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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奇案

作者: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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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扭轉乾坤

第六章 扭轉乾坤

「唉,被他跑掉了!這傢伙,身手真不凡!」屠寇涅夫有惱羞成怒之意,說:「所以我的主張還是突襲,掃蕩他們的巢穴!」
俄國人吃拳頭,那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那年輕人揉著打過人的手節骨,臉呈得意之色,說:
忽的,客廳內的電話鈴響,女侍汪玲玲過來,請朱麗莎去聽電話。
那長庚忽的想起來了,在深圳交界的地方處轉換了火車之後,他睡上臥鋪,就嗅到一種非常古怪的香味,不久就迷迷糊糊地不醒人事了,在後他醒來,還是覺得天旋地轉的,腦海裡神智不清,還想嘔吐,這分明是中了「迷|魂|葯」的現象。那使用「迷|魂|葯」的,必是章西希,他將那長庚迷倒了之後,搜索他的身上,把郝專員交給他的密令給搜了出來。將密令上的字跡塗改,將章西希三個字塗改成那長庚……嗯;對了,一定是那樣,那麼扣押章西希,便變成扣押那長庚了!
那長庚再問:「莫非你真對章西希有所懷疑?」
不久,他們進入了「八十一號特務站」,那是一棟高級的花園洋房,佔地甚廣,裡面有各種不同的「特務設備」。
這幾個人是異口同聲的,一致說,他們的眼睛始終未離開過那長庚和馮恭寶,不可能會被人盜啟木箱,同時,那長庚和馮恭寶兩人,一直把那座木箱當祖宗的靈位一樣,雙手捧在膝間,任何人想施手腳,都會感覺到困難的。
屠寇涅夫是有腦筋的人,一想就通了,不禁抬膝大叫。「唉,真是棋差一著的了!」朱麗莎說:「這次的失敗,你也不必自咎,因為你並不完全了解東方人下三教九流社會的奧秘!你常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因此才有這樣的失算!」
那長庚卻不同,到達廣州之後,他得用郝專員交給他的密令,先將章西希扣押,然後調查他的資歷,待調查清楚之後,再聽命令作第二步的行動。
那長庚和章西希是負有特別的任務上廣州去接運掘自「萬曆皇陵」的珠冠。
屠寇涅夫無聊以極,伏特加幾乎已經大半瓶下肚了,腦海裡有點熱昏昏的!
「不!密令上寫得很清楚,要扣押你!」葉站長說。
是夜,九龍城的大膽地街忽的起了火,那間被目為古老的神秘屋子,無緣無故地失了火。自動焚燒起來。
這時候,姚逢春卻突的站了起來。向他們擺了擺手。說:「你們吵得臉紅耳赤,實在沒有意思!敵人還沒有對付好,反而自己先內鬨起來,那是太不划算了!現在,且讓我來說兩句公道話,由於上次擔驚冒險運回來了一隻假的珠冠,所以這次你們都不願意負責了,對嗎?」
可是這當兒,葉站長辦公室的大門外站有兩名彪形大漢,兇神惡煞地擋住了那長庚的去路。他們的形狀顯得有點古怪。
「它確是變了,你沒看見它變了麼?」章西希支吾著回答。
屠寇涅夫持著槍,立刻追了出去,上到屋頂平臺,只見他的那些爪牙,一個個在平臺之上,東張西望的,似乎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朱麗莎便把第一次和「情報販子」交易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同時,將那隻劫奪到手的木箱和裡面的紙冠和字條,全給屠寇涅夫過目。
廖士貴踏進深圳「共區」之後,因為火車脫了班,他便在附近徘徊等候下一班列車。
他正要伸手去撿拾那支手槍時,可是孫阿七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伸手一撥,那手槍已落了地,再用腳一踢,那支手槍已滑到床底下去了。
葉站長和那長庚有過數面之緣,立刻迎至會客室中,那長庚即要求個別談話。把章西希獨自留在會客室裡。
葉站長便替章西希安排了一個歇息的住所,就在「八十一號特務站」上,那是專招待過路的同志住宿的房間。
這種防盜器,是利用電眼,用陰陽電縱錯交流配製,假如有人越過電眼的交錯處,經由人體,使陰陽電接觸,警鈴就會大響。
那長庚忽的高聲怪叫:「葉站長,你切勿搞錯了,郝專員的密令,要扣押的是章西希,不是要扣押我……」
章西希搖了搖首,故作神秘地笑著說:「郝專員關照過我,千萬不得向你洩漏!」那長庚更覺得狐疑,郝專員能有什麼特別的命令交給了章西希了呢?
這樣便歸唐天冬倒了霉,刑具早準備好了。郝專員靈機一動。走進了地窟。
朱麗莎說:「現在,我儲款以待歡迎閣下隨時來交換情報!同時,我還希望閣下親自出面,不必再讓你的那些小弟兄爬牆壁翻窗戶的了!」
朱麗莎說:「那豈非成了敵對行動?」
那長庚的神志仍是迷迷糊糊,兩條腿如踏浮雲,假如不是章西希將他架撐著,那長庚是必然會連爬帶滾才能走出車站。
郝專員見姚逢春問得奇特,臉色嚴肅,說:「這是屬於行動上的機密,虛或即是實,實或即是虛,智謀的運用在於我,你問這個幹嘛?」
假如大膽街的這間屋子和「陰魂不散」有關,必然「半真空」,裡面不會有多的人。正好給他們機會下手。
原來,屠寇涅夫之見色起淫心等情節,完全是朱麗莎佈置的詭計,她以為用這種方式,或可以改變「情報販子」等人對她勾結俄國人的態度而獲得諒解,她希望化敵為友將「情報販子」等人吸進她的間諜網,藉以合力對付香江古玩商店。
固然,殺人者是朱麗莎的爪牙,可是將情報洩露的必是奸細!
此後,廖士貴便失蹤了,下落不明,朱麗莎和他的連絡也斷了線。
屠寇涅夫甚感興趣。搔著他的光頭說:「說不定是郝正他們故弄的玄虛呢!」
十餘分鐘之後,屠寇涅夫趕到了新加坡大飯店,朱麗莎將錄音機扭開,讓這位國際特務聽過錄音的內容。
郝專員嗤笑著,忽的伸手使勁在吳琳的肩頭上一拍,輕聲說:「幹你們這一行的,等於是做騙子,受刑的機會可多著呢!」
屠寇涅夫便說:「在九龍大膽地街的那間古老的大屋,我們有繼續監視的必要,假如說,藉販賣情報為業,行蹤又那樣的神秘,又豈隨便輕易地把他的住址告訴你,這豈非矛盾嗎?內情必有蹊蹺!我們切莫輕易上了別人的當!」
是夜,屠寇涅夫仍躲在他的那間小房間內鵠候著。他還是老樣子,獨個呷著伏特加酒藉以提神。
對方說:「君子做買賣,童叟無欺!」
「呸!」朱麗莎唾了一口,申斥說:「一個人上當只有一次,你自稱以販賣情報為業,類似這種不確實的情報,居然自以為奇貨可居,未免是自欺欺人了!」
「這一次,要好好的盤問,要把他連心連肺都盤問出來!」郝專員笑著說。
廖士貴檢查孫阿七在地上留下的那團東西,早已變成了灰沫。像炭球的泥渣子一樣。
但孫阿七乃是「飛賊」出身,身手何等矯捷,縱身一閃,屠寇涅夫的拳頭落了空,他擰轉了身!第二拳又到,孫阿七兩腳以「騎馬當」的姿勢,輕輕一縱,整個人上了床,屠寇涅夫第二拳落了空,蹌踉一交,跌在地板上。
「那麼這時候看清楚了沒有?」
他離去時,好像是故意公開離去的,先在飯店樓下的大餐廳吃了一客西菜,聽了一會音樂,始才施施然地離去。似乎是故意告訴「情報販子」的耳目,他已經離去了。
他們曾經懷疑修壁爐的工人,也曾懷疑端木芳那間房子。
屠寇涅夫在國際間諜之中已經是有地位的人物了,他栽不起筋斗,在這種類似傳奇式的情報來源上鬧出笑話,那是很不划算的事情。
屠寇涅夫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進屋子裡來的,朝著大街外的那扇窗戶也早打開了!
章西希服侍得很週到,攙扶他下了床鋪,幫他穿上鞋,又幫他攜了行李,撐扶他落下火車,步上月臺。中共的海關是出了名囉囌不過的,好在章西希有特別的證件,馬馬虎虎略為調查了他倆的那兩件簡單的行李,閘口收了車票,他們便出了車站。
「這個人並不簡單!幾乎可以飛簷走壁呢!」屠寇涅夫說。
同時,朱麗莎和他的黨羽也忽的趕到了現場,這斷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將他們耍弄於股掌之中。
原來,屠寇涅夫已經把他的電眼設備改裝過了,他沒裝在朱麗莎的窗前,而裝置在屋頂平臺上,對準了落下朱麗莎的臥室窗戶所在的地方。
第一、在開始時,他原是派章西希負責赴廣州去接受這項任務的,豈料搞出古董雕刻匠吳琳的問題,章西希臨時打了退堂鼓!
「最近形勢對我們不利,可謂四面楚歌,節節失利!我們要應付許多方面的敵人,『陰魂不散』予我們的威脅最大,到現在為止,仍是神出鬼沒的,使我們高深莫測。朱麗莎是一個難惹的女人,她的毅力和信心使我們欽佩,她好像有意要和我們週旋到底了,應付她的這一方面,唯一於我們有利的途徑,就是要把她和屠寇涅夫的勢力分化開,否則我們在數面夾攻之下,必被粉碎……」
但是巢穴裡也不至於光只留下一個人?郝專員心中想。以「陰魂不散」的作為,「狡兔三窟」,他們必定還另有巢穴!
經過中途的鄉鎮火車停站時,章西希又下車購買一些零星的食物讓那長庚食用。然而那長庚呆若木雞,他的心情之沉重,明眼人一看便知了。
章西希說:「因為時間逼切,需要趕快回港達成任務,不知道葉站長有什麼吩咐沒有?」
「不用著急,等屠寇涅夫回來,我們看看他怎樣自圓其說!」朱麗莎很沉著地說。於是,他們「主僕」四人在客廳內坐著,等了很久,差不多天色都要亮了。只見屠寇涅夫形色尷尬,神情沮喪,怏怏地帶著他的那批飯桶回返新加坡大飯店了。他遣散了眾人,走進朱麗莎的房間,他看見朱麗莎他們幾個人的神色,更是臉紅過耳,紅上了他的禿頭。
莫非他還未曾拆閱?……
郝專員能預算得出的,他們的組織裡有奸細,那長庚和章西希赴廣州去接運珠冠的消息必然走漏,「陰魂不散」的黨羽必然活動在火車站。
若說「陰魂不散」和「情報販子」是一個竊盜集團,他們和香江古玩商店這龐大的特務機構鬥法,已經是「虎頭捉虱」了,現在竟又惹到國際間諜機構裡來,無異飛蛾撲火自尋死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晚上,我一定要還以顏色!」
這天,郝專員又召集大夥兒進入會議,他宣布開會的原因。
「怎麼回事?」葉站長問。
章西希笑了起來,毫不在意地說:「唉,我們只要奉命達成任務,管它是真貨還是假貨呢?」
「唉,你怎可以這樣?……」她雙手搥著屠寇涅夫的胸脯說。
正在這時候,新加坡大飯店八樓,朱麗莎客廳內的電話鈴響了。
廖士貴也購了車票搭上了火車,由於那長庚和章西希是坐在特等的車廂內,廖士貴為了方便對他們加以監視,他裝做半途上車沒有訂座的乘各,就坐在車廂進出口道接近廁所處的臨時坐位。
他在朱麗莎的寢室內停留了好半晌,仍然連什麼動靜也沒有。
廖士貴必須要繼續向他們跟蹤,也急忙辦理出入境的手續。
豈料她的狡計被識破了!
