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死亡約會
武不屈派給了他兩名槍手,苗準和一名稱為可以「百步穿楊」的許凱仁!
所以電燈一亮,他便開了火,首先開槍的是郝專員和馮恭寶。
駱駝咬著了煙斗,擦亮了火柴,猛然地吸了一陣子,復又掠開窗簾向屋外偷窺,只見共黨的幾個「職業槍手」仍鬼頭鬼腦地把守在醫院的週圍。他們好像還不知道組織內有了重大的變化呢!
黃河浪倒說得滿像個殷實的商人,但因為黃河浪是武不屈的心腹人,武不屈一向是心腸狠辣而狡詐百出的人物,駱駝不敢大意。
武不屈說:「我需要趕回香港來處理其他的事務!」
那長庚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內,面對著那血淋淋的現場,打電話給武不屈又不受理睬,像亡魂似地匆匆趕回他離開了組織後所居住的「通利旅社」去。
「嗯!這是『苦肉計』,懂嗎?組織方面派下來了苗準和五個槍手,目的是要剷除駱駝的那夥人,但是我們缺乏機會。除了用苦肉計之外,很難引駱駝進入圈套!所以我特別給你立功的機會,故意給你難題,讓你反叛組織,逃離特務站,然後引誘駱駝到一個荒僻的地方,將他除去!你能立此功,何愁不攫取郝專員的地位而代之!」
那長庚唯唯諾諾,武不屈附耳給那長庚授了機宜。
郝專員說:「調查一遍,並不十分費事,我們不妨試試看!」
「瞧,這不是已經到了麼?」那長庚慌慌張張嚥著氣喃喃地說,同時也將手槍扣在手中了。
「唉,管不得那麼許多了,熊北極既然派來了職業殺手,也許組織另有打算!」武不屈說。
那長庚雖有反擊,但是他是先負了傷後才還擊的,槍彈都打上了天花板和地板上去了,他連中四五槍,並且幾乎槍槍命中要害,那長庚登時就一命嗚呼、死於非命。
那名年輕的槍手重新掣亮了倉庫內的電燈。他們需得收拾現場,將屍體弄走。
駱駝走出了屋子,獨自落在庭院間來回踱步,他是在運用他的智慧,解答當前難題。那長庚之叛變組織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以很多問題去分析他的虛實。伍月娥和荊金鈴宣布脫離組織,駱駝等於在共黨的組織裡斷了內線,只有憑他的智慧去摸索內情了。
「我告訴你,我十二點半就要離開這裡,你能在十二時半之時趕到這裡來救我嗎?」
「我說這一定是詭計,一定是陰謀!」
「男女有別!她們不會願意同你相處的,你還是另謀隱藏之處吧!」
「工作當然是要做的,但是處理事情怎能這樣刻板?連一點變通的頭腦也沒有?」武不屈高聲嚷著說:「我且問你,那長庚在出走時曾竊取了保險庫內所有的寶物,你尋出了沒有?」
特務站上的會議室內,全體工作站人員全在座。武不屈猛拍著桌子,指著那長庚在咒罵,「你真是糊塗到了家了,既然已經發現了荊金鈴和伍月娥她們的情形有異,為什麼還讓她們獨自開會?現在,她們三個人全叛變了,你該對組織如何交代?這三個人全是經你一手訓練出來的!」
這樣,那長庚便是前言不符後語了,那長庚曾在電話告訴了駱駝,特務站的槍手已全體出動,要取他的性命,假如駱駝不能在十二點半之前去救他的性命,他就得另外找地方去躲藏,這時又忽然間改變了主意,願意等到一點鐘。雖然,那僅是三十分鐘之差,但卻顯示出了那長庚的說話不實在。
武不屈大為焦急,假如那長庚向郝專員把話說明了,那麼他的奸計便洩漏無遺了啦!「叫那長庚來和我說話!」武不屈向著電話大聲吼叫說。
