄，必需依時主持禮拜講道，正在從事的著作也不能夠半途而廢。

難怪老教授那麼死死地抱住它。史懷哲深深地感和-圖-書動著向老教授提議：「老師，讓我暫時幫您保管吧。老師到了安全地點以後，把尊址告訴我，我會寄去給您的。」

「史密第堡老師，您怎麼啦？那包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怎樣？你們認為史密第堡教授會出玄參嗎？」史懷哲問問伙伴。

「別管這些，把達爾文的學說講講算了。不過『猴子』這個詞兒，無論如何不能說。這樣，保證他們對達爾文的學說和你的演講都滿意。」史瓦培教授果然照做了，結果演講得到了空前的成功。

「不太可能，這幾年他都沒有出這方面的問題。像他那樣的大學者，好像不大喜歡拿自己拿手的東西來考人家的。」

「不是早告訴過你嗎？您還是來參加我們的『應考協會』吧。我們會告訴您可能出什麼樣的問題。」

史懷哲艱辛而漫長的醫科學生生涯就這樣開始了。時在一九〇五年十月，他整整花了七年歲月，在一ｈtｔｐs://ｗwｗ.ｈeｔｕbook.com•ｃoｍ九一二年末始完成學業。這裡無暇細述其間詳情，一言以蔽之，那是無止無境的與疲勞困頓的戰鬥。

聽了年輕同學告訴他的這一番話，史懷哲終於也加進了他們的協會。他們調查教授們出題的情形，猜度哪一位出怎樣的問題，然後商議如何應付，這是一種投機取巧的手法。

一九一九年春，第一次世界大戰剛打完。大戰一開始，史懷哲就被俘，從非洲被遣回故鄉。

這個同學還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如下：

史懷哲向來的脾氣是一旦開始一門功課的研究，光是為了應付考試，他是絕對不能滿足的。他一定要深入一層，窮根究抵。在醫學方面也正是這樣，所以他的工作負擔也就越來越沉重。

一個同學查了半天資料才說：

在中學時期，自然科學是非常能吸引他的功課。他完成了《耶穌傳研究史》以後，猛然地向醫學研究的基礎——物理、化學、生物、生m.hetubook.com.com理學等課程挑戰。他在這些學問裡，發現出前此研究神學與哲學的期間所不能接觸到的確實而具體的知識，因而感到深切的喜悦。

當史懷哲剛進入醫學院時，《耶穌傳研究史》與《巴哈》兩書都還沒有完成，加上巴哈協會的演奏會上，他是管風琴手，每場都得參加。因此每逢試演或演奏會，他都得隨團到巴黎、西班牙、維也納等地。拯救老式風琴，也非堅持下去不可。

考畢，他與擔任考官的教授一起，從醫院步入冬天的黃昏裡。他用了幾年來刻苦研究醫學的努力已告終的真實感。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一九〇八年五月，各種功課總算學習過了，到了要參加考試的階段，他這才發現到還沒有完成應考的準備。我們這位不知疲累為何物的努力者，不免慌了手腳。

史懷哲接過了這一包文稿，後來才寄還給老教授。這部文稿不久出版了。好像此書一出，老教授就放心，和-圖-書不久也就逝世了。

醫學院長起初也以為史懷哲發瘋了，差一點沒把他送到精神醫師那兒去。但是在明白了史懷哲的真正企圖以後，院長也深受感動，准許他全部免交學費，出席醫科教室去當一名學生。

史懷哲停下腳，以惻隱之情看著這一群不幸的人們。突地，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老人背影。上前一看，竟是衰老得幾乎叫人認不出的史密第堡教授。

史懷哲也覺得跟這些快活的青年們在一塊，實在獲益不少。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他順利通過了考試。

「呃，這是我花了最後心血整理出來的有關玄參的論文。」

這話，在他聽來都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一天，他路經史特拉斯堡的諾多夫車站，看到一群德國人被法國警官驅趕著正要上火車。他們是被放逐，正要回返德境的人們。

一九一一年，他參加國家考試，十二月十七日接受最後一堂外科的馬德隆教授的考試。

史懷哲連忙上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