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天佛禁地
只見他老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俯,哇呀大叫,向前跌去!
眾人之中,有幾個一流高手,乍一聞「飛龍書生」、「九鬼惡婆」之名,心屮自然難免吃驚,但是卻隨即定下神來。其餘人,聽了百丈禪師的話後,也都比剛才鎮定了許多。
原來,那兩柄攻向前來的戒刀,本來就不是向他攻出,而是向那柄金剛杵砍來的。他一鬆手後退,「錚錚」兩聲響過處,兩柄戒刀,已將將要墮地的金剛杵,凌空夾住。
金昂霄才講到此處,只見那三個閉目跌坐的老僧,陡地睜開眼來!
千佛寺乃是一個大寺,寺中有不許人隨便進出的禁地,原也不是什麼出奇之事。但是,方丈乃是一寺之主,連一寺之主都不能出人,這豈不是太過分了些麼,哪會又有這樣的怪條例?他一面想,一面便向剛才未曾看清的月洞門旁的題字看去。
金昂霄就著暮色,定睛看去,只見那兩人身形十分高大,但是卻未曾見過,顯然不是剛才上山來的那十八個勾魂幫眾中人,而且,頭上也未曾帶著青銅面具。
那人一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面笑,一面雙臂,向上一振。在他雙臂向上一振之間,突然發出了「瑲琅琅」一陣金鐵閃鳴之聲。金昂霄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連忙定睛去看。
金昂霄剛講到此處,便見一個人迎了上來,道:「勾魂幫已來了嗎?」就這一句話,金昂霄聽出來人語音清越,武功極高,他定睛看去,只見來人,神態飄逸,正是儒俠石侶。
王守真訝道:「你哭什麼?」
他剛才試出,那柄金剛杵,少說也有七八良斤份量,自己提在手中,尚且幾乎要提之不動,如今那兩個僧人,雖說合兩人之力,但是他們只是以戒刀將金剛杵夾住,實是難以著力,可知他們功力極高。
判官筆乃是外門兵刃之中,專攻穴道的一種,十分難練,但是練成之後,卻也十分厲害,觀乎那兩個中年人,已能夠將判官筆向前攻出之際的聲響,斂到這樣輕微,可知兩人,功力也已不凡。
金昂霄自然知道,千佛寺中不會一個人也沒有的。
金昂霄只見那人雙眼,雖然因為發笑而瞇成了兩道縫,但是就在那兩道縫中,卻也是精光四射,具有不可思議之神威!
他本來便料到那金剛杵極重,但是他未曾料到竟重到這一地步!
千佛寺乃是佛門聖地,所經過之處,無不佛像森嚴,香煙繚繞,使人無時無刻,覺得自己是置身於佛門莊嚴之地。
王守真道:「如今,武林一流高手,盡皆聚集在千佛寺中,只等勾魂幫派人前來送死了!」
而他也已看出,眼前的情形,他想要不動手,實是萬萬不能!
金昂霄一聽,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因為這裡的一切,像是都透著一重十分神秘的氣氛。
而掌風繚繞,轟轟發發,那聲勢也是驚人之極!
金昂霄大著膽子,道:「你是誰?」
金昂霄暗忖:難道這裡真是禁地?可是他四面一看,只見庭院之中,清靜幽雅,絲毫也沒有禁地的嚴肅氣氛。
千佛寺中,自成一角的庭院極多,金昂霄在這大半天中,也不知道曾遇到了多少。這本來就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但是,眼前這個庭院,和金昂霄所經過的一切地方,卻都不相同。
金昂霄一見對方行禮,倒也不好意思不還禮,道:「大師請了。」
他只當,在千佛寺中居住的,一定是佛門中人了。但是,出來的那人,卻是個俗家人,只見他面上,滿是皺紋,看來年紀極大,但是頭髮卻還未曾花白。
金昂霄心中一凜,抬頭看時,只見一個屋脊連著一個屋脊,全是佛殿僧捨,望不到邊。
金昂霄看了一看,心中不禁陡地起疑!
而那人將鐵箍震動,轉過身來,雙手中指,不斷向前彈出,只聽得「錚錚」之聲,不絕於耳,他每彈出一指,鐵鏈便斷下一環來!
金昂霄心中一凜,四面看時,只見幾乎十個人中,有九個人都寒著一張臉,望著金昂霄。
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心中暗忖,看眼前的情景,各門各派,都有人在,那一定是各派聯手,推百丈禪師為盟主,在合力對付勾魂幫廣。
當他離開了那偏殿之際,仍是未轉過頭來,他只聽得殿中鴉雀無聲,只有百丈禪師,發出了兩聲冰也似冷的冷笑聲。
王守真踏前一步,道:「誤會什麼?」
他那一拔,顯然令得圍住他的四人,極感意外!因為,他身形才起,便聽得「錚錚」兩聲響,兩柄判官筆,收不住勢子,竟和兩柄月牙鏟,碰在一起,那四人立即閃開,金昂霄也想趁此機會,說明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可是,他身形未沉,突然「颼」的一聲,又冇一枚暗器,自寺內電射而出!