「我們何時開始行動?」
在這同時,駱駝已向黃河浪作全面性的調查,由於「英記」是共黨特務組織中一個重要的經濟部門,駱駝便由銀行著手。
武不屈也憤懣說:「我限你在三天之內將所有的寶物找回來,否則……」
「聽什麼東西?什麼聲音也沒有!」苗準也很氣憤地坐了起身,掏出香煙,擦火柴將香煙點著了。「媽的,那是耗子啃米,這所破倉庫內耗子多的是啦!」
「他們的情形,略有些許慌張,也說不定,是他們的組織有什麼重大的變故!」
孫阿七皺著鼻子插了口,說:「釣魚需得用香餌,貪嘴的魚才會上鉤的!」
「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在香港是數一數二規模最為宏大的委託轉運公司之一,而且又是由共黨份子直接經營,黃河浪是他們的總經理,直接操縱了經濟大權。
「狗咬骨頭乎?實行窩裡反了麼?」
於是,郝專員約同了馮恭寶、魏中炎、毛必正,四人聯名簽署了一份報告,說明了那長庚叛變的經過,及武不屈如何下條子貼佈告,緝拿那長庚歸案,他們四個人是如何的運用智慧,將那長庚尋獲、擊斃……
那長庚經過敲門後,武不屈親自啟了房門,一偏頭,說:
那是一間小型的旅社,也就是往返於港澳及大陸間的「共特」招待所。
那長庚之叛變,卻是專為殺害駱駝去的。內應外合,不愁駱駝的「組織」不滅。至於那長庚所攜走的那批寶物,武不屈也有他的作用,一則是藉以吸引駱駝,並且叫駱駝相信那長庚投誠的是真的,二則可以查出組織內是否仍有奸細存在。
黃河浪自然應承。
「這些東西全是奪自旺財記陶磁公司的,當然你不會不清楚,有萬壽古瓶、金身玉佛、玉觀音,八玉馬……八匹玉馬之中,有四匹已為朱麗莎奪去,所以說,實在的只有四匹玉馬……」
以後,那長庚又重新佈置了一番。他約好了駱駝,原是在第二號倉庫會面的,那長庚卻利用三號倉庫裝了電話和武不屈連絡,第二號倉庫內由那兩名帶槍的職業殺手把守著。
相信駱駝由腦袋至心臟上全是槍洞,恁怎的也活不了啦!
苗準還恐怕取不了他的性命,縱身躍起再補了一槍。
黃河浪連忙解釋說:「在匆匆逃亡時,根本把鑰匙和支票簿子全遺忘了!」
馮恭寶認為郝專員的想法天真,認為那長庚是個老特務,若存心逃亡的話,又豈會躲進自己的「連絡站」裡去?那豈不等於是自投羅網麼?
「但這對武專員的本身,又會有什麼好處呢?」馮恭寶始終是半中立的立場,提出了疑問:「殘殺同志,對他會有什麼好處?」
郝專員暗自慶幸,一切都很順利,於是,他的膽子更大了,便和馮恭寶魏中炎等人作了一番商量,如何搬運那長庚離開這間旅社?
那是怎麼回事呢?莫非是黃河浪和那長庚的叛變,都被駱駝洞悉了真相麼?
郝專員很有著幸災樂禍的意思,說:「那長庚好像是被武專員逼反的呢,現在為什麼將責任加在我的頭上?」
駱駝說:「這樣說,我是非得救助你不可了!」
夏落紅說:「當然會的,但那也得要機緣的湊巧,我們是投糧給難民時無意中發現伍月娥的媽媽在難民叢中的!」
「狡兔三窟」,駱駝既然利用這間「華生心理治療」醫院作為根據地,加以,這間醫院又是他親自購買並加以改建的,有錢好作事,駱駝花在改建這幢房子上所用的錢,幾乎比購下這房子的錢還要多,可見它內部工程之繁雜,自然,它是有著許多特別的設計,四通八達的暗門多得無以想像。這也是駱駝向來的作風——根據地必須有很多暗門地道以備萬一!
