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技服虎魔
連問兩遍,也是了無回音。
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能神不知,鬼不覺,在舍間留函,約我來此相會,在下甚是佩服,但是我是否加人貴幫,卻還未決定,閣下如此語氣,未免太托大了些!」
兩人抬頭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兩人心知勾魂幫中人,絕不肯輕易放過自己的,此去青城,可以說是步步危機!
金昂霄尚來不及看第三人,一見那兩人,已經吃了一驚,那兩人分明已經死去,他仍不自由主,向後退了一步。
金昂霄明知勾魂幫中,個個皆是高手,自己和祁雲兩人,能以兩次逃脫,已算是奇蹟,這次自是,萬無幸理,因此根本不作躲避之想,雙自一閉,瞑目待死!
那時,偏偏天上,濃雲四合,遮住了明月,眼前更是漆黑無比,兩人在山中轉來轉去,轉了一個來時辰,已經迷失了途徑。
金昂霄道:「你要了又有什麼用處?」
紫臉漢子道:「反正你們要了,也沒有什麼用處,給了我吧!」
只聽得一人道:「你們兩人,居然從宜昌一路逃到此處,也算你們命大,莫非心猶不足,還想再句前逃去嗎?」
只見那人,雙目異光四射,注定在身前的一塊大石上。兩人也向那塊大石看去,只見那塊石上,刻著「在此相會」四個大字。
金昂霄道:「雲妹妹,看這人的情形,像是對我們並無惡意!」
那樹枝葉,極是繁茂,那兩人一到了樹上,身形便為樹葉所掩,看不清楚。
他們心想,如果那紫臉漢子是勾魂幫中的人,他武功高過自己兩人,盡可以將自己在此殺死,沉屍江中,何以不動手?
兩人心中忐忑不已,都拿不定主意。
勾魂幫主尖聲道:「正是,你肯依約來會,算是識趣。」
那四個字,並無斧鑿的痕跡,但如果說,那是以手指在石上刻出來的話,則其人的功力之深,實是難以想像兩人看了一會兒,火光又已熄滅。其時,烏雲略稀,星月微光之下,那人的身形,看來更是高大。
兩人正在想著,突然聽得西北角上,響起了一下銳嘯之聲!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答應一聲,金昂霄先收起了地上的那幅白絹,祁雲心急,早已將三人的青銅面具,一起掀開。
可是樹上,卻了無聲息,紫臉漢子還在不斷叫著,祁雲和金昂霄兩人,本來還當片刻之間,將三個勾魂幫高手殺死的,就是這個紫臉漢子,如今一看這等情形,分明另有其人!而且,那四個勾魂幫中高手,還大有可能,是這紫臉漢子所鉤來的!
當他們兩人,想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猛待之際,火光卻又熄滅!
金昂霄聽了,心中一動,道:「是又怎麼樣?」
那兩人「哼」的一聲,手臂向下一沉,衣袖一震間,金昂霄和祁雲,虎口迸裂,兵刃被對方,硬生生地奪了過去!
其中一人,仍以長劍,對住了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另一人手一按,掣了長劍在手,足尖一點,身形疾拔而起。
兩人一出手間,便失了兵刃,一時之間,實是呆若木雞!對望了一眼,心頭實是難過之極!只見奪了金昂霄長劍的那人,「哼」的一聲,衣袖一鬆,長劍向上,飛起三尺,一伸手接住,挽起一個劍花,向金昂霄的背後刺到!
紫臉漢子道:「你兩人上哪裡去,如果能說,我也能說。」
他們兩人,本是名家孓弟,武林中高手的狀貌來歷,師氏都曾對他們說過。他們乍一見那高個子,已覺得其人氣度非凡,定然不是常人。但是他們在一時之間,卻想不起那是什麼人來。
紫臉漢子像是又怔了一怔,隨即一笑,道:「丑姑娘,剛才你罵我的話,我全聽到了,大姑娘家,出口那麼惡毒,小心找不到婆家!」
紫臉漢子「哈哈」一笑,卻又+置可否。
那四人,黑衣白邊,頭上帶著猙獰的青銅面具,正是勾魂幫中人!