他來的時候,由惡俠王守真帶路,只記得到那偏殿之前,曾經經過這樣的一條走廊的。
而金昂霄兩招得手,手伸處,早趁那肥胖僧人右臂發麻,五指乏力之際,將那柄金剛杵,搶了過來。
他踱了幾步之後,道:「若有人來,我們焉有不知之理?還是別作理會,加強防守!」
王守真道:「我們見了百丈禪師再說。」
他只當自己說出遇到了絕頂高人,天幻神丐一事之後,一定會引起眾人大大地驚訝。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眾人像是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一樣。
金昂霄忙又道:「大師,晚輩在上山來時,在半山之中,曾遇到天幻神丐!」
他也並沒有將那三個僧人離去一事,放在心上,轉過身,便向前走去。
他自己以為已經找到了出路,當然不肯再領人情了。所以,他一聲長笑,道:「不必了。」
金昂霄一聽,心中不禁大奇。
金昂霄定睛向那人看去,心中更是驚訝不已。
他本意就只求離去,絕無和千佛寺成仇之意。
所以,他一聲長笑,道:「不必了!」
如今,千佛寺面臨大敵,寺中的戒備自然極嚴,金昂霄一人亂闖,極有可能引起許多不必要的誤會來的。所以,百丈禪師才出言警告的。但是,百丈禪師的話,才一出口,金昂霄的心中,便燃起了一股怒意!
金昂霄猛地一側身。
而一過那月洞門,他卻不禁呆了一呆。
他忙道:「前輩說哪裡話來。」
儒俠石侶道:「自然如此。」
他的本意,是將那兩個大漢扶了起來的。然而,他才一跨出,那兩個倚牆坐倒在地的大漢,突然各自發出了一聲怒吼,身子一挺,硬躍了起來,同時,只見他們手揮處,六柄飛刀,電也似疾,向金昂霄劈面門射了過來!
因為照千佛寺的防衛來看,勾魂幫眾不論從寺前寺後,寺左寺右上來皆可以發現,絕無走眼之理,但是他們卻並未發現敵蹤。
他在一條純由鵝卵石鋪的小道之上,向前走出了十來步,繞過了一座茅亭,眼前,忽然出現了三間十分精緻的房舍。
因為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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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誤傷了千佛寺屮的人!金昂霄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金昂霄想了一想,突然「哈哈」一笑,雙掌翻飛,在電光石火之間,連發了六掌!
他暗忖:這是什麼地方?難道自己已經出了千佛寺了嗎?那又顯然不可能,因為千佛寺的外面,有著極高的圍牆,自己還未曾經過那圍牆,自然仍置身於千佛寺之中,那麼,這又是什麼所在呢?
前後只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在一連串密如連珠的「錚錚」聲中,那兩條鐵鏈,已經一齊斷成了寸寸,而地上則「叮叮咚咚」,落了一地的斷環!
本來是迎頭罩下的那一大蓬銀針,為掌力所摧,向四面八方,飛了開去,月色之下,銀光閃閃,蔚為奇觀!而也就在此際,只見牆頭上,人影一閃,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已掠了下來。
金昂霄心中猛地一凜。只聽得緊接著便有人道:「好大膽的東西,剛才你身法快,被你溜了進去,難得你自己又退了出來,看你向哪裡走!」金昂霄連忙轉過身來。
這許多人,全是將身子緊貼著圍牆,藉著牆上磚頭凹凸不平之處存身的,而牆頭上的野草,又生得十分茂密,所以,從外面看來,實是萬萬難以料指到千佛寺防守,如此嚴密。
金昂霄一見得手,雙掌翻飛,又攻出了一招「巨靈神掌」。那一掌,卻是攻向對方右手的脈門的。那肥胖僧人正自身形踉蹌,向外跌去,自然更難避開!
百丈禪師冷冷地道:「何以不見有人?」
金昂霄道:「如何不對?」
是以,這裡既然聚集了那麼多的武林中人,照金昂霄想來,有勾魂幫眾混了進來,也是十分可能之事。所以,金昂霄才照實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但是,金昂霄的年紀究竟輕,武林閱歷,也自不足,一時之間,卻忽略了這句話會得罪所有的人了!
他一面說,一面身形疾晃,向前掠出。
那人身在半空之際,雙袖飛舞,將四下飛濺的銀針,收起了一大半。那人的動作,並沒有改緩他身形下降之勢,轉眼之間,便已落地。
然而眼前這個庭院,卻是一點兒也沒有佛門的氣息。
金昂霄一聽,不禁愕然,道:「大師,勾魂幫眾,已上千佛峰來了,如何還說行蹤不明?」
他們存身之處,離那月洞門,本就不遠,金昂霄倒翻而出,身形如飛,恰好在月洞門之中,疾穿了過去,進門丈許,方始停下。
金昂霄眼見這等難以想像的絕頂武功,一時之間,口瞪目呆,實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金昂霄想起,剛才自己來到丫寺門前,上面突然有勁風壓下,那麼,攻來的人,自然是從千佛寺的圍牆之上,疾躍下來的了!
那殿外,也是一個天井,而天井的那頭,也是一條走廊。
他知道以百丈禪師的身份,他肉己是絕不會出手阻攔的,而千佛寺中高手雖多,自己憑著那十一式巨靈神掌,大約也可以應付了。所以,當他昂然走出之際,他心中實是了無所懼!
剛才,自己既然已向百丈禪師表示有能力闖出千佛寺去,這時如果再走回頭路,要百丈禪師派人將自己帶出去的話,實在太笑話了。所以,他看了好一會兒,在仍然未能分辨出該從哪一條路出去之際,便硬著頭皮,從正中那條狹狹的走廊,向前走了出去。
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心中更是一驚。
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心中實是駭然之極!