駱駝和夏落紅、孫阿七等人,早坐落在電話機旁,駱駝並不急切就接電話,他讓鈴聲響過了好幾遍,才拾起了聽筒。
那時候,苗準等人尚未離開醫院的附近,黃河浪的話並沒有錯,可是在善於運用頭腦的駱駝聽來,黃河浪卻又另一次露出了「狐狸尾巴」啦。
郝專員說:「不錯!我曾兼任站長,這是事實,但是武專員又將他調回來香港,要給他恢復原職……」
那長庚大喜,他做夢也想不到武不屈對他另眼看待到如此程度。這等於是因禍得福了。立時功名與利慾醺了心,想到未來將駱駝除去之後,立了大功,被提升為專員的一股神氣,便得意忘形了。
荊金鈴是漸漸了解共黨欺騙人民的真相,希望能獲得更多的了解,所以她不斷地要求伍月娥的媽媽講述兩個相同時代的不同生活情形,加以比較。
「中共的說話,別當他是真的,欺詐是他們的常業,小心有詐!」駱華生在他們一夥人之中,是從不參加任何意見的,這時候,他看見駱駝的苦惱和猶豫不決的情形,也很覺不安,便趨上前去,說出了他心中所要說的說話。
那長庚即說:「駱駝不來則已,若到達這裡,立刻給你好消息!」
駱駝嘉許不已,尤其是對他的義子夏落紅讚譽備加。
這些以旅社為掩飾的連絡站是有規矩的,舉凡有同志登門請求掩護時,必需亮出證件、符號,然後隨便在旅客登記簿上登記什麼名字,旅社裡的人便替他們作各種掩護,不得洩漏。
他們三個人都猛吸著香煙。那長庚更如坐針氈似的,坐立不安。
武不屈便說:「我不管你們誰願意負這個責任,我限你們在三天之內將三個女同志找回來!不論死活!否則唯有請你們回大陸上去向組織報到!」
駱駝取笑說:「心理專家,這些問題,我早都考慮過了!」
正在這時,門房傳報:「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回來了!」
「你的電話已經遲到了十分鐘了!」駱駝說。
「這可能是個死亡的約會!」查大媽也說。
三支槍同時開了火,苗準和許凱仁都是神槍手,有「百步穿楊」之技,許凱仁平日練習的是專打頭部,苗準卻是專打心臟的。那長庚的槍法稍差,但是距離是如此的接近。就算槍法再差也不致於錯誤到那裡去。
「嗯!看樣子我們是白耗了!」苗準也發牢騷說。
「還有五分鐘了……」那長庚的聲音也有點戰慄。他開始把倉庫內所有的燈光完全滅去。
汽車的車門推開了,鬼頭鬼腦地探出一個人來,戴著寬大的呢帽,身材矮小,穿著一件不合身而寬大的「金山伯式」西裝。
「狗急跳牆,那還會有什麼後顧之憂?正等於蘇萍一樣,她豈不是也等於拋下了留在大陸上的一家人不再過問了麼?」
「武專員曾有手令,緝捕那長庚歸案,死活不計!」
夏落紅大聲說:「但是義父,這種當,一個人在一生之中只能夠上一次,稍不小心就可能見閻王了!你怎麼試探得出來呢?」
「我是在故意逼你造反!讓你叛變!」武不屈說。
這時候是一呼百諾,大家全來幫忙清理現場,不管怎樣,他們得先行將那長庚的屍體收藏起來,將現場上的血跡拭抹乾淨。
夏落紅說:「我不相信那長庚的鬼話,這必然是詭計,要想引你入彀呢!」
「我祇是勸告你不要上當罷了!」
郝專員冷笑。「武不屈,你簡直是卑鄙無恥!你經過了發號施令之後,暗自追蹤在我們之後,以坐山觀虎鬥的方式,乘同志正遭遇危難之際,置我們的生死而不顧,私下裡搶劫孫阿七的船,但是手段又不夠高明,致使得我們在泰國的地下組織完全暴露出來了……要知道,我們在泰國的地下組織統戰人員,有多少人被捕了?」
不料,黃河浪竟因此喪命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人「職業殺手」的槍下。
那長庚總共給駱駝通了兩個電話,在頭一次通電話時,駱駝略有懷疑,也許是中共在香港的「特務組織」就此要崩潰了,所有重要的幹部紛紛反叛,連那長庚這種在海外做了十載特務的,也要出逃……
如何才能盤算出那長庚的叛變是真是假呢?駱駝很煞費一番思索。
那長庚真擔心內情會洩漏,忙說:「武專員還是堅持己意,限我三天之內,一定要把三個女同志捉回來,死活不計!」
駱駝呵呵大笑。說:「黃河浪也是他們的高級幹部,為什麼也突然之間宣佈叛黨呢?別把中共的組織看得太神了,人終歸是人,在受不了壓迫時就會反抗的!那長庚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已!」
唐天冬的此語一出,引起了哄堂大笑。尤其是夏落紅,笑得前仰後合。
地上躺著的,並非是他們需要的「獵物」,怪事了,那被擊斃直條條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竟是「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總經理黃河浪。
那長庚說:「我受騙了……」