那人一開口,也是聲如破鑼,但是卻又十分鏗鏘,可見他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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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極深。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這時已經猜到,那帶著黑虎的高個子,多半是在這裡約了什麼人,那人的模樣,既然如此之怪,當然不會是等閒人物,只是不知道他所約的,究竟是什麼樣人?祁雲大聲道:「你說要到劍閣去,怎麼不走?」
只聽得那人,突然「桀」地一笑,聲如破鑼,難聽之極。接著,便聽得他道:「已依約亮火七次,閣下如何,還不現身?」
只聽得那樹葉叢中,傳來了一個嬌脆已極的女子聲音,道:「你走不走?若不是留著你報信,也一迸將你殺了!」
馳出了里許,回頭看時,不見紫臉漢子追來。
金昂霄低聲道:「雲妹妹,這人武功甚高,我們打他不過,還是別和他多說,自顧自趕路的好!」
那頭黑虎,雖然伏在地上,但是黑毛起伏,神威凜凜,令人紹而生威!而那人的身量之高,更是高得出奇,竟在八尺開外,手大腳大,滿面都是疤痕,令得他看來,像是妖魔一樣,令人生怖!
那兩人的身法,實是快得出奇,三個字才一出口,便已到了樹上。
祁雲大聲道:「你不是跟我們,為何我們上船,你也上船?」
兩人聽得他肯就此罷手,心中更增疑惑。
兩人一想及此,心中不禁大是有氣,身形一晃,掠向前去,各向紫臉漢子攻出一招,可是他們兩人,一掌甫出,紫臉漢子突然一滾,便避了开去,一滾開之後,便一躍而起,身形如飛,竄人了林中不見!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心中恨極,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兩人一聽那人發話,心中便不禁有氣!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見那人的樣子,如此的惡,都屏住了氣息。
祁雲道:「昂霄哥哥,還是事在人為那四個字,只要有一口氣在,此仇不能不報!」
金昂霄呆立不動,果然,等廣一會兒,只見前面,二十來丈遠近處,有火光一閃,那火光一閃之間,可以看到有一個人,站在一塊大石之前,但是火光一閃即滅,眼前又復漆黑!
那兩個勾魂幫中人,一見這等情形,也是大吃一驚,呆了一呆,那人足尖再點,掠上樹去,手起處,「刷刷刷」三劍,將樹枝削斷,兩個人的屍體,落了下來,他正要身形一閃,落了下來之勢,突然見樹上,人影一閃,向他撲來。
他剛一停下,忽然聽得祁云「咦」的一聲,道:「那邊有亮光!」
長劍一震,猛地一劍,向前刺出,祁雲也是怪叫一聲,鏈子槍抖起老大一朵槍花,攻了出去,兩人各攻了一招,那四人卻一齊向前逼來,其中兩人,並不動手,另兩人也不用兵刃,各自衣袖一揮,蕩起了一股勁風,向兩人的兵刃捲來。
黑虎站起之後,更是令人望而生懼,而它那一聲低吼,聲音悶實,猶如響起了一個悶雷一樣,金昂霄和祁雲兩人,更是相顧駭然!
正在此時,突然又聽得樹上,傳來了「啊」的一聲,一條人影,由樹上直跌了下來。
這件事,當然是那紫臉漢子所為,那紫臉漢子的武功之高,竟遠在自己想像之上!