由於這條鐵道上,不論是共區或者是英區,沿途上軍警林立,同時在火車上也不方便動手,因之,她等待至到他們離開九龍車站返回「特務站」的半途上實行狙擊。
那老太婆悻悻然地一呶唇兒,大搖大擺地走了,廖士貴吁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認霉氣。
那長庚主要的是希望知道郝專員可有些什麼特別的任務交付給章西希了。他又重覆了一遍說:「郝專員有什麼錦囊妙計交給了你嗎?」
朱麗莎搖了搖頭說:「不!今晚上你必須迴避!假如再出意外,這條情報的線索可能就要斷了。同時,假如有著『時間上的價值』,相信珠冠運上香港,總會在這幾天之內,你何不發揮你在廣州的力量,實行全面偵查,我們雙管齊下,相信不難可以把珠冠奪到我們的手中!」
是時,隔河對岸,在共區接班的火車的汽笛已經鳴了,嗚、嗚、嗚……的。
那長庚便說:「聽說上次到廣州去,你是故意迴避不去的!」
對方說:「那是份外的事情了,要加以證實,得另外收費!」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可是很奇怪的,在凌晨間他的鼻孔裡忽的嗅到一陣幽香的氣息,那種香味,使他昏昏欲睡,他不知不覺地,便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了,那情況好像是疲勞過度的現象。
「有關真正的珠冠由廣州運上香港的時間!」朱麗莎說。
郝專員得到那長庚和章西希的消息,是他們越過了深圳乘火車上廣州去了,朱麗莎派出的跟蹤者廖士貴的證件被扒竊去。並在服務臺打電話和朱麗莎請示。隨後也上了廣州。
朱麗莎和屠寇涅夫面面相覷,他們把錄音機重新放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破綻可供他們利用。
「閉嘴!」屠寇涅夫叱喝著,已經向平臺後街的一個方向竄過去了。原來,那個自朱麗莎寢室內逃出來的黑影已經到了對街的屋頂上去了,這種「飛簷走壁」的技術,簡直難以令人置信,而且他僅是靠一條帶著掛鉤的繩索,登高樓,穿街過巷,好像毫不費力氣。
廖士貴連絡不上,唯有決定繼續跟蹤追上大陸去。他在走出電話亭時,迎面和一個人撞了一面。
那長庚忽的想起一個問題,說:「你怎麼說是十多年沒到過廣州來了?那麼你奉派到香港之前,沒經過這裡麼?」
「被奪走的只是贗品!」
這好像是有計劃的行動,郝專員不免疑惑,章西希為什麼要選擇這間公寓?若說價錢,它並不公道;若說是它和香江古玩商店接近,為方便起見,那麼何不乾脆搬進「古玩商店」的宿舍,那豈不更方便麼?
葉站長一招手帶章西希趨至保險櫃前,掏鑰匙打開櫃鎖。取出兩隻尺餘見方的木匣子。說:「這裡有真假兩頂珠冠,郝專員的命令,乃是利用你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所以假珠冠讓你乘火車帶回去,真珠冠我另派人乘輪船運上香港,同時進行!」
可是屠寇涅夫並不裝置電鈴,因和-圖-書為電鈴若響了,可能會引起飯店裡上下的人注意,反而不妙。
他的心情是焦急的,似乎形勢對他和他的任務都非常不利。
屠寇涅夫不禁暗暗咋舌,在他們俄國,就沒有這類的飛賊,假如能把他拿到「格別烏組織」裡去做一個教練,那麼俄國國際間諜可以大展鴻圖了!
唐天冬的嘴巴雖硬,但這種酷刑是誰也熬不住的,只聽得他一聲慘叫「我吃不消啦……」
假如說,像這樣的差事,是每一個工作人員連搶都希望搶到手的,豈有人打退堂鼓之理?
朱麗莎向他叱喝說:「慢著!屠寇涅夫是第一個敗事的,你是第二個,若斷了這條線,對我們只有損失,沒有好處!」
屠寇涅夫扯下了她的睡衣的肩頭,正要動手去解下她的胸罩時,驀地有人正在他的肩頭上重重一拍,邊說:
怎會被他們識破了呢?屠寇涅夫納悶不已,他自以為考慮周詳,對特務經驗豐富,憑他這樣明去暗來,即算被人跟蹤了,加上了這場戲劇性的暴行,自可以瞞得過那些覬覦份子了。
那長庚原是心事重重的,他躺在床上,哪能睡得著?尤其是火車運行的震盪聲響,震耳欲聾,他恁的也闔不上眼。
記起那一夜,他們被「陰魂不散」的調虎離山計戲弄了,屋頂上曾發現有賊人的影蹤……
孫阿七忙搶著說:「你可以稱他為『情報販子』之子!」他邊說著,一眼已看見置在床畔几桌的一疊鈔票,撿起來,慢慢地數點,說:「這恐怕就是儲款以待的錢鈔了!」
老天爺,由八層高的大樓的平臺跑樓梯落下街去,要跑多少的時候?
能抓到一個唐天冬於他們終歸是有利的。
孫阿七笑吃吃地說:「這筆錢,今天收作你的保護費,我們不是已經為你的身體的清白大打出手了嗎?」
「報告站長,有一封密令在此!」其中一個人立正說著,趨上前,雙手將一封信遞至葉站長的面前。
他倆幾經研究,決意採取以靜對動的方式,暫時留守在新加坡大飯店之內,等「情報販子」的進一步動靜。
葉站長也並不是頭一天吃特務飯的!他能混到這個地位,自然也有他的一兩手!
於是,孫阿七明白了,朱麗莎為了對付他,請來了高手,竟利用了科學儀器呢!不禁失笑起來。
馮恭寶是負責對付大膽地街那所謂「陰魂不散」的黨羽所有的巢穴的,郝專員授給他的命令,在那長庚和章西希登程之際,再實行另一次突襲,攻他們個措手不及。
這一次,朱麗莎事前便有了預謀的,她的電話機旁裝置有一隻錄音機,她邊和這個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怪客通話時,已掣開了錄音機,把對話的內容全錄了進去,欲藉以研究這個所謂「情報販子」的來路。
第四、當章西希將贗品珠冠奪回,交還給特務站時,郝專員又用了心計。
「你可以保證,郝專員這次運上來的珠冠可是真品麼?」
在廣州,屬於郝專員一派的特務機構,朱麗莎瞭如指掌,更加上那長庚和馮恭寶兩人是「紀錄有案」的中共特務,十分易認,因此,那長庚和馮恭寶二人由廣州的「特務站」出來上了火車之後,直至九龍,沿途上朱麗莎都派有人將他們監視著。
郝專員坐鎮在特務站上聽取各方面的報告。首先是護送那長庚和章西希上火車回來的弟兄,他們說那長庚和章西希已順利登程。
朱麗莎說:「據我的判斷,他們不可能是同路人呢!」
朱麗莎驚醒,忙問:「怎麼回事?賊人到了嗎?」
朱麗莎的膚色有著迷人的魅力,尤其她在臨睡之前,習慣在床上洒上幾滴香水。那芬芳郁濃的氣味更挑逗了屠寇涅夫的非非之想,他心癢難熬,先是撫弄了朱麗莎的秀髮,繼而又撫摸她的玉臂……跟著,他乾脆上了床。
同時,朱麗莎費盡了心機,奪得的那隻空木匣之內,有著「陰魂不散」取去的字樣……雖然章西希聲明過那是他故意的,但仍值得可疑!
廖士貴有著重大的任務在身,又和他的主子連絡不上,心中正有著無比的苦惱,便忍了口氣,沒和那殘廢的老婦人計較。
那還得看是搭哪一條路線的公共汽車,「熱門」,也許等一二十分鐘,就有公共汽車到。「冷門」的,那不等壞人才怪了。
那長庚是派駐香港的特務站長,假如說連他的身分也值得懷疑的話,那麼組織方面還對什麼人可以值得相信的?
忽的有人喝令檢查。
那長庚老是雙手托腮,面向車窗,雙眉緊鎖在作深重的遐思。
章西希拍了桌子說:「那長庚!你是組織派駐港九的特務站長,若以地區分劃的責任制度來說,在廣九鐵道而言,若在廣州地段,出了紕漏,那當然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應對你原諒。但是進入九龍地界而至香港,我們的組織若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應由你負完全責任。尤其是香江古玩商店接連數次失竊,被幾個毛賊搞得天翻地覆!你能推脫得連一點責任也沒有嗎?」
廖士貴身上的證件全失,冒然進入大陸去,這無異是自闖虎口,有他吃苦頭的了。
朱麗莎便想到屠寇涅夫,他是國際上著名的間諜,見識廣、見聞多,何不請他來研究一番?
那長庚仍然是滿腹狐疑的,他心中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郝專員豈不犯了「兵家大忌」,像這種關係重大的任務,派一個「疑人」去,而且抵達目的地之後,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先將他實行扣押,兩個人去赴任務,如此,豈非只剩下一個人了?他便連一個可供幫忙的助手也沒有了!
「那同志,非常抱歉,郝專員有令在此,命我將你扣押!」他向那長庚說。
忽的有同志進來為那長庚說情,是與那長庚同為穿草鞋出身的老朋友了,他已探過監,把那長庚的意思轉達。
朱麗莎即打電話至紅冠餐廳通知屠寇涅夫。屠寇涅夫對朱麗莎的這種情報的來源非常不信任,認為有縝密考慮的必要。
廖士貴心中暗暗吃驚。他的證件全丟了,這一檢查豈不糟糕,假如到了廣州,找證人還比較容易,在深圳邊境誰能給他做證明?
屠寇涅夫逼得要用拳頭動武,他握著斗大的拳頭,竄起身,朝著孫阿七的胸脯打去。若以體型來說,這一拳,若打個正著,孫阿七不說沒命,起碼也去掉了半條人命!
屠寇涅夫曾喝了幾杯酒,特別顯得氣喘。他們追至對街屋子的後巷,根本什麼也沒有了。靜幽幽的,那還能找到賊人的影子?