金昂霄一聽對方果然誤會自己是勾魂幫中人,不禁啼笑皆非!
王守真將那兩個負丫傷的人,放了下來,立時便有四個僧人,掠向前來,將那兩個人扶走,而跟了進來的兩僧兩俗,又躍上了圍牆,向外凝視。
金昂霄在千佛寺中,團團轉了半天之久!
偏殿之內,顯得十分沉靜。
只見兩條人影,踉蹌向後退出,「砰砰」兩聲,背脊撞在寺牆之上,呻|吟了一聲,便已倒地不起。
他也知道,自己所經過之處,可能近在咫尺,便有寺僧藏著,看己走來走去走不出而在竊笑,在指著自己,笑自己無能!
金昂霄頓了一頓,續道:「他老人家說,勾魂幫主的父母,乃是昔年大大有名的人物。」
可是此際,當他穿過了那走廊之際,前面卻有著三條去路之多,每一條去路之旁的房舍建築,看來形式,都是一樣的,金昂霄實是難以斷定,應該從哪一條路走出去才好!
而他心中之驚駭,實也已到了極點!
那不僅因為那一天蓬銀針,迎頭灑下,恰好是向他全身罩來。而且,就在霎那間,他已經認出,那黑漆漆的一團,忽然會爆出大蓬銀針來的物事,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子母奪魂針」!
可是,一躍進了圍牆,眼前的景象,卻是驚心動魄!只見,全寺的圍牆之上,每隔丈許,便有一人,手持兵刃,向外守望著。
金昂霄一出了偏殿,順著來路,穿過了天井,來到了一極匕的走廊上。金昂霄導已準備有人攔路,因此運足了真氣,準備一有人出現,便立即發掌開路,硬闖了過去。但是,那條走廊上,卻是靜悄悄地,一個人也見不到。金昂霄看了一會兒,身形飄動,掠出了那條走廊。
那肥胖僧人金剛杵蕩起一股勁見風,向前湧了過來!
金昂霄在得到天幻神丐的指點之後,在那一招巨靈神掌之上,已有了不少領悟,此際,一經使出,聲勢極其不凡,只見掌影如雪花亂飄,向四面八方,疾襲而出!
那中年人在金昂霄身前七八尺處站定,「哼」的一聲冷笑,道:「難怪勾魂幫敢橫行不法,原來果然有一點兒小門道!」
金昂霄一想及此,更自作聰明起來。
金昂霄再左右看去,只見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僧人,持刀而立。
金昂霄一聽,心中不禁激動之極!
王守真一聲答應,身形一晃,便掠了出去。
惡俠王守真面色陰沉,聽得金昂霄講完,便一聲冷笑,道:「放屁,你當千佛峰上全是飯桶嗎?勾魂幫高手,若是已到,如何能逃得出我們的監視?」他一面說,一面疾伸右手,五指如鉤,已向金昂霄的肩頭抓來!
金昂霄這時,已被三個僧人,成鼎足圍住!
儒俠石侶一聲咳嗽,道:「金朋友,你這話便不對了!」
他大聲道:「我早已知道你們不免要出手的了!」
金昂霄道:「本來,我以為只是我一個人在對付勾魂幫,如今方知大謬不然,是以心緒激動。」
金昂霄心中暗忖,這人怎麼啦?哪有這麼多話問人家的?
他話一講完,便覺得殿上氣氛有異。
金昂霄心中的好奇心,也越來越濃。
金昂霄心中吃了一驚,暗忖王守真在武林之中,名聲如此之顯,看來不是偶然。他忙道:「王大俠,我所說字字是真!」
修竹之下,有著幾張石凳,一叢叢的時花,在爭奇鬥妍,更令人耳目一新,自金昂霄停了下來,心中不禁大奇。和-圖-書
他因為完全不知道究競哪一條才是正確的去路,所以只是隨便揀一條碰碰運氣而已。
百忙之中,他只得雙足一蹬,真氣猛地一提,身子筆直,凌空拔起了丈許!
金昂霄聽了,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身在半空,一伸手,已將金剛杵接住!
他陡地一呆,高宣佛號,道:「貧僧好意相勸,施主若是不肯聽從,那貧僧等三人,負責守衛林地,只得出手阻攔了!」
金昂霄看了半晌,只見王守真回過頭來,道:「金老弟,你看如何?我添為防守圍牆的總巡查,剛才與你動手,你不怪我嗎?」
只聽得那中年僧人道:「施主年紀輕輕,但一出手,便能將貧僧這位師弟手中的金剛杵奪去,的確難得之極,可欽可佩。」
只聽得「吱」的一聲,那門被推了開來。
那中年僧人態度倒十分誠懇,道:「不錯,那是禁地。施主另覓他途吧!」金昂霄「哈哈」一笑,道:「對外人來說,千佛寺沒有一處,不是禁地,百丈禪師既然默允我闖出千佛寺去,似乎不應該以『禁地』兩字來留難我?」那中年僧人像是絕未想到金昂霄竟會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他忙道:「王大俠,你誤會了!」
他接了金剛杵在手,身形向前一俯,幾乎因為金剛杵的重量,而將身子帶得向前跌倒!金昂霄大吃一驚,連忙站定身形,但就在此際,只聽得「刷刷」兩聲響,兩柄戒刀,一左一右,已經遞了過來。
他連忙向前,踏出了兩步。
那中年僧人面色一變,向另一個僧人,揮了揮手。
怎知,那枚暗器,在飛到金昂霄的頭頂之際,突然凝了一凝。
金昂霄聽了,不由得莫名其妙。
他望了金昂霄一眼,道:「原來是你!」
百丈禪師一聲長笑,道:「各位群集小寺,自然知道勾魂幫大舉來犯,關係本寺成敗事小,而關係武林命運事大的了?」
如今在這裡,要找尋一條出路,實非易事!