紫臉漢子做了一個怪臉,道:「丑姑娘,只怕分手之後,你要想我哩!」他這句話,卻是說得大是輕薄,祁雲固然情竇未開,但究竟是少女,一聽之下,哪能不怒,罵道:「你放什麼屁?」
金昂霄連忙睜開眼來,只見那人,長劍向上揚起,像是被什麼大力,擋了開去一樣,而立即有兩人,一聲陡喝,足尖點落,已向附近一株大樹之上,疾掠了上去,身在半空,猛自喝道:「什麼人?」
到了午夜時分,忽見前面,月色之下,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心。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心中一凜,想要繞道而行,但是又知道自己既已發現了對方,對方一定也發現了自己,身形停了一停,已聽得那人「哈哈」一笑,道:「幸會,幸會,又碰到了!」
那紫臉漢子hetubook•com.com來到了林中,沖兩人一笑,道:「又遇上了,巧得很啊!」
金昂霄道:「正是,這裡不像有人,我們+妨拆開來看看!」
兩人捨了正路,向左掠出。他們本來,是想轉一個彎,再回到路上來的。但是這一帶地方,他們都未曾到過,向側掠出之後,穿過了一座樹林,已經到了一座莽莽蒼蒼的深山之中。
祁雲將心一橫,道:「好,我們上青城山閒雲峰去!」
祁雲濃眉緊蹙,道:「事在人為,我們只要設法到了青城,見到了野魂單獨鶴,只怕便可以遇上兒天安逸的日子了!」
金昂霄想一想,道:「只要你不與我們為敵,我們當然不願與你動手!」
祁雲道:「你再等一等,便可看到亮光了!」
船行三日,已經到了萬縣。
祁雲給他說得滿面通紅,道:「你也不去照照鏡子,你這副尊容,只怕夜叉見了也怕!」紫臉漢子道:「閒話少說,這幅白絹,真是一幻神尼給你們的嗎?」
兩人忙又抬頭看去,那紫臉漢子,卻已不見,也不知道他在那麼短的時間中,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祁雲道:「若是我們前面,遇不到他了,便是沒有惡意,要不然,他一定是勾魂幫中人!」
一躍向前,便要動手,可是紫臉漢子卻一抖韁繩,蹄聲得得,又已絕塵而去,恨得祁雲望著他的背影,破口大芎!
勁風拂面,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已經連氣都透不過來,攻勢一慢之際,鏈子槍和長劍,都分別被那兩人衣袖捲住!
不要說巫山綿綿觀觀主,大方真人,乃是「三佛四真」中的人物,這金扇羽士,本身武功,已得大方真人五分真傳,也是非同小可!
兩人低聲交談之際,只見火光,又是一亮。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呆了片刻,祁雲道:「昂霄哥哥,我們總算又逃過了一關!」金昂霄心中暗歎一聲,道:「雲妹妹,我們雖然又逃過了一關,但是勾魂幫耳目,如此之伙,只怕總有一天,逃不過去!」
祁雲怒道:「昂霄哿哥,和他廢話作其?」
金昂霄頓了一頓,又道:「前輩,你武功雖高,但我們曾親見孤鬼卜陰,死在勾魂幫主之手,你還是小心一點兒的好,小心露了行藏,招來麻煩!」那輕脆已極的女子聲音,「格格」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怎麼一開口,便叫我前輩?」
紫臉漢子所說,雖是一片歪理,怛兩人卻也想不出用什麼話去反駁他的好。祁雲道:「那麼,你:哪兒去,可以一說嗎?」
「二魔」中,一是蠱魔林殘,最善使毒,常在苗疆活動,一是虎魔范吼,卻也甚少出現,只在川康雲南一帶的山中走動。如果這兩人,常在江湖上現身的話,只怕為他們所害的人更多!
如果說他不是勾魂幫中的人,則他分明是衝著自己兩人而來,又是什麼路數?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一見了這等情形,心頭不禁突突亂跳!
金昂霄低聲道:「雲妹妹,這裡有人,我們快避開去吧!」
那疾撲而至的人影,來勢之快,簡直是難以形容,簡直如同鬼魅一樣,一閃之間,便自掠了開去,隱沒在樹叢之中,几子叫人疑心是眼花!
祁雲咕噥道:「可惜什麼,謝天謝地!」
那銳嘯之聲,來勢極快,晃眼之間,人影閃動,一個人已來到了大石之旁!
祁雲的話,剛一出口,只聽得林子外面,傳來了「哈」、「哈」、「哈」「哈」四下笑聲。那四下笑聲,第一下起自一隅,兩人心中一凜,連忙四面看去,只見四條人影,疾掠而至!
那紫臉漢子是什麼時候,去而復轉的,他們兩人,竟一無所覺!