郝專員冷嗤說:「你根本是個生意買賣人,不懂得『特務』!對行動工作,可說是一竅不通!不管接運的東西是真是假,都不適宜讓你做!你還是留在香港,好好的處理你的業務吧!對這件事,不勞你的大駕!」
「章西希是一個間諜,是一個騙子,手段高明已極,你切要小心萬萬不能上當,否則將來這個責任,全由你負擔!」
由魏中炎派人,在午夜之間翻牆越進屋子去縱火。
立時,一批人湧過來,推推擁擁的,逼著唐天冬進入狹巷,「單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唐天冬被推得連爬帶滾的,連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吳琳臉色慘白。
郝專員非常著急,為什麼會這樣巧?兩個電臺會同時出事,而且又剛好在這緊要的關頭,他正讓那長庚攜帶了密令扣押章西希。又突擊國際間諜屠寇涅夫,火燒「陰魂不散」的巢穴……
是時,章西希雙手叉腰,站在那會客室的大門之前,笑口盈盈的眼看著那可憐的那長庚被幾名大漢如狼似虎地押進了坦白室。
可是不久,就再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唐天冬已被擊昏在地,被那些特務架進了汽車揚長而去。
「還發現了有其他的人沒有?」郝專員問。
屠寇涅夫請朱麗莎往醫院走一趟,面授機宜,因為珠冠的問題關係甚大,能把珠冠奪到手,贓證拿獲,郝專員與那長庚他們便罪無可逭了。
於是,那首先說話的一個人便指著了唐天冬說。「我剛看見他打你的身旁掠過,一定是他……」
「媽的!這老王八蛋居然敢在『老虎頭上捉虱』,算我瞎了眼,竟被她矇騙了……」廖士貴急忙向回程跑,他在深圳地區的街道上往來找尋。可在這時哪還找得到那獨臂老太婆的蹤影呢?
可是論關係,葉站長和那長庚是有過數面之緣和共過事的同志,而章西希呢,這長相古怪,又從未謀過面,行徑怪誕的人物,葉站長的確對他頗有疑惑。
屠寇涅夫果真的聽從了朱麗莎的擺佈,暫時迴避離開了新加坡大飯店!
孫阿七自恃藝高膽大,趨至客廳的房門口間,高聲說:「哼,真不夠意思,竟招來了俄國人暗算我姓孫的」
章西希很不服氣,站起來,高聲反駁說:「我的計劃怎麼樣?假如珠冠在你的手中豈不就丟了麼?我略施小計,珠冠不就保存了麼?誰知道那頂珠冠是假貨?郝專員在事先並沒有言明,我怎會知道郝專員在其中另佈置有圈套呢?我只是盡個人的職責,忠於我黨,忠於我們的組織……」
夏落紅再次一鞠躬,也跟著出了窗戶臺,多年來他也學了一身的技藝,可以和孫阿七媲美,一縱身之間,也如猿猴般上平臺去了。
「是一個男人打來的。陰魂怪氣的,問他什麼也不講!一定要請你自己去說話!」汪玲玲呶著朱唇兒發嗔說。
郝專員一招手把吳琳帶領至訊問室的跟前,那兒有一扇窗戶,可以看得到訊問室內的情形。
朱麗莎說:「你的體型,比誰都高,能逃過明眼人的耳目嗎?」
不過,這時候任憑那長庚怎樣咒罵,葉站長也不敢改變密令的意思,正等於那長庚所說的,將來他得負完全責任,按照密令而行,總該不會錯。
「吳老先生,我又得到一具好古董!想請你來鑑別一番!」郝專員很得意地說。
「活到這把年紀,你還未有受過刑麼?」郝專員說。
朱麗莎猜想,假如說,「情報販子」要出售的情報,果真有時間上的價值的話呢?今晚上,那個孫阿七可能會二度光臨。因之,她取出二千元的現鈔,放置在床畔的小几之上。守候到了午夜,她上了床,她假裝睡熟了,可是怎能睡得著呢?她的眼睛不時向那扇敞開窗戶瞄過去。
那長庚大愕,說:「別搞錯了,要扣押的不是我!是外面那位章西希同志!」
是時,只聽得詢問室內唐天冬一聲慘呼。那悽厲的叫聲使人不寒而悚。吳琳立時額上也現了汗珠。
姚逢春被斥得臉紅耳赤,好不自在,但他立刻反駁說:「你們都自命懂得『特務』,精於行動!但你們可曾有過一次是完全順利成功的呢?」
朱麗莎冷笑說:「你是希望製造頭條新聞轟動整個香港嗎?不!」她搖了搖手。「你雖然曾經在亞洲地區跑了許多地方,但並不一定完全了解東方,尤其對東方的『神秘』不了解!我可以告訴你,你落到對街去搜索時,那爬窗的又折回來了!而且進屋子來斥罵我們不夠意思,佈置了圈套將他陷害……」
「你有什麼保證嗎?」
那長庚似乎找到了他的語病了,即說:「停當了一整夜,大清早就走,難道你連這都市的面目也沒有看到?」
屠寇涅夫自車房將汽車駛出,紅冠餐廳原是設在半山上的,汽車由半山上下來,必得駛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山道。
夏落紅搖了搖頭:「今天我賣了力氣,不在這個上面!」
屠寇涅夫在小房間內心中有了狐疑,莫非他的行藏敗露,那個飛賊不再來了。
於是,他指揮著他的爪牙展開搜索!最著重的是那條街位後巷的防火梯,和各幽黯處!
深圳的交界地區乃是一條巨型的便橋,橋的兩端,一端是英軍的檢查站,另一端卻是共黨的檢查站,在「英界」的檢查站,是出境容易,入境困難,在共區卻不然,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這是共產地區的特色。
可是這時候,屠寇涅夫拿人最要緊,他不再考慮到朱麗莎失掉這條線索會有什麼樣的損失,他拔出滅聲手槍——這支手槍的槍頭上裝有滅音器,槍響的聲音,可以降滅至百分之八十以上。
屠寇涅夫第二次裝置了「電眼」在屋頂平臺之上,凡有人通過「電眼」,電流接觸,屠寇涅夫房中的紅燈必亮,但是他久久不見朱麗莎的房中有任何動靜,他知道賊人必是在外覷窺,他們雙方都是採取以靜對動的方式。
廖士貴和陳異在火車站已有電話回來,他們證實了那長庚和章西希的確是上了火車,坐在頭等第三節的車廂內。
深圳位在內地極端的邊緣,時勢的造成,使這荒蕪的小鎮變成了複雜,又是間諜的活動中心。
朱麗莎一皺眉宇,說:「你又是誰?」
廖士貴再次打電話回新加坡大飯店去向朱麗莎請示,可是朱麗莎仍然還沒有回到旅館裡去。
朱麗莎和她的三個從員唬了一跳,立刻散開。陳異原是快槍手,剎時間,自衛手槍已出鞘。
「我是說公平話!」章西希說。
葉站長需要注意的是上面有沒有挖補或塗改的痕跡,正如那長庚所說,郝專員命令扣押的是章西希,並非是那長庚……
朱麗莎急得團團轉,她已經利用了屠寇涅夫所控制的「地下電臺」,向組織拍了急電,派員在廣州給廖士貴接應,可是廖士貴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完全斷線。
朱麗莎說:「不!我們再用第二手段,一定要他們就範!」
對方哈哈大笑:「情報是正確的,只怪你的手腳慢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啦!可是都不打緊!『失敗乃成功之母』!連中共也在福州大建『成功祠』,公祭鄭成功啦!可見得『成功』是多麼的重要,只要再接再厲,必能達成你的願望!我又另有情報出賣,不知你感興趣否?」
郝專員乘在章西希和吳琳還未接觸時,他就取了那頂假的珠冠,交由吳琳鑑別。吳琳這老兒也是一個可疑的人物,他的投進特務站,完全由章西希一手促成,經過的情形也頗為曲折,章西希有了問題,這老兒也必有問題,他們很可能是同路人呢!
屠寇涅夫說:「若他們肯就範的話,那我們化敵為友,否則,我們又何妨多對付幾個敵人呢?」
廖士貴www.hetubook.com.com無奈,唯有將經過的情形告訴了女婢汪玲玲,並等候在深圳車站,等朱麗莎回飯店之後給予指示。
朱麗莎向夏落紅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笑說:「你們哪來這麼多名堂?」
「是香港來的那位章同志!」
對方說:「過去不談了,我做買賣,向來是言而有信的,收到你的貨款,一定給你情報!今晚上最末的一班夜車,郝專員派兩個人上廣州去接運珠冠,這兩個人你是熟悉的,一個是他們的站長那長庚,另一個是章西希!預計頂多明後日間,珠冠就可以運抵廣州了,以後該怎樣安排,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朱麗莎沒命的掙扎,就只差沒有叫喊。
廖士貴的證件全丟掉了,無法進入大陸去,即算能跑得進去,也無法展開工作。沒有證件,說不定隨時隨地都會被扣押,和同志連絡不上,那時候,恐怕還得費上一番手續呢!
那長庚和馮恭寶由在廣州的特務站出來直至到達九龍止,她和她的爪牙的眼睛就始終沒離開過那隻箱子。那麼,這署名「陰魂不散」的人,又是何時把這木箱內的珠冠盜走,留下這麼一張字條呢?
郝專員的爪牙應命而去,以後他們便失去連絡了。
那長庚被罵得臉紅耳赤,假如不是郝專員在場,他準保會一隻茶杯就飛了過去!「章西希!你是對我侮辱了……」
魏中炎的報告最為出色,他說:「我們除了達成縱火的任務之外,還拿獲了『陰魂不散』的黨羽一名,就是上次冒充紫雲和尚的唐天冬!」
對方哈哈一笑,又說:「這一次的情報是百分之一百正確的!不妨告訴你主要內容!——真正的萬曆皇珠冠就要運到了!」
「可是他們正有情報向我們兜售呢,萬一弄巧成拙,兩頭不著地,那豈不糟糕?」屠寇涅夫一想,朱麗莎的考慮也並非不無道理,「打草驚蛇」的做法在此時此地是不適宜的。
幾杯伏特加在他的肚子裡作了怪,他徐徐地向朱麗莎的床畔移過去。
光只是這兩個所謂同一任務的同路人,就有著兩種不同的使命。
「假如說,運珠冠的事件獲得證實,便是他們的陰謀,恐防我們跟蹤!」
屠寇涅夫笑吃吃的:「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大家同是一條道路上的人,又何必假惺惺呢!」
「你睡得像個死人,賊人進屋又逃跑了!」屠寇涅夫說。
在火車站上曾發現朱麗莎的爪牙廖士貴和陳異等人,可是並沒有發生意外。
記得突擊大膽地街的那一天晚上,吳琳故作神秘,拉他們大夥作了通宵之賭,這是一種「疲勞政策」,使他們精神渙散,即遭遇了鎩羽而歸。
「這小子不像是個有作為的人物,為什麼要用大刑?」
郝專員坐了下來,燃著了煙捲,全場鴉雀無聲,他又說:「真的萬曆皇陵起挖出的珠冠就要運抵香港了,這一次我該派誰去接運?」
自然,這也是郝專員的陰謀。
「糟糕,我的皮夾子不見了!」另一個裝作著急地說。
「被他們識破了!」朱麗莎呶著唇說。
章西希已經成為可疑的人物!