「當然你不會尋著的!那長庚不是個笨人,他怎會隨隨便便就把一些價值連城的寶物置在旅社之內,假如你留那長庚一個活口,不就可以將這些東西尋回來了嗎?」郝專員大怒,說:「武專員,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故意刁難hetubook.com.com!」
武不屈原是「一石三鳥」的做法,他奉組織的命令,殺除駱駝,讓黃河浪偽裝叛變,投至駱駝處作內線,藉以搞清楚駱駝的「組織」。
忽而,駱華生過來向他報告說,把守在治療醫院四週的職業槍手全撤退了。
「為什麼要在十二點半趕去救你?」
郝專員和馮恭寶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帳房的回答是什麼東西也沒有。
於是,駱駝聲明「華生心理治療醫院」絕對不能容他,請他另外找個地方藏身,等到有辦法讓他出境之時,再另給他通知。
「難道說在自己的地盤裡,還怕那長庚飛上天了麼?」武不屈故意很氣惱地說:「或許那長庚有他的隱衷,故意偽裝叛變,特地留在我們自己的連絡站上等候建功的機會……」
駱駝大笑說:「哈,你們也未免把那長庚看得太了不起了!」
十二點鐘還不到,心理治療醫院的辦公室內,早坐滿了人,駱駝的義子和黨羽自不在話下。連那三個剛「投奔了自由」的女同志,荊金鈴、伍月娥、蘇萍、連同伍月娥的母親,全擠在這小小的辦公室之內,等候午夜十二時正那長庚要打來的電話。似乎她們都很關切這一個電話,因為那很可能是一個「死亡的約會」,和國際間諜打交道,上當只能夠有一次,一旦中計就連什麼也完了。
武不屈瞪目說:「我的行動一向是保密的!不需要任何人過問!」
「我是那長庚,你是駱駝吧?」對方說。
這天,正是夏落紅和孫阿七由泰國潛返了香港,將在泰國時和朱麗莎及郝專員、武不屈等幾夥人鬥法的經過詳細情形,向駱駝報告。
夏落紅謙虛說:「不!泰國之行,全是孫阿七一手策劃,我不過是依計行事吧了!」駱駝哈哈大笑說:「我正要聽你的這句話,做一個擔大任的人物,最著重的要虛懷若谷,將來始能成大器。」
郝專員不敢下斷語,忙否認說:「我是猜想而已!」
「我們回站上去向武專員報告也是一樣!」苗準說,於是,他和許凱仁便匆匆地走了。
郝專員很敏感,立刻奔出公告欄外面觀看,嗨,那一紙公告早已不翼而飛了,口說無憑,郝專員再摸出身上武不屈所下的手令,又說:「武不屈想賴也賴不掉的,有同志們可以作證,而且他還親下了手令!」
唐天冬還特別纏著了荊金鈴,他說:「我們可能是前世的姻緣,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頭一次看見你時,我就有這樣的感覺,我們是天生一對,地下一雙……」
駱駝按照那長庚所關照的一番話,教黃河浪到達會面地點時,如何亮著車燈,按幾響喇叭……最重要的便是穿什麼樣的服裝。
夏落紅和孫阿七是反對最力的兩個,但是他們卻找不出正確的理由。
那長庚所扮演的腳色,乃是一個逃亡者,他不能輕率大意。聽見了汽車的喇叭聲響就倉促開門,略過了片刻,汽車的喇叭又鳴第二遍,那長庚才一揮手,讓那名槍手,徐徐地將倉庫的大門推開了。
那長庚的第一錯誤,便是住進那間小旅社裡去,那是共黨行動人員所有的「連絡站」,差不多經常流動著的行動員都會知道。那長庚還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呢,他確實是將保險箱內的寶物取了出來,一方面也是為寶物的安全策劃。
最可喜的還是附近的鄰居,雖有人像聽到了槍聲,曾扭亮了電燈自窗戶上四下探望,但沒發現其他的事故,便又滅去電燈重新安寢了。
「武專員,你為什麼不留守泰國?」郝專員再追問一句。
「聽著!」那長庚再說。
駱駝曾一再考慮,黃河浪在共黨的「統戰組織」裡乃是高級的官員,同時又是武不屈的死黨,他們不會像荊金鈴和伍月娥她們那樣的容易「意志動搖」,他已預防到那是詭計。駱駝沒有親自出面和黃河浪見面,他讓吳策老出面作代表和黃河浪作了一番談判。
「當然會殺我,因為我捲逃了人民的財產……」
「大門是我們唯一的出路,難道說,我們還另外有出路不成?」
那長庚在香港搞統戰行動工作多年,地頭上當然比他們熟得多,郝專員幾乎好像無處下手。
駱華生說:「你好像有點執迷不悟,其實要試探黃河浪的問題非常簡單,共黨組織宣佈他是席捲所有潛逃的,可以調查『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銀行存款,並請他交出武不屈在『英記』的專用密電碼,就可以試出他的真偽了!」
「她們躲到哪裡去了呢?」
那長庚又說:「答應我,在十二點半之前來救我……」
駱駝第二次和那長庚通電話,首先約定十二時正,但是那長庚誤延了有十分鐘之久。那長庚打了如意算盤,叫駱駝十二點半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見面,若駱駝不察內情,倉促趕到,便正好中了那長庚的奸計了,有三支不同角度的槍要取他的性命!