紫臉漢子道:「丑姑娘,你怎麼不講理?你們上了岸,便不准我離船,莫非要我在船上過一輩子不成?」
兩人連忙背靠背站定,各掣了兵刃在手,準備作困獸之鬥。
祁云「哼」一聲,一面向前走去,一面道:「日間那四個勾魂幫中人,可https://m.hetubook.com.com是你引來的?」紫臉漢子衝她一笑,道:「是嗎?」
霎時之間,四個勾魂幫中的高手,竟自了賬了三個,其餘一個,不自由主,向後退开了丈許,尖聲道:「什麼人敢與勾魂幫作對?」
金昂霄連忙轉過頭去看時,眼前卻仍是漆黑一團。
兩人只得「哼」的一聲,算是答應,心中卻是吃驚不已,金昂霄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道:「閣下緊隨不捨,究竟為了什麼?」
他立即低聲道:「我們小心些!」
金昂霄望了祁雲半晌,緩緩點了點頭,道:「雲妹妹,你毅力如此之強,我心中實是十分佩服你!」
兩人連忙抬頭看時,心中不禁又驚又恨,原來就在他們身旁,一株大樹的橫枝之上,一個人穩穩地坐著,正是那紫臉漢子!
但是兩人除了依孤鬼卜陰之言,前去青城之外,又別無他處可去,是以硬著頭皮,連夜趕路。
他拔起了丈許高,卻不躍上樹,只是揮動劍,在簍時間,連發三招。只見劍氣如虹,縱橫之間,竟達丈許。
她嘆了一口氣,道:「昂霄哥哥,你說一幻神尼,在臨走時,曾紿你一個包裹,我們一直沒有機會看,不知是什麼東西?或老有逃牛之示,亦未可知?」
當天,直到夜晚,並沒有發生什麼事變。
那女子又是「格格」一陣嬌笑,只聽得笑聲迅速地自近而遠,傳了開去。片刻之間,笑聲已細不町辨。
也就在他們兩人,身形在樹葉中隱沒之際,只聽得兩人的悶哼之聲,傳了下來。連樹葉也未曾抖動了一下,便自沒有了聲息。
下面那兩個勾魂幫中人,不由得一凍,道:「兄弟,怎麼了?」
然而那條人影,才一隱沒,那在樹上的勾魂幫中人,身形一搖,頭下腳上,也「砰」的一聲,從丈許高下,跌了下來!
三招一過,他身形下沉,枝葉紛墮,露出一大片光禿禿的枝幹來。
他們一在石後藏定了身形,只見火光,又亮了起來,這一次,亮的時間更久,兩人相隔又近,只不過七八丈左右,看得更是分明。
金昂霄忙道:「雲妹妹,咱們繞一個彎子,好叫他不知我們的去蹤。」祁雲道:「說得是!」
金昂霄聽得那女子的一笑,似乎還含著稚氣,而且她又如此說法,心中也不禁為之一怔,便道:「閣下武功如是之高,當然是武林異人了!」
勾魂幫主目光在七頭黑虎身上,掃了一掃,道:「這七頭猛虎,確是罕見,但是卻可惜得很!」范吼道:「可惜什麼?」
來人一身黑衣,面上蒙著黑紗,在黑暗中看來,更顯得神秘。但不論來人裝飾和以前如何不同,他眼中的那股異彩,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卻是極其熟悉,正是他們的仇人,勾魂幫主!只聽得那高子冷冷地道:「閣下便是近年來蜚聲武林的勾魂幫幫主嗎?」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更摸不透他究竟是什麼路數,明知打他不過,只得忍住氣,退了開去。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一聽得那銳嘯之聲,便立即認出,那一聲嘯聲,正是勾魂幫主所發,人影一閃間,兩人定睛看吋,只見電也似疾,閃到了大石之旁的那人,卻又和上次,在卜氏宗祠中見到的勾魂幫主,裝束完全換了樣子。
紫臉漢子道:「你們想定當了沒有,是要動手,還是息事寧人?」
紫臉漢子道:「我不想走了。」
祁雲試過那紫臉漢子的武功,也知即使兩人聯手,亦非其敵。
如今,他們一聽得勾魂幫主,提起什麼「手下七虎」,心中一動,立即想起,此地乃是川中,眼前此人,自然是「二魔一魂」中的「虎魔」范吼!久聞虎魔范吼,不但武功極高,天生神力,三歲便能伏虎,而且,最善豢虎,他所豢的七頭黑虎,久已通靈,力大無窮,若是陷入七虎的包圍之中,比遇上七個武林高手,還要凶險!他「虎魔」之名,也因此而來。
兩人並不多耽擱,又一直向前趕路。
以這兩人的武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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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要一出手間,便令他們死去,實是難以想像之事!祁雲道:「三個人我都不認識。」原來那人,竟就是這個身份神秘的紫臉漢子!