他呆了一呆,道:「或才勾魂幫,隱匿在側!」他講到此處,又猛然想起一件事來,立即道:「而且,勾魂幫眾的身份,一直極其神秘,極有可能,已有勾魂幫眾,混人了寺中,準備時極一到,便自裡應外合!」
金昂霄忙道:「我和勾魂幫交鋒多次,自然不會看錯,勾魂幫主以大批毐蜈蚣開路,共是十八人上山來的,絕對沒冇看錯之理。」
一個武林高手,加人了勾魂幫之後,可能連他的父母妻兒都不知道!
金昂霄一面想,一面已向屋角繞去,但是他才走了一步,便聽得屋內,傳來了一下咳嗽之聲,接著,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道:「既已到了這裡,為何還不推門而人?」
他已經打量過,看出那三個僧人之中,還是對面的那個肥胖僧人,看來雖是駭人,但是武功卻可能以他為最低!另外兩個僧人手中,盡皆在著兵刃,自己手無寸鐵,若是一出手,便能將那肥胖僧人手中的金剛杵搶過,當可占不少便宜。
金昂霄這才收掌凝立。
這時,他也根本不去辨別什麼方向,只是見到有可以向前闖出的地方,便穿身而過,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他更是不知置身何處了。
他越是解釋,眾人的面色,越是難看。
金昂霄倒退了一步,來到了門前。
金昂霄自然知道,那是兩柄判官筆,已經攻到。
他忙道:「這其中可能另有古怪,我一點未曾看錯,勾魂幫一十八人,上山來了!」
他一將那柄金剛杵搶在手中,心內不禁一驚。
那是因為他性烈如火,武功高強,時所創的武學招式,獨門暗器,盡皆厲害無比,對於黑道上人來說,聞名喪膽。但是他卻也只是對邪派中無惡不作之人來得閃惡無比,對於正派中人,卻是從不動手。所以,「惡俠」兩字,惡乃是指他對付壞人而言,「俠」則是他平素為人的寫招。
他們三人目中精光之盛,令得金昂霄為之一眩,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而當他後退了一步之後,才發現殿上的人,竟不約而同地都站了起來!而且,人人面上,都帶著十分驚愕之色!
金昂霄一見他要動手,心中一凜,身形一矮,左掌護胸,右掌外揚,也準備出招。但就在此際,只聽得右面那僧人喝道:「且慢!」
可是,就在此際,那黑漆一團,如拳頭大小的暗器,突然發出了「拍」的一聲響,爆裂了開來,一大蓬細如牛毛,銀光閃閃的細針,如雨灑下!
金昂霄心知自己剛才,出手誤傷了那兩個大漢,已令得在千佛寺中,嚴密防守的武林高手,將自己當作了勾魂幫中的人!他心中實是啼笑皆非!、所以,他忙道:「四位且住!」
那四人一圍住了金昂霄,便團團轉動起來。
那兩柄月牙鏟的來勢,十分快疾。
岡此他忙道:「王大俠何由得聞賤名?」
在電光石光之間,他將他自己所會的十一式臣靈神掌,一齊使將出來。只見掌影如雪,他身在何處,也已然虛幻而不可捉摸!
那兩僧兩俗,也跟在後面。
王守真道:「你剛才說,勾魂幫已有十八人,上了千佛峰頂,我想你大約是看錯了,四面八方,監視著寺外動靜的人,如此之多,一有敵蹤,立即發出警報,怎會有人來而不知之理?」
那人道:「你不是來千佛寺中進香的?」
石侶道:「奇啊,為何不見動靜?」
那人面上的笑容,更其歡暢,又問道:「你不是投來寺中,準備出家的?」金昂霄道:「自然不是。」
當他和勾魂幫作著力量懸殊的鬥爭之際,他絕沒有想到自己的行動會得到武林屮人的讚揚。他只是一直感到,勾魂幫眾,氣焰萬丈,像是整個武林都屈服在勾魂幫的勢力之下一樣!像是和勾魂幫作著誓死鬥爭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樣!但如今,卻已從王守真的話中,證明了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
試想,千佛寺的規模,何等宏大。圍繞著整個寺院的圍牆,綿頁數里,單是伏在牆上的人,少說也冇兩百四五十人之多了。
金昂霄在三條岔道之前,呆立丫片刻。
直到一招拍出,他覺出自己的掌力,和對方壓下來的勁風相撞,將對方撞了開去,他招式一老,「叭叭」兩聲,在兩個自上撲卜的人身上,各自擊了一掌!
他連忙向那人看去,只見那人,兩道濃眉,一張大口,雙目神光炯炯,貌相威嚴之極,和傳說中的王守真,完全一樣。
別看他身子又胖又高,少說也有二百來斤重,但是這一掠起,身法卻極其輕巧,看來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怪鳥一樣,衝起了兩丈來契!