午夜間的西營盤,尤其靠海岸的碼頭倉庫間更顯得寧靜,海水的浪潮,蟋蟀的夜鳴,很有節奏地調劑著夜的悽寂。
毛必正也說:「嗯,上面的印章也好像不對呢!」
那長庚打電話向武不屈請示又碰了壁,悶悶不樂,獨自回到這間「地下招待所」的小旅社去,他的心緒不安,連旅社的侍役以特殊的眼光,互相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他都沒有注意到。
「用什麼暗號連絡?」
好在旅社裡上下的員工都是他們的「同路人」,郝專員早露出過身分,並宣佈過那長庚是反叛了「組織」的叛逆。
武不屈讓那長庚坐下,復又說:「你是被郝專員驅趕回大陸上去重頭受訓的人!假如說,不是我保釋你,再次召回香港上來,你還會有機會再離開大陸嗎?」
這天,駱華生正在診室的心理治療病床上睡懶覺,聽得電話鈴聲響了。便起床拾起了聽筒。
夏落紅仍堅持己見說:「應付黃河浪容易,應付那長庚不簡單,還是要小心為上!」駱駝故裝做有點不服氣的形狀,其實心裡對夏落紅的謹慎深感滿意。說:「好吧,等到晚上九點鐘,那長庚來了電話再說!」
駱駝便選擇了一條最無關重要的暗道,將黃河浪送出戶外。
「噓!」那長庚忽的以指點唇,吩咐他們靜下。「我聽到有什麼聲音……」
這就是需要武不屈從頭檢討了。
槍手的組長苗準蹲在倉庫內的木箱之上,居高臨下,他找到了正確的角度,任何人站在大門口間,會成為他的肉靶,逃不出他的槍口。
若以良心商人而言,黃河浪一手創辦了「英記」,雖叛變而不忍心讓它關門,那麼黃河浪又何必捲逃?既然捲逃,又何不席捲所有的一切?偏偏祇取了十餘萬,仍舊留下了鉅額的款項供「英記」周轉?
那長庚聽得情形不對,忙向屍體趨了過去,仔細一看,三魂六魄登時全出了軀殼。
駱駝說:「別忙,我對你反叛的興趣並不濃,我的興趣還是在那些寶物之上!你能告訴我,你的手中有著些什麼東西嗎?」
在當時,駱駝曾故意拒絕了那長庚的要求,駱駝聲明在十二點半前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的,要求改在一點鐘。
夏落紅很了解駱駝的心情,立刻暗示教孫阿七和吳策老不必再多說話了。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那個給武不屈做內線工作的黃河浪,竟被那長庚殺死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之內。
唐天冬拜進了駱駝的門下,他最要學的是駱駝的智慧,其次,就是要學夏落紅的灑脫。
武不屈知道,那長庚無非是在爭取同情,企圖減輕他的罪狀罷了。
武不屈說:「不管,我限你在三天之內把三個女同志找回來,死活不論……」
魏中炎在會議的時候得罪了武不屈,看見那長庚猶豫不決,不免著急起來,也插嘴說:「那組長,別忘記了武專員命令你限在三天之內,捕回三個叛變的女同志,假如說,你不能達成任務,可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那長庚是在慌忙錯亂間打了亂槍,於是血案便發生了。
假如按照一般的估計,「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財產,總該在數百萬以上,假如,黃河浪是存了心捲逃的話,總不致於祇攜出那區區之數!
那長庚奉令叛變,最大的目的,是為格殺駱駝,消滅敵人!