兩人一聽得那笑聲,心中猛地一凜。
祁雲一聽得金昂霄同意,早已悄悄地向前走出,金昂霄跟在後面,兩人向前,走出了十二三丈,便在一塊大石之後,將身子隱了起來。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見自己一念好奇,竟然闖人了虎魔范吼和勾魂幫主兩人的是非圈中,心中不禁好生後悔。可是他們此際,卻是騎虎難下,因為若是後退,。只怕一發出聲響,便為兩人所覺,因此只得屏氣靜息,凝立不動。只聽得虎魔范吼冷冷地道:「原來閣下也知七虎威名嗎?」
祁雲心中,也是黯然,四面看了一看,那林子十分幽靜,想來剛才自己所說的話,除了那紫臉漢子之外,也不會有人聽到。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在他身旁所伏的那頭黑虎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那頭黑虎,倏地站了起來,發出了一聲低吼!
金昂霄忙道:「雲妹妹,不可生事。」
祁雲冷笑一聲,道:「是勾魂幫派你來跟蹤我們的,是也不是,為何還不下手?」
只見一匹駿馬,疾馳而至,馬上那人,卻正是紫臉漢子!
就在此際,卻聽得「錚」的一聲響。
先他們看到的,是那人身旁,所伏的猛獸,竟是一頭頭尾長達丈許,一身黑毛,閃閃生光,雙目綠光幽幽的黑虎!
那人明知幫中規矩,一奉令出動,許成不許敗,此際實是萬不能退。可是眼看三個同伴,先後死去,連敵人是誰,都未曾看清,心中實是發毛,不敢久留,當真是留也難,去也難!
兩人正在說著,突然聽得頭頂上,響起了「嗤」地一下笑聲。
那一下銳嘯之聲,傳人他們兩人的耳中,兩人都不自由主地打了一個寒戰,身子也緊緊地靠在一起,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金昂霄見瞎轉無功,便停了下來。
祁雲想了一想,卻道:「避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勾魂幫主四面一看,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連忙一縮頭,唯恐被他看到。但是,他們兩人,卻覺得勾魂幫主銳厲已極的目光,已在他們的身上,停了一停一樣,心中「怦怦」亂跳,深悔多此一舉!
金昂霄本來,絕不想節外生枝,只求平安到達青城,見到野魂單獨鶴,便於願已足。可是此際,他好奇心也為之大熾!
而祁雲和金昂霄兩人,一聽得從樹叢中傳出的,竟不是那紫臉漢子的聲音,而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心中也不禁愕然。
金昂霄拾起一塊尖石,在地上劃字,片刻間,便寫成了「西川二雕、金扇羽士,乃武林敗類,勾魂幫中人物。」寫完之後,又將三人的屍體,並排排在那兩行字之旁,好叫過往武林人物知道。
如今看來,紫臉漢子像是在等什麼人,並不想對自己動手,確是應該趁此機會離去。聞言點了點頭,兩人加快腳步,一直向前馳去。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定了定神,齊聲道:「多謝尊駕救命之恩,但尊駕因我們而得罪了勾魂幫,實是危險之極,我們也不敢請問閣下高姓大名,以免更為閣下招來橫禍!」
勾魂幫主此言一出,金昂霄和祁雲兩人,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論是西川雙雕也好,金扇羽士也好,他們雖然不算是武林之中,頂兒尖兒的人物,但是除了「三佛四真,五俠孤鬼,二魔一魂」這十六個絕頂高手之外,這三人也是在武林之中,稱雄已久之人物。但是,這三人卻是在一,便自死於非命!
他這兩字,語意含糊,實是不知他說是,還是說不是!
可是,他們兩人,剛一停下,卻聽得一陣馬蹄聲,直奔林子而來。
那四人向前,逼近了三步,已將兩人圍在不到丈許方圓的圈子之中!金昂霄大叫一聲,道:「雲妹妹,與他們拼了!」
在他們向前走出之際,火光又亮了三次。
金昂霄又向第三人看去,和*圖*書只見那人,竟是一個道士,頭上還梳著一個道髻。約莫四十上下年紀,自己也未曾見過。
只聽得樹上又傳下來那女子的聲音,道:「這兩人,乃是西川二雕,這道士,只怕多半是金扇羽士,哼,想不到大方真人的首徒,竟是勾魂幫中人!」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心中又不禁暗自吃驚。
兩人定睛一看間,不由得涼了半截!