金昂霄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原因。那是因為,上次,千佛寺中,鎮寺之寶被人盜去之際,金昂霄曾被疑為盜寶人的同黨之故。
金昂霄一時之間,也弄不清其中的玄妙。
金昂霄心中不禁一愣,因為眼前此人,裝束神情,完全不是出家人的模樣,但是他行的www.hetubook.com.com那一禮,卻又是出家人的禮數。
若是武功稍差的人,被這一股勁風湧了過來,氣息便非閉住不可,哪裡還能再發招攻擊。但金昂霄此際,內功也已有了極高的造詣,所以勁風疾湧而到,並不能將他的去勢止住。
王守真道:「你不必太客氣了,你誓死與勾魂幫作對一事,武林中早已傳了開來,要不然,我又怎知你姓金姓銀?快跟我進寺去!」
他心中暗忖,反正自己找不到出路,身形快些,亂闖亂撞,也是好的!
王守真道:「外面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這位金昂霄老弟,卻說曾見勾魂幫有人前來了。」百丈禪師這才向金昂霄望了過來。
他呆呆地站著,一言不發。只見那人仰天「哈哈」一笑,滿面皆是歡容。金昂霄強抑著心頭的驚駭,道:「你……你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裡?」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身手雖好,但要與我們三人動手,也是絕無好處,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金昂霄因為他自己,曾和勾魂幫誓死爭鬥,接觸了不少次數,深知勾魂幫無孔不人,而且鉤魂眾幫的身份,也神秘到了極點。
但是他話還未講完,百丈禪師已冷冷地道:「勾魂幫行事如何,武林中無人不知,閣下專程來敝寺,貧僧十分感激,如今寺中有事,閣下請吧!」金昂霄一聽,百丈禪師竟對自己下了逐客令!
金昂霄一想及此,心中不禁大悔!
只見那月洞門兩旁的題字,看來像是一副對聯。只是斑駁陸離,十個字中,倒有七個字已看不清楚了,可以看到的,卻有「禁地」兩個字,還有「一念誤」三字,至於連方丈也不准進入等語,卻是並沒有寫明在門旁。
金昂霄道:「王大俠,我不是勾魂幫中人,勾魂幫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眼看勾魂幫連幫主在內,共有一十八名高手,上了千佛峰,因此特來報信的。」
這一次,他只講了兩個字,突然,寺牆之上,人影連晃,已冇四個人,疾掠而下。那四個人一掠了下來,身法奇快,便將金昂霄圍住。
身子起在半空之後,立即一個觔斗,向後翻出!
金昂霄探頭進去一看,只見那門內,乃是一間十分精緻的小廳堂,點塵不染,十分千淨,但是卻並沒有人。金昂霄正在一呆間,便見帷幕掀處,一個人背負雙手,走了出來。
百丈禪師的面容,這才為之動容,道:「誰?」
當下,他心中暗忖,千佛寺中,高手雲集,自己話已帶到,人家既下了逐客令,總不成賴在這裡不走?
金昂霄手無寸鐵,飛刀的來勢又疾,他只得身形疾展,向後退去。
那是因為百丈禪師的語意之中,十分輕蔑,像是金昂霄自己,萬萬難以出得千佛寺一樣!
王守真道:「這位金昂霄金老弟,如此說法。」
而他的身子,也落了下來。
金昂霄身形一側,便自避了开去。但是,他剛一避開,突然又聽得兩下,極其輕微的金刃嘶空之聲,自身後傳到,一聽聲音,便知道那是有兵刃,攻向自己的「巨闕」、「靈台」兩穴!
金昂霄穿出了偏殿,又不禁一怔。
他主意打定,身形展動,向前疾掠而出!
金昂霄心念電轉,心想他們三人,一口咬定那月洞門之內,乃是禁地。但分明是在設閡阻攔。
他本來猜度,這裡是供香客憩息之處。
在暮色四合之際,他又穿過了一扇月洞門。
金昂霄越向下講,殿上眾人的神色越是難看!
只見來的四人,兩僧兩俗。那兩個僧人,手中各持著明晃晃的短柄月牙鏟,兩個短小精悍的屮年人,手中所持,卻是一對判官筆。
巨靈神掌乃是天下第一武學,這時,金昂霄腳步身形,雖已展動,但是掌式卻是不變,剎時之間,變得他那一招,原來就是向那肥胖僧人的左側攻出的一樣,「叭叭叭」三聲過處,一連三掌,擊在那肥胖僧人的「大橫」、「水道」、「京門」三個穴道之上!
這時候,那人滿面笑容,望定了金昂霄。
金昂霄道:「是,而且這兩人,我全都見過了!」
金昂霄猛地一怔,立即站住。只聽得那聲音又道:「進來小坐片刻何妨?」
他不但又餓又渴,轉得頭昏腦脹,幾乎難以再支持下去。
一個俗家人,居住在千佛寺中,這本來已是令人可疑之極的事情,再加上那人是雙手全被那麼粗大的鐵鏈鎖住,自然是受制於千佛寺的一個高手。千佛寺乃是武林正宗,被千佛寺囚禁的人,當然不是什麼好人,而今那人已掙斷了鐵鏈,金昂霄實是不敢想像,因此會弄出什麼樣的大變故來。
他心中暗忖,百丈禪師在武林之中,名頭如此之大,光比日月,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氣量似乎十分狹小。千佛寺中失了至寶,他便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這裡的一切,已不像是佛寺的佈置,莫非根本不是什麼禁地,只是供香客憩息之所,那麼,由此前去,也可以通向寺外了!