「還用問嗎?在下『情報販子』是也!」對方說。
「也沒有看清楚!」
「我要叫喊了!」
「哼!我一定要給他還以顏色!」屠寇涅夫狠聲說。
那長庚更是不消說了,他冒著性命的危險,提心吊膽往廣州跑了一趟,為的是拍郝專員的馬屁,替他接運那頂無價之寶的珠冠至香港,豈料那頂珠冠根本就是贗品,那是郝專員故意佈置的圈套,要故意引朱麗莎他們入彀的。
那長庚推避責任說:「這問題在於章西希,假如說,他在事前把計劃詳細告訴我,我就不會在火車站裡把珠冠輕率的交給他,我滿以為這是郝專員全盤的策劃,個人在指揮呢!」
「抱歉,珠冠暫由本人保管,並贈紙冠一頂,敬祈哂納。『陰魂不散』上!」
姚逢春可謂是一語把他們的心事道破。
夏落紅說:「我幾乎和你一樣,黑心辣手,大家都叫我做駱辣手,你想這名字多麼的恐怖!」
章西希的表現十分正常,絲毫看不出破綻,他對停留在廣州,好像是滿不在乎的。
章西希指著壁上的電鐘說:「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動程,我們總應該準備準備了吧?」
那長庚自知失言,搖了搖頭。「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謠言也是聽來的!」說著,他爬上了臥鋪,以大被子蒙著頭,假裝睡著了。
「俄國赤佬,你未免太猴急了吧?」
他通過了電眼裝置的部位,紅燈滅了,退回去,紅燈又亮了,一前一退,紅燈一閃一滅。
有時候看到一些可笑的新聞還和那長庚搭腔說話,那長庚卻是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事。
「別開玩笑……」
誰敢搭腔呢?慣於發號司令的人,居然在徵求大家的意思。誰能知道他的用心何在?
朱麗莎和屠寇涅夫的胡搞,已經不是一天了,「情報販子」早有了消息。
可是在這當兒,朱麗莎寢室內的窗戶又爬進一個人來了,由於防盜器的「電眼」的接觸,屠寇涅夫的房間內的紅燈又告大亮。
章西希是個心靈機警的人,看見那長庚的神色,便知道情形有異。
葉站長把那長庚引進自己的辦公室,說:「怎麼回事?你們是奉命接運珠冠來的,對嗎?我已經接到北京來的密令了!」
「我的身體不適,好像是要生病啦!」那長庚故意說。
「奇怪,就算身手更為敏捷,也不致逃得這樣的快,而且連一點影跡也沒有!可能會躲在附近的黑暗處!」
那長庚立刻舉手發言,說:「上一次章西希故意逃避責任,不肯上廣州接運珠冠,等到珠冠運抵香港之後投機取巧,擅自玩弄手法,把郝專員計劃完全傾覆了,他非但不自呈請處分,還強詞狡辯!我認為這一次的任務應派他個人去負完全責任……」
葉站長大感詫異,郝專員的筆跡他能認得出,一點也沒假,為什麼他要下令扣押那長庚呢?
屠寇涅夫像著了心靈感應,立刻打醒了精神。將手槍的彈匣檢查了一番。
對方哈哈笑了起來。「其實你再用俄式的笨計,我也不在乎!」
這時候的廣州已經不像大陸易手前的廣州了,廣沙車站前沒有車水馬龍的那種繁榮囂鬧的形狀,站前是冷清清的,別說沒有供出租的召喚汽車,連人力車,三輪車也沒有。
郝專員說,「不用多問,你只管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行了!」
郝專員之突然派人帶來密令將那長庚扣押,是無可思議的,發生得非常突然。葉站長的想法,那長庚必是貪贓枉法,醜事被郝專員揭發,所以郝專員才會有此措施。可是問題的關鍵在於要調查那長庚的資歷。
章西希的確是不願意接受這任務上廣州去的,他已經「逃避」過一次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朱麗莎很不高興地問。
朱麗莎大怒:「你們都是騙子……」
消防隊噹噹噹地駕著救火車到了,警察出動維持秩序。
「情報的內容是什麼?」屠寇涅夫問。
朱麗莎在她的床上睡得非常的香。她穿著一套緋紅色蟬薄的尼龍睡衣,肉體若隱若現,曲線玲瓏浮凸,尤其她的睡態,春意闌珊的,像圖畫裡的睡美人,在微弱的燈光下,分外動人。
是時,吳琳正忙著雕塑一具玉觀音,那是趕寄往海外去敷衍市場的。
唐天冬是楞頭楞腦的,火燒時,他好像是由床上匆匆忙忙爬起來的,穿著一件寬大的晨衣。什麼東西也沒有帶,也不設法去搶救任何東西,背著雙手,只擠在人叢之中看熱鬧。
朱麗莎不禁嘆息。「唉,我早說了,用這種方式,他們不會就範的,這些傢伙都是鬼靈精!一有風吹草動,比什麼都跑得快!」
香江古玩商店,郝專員他們盜賣國寶的案件中,有若干國寶失竊,屠寇涅夫已有傳聞,只是苦無證據就是了。
「奇怪,密令不見了……」那長庚額上的汗點,如黃豆般的大。
那長庚說:「那封密令我曾親眼看過的,絕不會有差錯,上面的名字,一定經過塗改!」
不久,就開行了。相信那長庚和章西希已經乘上那班火車,駛向廣州去了。
於是,由火車站出來的旅客,都必須得到公共汽車站去等公共汽車。
屠寇涅夫說:「對方發現我離去時,以為我們已經屈伏,誰想得到我還會溜回來呢?」
屠寇涅夫並無羞恥之色。「別做聲,不要把你的手下人吵醒了!」
那長庚心中想,郝專員的疑心未免太重了,像章西希這樣的同志,黨齡幾乎在廿年以上了,還要被人懷疑,萬一出了差錯,將來如何向「黨同志」交代?所以在旅途上,他一直是情緒不安的。跟蹤盯牢了他們兩人的,是朱麗莎的爪牙廖士貴。
珠冠將要運達香港的消息已經走漏,「陰魂不散」的黨羽也必然緊張,他們同樣的需得分出人來對付朱麗莎和「香江古玩商店」。
原來,朱麗莎的用心也在這上面,她和國際間諜的勾結已經被「情報販子」識破,以為唯有這個方法比較可以解釋藉以自圓其說。
朱麗莎生了氣:「別胡鬧!快回你的房間裡去!」
屠寇涅夫的槍法原是有名的,有「百步穿楊」之技,可是這兩槍,他全打空了。那黑影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之中,可能是他又利用了掛鉤的繩索,由屋簷處落下街去了。
第三、郝專員也曾調查章西希的出身及他的黨齡和資歷,可是攜帶文件到達香港的童通非但文件失竊,而且連命也喪了!
朱麗莎大喜,連忙一看手錶,最末一班的夜車時間已經非常接近了。她說:「你的情報正確嗎?」
「木箱內有一張字條,署名『陰魂不散』者自稱已將珠冠取走!那是怎麼回事?」
若是在白晝之間,那還情有可說,久居在都市的人,偶而難得有機會出至郊外,面對大自然的景色,或會有「超塵脫俗」忘形的遐想。然而這是夜間末班的列車,窗外是黝黑一片,除了途經的鄉鎮小站之外,幾乎難得看見燈光,那麼那長庚是在欣賞什麼東西呢?
屠寇涅夫笑著說:「能否逃跑出去,還得看他的造化,我在平臺上早埋伏著人啦!」朱麗莎又感到新奇了,想不到屠寇涅夫還會用計,不愧為老特務了!
「假如發現有其他的人,我會將他們一網打盡的!」魏中炎說。
但是那張紙上,白紙黑字和郝專員的密令,專用的印章之外,什麼痕跡也沒有。葉站長感到困惑。他考慮再三,即執筆擬了一份密碼的電文稿。交電臺立即拍出。電文是這樣:「郝同志,犯員已奉令扣押,並派章同志押貨返港。葉。」
朱麗莎的看法卻和他稍有不同,她說:「能夠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物,絕不能將他們視作普通的一些等閒之輩,『狡兔也有三窟』,我們豈能斷定大膽地街就是他們的巢穴了?我們主要對付的,乃是『香江古玩商店』的那批叛徒,餘外的人,只要是可供我們利用的,我們得一律利用之!」屠寇涅夫因為和朱麗莎意見相左,怏怏而去。
這班公共汽車,幾乎是每半個小時一次的。
廖士貴是抵達火車站之後,看見那長庚和章西希上了火車,以電話報告朱麗莎後,朱麗莎雖然還是關照他倆繼續跟蹤,但是廖士貴為了他女主人的安全,逕自實行對策,打發陳異回「新加坡大飯店」去保護朱麗莎。
「你們都是飯桶,這麼多的人,攔截一個賊人也攔不住!」屠寇涅夫咒罵。
「喲,這像伙不就是上次被我們抓著了冒充什麼紫雲和尚的傢伙麼?」
那長庚咆哮說:「葉同志,你的官位也只有這麼大了,你的前途也會因此斷送!你要多作考慮!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說的,我所說的是實情實話……」
屠寇涅夫便決定了採取朱麗莎的詭計,實行「戲劇性」的強|暴,藉以激怒對方,露身出來,墮入他們的圈套之中。
在這複雜的地區之中,一輛列車停下來,真不知道有多少的間諜追逐戰。在本文的敘述中,就有著三個人。
屠寇涅夫在巷子的前後打了兩轉,恁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不免搔著頭皮。
這一把火,可燒出了「陰魂不散」巢穴的原形。屋子內只留著有一個人,可能是「陰魂不散」留下看屋的——那是製瘋扮傻的唐天冬。他張惶跑出屋外。
那長庚心中有了疑惑,神色也顯得不安,似乎有了預感,這一次的任務必定不會太順利!
朱麗莎雖然對屠寇涅夫的做法並不完全同意,可是也無可如何,誰教她要向屠寇涅夫請教呢?
忽而,其中有一個同志像想起了有什麼蹊蹺似的,說:「哦,我想起來了,那長庚和那姓馮的在走出九龍車站時,他倆的手中好像並沒有捧著木箱呢!」
倏地,他向那長庚說:「那同志,我看你似乎有什麼心事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他連自己也搞不清楚。
時鐘敲過兩點,仍然沒有消息。
章西希的任務還比較單純一點,他奉郝專員之命只是接運珠冠,把它安全運返香港就告了事。
上面寫的。「令。葉同志,速把那長庚扣押,調查他的資歷,再聽指示,餘下任務交章同志全權代理!郝正親筆。」下面還有簽章。
廖士貴很惱火,怒目圓睜地正要回罵,但仔細一看,這老婦人竟是個殘廢了的獨臂人,看她那副「老態龍鍾」的形狀,假如說是在大陸上的人民公社裡,像她這樣的人,早就已經「淘汰」掉了,幸好她還是活在自由地區,還可以苟延她的殘餘生命!