他一跌到地上,只不過身子微微一動,便自死去,而在他背心上,也有著一個烏溜溜的小洞,鮮血汨汨而流!
本來,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可以再溯江而匕的,倪是在這三天之中,雖然沒有什麼事發生,他們兩人,卻都提心吊膽,一到了萬縣,便上岸改走陸路,在縣城中,選購了兩匹駿馬,一口氣趕出了四五十里,未見那紫臉漢子追來,才鬆了一口氣,到了一個小林子中,便停了下來,歇一口氣。
祁雲臉上,忽然一紅,轉過頭去,道:「說這些幹什麼?」
紫臉漢子道:「見鬼麼?誰跟你們來?各人走各人的路也不行?」
那一次,火光亮的時間較長,兩人都看清,那人的身材,十分高大,而且,他身旁,還伏著毛茸茸的一大團物事,看來竟像是一頭猛獸!
由此可知,那在樹上發話的女子,武功之高,實是難以想像!
金昂霄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行藏已洩,此去青城,路上不知會發生一些什麼事?若是終於難逃毒手,實是枉了一幻神尼、雪魂上人兩人的一番苦心!」
剛才那紫臉漢子,在地上跪著,大叫「姑娘饒命」之際,樹上一點聲音也沒有,此際兩人一說,樹上卻又傳下了那動聽之極的女子聲音,道:「那不算什麼,倒是你們兩人,一路上仍要小心,你們不妨將那三人的面具,除下來看看?」
只見剛才躍上去的兩人,散手散腳,身子擱在樹枝之上,心中一個小洞,鮮血汨汨而出,敢情已經死於非命!
金昂霄道:「多半是這一幅白絹,質地雖然十分特異,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並無用處!」
祁雲和金昂霄兩人,鬆了一口氣,定睛看時,只見那從樹上跌下來的,卻楚那紫臉漢子,正跪在地上,叫道:「姑娘饒命!」
祁雲茫然道:「以後又怎麼樣呢?」
那勾魂幫中人一見有人自樹上躍下,只當是對方殺將前來,怪叫一聲,身形一晃,便向前一溜煙似的逃了開去!
原來,他認得那兩人,乃是自己父親的好友,在武林中也極其有名,武功極高,人稱西川二雕,獨門黑砂掌,已有七成火候!
因為那笑聲,他們聽到已不止一次了!
紫臉漢子「哦」的一聲,道:「那我們不能同路了,我上劍閣去,可惜得很!」
吼聲甫畢,突然,又聽得六下吼聲,自遠處傳到,腥風過處,只見六條於大黑影,一起撲了出來,乃是六頭和剛才那頭黑虎,一樣大小的黑虎。一共是七頭黑虎,一齊在范吼身邊蹲了下來!
試想,在這樣的荒山之中,半夜三更有人已是奇事,而如今不但有人,而且人旁,又有著一頭野獸,而那人又連發出火光,不知為了何事。此情此景,實是令得人好奇心難以抑制!
勾魂幫主看了一看之後,道:「久聞你所豢七虎,厲害之極,為何如今只見一虎?」
只見那三人,兩個約莫五十上下年紀,面目甚是相似,額上都有著一搭心形紅記。
他一面說,一面從懷中取出那只包裹來。
祁雲呶起了嘴,道:「我說要生事嗎?」
他一見到了那只包裹,想起一幻神尼將自己和祁雲兩人救出,向己卻遭了不幸,不禁仰天浩歎,祁雲接過了包裹,解了開來,只見裡面乃是一疊白色的素絹,展了開來,足有五尺見方,絹上卻是什麼也沒有,只是潔白一片!祁雲和金昂霄兩人,心中不禁愕然,一幻神尼在面臨強敵之際,將一幅白絹,交給了自己,卻是什麼意思?兩人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仍是毫無所得,祁雲道:「莫不是一幻神尼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