百丈禪師的態度,卻十分冷淡,像是不十分喜歡金昂霄一樣。
他在門口,又猶豫了片刻,覺得屋中那人,雖然未曾見面,但是卻十分神秘,自己還是不要多事的好。但是這裡是千佛寺,如果說千佛寺中,藏有什麼邪派中的異人,那實是不能想像之事!所以,他大著膽子,伸手去推門。
他才一落地,金昂霄不禁「啊」的一聲。原來,那三個僧人所站的位置,恰好又將他成鼎足圍住!
只有百丈禪師,面上的神色,不如眾人那樣驚愕,道:「如此說來,勾魂幫主,乃是第一惡人,苗疆九鬼惡婆之女了?」
金昂霄聽出那聲音,雖然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也不是特別的宏亮,但是卻另有一股農人心弦的力量在內,使人覺得發出這聲音,一定不是平凡的人。
因此他忙道:「大師過獎了。」
他們兩人一面說,一面仍向前走著。
!
自己如果能以極快的身法,避開了這三人的包圍,由那月洞門中,穿了進去,他們自然會追過來,那時,看他們如何還有臉見人!
那肥大僧人大聲道:「是!」
自從他一家為勾魂幫所害,流落江湖以來,他已經經過了不知多少驚心魂魄的事,但是無論哪一次,他都不如今這一次的驚駭。那是因為,金昂霄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人。
只見那人的兩個手腕之上,都鎖著一道比他手臂還要粗的鐵鏈,那鐵鏈自另一間屋中通出來,因為那人是背負雙手走出來的,所以金昂霄剛才,並未曾注意得到。
惡俠王守真一聽得「金昂霄」三字,陡地改容,「啊」的一聲,道:「原來你便是金昂霄!」
金昂霄又是一聲長笑,道:「走著瞧吧!」
金昂霄道:「不是。」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也絕無看錯之理!
雖是天色漸黑,但是就著暮色,眼前的景象,卻還可以看得清楚,只見前面,修竹時花,乃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顯得十分hetubook.com.com幽靜。
當下,他冷冷地一笑,道:「原來是禁地嗎?」
金昂霄雖然在百忙之屮,還了一掌,但因為事起倉猝,向下撲來的究竟是何等樣人,他也未曾看清。
那肥胖僧人,既能被奉派來守衛那麼重要的禁地,武功自然也有極高的造詣,尤其是他一身橫練外功,造詣極深。但此際,金昂霄的一連三掌,卻俱皆擊中了他的穴道!
那人只走出了半步,便自站住。
金昂霄身形凝立,但是卻並不轉過身來。那顯然表示他心中對百丈禪師,已十分不滿,只聽得他冷冷道:「什麼事?」
那兩百來人中,僧俗都有,各自伏在己的崗位之匕,一動不動。
殿中眾人,一聽得勾魂幫已有人來,無不聳然動容。
金昂霄聽王守真說得輕盈,心中大不以為然,忙道:「王大俠,勾魂幫主的來歷,你可知道嗎?」
他又答道:「也不是,我是誤打誤撞,撞到這裡來的。」
那三個僧人合力,武功自然在金昂霄之上。
他實是未曾料到,講了大半天,百丈禪師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金昂霄聽得那人這樣問法,不禁一呆。因為自勾魂幫要來的消息傳出之後,來進香的香客,老遠便被擋了回去,這人卻這樣問法,可知他根本不知有勾魂幫來攻寺之事。
他心想,一定是百丈禪師已傳論寺僧,故意留難,是以那三個僧人一看到自己將要找到了出路,便起而留難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所想的有理!
百丈禪師的話,本來沒有什麼惡意。
他一面說,一面便向後退出了一步,已揚了起來的金剛杵,也垂了下來。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自然也暫時蓄力不發。只見發話的乃是一個中年僧人,向金昂霄行了一禮,道:「施主請了。」
那三間房舍,看來更不像是僧捨了。
金昂霄前後背受夾攻,一時之間,無法可施。
那「子母奪魂針」的主人,乃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大俠,惡俠王守真!
眾人一聲不出,都望著他。
金昂霄心知那金剛杵如此之重,自己搶了來,非但沒有用,反正成為累贅,因此人連忙一鬆手,抽身向後退去。
只見他身形起處,拔高了一丈五六左右。
金昂霄雖然絕無意與千佛寺為敵。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卻也難以一聲不出,因為,當著那麼多武林中人,若是他真要百丈禪師派人將他帶出去,眼前可能無事,但事後,卻難免要為普天下武林人物輕視。金昂霄年少氣盛,他絕不願自己為普天下武林人物輕視的!
那中年僧人道:「這裡是禁地附近,我們在此動手,也大是不宜,不如由貧僧指點一條路,施主循路出寺去吧!」這本來,正是金昂霄求之不得之事。但是金昂霄卻認定,由那庭院出去,便可以到達寺外了。
他講到此處,頓了一頓。
如果金昂霄的那三掌,只要是擊中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擊中他穴道的話,那麼,他可能行若無事。但是擊中了穴道,那情形便不同了!
但是如今看來,卻又越看越不像!因為那三間房舍,十分精緻,若說是給香客休憩的話,那千佛寺中,香客如雲,根本招待不了幾個。
「砰」的一聲,他右手脈門上中了一掌!
金昂霄才一轉過身來,那肥胖僧人,「轟」的一聲,便已揚起了伏魔金剛杵。
那人聽了,卻是並不回答,仍是「哈哈」一笑,雙掌合十,向金昂霄行了一禮。
在他退出之際,他心中才暗叫了一聲「慚愧!」
金昂霄心中也是大為奇怪!