「這樣說,章西希必然是間諜了,也可能就是『陰魂不散』的化身。」那長庚喃喃自語地說。
「那長庚是我們的老同志,我們要給他優待,暫時把他關在坦白室裡好了!」葉站長吩咐他的手下說。
「這樣大家都太寂寞了!」他還是毛手毛腳的。
看著鐘點,他似乎感到失望了,已經到這個辰光,恐怕賊人是不會到了。
朱麗莎命他們繼續跟蹤至深圳,若是進入廣州的話,陳異在深圳回頭再聽命令。朱麗莎焦急的是屠寇涅夫沒有了消息,她一連打了好幾次電話到和圖書紅冠餐廳去查問。都沒有人知道屠寇涅夫的下落。
那長庚連忙搖首否認,說:「不!沒有……郝專員和你單獨談了個老半天,他可又有什麼特別的任務交給你呢?」
孫阿七和夏落紅是吃什麼飯的?若在數年之前,夏落紅也許就被瞞住了。民族性觀念使然,俄國大鼻子欺侮我國的女性,那還了得,一陣氣憤填胸,也許就會怒火蓋了眼,墜進圈套了。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訓練,夏落紅不再是昔日的夏落紅了,他非但自孫阿七處學得了飛簷走壁本領,而且也能領略騙業中的五味了。
郝專員在和那長庚個別談話時卻又兩樣了,他並交給那長庚密令一封,說:「到達廣州之後用我的密令立刻將章西希給扣押,直到把章西希的資歷和他一切的有關資料調查清楚後再聽我的命令!」
朱麗莎猜想,廖士貴很可能是中了郝專員的計了,被他們捕獲,她只得央求屠寇涅夫幫忙,運用駐廣州俄國大使館的力量,找尋廖士貴的下落。
交通警察來處理車禍事件,因為肇禍者是外國人,又是某使館有關人員,所以立刻把他送醫院並報告警察總署來處理這件事情。
第二、當章西希把那頂珠冠送返特務站時,郝專員就疑惑不已。
朱麗莎要摸枕底下的槍,可是屠寇涅夫的動作快,一把將她的手槍奪去了。
由於屠寇涅夫衝出來後,房門沒關,他的房間和朱麗莎的寢室是相通的,爬窗戶進屋的正是孫阿七,他是去而復返的。他的心思特別的靈巧,一眼就可以看到那像火炭似的紅燈了。
郝專員的心腹特務,已有部份抵達香港了,但是他卻絕對不讓他們和香江古玩商店的任何人接觸,使成為香江古玩商店和那長庚特務站以外的另一股勢力。
「沒有看清楚!」章西希堅決地說。
是時,只見窗外落下的那條繩索,徐徐地爬上了一個年輕人,他的身手,也蠻俐落的,懸著繩子一縱身,已飄然進入屋中,雙腳落地,絲毫不帶出聲息。
那長庚便不再言語,他的腦海之中仍是混混沌沌的,可是心中卻非常明白。他認為郝專員對章西希這個人的懷疑是合理的,由許多小節之中,章西希這個人,說話前言不符後語,做工作也十分矛盾,怪不得郝專員交給他一封密令,到達廣州之後,立刻就要「八十一號特務站」將章西希扣押,然後立刻調查他的資料和底案……
章西希若無其事地躺在下層的臥鋪上,仍繼續閱讀他攜帶來的一些內幕雜誌。
朱麗莎知道這一夥人,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嘴巴帶「損」的,和他們生氣根本是多餘的,便說:「你們帶來了什麼情報?」
廖士貴應命,唯唯諾諾出了英界的檢查站,進入大陸去了,負起繼續追蹤那長庚和章西希的任務。
屠寇涅夫很覺難堪,自命縱橫諜海數十年,想不到竟被一個毛賊栽了筋斗。當時,也是因為情緒過於緊張,沒想到賊人竟用了移花接木之計,對街屋頂上的人影只是一個替身,怪不得他會溜走得那樣的快,天底下哪有真的會飛簷走壁的人物?這個當可上大了!
葉站長將那隻信封拆開,只見裡面有張單薄的紙片,藍色的印章蓋著斗大的「最機密」三個字。
她所以不擇任何手段,只要能達成任務。
屠寇涅夫那管得那麼許多,他以一個「餓虎撲羊」的姿勢衝了過去,雙手將朱麗莎揪著,如攫小雞般,雙手舉起,把她拋到床上去。又一竄身,壓在朱麗莎身上,動手去扯她的睡衣——
「你猜想他們什麼時候會再來?」
其次報告的是馮恭寶,他說陰謀暗算屠寇涅夫已獲順利成功。現時屠寇涅夫正躺在醫院裡,朱麗莎赴醫院去探望屠寇涅夫是零時卅五分。
朱麗莎這些許皮毛的騙術,實在瞞他不過的。
「這個人,你認識嗎?」郝專員故意這樣問。
朱麗莎便下了床,叱斥說:「你假如再胡鬧,我便要叫喊了!」
葉站長一聲喝令,兩名彪形大漢便一擁而上,將那長庚拿下。
「當然有!」那長庚的那封密令,是貼身收藏在褲腰帶的秘密荷包之中,但這時候摸遍了全身也摸不出來。
「怎麼樣……」屠寇涅夫透過了一口氣問。
儘管葉站長拍出了密電向郝專員請示。但是不幸得很,香港特務站和香江古玩商店的電臺全出了毛病,收報機故障,內部損壞了。好像是有人故意破壞的。只得拍密碼電報至電信局轉交。
可是郝專員並不動聲息,他暗中調查章西希由廣州到達香港以後的情況,他一直就沒有住在香江古玩商店的宿舍裡,一直寄宿在外。初時,他是住在附近的小旅店裡,後來據說自己租了房子。
朱麗莎忽的驚醒,瞪大了眼。當她發現有人爬上她的床時,急忙掣亮了床畔的電燈。
屠寇涅夫即向窗前竄過去,探首外望,只見一條黑影正懸繩爬上平臺上去,那人的身手真是不凡,可是敏捷如飛,剎時間,連人影都不見了!
但總又不能因為他的相貌不揚,而違抗了郝專員的密令聽信那長庚片面之詞,而信任那長庚將章西希扣押,把重任交給那長庚呀!
其中必有問題,章西希是問題人物!
他正要打瞌睡時,忽的聽得一連串的狗吠聲,像是隔鄰鄰舍養在露臺上的狗吠聲。
他便問那長庚說:「郝專員可有授給你什麼特別的錦囊妙計嗎?使你這樣的惶悚不安?」
因為郝專員還未有宣佈那頂珠冠是贗品時,章西希連什麼表示也沒有,等到郝專員說明他的詭計時,章西希始才聲明他已經將珠冠用偷天換日的手法得以保存,這內中就大有問題!
朱麗莎不禁目瞪口呆,費了這麼許多心思和人力,竟然那頂珠冠早已經不翼而飛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喂,小心有人扒荷包!」有人在唐天冬的身畔說話。
莫非章西希就是「陰魂不散」的化身?
那長庚的腦筋裡是糊裡糊塗的,根本搞不清楚郝專員在搞什麼鬼,說:「章西希犯了什麼錯嗎?」
葉站長心中想,也或許是那長庚有什麼貪污枉法事件被郝專員發現了,所以要將他扣押嚴辦……但是這也不必調查他的資料呀?葉站長恁怎的也想不通。
香港的都市建設固然合乎國際水準,然而駕汽車落下彎曲的山坡,汽車的剎車至為重要。
葉站長說:「有郝專員的密令在此,我也只好負責了!」
是時,朱麗莎還在新加坡大飯店裡等候著,屠寇涅夫出了意外,她並沒有得到消息,只呆呆地等候著。
當朱麗莎探首窗外時,這兩個怪客早已失去蹤向啦。
電臺失靈對郝專員而言,等於是聽視的總神經受到了故障,各方面的連絡都失掉了。
那長庚愈想愈是糊塗。
朱麗莎的任務只是為調查「盜賣國寶」案件,為打擊「非國際共產主義」的共黨集團,專為對付「香江古玩商店」而來。
屠寇涅夫非常自信,憑他個人,對付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他足夠有餘的。所以並不在意,他的那支裝有滅音器的手槍,仍放置在床畔。
相信他們也派有人佈伏在火車站以窺動靜。
在這空檔時間,廖士貴便溜了出去到了車站的公用電話亭,撥電話回「新加坡大飯店」去向朱麗莎報告。
假如說,郝專員在事先言明,命那長庚「做戲」似地跑一趟,那長庚得服從命令,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齣戲唱得天衣無縫,合情合理地讓敵人上當。但那長庚賣了命,結果得到的待遇不過如斯,他的心中也開始對郝專員不滿,認為郝專員的獨斷獨行的作風太不民主,連他們這些替「黨」賣命了數十年,「二萬五千里長征」出身的弟兄也耍了!
吳琳連忙搖了搖頭,他的表情是極度的不自然的。「看這個小子,傻頭傻腦的,為什麼把他抓來了?」
魏中炎和他的弟兄發現了唐天冬,不禁喜出望外。
特務站上呈現了一片緊張的氣氛,調配頻頻,實行了「大動員」。
那條黑影,正在對街的屋頂上流竄,屠寇涅夫扣了槍機,「劈!劈!」連打了兩發子彈,槍響的聲音像拍巴掌打蚊蟲一樣微弱。
是時,魏中炎正在主持逼供,大刑在侍候著,正要請唐天冬坐「老虎凳」呢!
另一個說:「打他……」
「密令?什麼密令?是誰送來?」葉站長問。
「噢!是你,你要幹什麼?」
郝專員高張雙手,制止他們再吵下去,正色說:「我召你們來開會,就是需要坦白檢討,對我們的工作始有進步!自己有過失的地方,不妨自省,推避責任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們,你們每一個人都有過失!對這一次的任務而言,你們都有失職之處,該受到嚴厲的處分!」
那長庚和章西希進入「共區」之後,剛好趕得上接班的那班列車!他們也很僥倖地能買到兩個「軟席」的臥鋪票子。
不久,公共車到了站,乘客們,爭先恐後,搶著登車,章西希一手攜著行李,一手攙扶那長庚上了車,幸而車上並不擁擠,還有位置空著。章西希先將那長庚安頓好坐下,再把行李移到行李架上去擺好,然後自己始才坐下。
「不管,一定是他!」那不見了皮夾子的人,一手揪住了唐天冬就向狹巷子裡拖進去。
葉站長指著手中密令說:「這是郝專員的親筆,要扣押的是你!」
因之,屠寇涅夫說要和朱麗莎商量一番,必定要證實那長庚和章西希確實是上了火車,而且是赴廣州接運珠冠,始肯發佈命令採取行動。
郝專員猜想,吳琳可能是「陰魂不散」的同路人,那麼唐天冬他不可能不認識。讓吳琳和唐天冬見面,看他的臉色,就可以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關係。
因為有過一次的經驗,「情報販子」的黨羽,那名叫孫阿七的傢伙是自飯店的平臺懸繩窗戶突如其來進屋的,屠寇涅夫便上平臺上,研究過孫阿七所通行的路線。
魏中炎是負責對付朱麗莎的,郝專員要分散朱麗莎的注意力,實行「捉賊擒王,打蛇打頭」之計,先向屠寇涅夫下毒手。
那長庚上過一次當之後,已不感興趣了。他搖了搖頭,說:「上次提心吊膽,費了好大的力量,結果,弄回來一頂珠冠,不過是假貨,誰還會再有膽量去搏命?」郝專員叱斥說:「假如是按照你們一貫的刻板作風,真的珠冠運回來了,豈不是同樣的丟掉了麼?」
屠寇涅夫認為那是十分荒謬的事情,在諜海戰爭之中,從來只有間諜與反間諜的鬥智,除此之外,就是眼線了,「情報販子」這名稱他認為十分的新鮮!而且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屠寇涅夫立刻搖通話機,吩咐說:「立刻採取行動!」說完,電話機扔到床上去。他即刻閃電般推門進入朱麗莎的寢室,這時候,朱麗莎正熟睡如泥。只見她的窗戶已經被人撬開,一個黑影正要爬進屋裡來。可是當屠寇涅夫衝出來時,那黑影一擰腰,不見了!
