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天地
書的價值
約翰.米爾頓(John Milton)曾有箴言:「好書是俊傑者之心血,秘寶薰香,流芳後世,永垂不忘者也。」然而好書的存在,必須有優秀的讀者,以深刻的態度去汲取書中英華,進而實踐於生活間,好書方能「為人所用」。
我寫東西,最喜歡引經據典。
李牧華 (1923-),甘肅清水人,與舒夏合著散文集《心室隨筆》。
本文非常智巧地擷取《羅傑自傳》中的一段來説明:大多數的人並沒
hetubook.com.com有真正記得書籍所提供給我們的智慧。「視而不見」,讀過而不記得,當然是至愚的低下境界;獲得知識而無法奉行,仍然是五十步與百步無異。這些簡單卻實在的道理,正是兩位作者所帶給我們的啟迪。
他沉著而神秘地從書架上抽出來一本《羅傑自傳》翻開指給我看。
他說,我這種作風是一種缺乏自信的表現。因爲總是覺得自己的思想不成熟,靠不住,借別人的思想來證明自己。他又說,我這種作風,是推諉責任的心理,因爲擔心別人說,我這種思想太荒謬,要m.hetubook.com.com不得,但是我引用了前人同類的思想,那麼製造荒謬的責任應當由前人去負。
「這天下午,我在家裡翻開《聖經》,驚奇地發現全都是白紙,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我跑到鄰家,去看他們的《聖經》,發現他們的《聖經》上也是白紙,連一個字都找不到,我慌了,又趕忙跑去看敎堂裡的《聖經》。教堂裡已經擠了亂哄哄的人,原來基督徒已經大亂了,因爲全世界的《聖經》都變成了白紙,神把對人說的話又收回去了。
我接過來《羅傑自傳》,看見書上印著:
他說:書是給m•hetubook.com.com人讀的,讀書的目的是要記住書上的每一句話,如果讀過了還不記得,書就等於一本白紙;但是一本白紙還可以供人寫字,書連供人寫字的價值都沒有。
我常常想,應當諦聽每一個人的意見;但是一定要保留自己的判斷。否則,甲說向東就向東,乙說向西就向西,必然會亂了方寸。
他還說,喜歡引經據典的人,大部分都是賣弄淵博的心理在作祟。
我看完《羅傑自傳》上的這幾段,把書交給他。
想到這裡,我還是在一篇題目爲〈鄉愁〉的
和*圖*書散文上寫了:「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雖然引用了兩句唐詩,卻發現突然忘記了這兩句詩的題目和作者,於是我就向他求教。
「天呀!」我說:「你弄錯了,我知道我引用的是在唐詩上,羅傑是英國的宗教家,他不但不會作中國詩,連中國字都不認識。」
「大家經過一番商討,趕忙找來了許多平常熟讀《聖經》的人,讓他們憑記憶把聖經再寫出來,但是把所有的記憶都拼湊起來,還是不夠一本完整的《聖經》,這時大家才後悔平時沒有認眞閱讀,現在再想也想不齊全了。大家聽見以後沒有完整的《聖經》了www.hetubook.com.com,心裡都很難過,有些人甚至哭了起來。就在這時,我突然醒了,原來是一個夢。我看見《聖經》在桌子上,趕忙跑過去翻開一看,書頁上一字不缺,從此我開始認眞地閱讀《聖經》。」
他說,盡管他去說。我寫,總歸我來寫。
舒夏 (1931-),福建金門人;
他笑著說:「你把這段看完,以後你想引經據典,就自然會知道怎樣讀書了。」
《心室隨筆》,爾雅出版社
一九七七年版
一九七七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