那長庚忽然想通了,必然是黃河浪叛變,無處投奔,便去投靠駱駝。希望獲得暫時的棲身。也正好那長庚也聲稱叛變,駱駝因為不相信那長庚的說詞,特地讓黃河浪來作一番試探,正好他就替駱駝做了替死鬼。
「為什麼?」那長庚驚詫地問。「不接受我的要求麼?」
毛必正說:「武專員在『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大發了一頓脾氣,運輸公司內上下的員工人人自危,消息便不脛而走了,據說在事前,駱駝曾經和黃河浪通過了電話的!」那長庚立時好像捏著了武不屈的新把柄了,立時說:「黃河浪是組織的一等特派員,尚且叛變席捲逃亡,何況三個區區的丙丁級的女同志呢……」
夏落紅忽的插口說:「誰能逃得出鐵幕,就是誰的幸福,要不然遲早都不會有好結局,也說不定就因為你這一堅決性的行動,會引起你的父母兄弟實行投奔自由的決心。你們一家人,必會有日子團聚的!」
在這同時,武不屈還下了手令,命特務站緝捕那長庚歸案,格殺不論,尤其是將責任加諸在郝專員和馮恭寶等人的身上。
「十二點十八分了……」
「但是假如那長庚是真的想逃亡又怎麼辦呢?」駱駝忽的說:「我們唾手便可失而復得的寶物,豈不又要另費一番心機麼?」
「但是那些寶物……」駱駝說。
所以他的計畫,除了那長庚和兩名職業殺手槍殺黃河浪之慘劇後,情節的演變還未完呢……
「不!我們的責任只是開槍,同時我們是跟著你開槍的,瞧,你手中的一支手槍,槍口還是熱的!」苗準推避責任說。
另一方面他下手令命郝專員和他的黨羽逮捕那長庚歸案,死活不論。
「瞧你們神出鬼沒的,當然另外還有暗門的;何不讓我由那兒逃出去?」黃河浪說。「你的目的,就是想來打聽這條出路麼?」駱駝狡獪地說。
假如說,黃河浪沒有特別的背景和政治的關係,怎會安派他這種肥差事?
郝專員得意洋洋:「那還不簡單嗎?那長庚在未有和駱駝搭上線之前,沒有去處,他除了躲在『通利旅社』之外,還會有什麼地方可去?」
郝專員傻了。誰叫他野心勃勃,要兼這份站長之職?而且那長庚重返香港之時,又不急切辦理移交手續,這時候豈不糟糕,緝捕那長庚的責任,無論如何他也是推託不了的。
武不屈一聽,覺得情形不對了。他們全體好像全聯合起來了,光只對付他一個人,假如繼續這樣發展,也必然會對他不利的,他是個善於見風轉舵的人,只瞪了魏中炎一眼,說:「你們是嫌我的苛責過多了嗎?嗯,也許是我的要求過高了,你們的智慧只能做到這一步,這也無所謂,就此作罷吧!」
「武專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反叛組織的那長庚,已經被我抓回來了!」
郝專員就知道武不屈必然會有新的題目刁難的,果然不出所料,難題就來了。「我們曾搜查了整間的旅社,沒有尋著!」
因為黃河浪之捲逃和叛變,也是受武不屈的壓逼的。為黑珍珠丟失事件,發電報命趙可通和朱乙芳押運寶物上香港的黃河浪,假如他被押返大陸上去,必是死刑之罪。
「造反?叛變?」那長庚大驚失色。
「嗯!也說不定那長庚是把那些寶物藏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裡?」馮恭寶想通了這項問題說。
他趴臥在高疊的木箱之上。將手槍的保險掣也拍開了。只等候他的「獵物」踏進他的陷阱。
那長庚有點疑惑,說:「駱駝會相信我嗎?」
「武專員,我是單獨進行麼?」
那長庚好像很有信心,揮手說:「你們二位怎麼沉不住氣了?」
馮恭寶趨過來一看,搖頭說:「那不是武專員的筆跡!」
苗準冷嗤一聲,沒有回答。他燃著了另一支香煙,悠閑地吸著,一面開始檢查他的那支大號的左輪手槍。
魏中炎說,「那組長必然是設法追捕三個叛變的女同志去了!」
駱華生喘著氣跑上樓來,向駱駝報告他接著了古怪的電話。駱華生將那自稱為那長庚的人打電話來向駱駝求助的經過詳細說出,並形容出那人說話的情緒和語氣。駱駝裂大了嘴,一拍膝蓋說:「哈!連那長庚也投向我們了,共黨的統戰組織距離崩潰不遠矣!」