郝專員說:「這是我們敵對派的間諜,我們的古玩商店累次失竊,就是他們幹的,能抓到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可是到了入夜間,屠寇涅夫又溜回來了,他化裝為一名出租汽車公司的司機,替主顧送貨物,捧了大疊的紙盒子,如鞋盒、衫盒及蛋糕類似的東西,借那些紙盒子遮掩著臉孔,由電梯上到了八樓,又重新遁入了朱麗莎的房間。
不久,屠寇涅夫打電話到他的機構,請來兩個電氣技工,替朱麗莎住所四週,凡是門窗各地,各裝置上電控流的防盜器。
唐天冬被指為扒手,怒目圓睜,反駁說:「別胡說八道,你們看我的樣子像個扒手嗎?」
火車啟行後,由於時間和旅程,逐漸地和目的地接近了,那長庚的情緒更是不寧,他將要執行郝專員的密令,將章西希扣押,同時獨力將珠冠運返香港,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務。
到這時候,章西希竟先發制了人,當那長庚正要發動將他扣押時,他竟先行出示密令扣押那長庚!
他們再抬頭,孫阿七早已不知去向了。自然,他是由那兒來,打那兒走的,又由窗戶出去,攀繩上屋頂平臺,然後逃之夭夭。
這封電碼很有技巧地指出了扣押的是那長庚,押運珠冠回港的是章西希,郝專員接到電報,若發現內中有錯誤的話,必然會發急電來糾正。那麼就不會誤事了。葉站長的第二步措施,就是要拖延章西希返港的時間,只要能拖延個一天,得到郝專員的覆電,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廖士貴「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雙拳難敵四手」之下,他只好屈服,腳步剛停下來,那些大漢便如狼似虎地湧了上去,拳頭如雨點般下去,先給他一頓好打。那是「下馬威」。
「再跑,我們就要開槍了!」
可是這一次是郝專員親授命令,在個別談話時郝專員還牢向他叮囑說,那長庚是個庸才,要他多予以照應,並多用腦筋以保珠冠而達成任務。
夏落紅說:「這個,我得要回去請示我的乾爹,反正他不會閒著,也不會讓你閒著!」
「你們在幹什麼?」屠寇涅夫說。
姚逢春見沒有答腔,便調轉了頭,向郝專員說:「請問這一次要運回來的珠冠,究竟是真貨還是贗品?」
一聲喝令,那些佈伏的人槍械紛紛出鞘。
姚逢春是「香江古玩商店」的主持人,對郝專員獨斷獨行的作風感到非常不滿。然而,論資歷論階級和論黨齡,他和郝專員都相差甚遠,又奈何他不得。
但是命令還是命令,郝專員是葉站長的頂頭上司,他不能違抗。
孫阿七便向他搖了搖手,說:「你別以大欺小,若說要打架的話,兄弟不奉陪,另有人陪你!」說時,他手向窗戶外一指。
朱麗莎萬想不到,那是郝專員的爪牙章西希故弄的玄虛,他化裝成車站的「紅帽子」沿著列車的窗戶向乘客兜生意。竟瞞著了朱麗莎的「眼線」把木箱取到手,又「偷天換日」施了一番手腳……。
那長庚連忙否認,說:「沒有,上次運回來的一頂珠冠是贗品,不知道這一次我們去接運的,究竟是真貨還是假貨?」
朱麗莎便邀請屠寇涅夫至新加坡大飯店商量,聽候廖士貴和陳異由火車站報告回來的消息。
夏落紅大笑m•hetubook.com•com:「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再見了,朱小姐,朱女士,華僑貴婦!」
朱麗莎的「援兵」真的是趕到了,那是透過了國際間諜屠寇涅夫的幫忙,由他的「組織」派過來的幹員有十名之多!
由九龍駛過來的一輛列車在這中途站上停下了,要越界的人,都得在這兒辦上若干的出入境手續。
火車抵達深圳正好是子夜時間,假如是要進入大陸去的旅客,在這全程的中途站便得辦理出入境的手續。
朱麗莎說:「不必看了,這是中國人下九流社會最古老的雞鳴狗盜之輩的用物,若被人發現,投下這麼的一把東西,用以嚇唬追兵,它傷不了人,只是臭氣難嗅,內中有硫磺和馬糞……」
郝專員含笑說:「時間寶貴,我們得要他快點招供!」
那間公寓也成為可疑的寓所!
時鐘敲過了一點,沒有動靜。
朱麗莎甚是不解,她心中暗想,莫非那長庚和馮恭寶兩人在廣州特務站上取出這木箱時,裡面早已經被「陰魂不散」竊盜了?那麼這個署名「陰魂不散」的人,該有多大的本領?竟能比她的滲透工作做得更澈底?
「密令豈能丟掉了呢?那豈不是開玩笑麼?」葉站長挖苦地說:「你不是大白天就喝醉了酒吧?」
那長庚的腦海裡是昏沉沉的,好像曾經在暴風浪的大海裡飄洋過海似的,那長庚雖然是「土八路」出身,但從來可沒有過暈船或暈車的習慣。
吳琳好不自在,郝專員將他送回至地窟的住處去,但是唐天冬受刑的慘號聲還是隱約可以聽見。
姚逢春說:「不!這關係我負責的業務,假如是真的珠冠要運上香港,沒有人願意負責接運,我倒願意親自往返廣州去跑一趟,若仍然是假的東西,我就不必白費力氣了!」
朱麗莎冷嗤一聲:「說什麼鼎鼎大名,以販賣情報為業的情報販子,你騙了我兩千元,原來只是給我這麼一個情報?」
他們是去接運那項無價之寶,萬曆皇陵起挖出的珍珠皇冠。
屠寇涅夫又在他的那間房間裡另裝有無線電通話機,在新加坡大飯店的頂樓,另開了一個房間,讓那幾個新增援到的幹員住了進去,那兒也置有一副通話機。屠寇涅夫向他們吩咐說:「我電話一到,你們即上平臺去拿人,非要活捉不可!」那些小嘍囉,誰敢違背這位俄國老大哥呢?
朱麗莎有了決定,便撥電話,請這位同志到新加坡大飯店來一次,說明原委,報告這次任務的失敗,和研究這個突如其來的怪客。
郝專員是愛用心計的人,由於那頂贗品運達香港中途被劫,又被章西希用了狡計,將那頂珠冠安然送達特務站,使他起了許許多多的疑團。
章西希在門外求見,葉站長命他進室。
這時候,廖士貴仍等候在深圳車站的服務台,等候朱麗莎的指示。
「我是言而有信的人,已經收到了你購買情報之款項,按照你這種言而無信的行為,本應把你的貨款沒收,但是我仍願意告訴你正確的情報!」
租的房子在什麼地方?這問題初時大家都沒有注意,經過郝專員暗中調查,嚇!怪事了,章西希的新居,居然就是那個女記者端木芳以前所住的那間小公寓。
章西希挑起了大拇指說:「郝專員真了不起,可謂老謀深算,敵人必會上大當呢!」
正午的時候,朱麗莎又接到「情報販子」打來的電話,是時,屠寇涅夫也在室中,他趕忙幫著錄音。
郝專員做事,向來是不講究得失的,因為他的靠山大,又是黨政權中的核心份子,得罪一兩個小嘍囉,根本不用擺在心上,這還是小事,就算犧牲一兩個人也不會在乎的。
原來,當香江古玩商店竊案發生之後,端木芳遭遇到好幾次意外的恐怖事件,為安全計,她接受了同事的勸告,搬出了公寓,住進報館的宿舍裡去了。
郝專員調查這件懸案,把重點擺在密電碼之上,因之,他第一步著手,更改了密電碼!
屠寇涅夫主張是用「擒賊擒王」的方法,「入虎穴,得虎子」,進剿「情報販子」的巢穴,消滅了他們,能消滅一個就少掉一個敵人!
由於時間逼促,朱麗莎連考慮的時間也沒有。她立刻吩咐廖士貴和陳異到火車站去佈伏,主要證明那長庚和章西希究竟是否乘最後的一班火車上廣州去?
下午,葉站長還派了專人陪伴章西希去遊覽各地的名勝和建設。
孫阿七搶著說:「情報販子已經關照過,假如有意外發生,今天不作情報交易!」朱麗莎便指著那疊鈔票說:「那麼這些錢請你不要拿走!」
葉站長說:「但是明天才有船開航,所以,你得在廣州耽擱一天了!」
「沒有證件,就跟我走!」檢查人員說。
屠寇涅夫笑口盈盈的,說:「你不會叫喊的!在香港,誰都要聽我的指揮,假如你不服從我的話,將來吃虧還是你呀!」
「那是我的拿手!」吳琳答。
「很難說,他們的活動,多半在晚間!假如說,是有著『時間上的價值』,今晚上或許就會到!」
郝專員說了老半晌沒有人敢插嘴,因為郝專員的性格大家都了解,他是高深莫測的人,每次召開會議,都有著他必然的用心。
那長庚開始對郝專員有了新的認識,到底這位「老特務」的確不平凡,「棋高一著」,比他先一步識破了章西希是冒牌「同志」!
對方還是笑著說:「我乃『一見生財』!一見大吉大利,就怕你出不起價錢,這樣,廢話不多說了,請你把那俄國赤佬打發走,我隨時派人趨府上交易情報,情報是有著時間上的價值的,希望不要自誤!」說著,電話就掛斷了。
魏中炎懂得郝專員的意思,即說:「我會侍候他的!」
章西希吁了口氣,嘆息說:「唉,這個老怪物,滿肚子裡都是猜疑,究竟他在盤算著些什麼玩意,我們根本連搞也搞不清楚……」
屠寇涅夫猛然回頭,只見一個矮矮瘦瘦的小個子,長得其醜無比,三分像人,七分像猢猻,三角眼,朝天鼻子,厚唇皮,露出兩隻大匏牙,笑口盈盈地,怪模怪樣地立在他的背後。
朱麗莎說:「東方被目為世界上神秘的領域,不研究出一點東西,我會被派到香港上來做你們的頭目麼?」
章西希是可疑份子,最後,文件又由朱麗莎處落到「陰魂不散」的手中,這豈非是預謀麼?
章西希大愕,摘下了他的太陽眼鏡說:「誰說的?上次我為了率領大隊去剿蕩『陰魂不散』的大本營,分身乏術,所以讓你和馮恭寶單獨去赴任務,怎會謅出這樣的謠言?對我的信譽和人格簡直是一種誣衊——這話是誰說的?」
他貼在門邊,自匙孔向外窺去,又貼耳門縫上傾聽,可是又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的心中不免納悶起來。
陳異持著槍是第一個追進寢室裡去的。
「請儲款以待,同樣索價二千,我隨時派人去取,一手交錢,一手交情報!」
「這一次,可別給他逃掉了!」魏中炎說。
「儘管這幫人有三頭六臂,我得要把問題搞搞清楚!」屠寇涅夫笑著說,他指著身上的那套司機服裝。「瞧我的這一身打扮,有誰會認識我呢?」
郝專員說:「你暫且不管,只聽我的命令行事!」
朱麗莎有如意算盤,天底下人類的弱點,就是喜愛同情弱者,這是人性,她滿以為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扮作弱者,以獲得「情報販子」和他的黨羽的同情。若借此機會攀上了交情的話,自可以深一步了解這夥人究竟是什麼「來路」?他們的目的究竟為的是什麼?
