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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詩葉

作者:黃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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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格與庸福

文格與庸福

「福」是人人所貪慕的,因此也很「庸」。「麒麟送子」的圖案在現代雖已少見,但是「招財進寶」的招貼仍然家家風行。你說厚德載福也好,福相也好,都不外乎一副憨厚遲鈍的庸態,所以說「福」是「庸福」,該是沒錯。
奇才奇士激昂地作高度的燃燒,恣肆地照明於一時,總像殞星驚破了長空和_圖_書,給人「天才早夭」的印象,「才」與「命」總是相妨,成爲宿命論者「有才無命」沒有福分的證據。「紅顏薄命」「多情不壽」,特出獨立的東西,似乎總要接受命運的作弄,「高明之家,鬼瞰其室」,高明了就有禍,最好是隨俗浮沈,和光同塵嗎?
——清・龔自珍 己卯京師作(龔自珍全集)和-圖-書
至於「知名度」「銷售量」,無一不與卑俗的流行有連帶關係,近年流行的暢銷書排行榜,更是庸俗程度的測量器,下里巴人,自古流行,但這可能是有志寫作的朋友們銷魂蝕骨的陷阱。陽春白和*圖*書雪,郢中相和者僅數人,怎能不寂寞呢?然而文化的結晶,就在那孤高尖端的部分,能「叫好不叫座」已經夠幸運,李商隱早已說過:「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有志寫作的朋友又要清高,又要抱怨,那就不對了!

就文章風格而言,「文格漸卑」時,庸福才近接而來。這話像是牢和*圖*書騷,也寓有幾分眞理;像是責斥,也寓有幾分羨慕。近年來文章講究「大衆化」,講究「可讀性」。不卑不俗,如何「發福」?一本書出版後,由著名老牌書局發售,那注定是收入有限,誰寫的書能撒在書報路攤上到處都是,誰就有「庸福」了。文章寫得輕薄滑稽,拍手的人已經很多,如果受到查禁或大衆的唾罵,www.hetubook.com.com說不定庸福更大。庸福帶來了金錢,庸福帶來了虛名,但是杜甫、李商隱、曹雪芹、黄仲則……在歷史上響噹噹的文學大家,卻沒人及身享受過這種庸福所帶來的錦衣玉食,那麼庸福究竟是好是壞,眞是難說呀。
文格漸卑庸福近,
不知庸福究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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