金昂霄只感到面上熱辣辣地發起燙來。
從外面看來,千佛寺中,靜悄悄地,一無動靜。
他避得也可以說極其快,但是王守真出手如風,金昂霄在一避之間,雖然未曾被抓到皮肉,但「嗤」的一聲響,肩頭上的衣服也被抓破!而且,在王守真的指甲劃過之處,也覺得隱隱生痛。
金昂霄身在半空,那枚暗器的來勢又疾,他要躲避,實是不易!
金昂霄向之行了一禮,道:「拜見大師。」
金昂霄吸了一口氣,定睛看去。
他來千佛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直到此際,他才真正地看到千佛寺數百年來經營,規模之大,實是遠遠地超乎自己所能想像的之外!
這大半個時辰中,他一直只在千佛寺中打轉,但是卻一個人也未曾遇到過。
剛才發話的,正是對面的那肥胖僧人。
他金剛杵尚未發招,但是所蕩起的勁風,卻已極其驚人。
他主意打定,不等那三個僧人先發動,陡然之間,身形向前,疾衝而出,一招「百子千孫」,已疾攻而出!
石侶伸手向眾人一指,道:「如今聚集在千佛寺中的,全是武林之中有聲望的人物,你卻說咱們之中有勾魂幫人,在沒有證據之前,這話卻有欠思量!」
然而,他下面一個「手」字,尚未出口,兩柄月牙鏟,「颼颼」兩聲,已經遞到!
他一聲長笑,道:「好!好!在下告辭了!」
他想了片刻,猛地想起,在穿過那月洞門之際,像是看到門兩旁,似乎有字跡的。
在正中的一列上,乃是四隻蒲團,除了百丈禪師之外,另外三隻蒲團上,乃是三個老僧,都閉目而坐,像是正在入定一樣。百丈禪師一見金昂霄等三人進來,便道:「王施主,外面動靜如何?」
金昂霄此際,看出那三個僧人,在寺中的地位極高!
他只當那三個僧人,一定會追了過來的。可是,只見那三個僧人,互望了一眼,面上各自現出了駭然之色,身形展動,竟不進門來追金昂霄,而向外疾掠了開去,一閃不見。
那聲音道:「你一推門,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金昂霄一面說,一面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後退一步之際,只見那人,雙臂又自一振,霎那間所發生的事,更看得金昂霄口瞪自呆!只見箍在那人手腕之上,厚達半寸,用來連住鐵鏈的鐵箍,竟如紙糊也似,斷裂了開來。
而他和百丈禪師分手之後,已足有大半個時辰了。
當時,因為絕未想到門內會另有天地,所以也根本未曾注意,一掠就過,如今如何不退回幾步,看個究競?他主意一定,身形立即倒射了出去。他進了那月洞門本沒有多遠,身形一晃之間,便自倒射而出。可是,他才一射出了月洞門,尚未及站穩身形,去觀看門旁的題字之際,便陡地聽得左、右、後三個方向,各自響起了聲勢洶洶的一聲斷喝!
他在那條狹狹的走廊中,走出了十來丈,便已轉了七個彎,轉得他連方向都不辨,這才來到了另一所偏殿之中,只見佛像之前,香煙繚繞,但是卻一個人也沒有。
金昂霄只知道早年,惡俠王守真為了一件事,遠赴西藏,從此便不聞音訊,因此武林中人已不大提起他,卻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回到中原來的!金昂霄在大吃一驚之餘,身形閃動,雙掌翻飛!
巨丈禪師道:「千佛寺中,豈容你隨便出人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在此等著,我命人帶你出去!」
百丈禪師續道:「是以,我們雖然聽得勾魂幫主,原來和飛龍書生、九鬼惡婆有關,也不必過分吃驚!」
金昂霄忙道:「勾魂幫無孔不人,派人混進來臥底,極有可能,我這樣說法,並無惡意。」
百丈禪師道:「如今,勾魂幫行蹤不明,我們除了加倍小心之外,似乎也沒有別法可想,各位大可不必惶然!」
尚幸他近日來,不但武功精進,而且臨敵經驗,也大是增加,因此一見情形不妙,真氣下沉,使了一式「千斤墮」功夫,令得身形迅速地向下沉去,其快無比,雙足便已沾地。金昂霄滿以這一來,已可將那枚暗器避過了。
武林中盛傳「五俠孤鬼」,惡俠王守真,便是五俠之首。
金昂霄賭氣不再走中間那條去路,改走左首的那條,可是,一路上,穿廊過廡,他卻越走,越是難以找到通向寺門的出路,他只感到許許多多的偏殿,僧捨,像是會活動的一樣,在不斷地轉動著,包圍著他,使他難以走得出去!
那兩個僧人,將金剛杵夾住之後,向金昂霄望了一眼。只見他們兩人,動作一致,雙臂向上一振。只聽得「轟」的一聲響,那柄金剛杵,蕩起一股勁風,已向半空之中,飛了上去!緊接著,又聽得那肥胖僧人一聲大吼,身形掠過。
其時,金昂霄十一招,也恰好使完。
百丈禪師雙手微擺,以緩和而深沉的聲音道:「各位,當勾魂幫要大舉進犯本寺的消息傳出之後,蒙荷各位,不遠千里而來,不約而同,一齊集聚千佛寺中,又推貧僧主持其事,我們早應知道,勾魂幫聲勢如此浩大,絕非容易應付的。」
他只得仍繼續向前闖著。在不知不覺之中,天色已漸漸地黑了下來!