朱麗莎不禁一怔,看那隻空木箱內的字條,那署名「陰魂不散」者自稱將珠冠取去暫時保管……那麼這是郝專員他們故弄玄虛還是怎的?
葉站長搔著頭皮,皺著眉宇說。「章西希也是我們組織裡的老同志,怎麼叛變了?郝專員真有密令嗎?」
那長庚大驚失色:「郝專員懷疑章西希身分?」
朱麗莎百思不解,她把由廣州釘梢至九龍的幾個同志調來問話。
那長庚在上次和馮恭寶負責運送假珠冠返香港時,已經有過一次的經驗。
不久,果然服務台有人喊他聽電話,那是朱麗莎打來的,她先將廖士貴加以申斥了一頓,然後說:「由香港出境,不需要什麼手續,進入廣州也不需要什麼手續,到達廣州之後,立刻和我們的『姐妹站』連絡,無論如何要將那長庚和章西希盯牢。我自然會派人和你連絡的!至於將來如何回港,那是以後的問題了!」
她將電話筒掛上了之後,扭開了錄音機,將錄音帶反覆聽了數遍,憑她個人的智慧,沒研究出什麼心得。
另一個同志叱斥說:「別胡說八道,那長庚的手中挾著一件風衣,木箱就是捲在他的風衣裡面!」
「請儲款以待!隨時派人登門交易!」對方說著,不待朱麗莎答話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記得上次突襲時,「特務站」的一夥人被殺得大敗虧輸,狼狽而歸,據估計,「陰魂不散」的黨羽,起碼有十人以上,那麼除了唐天冬以外,其他的人到那裡去了?
朱麗莎連忙解釋,那純是誤會,第一次完全是在俄國人逼壓之下,出此下策,第二次,在事前她真的完全不知情……
魏中炎對這種行動尚有經驗,很順利得手,兩個人翻牆進入了廚房,打翻了煤油爐,燃點了一把火,這種古老的房屋最易惹火不過的,風越火勢,剎時間燒通了屋頂。
他恍然大悟,剛才是遇著扒手了……那個獨臂老態龍鍾的婦人,故意撞了他一記,是趁機向他下手,把他身上的東西扒走了,而且還故作姿態先行向他破口大罵。
這次的行動,朱麗莎女扮男裝,戴了呢帽,裝了假鬚,架了黑眼鏡親自指揮,果然他們順利得手。那隻裝有珠冠的小木箱被她們奪回,回返新加坡大飯店朱麗莎犒賞了所屬,然後將木箱打開,豈料那木箱內只有一頂「馬糞紙」剪成的帽子,上面還附有一張字條,上書:
「剎車被人弄壞了,顯然是有人陰謀暗算!」屠寇涅夫說。
「怎麼樣?」朱麗莎問。
廣九鐵路的列車直向中途站——深圳直奔。那是自由與極權的交界據點。凡是由九龍上廣州的,或是由廣州出內地的,都得在那兒越界換車。
郝專員搖了搖頭,說:「多問沒有好處,日後你自會明白的!」說完,他結束了和那長庚的個別談話,又另召馮恭寶進室,授以錦囊妙計。
對方不由分說,摸出手銬。「喀嗒」正要給廖士貴雙手給銬上時,廖士貴見苗頭不對,撒腿就跑。
十來分鐘,公共汽車已抵達東山,那長庚和章西希下了車,向「八十一號特務站」過去。
章西希的形狀似乎還比較輕鬆一些,那長庚卻像心事重重的,似乎他的心中有著難以打開的死結,究竟他有著什麼樣的心事呢?
屠寇涅夫知道,朱麗莎在受訓時聲名早就狼藉不堪,在特務的生活圈子裡,本來就是不必講究什麼貞操觀念的。屠寇涅夫欲對朱麗莎染指已經不是一天了。假如這天晚上,賊人真的不來,倒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章西希的形狀還顯得十分自然,在臨上火車之前,他就購買了一些如「內幕新聞」類的雜誌刊物,坐在車上慢慢地閱讀以解旅途上的寂寞。
郝專員愈想愈覺得情形不對,章西希和吳琳有了百分之八十的可疑。
「媽的,走路為什麼不帶眼睛?」和他相撞的竟是個老婦人,而且出言不遜。
論那長庚資歷,眾所週知,他是「二萬五千里」穿草鞋出身的「同志」,對「黨」的「貢獻」可以說是豐功偉績,對什麼人懷疑,還有理由可說,對那長庚可以說是多餘的!
真的,可能是他酒後看差了眼,紅燈根本沒有亮過,他又回過頭來欣賞床上的睡美人。
那位同志再三說項,葉站長把他斥退,同時,立刻下令,嚴禁那長庚和任何人接見。以防機密洩漏。
是時,剛好朱麗莎接得屠寇涅夫出了車禍的消息,趕往醫院去慰問去了。
他們的特務站是設在廣州的市郊東山,那稱為「東山八十一號特務站」。
朱麗莎一聽是「陰魂怪氣」的腔調,忙趨了過去,她拾起了聽筒,急促地問。「哪一位?」
是時,章西希和那長庚已辦妥了手續,越出英界,走上了橋,進共區去了。
「你的臉色為什麼這樣難看?」郝專員故意問。
深圳地區,原是間諜的活動中心地區,廖士貴遭扒手失竊了身上的要件,在街道上東竄西闖地找尋,又在車站的服務站等候有一個多小時之久,這無異等於是整個人露了面。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你在開玩笑了!」
葉站長叱斥說:「我們對密令豈能有所懷疑,假如請示受到申責,是你受得了還是我受得了?」
廖士貴暗想:好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容易解說的,他先報出自己的符號,然後解釋剛碰著扒手,什麼證件全丟了。
這時候,朱麗莎並不在房內。她也追出房去了,正在客廳裡,和廖士貴、陳異、汪玲玲,在商量對策。因為屠寇涅夫自命高明,竟敗了他們的事!
他讓朱麗莎在她的寢室旁邊空出一個套房,屠寇涅夫自己住了進去,防盜器的樞鈕裝置在那房間之內,假若有人欲襲進朱麗莎的寢室,這房間內的紅燈會大亮。屠寇涅夫說:「我有辦法,使任何人能走得進來,走不出去!」
忽地,只見案頭上的那盞紅燈一閃!消息到了,屠寇涅夫急忙取了手槍,竄步到了門邊,他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的那樣孟浪,推開門就衝出去,把賊人嚇走了。
廖士貴也是老特務了,善於觀顏閱色,他發覺那長庚和章西希雖然結伴同行,然而他們兩個好像各懷不同的心事,臉和心不和!
屠寇涅夫的駕駛技術還算是高明的,他只受到震盪,昏迷了。
自然,這時候誰也無法說出誰是誰非,反正他們費了偌大的人力奪回來只是一隻空箱子罷了!
因為火發生得突然,現場上的秩序十分凌亂,街道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警察忙著維持秩序。消防人員還未有把火路切斷,因之附近的居民www.hetubook.com.com都忙著搶救自己的身家財產,搬箱子拾衣裳,孩子們哭做一團。
「小心敵人利用你們雙方面的弱點,讓你們互相牽制,而他們從中取利!」屠寇涅夫說。
「我也是這樣猜想,可是這些人,來去得太突然,似乎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不大好對付!」朱麗莎說。
屠寇涅夫惱了火,說:「我們非得要硬功不可了,乾脆剿他們的巢穴!」
「喂……你們究竟講不講理?誰是扒手了?……」他邊叫嚷著。
「我一不做偷,二不做搶,三不搞政治,四不淫人|妻女!何來受刑的機會?……」
東山,在大陸變色之前,原是高等華人的住宅區,這會兒,在表面上,好像是「老毛子」的住宅區,然而實際上全是「老毛子」的特務機構,住的差不多幾乎全是大鼻子。
屠寇涅夫多喝了兩杯酒,被踢得連胃裡也冒酸水,正抱著肚子喘過一口氣,那小子的拳頭又到,那是一記鉤拳,「拍」的一聲,屠寇涅夫的眼珠裡冒著金花,跟著左鉤拳又到,眼前一黑,三百多磅的體重,如龐然大物,轟然摔倒在地上。孫阿七不慌不忙,掏出一方手帕,又取出一隻小瓶,在手帕上洒上了幾滴藥物,那是「哥羅方」,將手帕鋪在屠寇涅夫的鼻子上,這樣,他便乖乖地躺在地板之上,再也動不了。
「哼,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她咬牙切齒地詛咒著說,一面,她扭轉身將蓋在屠寇涅夫臉上的「哥羅方」手帕揭開,用刺|激性的藥物將這位老大哥救醒。
香江古玩商店的機密經常洩漏,最著重的是往返的密電!可能賊人獲有他們的密碼,收聽了他們的電報。
那長庚即說:「我帶來的那個人,名叫章西希,可能是奸細,郝專員有命令,要立刻把他扣押!」
直至午夜,屠寇涅夫在醫院裡醒轉,他給了朱麗莎電話說明他出車禍。
他是一個問題人物!