王守真道:「你快進寺去再說,誰耐煩理會這種人的來歷。」
那肥胖僧人只覺得右臂酥麻!
金昂霄更知道,一動上手,非速點速決不可!因為這時候,是在千佛寺中,一驚動了其他寺僧,自己實是難以闖得出去了。
當他掠到了寺牆之前的時候,雙臂一抖,已將受傷的那兩人,提了起來,身形隨即拔起,已掠過了兩丈來高的圍牆。金昂霄連忙跟在後面。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要自己闖出千佛寺去,貧僧等絕不會留難,但這裡乃是敝寺禁地,合寺上下,連方丈在內,都難以踏進一步,施主不可亂闖。」
一行三人,一齊向前走去,轉了兒個彎,越過了一個天井,來到了一個偏殿之中。只見偏殿中坐著不少人,金昂霄放眼看去,有的曾經見過,有的未曾見過,但大多數都是意態軒昂,一望而知是俠義中人。
那僧人身形飄動,已到了金昂霄的身後。
他才一轉過身來,便又吃了一驚!閃為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身形魁梧到了極點的僧人!金昂霄長身玉立,已經算是高身量的了,但是那僧人,少說也比他高出兩個頭,竟不在百丈禪師之下。但是他和百丈禪師卻又不同,又肥又壯,露出了老大的一個大肚皮,手中提著一條老粗的金剛杵,就像是一尊羅漢的大塑像一樣!
金昂霄陡地醒起,百丈禪師在膂告自己之際,實際上還包含著路途曲折,他白己找不到出路這一點在內的,並不只是怕有人阻路而言!
金昂霄見王守真出言豪爽,心中更是敬佩。
他心中不禁也是有氣!因為,他離开了苗疆之後,本來是應該先到閒雲峰的山腹之中,去見九鬼惡婆,向她報告野人嶺之行的成敗如何的。但是,他因為聽到了勾魂幫要大舉進犯千佛寺的消息,所以才不到閒雲峰,而到千佛寺上來的。可是結果,滿腔熱情,卻碰到了一盆冷水!
只見他眼光在眾人身上,緩緩掃過。
百丈禪師問道:「金檀樾可曾看仔細了?」
他自從家亡流落江湖以來,武林高手,已見過了不少,最近,更見到了天幻神丐這樣的人物。可是在他的記憶之中,卻沒有什麼人的自光,如此懾人的。
金昂霄的掌力,和以前內功未曾精進之際,已不可同而語,那一掌,掌緣如鋒,齊齊正正砍在那肥胖僧人的脈門之上,力道極大!
金昂霄一聽,又是一怔。
百丈禪師面色一沉,道:「好猖狂,你準備闖出千佛寺去嗎?」
金昂霄道:「晚輩姓金,名昂霄。」
那人又道:「你也不是有人帶來此處的?」
金昂霄心中,越來越急。但是他卻更不能停下來不走。
本來,暗器已射不到金昂霄的身上了。
他雖然想聽金昂霄多講一些關於勾魂幫的內幕,但是他負防守圍牆之現,卻是不能輕離,因此百丈禪師一說,他便立即離了開去。
金昂霄道:「她父親乃是飛龍書生,母!」
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心頭大是駭然!
因為他絕不是武林之中,什麼顯赫的人物。而王守真卻像是久聞他的大名一樣,這實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金昂霄正在發怔間,已聽得那人,「呵呵」一笑,笑聲十分柔和,道:「請坐,請坐!」金昂霄客氣了幾句,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守真「哈哈」一笑,道:「好臭小子,你也未免將其他人看得太低了!」金昂霄道:「晚輩不敢。」
金昂霄才一掠進了圍牆,落在院子之中,心中便猛地吃了一驚!
金昂霄心中疑惑著,一直來到了那三間房舍面前,只見門窗緊閉,根本不知裡面,是否有人。金昂霄心想,自己志在離寺,不如轉到了屋後去看看,可有出路,如果沒有的話,還是立即退出去吧!
金昂霄身形疾展,迅即越過了那條走廊,果然不出他所料,走廊的那頭,也有三條去路,一切情形,仍和剛才一樣!
但是金昂霄在那電光石火之間所發出的六掌,全是巨靈神掌中的招數,剎時之間,三人只覺得眼花繚亂,掌影飛舞,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應付才好,不由自主,退開了一步。而就在此際,金昂霄一聲長嘯,掌影頓斂。
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個人有俠名,但在俠字之上,卻有一個「惡」字,那似乎是匪夷所思之事。但是王守真對武林中人,贈與他的「惡俠」之名,卻處之泰然。
百丈禪師喝道:「站住!」
他忙道:「石大俠,我和勾魂幫周旋過,知道!」
只見那兩人發出了飛刀之後,身子一側,重又跌倒在地,金昂霄忙道:「兩位!」
在金剛杵將要蕩到之際,他身形一閃,避開了金剛杵的來勢,身子已來到了肥胖僧人的左側。
他在那四個字才一出口之際,身形聳動,便已向外,走了出去。
金昂霄想起自己的行動,和武林中正派人物的帽標一致,自己的名頭,也因此大顯之際,心中更是情緒起伏,不由自主,流下了淚來。
王守真一聲冷笑,道:「那你是什麼人?」
不問可知,眼前這人,具有高深之極的內功!
百丈禪師站了起來,背負雙手,來回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