那間空出的公寓,還不及貼出召租的條子,章西希已經登門,辦了新的租約,搬進去住了。
廖士貴不解說:「朱女士,你怎麼會知道的?」
那長庚有了決心,要服從郝專員的命令,立刻將章西希扣押。他投上名片,拜會葉站長。
「你怎麼不說話了?」章西希問。
「你既然已經有他們的地址,何不採取主動,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直搗他們的巢穴!」
朱麗莎說:「所以我們不能冒昧行事!」
廖士貴就看出那長庚的形狀有點古怪。
對方還是那陰陽怪調的聲音,指明要朱麗莎接電話。
郝專員另派有很多的爪牙佈伏在深圳地區的,廖士貴這一露面,就已經有人將他盯牢了。
唐天冬很自然的,立刻雙手把自己身上撫摸了一番。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正穿著晨衣呢。
「畜生!」朱麗莎咬牙切齒地詛咒。
不過,以那個自稱「情報販!」的傢伙平日一貫的作風,他向是以自高自大的手法行事的,若發現了他的行藏的話,必會打電話來謔笑或加以警告一番。
屠寇涅夫哈哈大笑。「小子逃不了的,平臺上早被人截住了!」
郝專員惱羞成怒,猛然拍了桌子,說:「不管怎樣,這一次是命令!那長庚和章西希兩人負責赴廣州去跑一趟,不得有失,否則以違職處分!在這期間,馮恭寶負責嚴密監視大膽地街他們的巢穴,並得隨時向他們襲擊,以擾亂他們的注意力!魏中炎負責對付朱麗莎,在必要時,也可以向他們襲擊,甚至於對付那個俄國人,『打蛇要打頭』,要擊中他們的要害!阻撓他們對我們這次行動的覬覦!」因為郝專員生了氣,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尤其郝專員已聲明過他說的是發命令,誰還再敢違抗呢?同時,郝專員這樣的慎重其事,大家都相信這次接運的必是珠冠無疑了。
章西希一怔,連忙解釋說:「我由北京至漢口,乘粵漢火車到達廣州,只停留了一夜,就上香港了,火車午夜到站,大清早就走,連都市的面目也沒有看清楚……」他的解釋,幾乎是愈解釋愈是糟糕。
屠寇涅夫還算機警的,他把穩了方向盤,立刻換了第一排檔,車子的速度還稍微的減下了些許,但車禍仍然逃避不了,轟然一聲巨響,汽車撞至下水道的堤壩之上。
但是廖士貴哪能溜得掉,街巷的前後,全是他們的人,好像早有了佈伏,專為等候廖士貴入彀似的。
屠寇涅夫見第二個人趕到開始有點著慌,他爬起身,準備應戰,可是那傢伙的手腳挺快,一抬腳,踢在屠寇涅夫的小腹之上。
他們沒有打電話來,足證他的行跡沒有被發現。
章西希忽然長嘆了一聲,說:「唉,十多年了,沒有回到過廣州來了,沒想到竟變成了這副形狀啦……」
夏落紅也說:「像我們這樣的打手,絕非是金錢可以買得到的!」
豈料,朱麗莎的詭計完全被識破,「情報販子」的黨羽並不糊塗,比她技高一著呢。
「援兵」既到,朱麗莎有了新的信心,她負責調查「盜賣國寶案」的真正內幕。朱麗莎花了兩千元自「情報販子」手下人孫阿七處購得情報,知道了郝專員指派了他的爪牙那長庚和馮恭寶上廣州去接運萬曆皇陵起挖出的珠冠!
「他落下街去了!快追下去!……」屠寇涅夫向他的爪牙吩咐著,一面親自領先跑落樓梯。
「但是這具古玩是活的!」
「什麼樣的情報?」
郝專員大喜,他命魏中炎將經過詳情詳細述說一遍。魏中炎便將起火的始末,發現唐天冬穿著晨衣傻楞楞地擠在人叢中的經過情形,詳細作了一番報告。
郝專員原是多疑的人物,他開始對吳琳過往所偽製出來的古董都加以懷疑。
種種跡象顯示,香江古玩商店大樓的附近,必有可供賊人利用的地方!那麼這所公寓,是最值得可疑的,尤其是它也修了壁爐!
郝專員命令他的爪牙說:「廖士貴的證件丟掉,正是我們的好機會,他踏上廣州,就將他逮捕,給他來個下落不明!」
是夜萬籟俱寂,海關鐘樓已敲過三響了。朱麗莎早已入睡,屠寇涅夫正把著一支實彈手槍倚在床畔,獨個兒在喝伏特加。
公共汽車倒是有的,車站是設在火車站之前,由於旅行須有路條,往返廣九之間的旅客不多,所以公共汽車也是按照火車的班次啟行,幾乎是一個鐘點和四、五十分鐘才有一班!
「唉,我們奉命上來,連什麼也沒看見!」一個爪牙答。
廖士貴心中更是著急,因為遇著不講理的了。說:「貴部在什麼地方?我借用一個電話!」
郝專員是善用心計的人,有了這許多疑團,仍然不動聲息,他要暗中查個水落石出!
「你們兩個幹什麼?」葉站長問。
屠寇涅夫一想,朱麗莎說的大有道理,國際共黨間諜在廣州有著龐大的勢力,調查一項珠冠的運出時間,相信並不困難。
屠寇涅夫也是多喝了兩杯酒,起了一種下意識的慾念,他躡手躡腳地穿出了房門去。繞著朱麗莎的房間走了一轉,四下仍靜悄悄的,門窗都鎖得很好!
吳琳對古董的鑑別,好像還是個外行,當他接過那頂偽珠冠之後,根本不敢下斷語,推托著需要仔細研究,並取出其中某一部份的東西加以研究,似乎是等待著某一方面的指示似的!
因之,他根本沒把那長庚等一夥人的反感擺在心上,我行我素,繼續運用他的心計,藉以扭轉全局。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陳異沒抓到人,心中不大甘心,很沮喪地問。
「那長庚的意思,是希望你立刻拍電報去向郝專員請示,密令的內容有很大的差錯……」
「我們到達得還及時吧?」
那長庚認為章西希在對他嘲諷,說:「誰不忠於黨?誰不忠於組織了?你自作聰明,所以敗了事,至今還埋怨郝專員,又埋怨我……?」
章西希要隨那長庚到「東山八十一號特務站」去,就得等公共汽車。
朱麗莎的人手不夠,得借重於屠寇涅夫,尤其那長庚和章西希到達廣州之後,一定要派人將他們倆人嚴密監視盯牢了,等到珠冠取出來,就隨時伺機向他們下手搶奪。
「這年頭,也只有做騙子,比較好過一些!」孫阿七把鈔票貼身收藏起,先爬出了窗戶,抓著繩索,一縱身,如猿猴向平臺爬了上去。
他把帽子拉得壓過眉心,風衣的領子翻起,架上了黑眼鏡,縮成一團,佯裝假寐。其實他的兩眼老盯向那長庚和章西希的廂座。
那長庚仍向葉站長罵口不絕。
東山——原是廣州市的市民高級住宅區,但是在大陸易手之後,那可成為共黨特務的大本營了。自然,「國際共黨」的勢力佔百分之八十,「中共」共黨——是所謂「民族主義」路線的「特務」佔百分之二十,這也是在「民族主義」路線下對付「國際主義」路線的一個「統戰站」!
那長庚急得滿額大汗,說:「可能是留在行李箱裡了!」他的行李箱仍還留在會客室處,他說著,急切的打開門,要向會客室裡跑過去。
「但是下一個計策應聽由我擺佈!」朱麗莎說。
郝專員便感到困惑,陰魂不散的爪牙眾多,假如那間神秘的古屋確實是他們的巢穴的話,那麼恁怎樣的屋子內也不會只有一個人?
葉站長半信半疑,重新把那封密令仔細端詳了一番,搖了搖頭。「我看不出有絲毫經過塗改的痕跡!」
郝專員回想起香江古玩商店頭一次及第二次失竊的經過情形。
屠寇涅夫暗暗生疑,莫非是他酒喝多了,酒眼昏花起來,而至看見那盞紅燈閃了?朱麗莎在寢室內,靜幽幽的,那面向街外的窗戶,玻璃窗關得好好的,連動也沒有動,屠寇涅夫搔了搔頭皮,他對自己的信心可以說已完全失掉了。
只有姚逢春一個人是閒著的,好像他是一個派不上用場的人。
「看東西!」孫阿七一揚手,只見一團紅紅的東西,火不像火,煙不像煙,在地上打滾。剎時間,臭氣沖天,那打滾的東西也煙消雲散了。
朱麗莎不樂,說:「那麼情報什麼時候交易?」
「誰會下此毒手呢?」朱麗莎猶豫地問。
奇的是這一天居然假正經起來了,這豈不是在做戲麼?
葉站長為服從命令,先行將那長庚扣押起來,一面他反覆研究那張密令。郝專員的筆跡,葉站長是認得出的,那是絲毫不假。薄薄一張道林紙,上面印有郝專員專用的標記,那也不會假。
一頂價值連城的古代皇陵起挖出來的珠冠快要運抵香港了,那是郝專員親自指揮擺佈的,因為往來的密電,都是他個人自用的電碼,所以連「香江古玩商店」電務員胡宗周也搞不清楚郝專員在玩些什麼樣的把戲?
屠寇涅夫大為驚詫:「有這樣的事嗎?」
那長庚心中暗覺奇怪,他們說的那位章同志,必然就是章西希,為什麼他的手中也有密令?是誰交給他的?難道說,郝專員也有密令交到他的手中麼?也或許是那封密令就是那長庚所持有的,可是失落在他的手中了。那封密令的內容,是郝專員的親筆,命葉站長將章西希扣押。若章西希拾到那封密令的話,逃走還來不及,豈會還把他交出來?
「朱女士,你請了俄國人來對付我們未免太不夠意思了!」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說。「要知道,我做的是公平的買賣,你需要的是情報!我要的是鈔票!大家公平實惠,何需要請第三者來插足其中?使用陰謀詭計,這樣就不需要交易了吧?」朱麗莎連忙解釋說:「不!這純是一場誤會,你可以想像得到的,我的言行都受著控制,這個國際友人,只是為保護我著想,使你們受了驚嚇,我擔保不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因為姚逢春在組織之中的地位是超然的,所以那長庚和章西希都不好對他怎樣。
等到醒來,在身旁搖醒他的竟是章西希那廝,是時,天色也告大亮了,火車也已經進入廣州車站,汽笛在鳴著,是在喚醒「軟席」臥鋪的旅客。「火車到站了,我們該下車啦!」章西希向那長庚說。
朱麗莎仍然搖手說:「郝專員他們已經行動過一次,結果鎩羽而歸,一個個頭破血流、慘不忍睹的一副形狀。事後,他們經常有人佈伏在那古老的大廈附近,要採取報復的行動,我們假如現在去的話,無異自敗行藏!」
屠寇涅夫忽的發覺他的汽車剎車失靈了,而且手剎車也壞了,顯然是有人陰謀破壞,這是很危險的事,汽車在下斜坡時失掉了剎車,汽車的四隻輪子如騰空地向山坡俯衝下去,路上有行人,有往來的汽車,隨時可出車禍。
「假如用友誼的方式拜訪又如何?」屠寇涅夫說。
吳琳嚥了口氣,解釋說:「唉,活到這把年紀,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人受刑!」
朱麗莎很費了一番心思,由廣州至九龍,沿途上都有她的佈置。隨時隨地伺機動手,務必要奪得那頂珠冠。
他揮了揮手,說:「好的,算你有理,我走路沒帶眼睛,對你不起!」
「我們得到命令立刻就趕上來了,可是什麼人也沒有看見!」那一班人之中為首者說。
嗨,裝置在桌面上的紅燈亮了。一閃一閃的。
唐天冬出現,當可證明這間古老的屋子確實和「陰魂不散」有關,他們這一次的行動並不冤枉。
郝專員發佈了命令之後,即宣佈散會,跟著他又召集那些負有任務的人逐一個別談話,個別授以「錦囊妙計」,定要達成任務!
「那麼你怎說它變了形狀了呢?」那長庚找到值得懷疑的理由了。
朱麗莎是凌晨一時四十分回返新加坡大飯店的。汪玲玲立刻向她報告廖士貴的遭遇。
朱麗莎再次冷笑。「這就是東方的神秘,不妨告訴你,你上了大當啦!對街屋頂上的那個影子,只是一個替身,那是另一個人裝扮的,把你們引走之後,爬窗戶的那人又重新進來了!」
章西希的表現是無所謂的。說:「在廣州停留一天,作一番觀光也好!」
當廖士貴踏進檢查站時,向身上一摸,可糟糕了,身上的證件全不見了,連腰間佩著一支自衛手槍也失了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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