毛必正和那長庚共事多年,和_圖_書現在眼看著那長庚要遭受「整肅」,不忍袖手旁觀,便從旁說:「那同志所說的一切全是真的,我是旁證人!」
但苗準和許凱仁哪裡肯聽,他們恨不得立刻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長庚脫離特務站之後,就假借這裡棲身。自然,那長庚有他的想法,他認為他的叛變只是奉命行事的,目的不過是要取駱駝的性命,所以無需要守什麼秘密。尤其他攜帶有幾件寶物在身畔,住到另外的地方去,恐怕會有危險,唯有在這間旅社比較安全一點。
武不屈臉色鐵青,猛拍了桌子說:「黃河浪逃不出二十四小時,就會命喪黃泉!你們且等待著消息就是了……」
「辦不到!」駱駝很乾脆地回答。
「嗯,說不定那長庚的叛變是真的,但也說不定完全是假的!」
這時候,郝專員、馮恭寶等人正奉武不屈之命在四下搜尋那長庚的下落。
他們走進了第二家旅社,「通利旅社」立刻就查出了那長庚的符號,那長庚正匿藏在這間旅社裡,郝專員大喜過望,立刻召出這間旅社的經理,吩咐打開那長庚所住的房間。
駱駝是怎麼識破黃河浪和那長庚偽裝叛變的奸計,而教他們自相殘殺的呢?
那長庚原是被郝專員排擠掉,驅趕回大陸上去接受組織的制裁,從頭受訓。那庚對郝專員的舊恨未忘,遲早總得要找機會加以報復的。
駱華生閒著無聊時,找這些養老的病人聊聊天,或是下盤棋,消磨他的歲月。
駱駝還是蠻不在乎的一副神色,很自豪地說:「唉!天底下大風大雨的場面我見得多了,還會在乎一個毛賊那長庚麼?他有幾斤肉、幾兩骨頭我全摸清楚,他是否使用詭計,只要稍加試探就可以知道了,毋需要你們去擔心呀!」
「好罷,我就等你到一點鐘,假如我有什麼意外,你替我收屍就是!」
另一方面,因為在市區內的公共場所一旦發生了一連串的槍聲,必會傳及鄰里,所以郝專員、馮恭寶他們都得及早收拾現場。
「武不屈的槍手真會殺你嗎?」
那長庚之死,郝專員等幫同收拾了現場,又將那長庚裝箱運返了「特務站」。
一點鐘過去了,過了五分,十分……
當那長庚回返旅社,開了房門,摸索開壁燈之際,魏中炎一竄上前,用他的「武功」,施展「擒拿術」,反被那長庚一個筋斗打在地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假似真、疑真似假,是駱駝一貫的騙子戰術。到這時候,他自覺也有點迷糊了。
「很簡單,到現在為止,恐怕還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你只要開一輛汽車到這裡來幫忙我把所有的寶物運出去。我只要能走進你們的那間精神病治療醫院,就可以獲得安全了!我是言而有信的人,絕對把所有的寶物全交給你以換取我的安全……」
一時正了!倉庫外面沒有絲毫動靜。
「一定是詭計!」孫阿七也說。
「荊金鈴、伍月娥三個人投奔了我們,他們的組織中我們已沒有內線了,要不然是很容易刺探出內情的!」夏落紅又說。
過了許久,那長庚由武不屈的辦公室內退出來了,只瞧那長庚再三向武不屈鞠躬,一副搖尾乞憐的形狀,就夠教他們一夥人狐疑的了。
駱華生也無所謂,反正醫院的經費或財源不足時,都由他的老友駱駝設法,多養幾個閒人,也大不了是那麼回事!
那長庚對郝專員的說話也只當做一陣耳邊風,聽過了事,主要的問題是武不屈為什麼突然招他去,莫非這老兒又有了新的決策?
只見那位號稱「情報販子」、「陰魂不散」,名震海內外的大騙子,竟舉步踏進倉庫裡來了。
「我自咎失策,願意接受組織的制裁!」那長庚淌著珠淚說:「但是有一點,我希望武專員給我有明確的答覆!在我批准荊金鈴和伍月娥蘇萍單獨會議之前,我曾四下裡打電話找尋武專員請示,請問武專員,你是到那裡去了?這是我擅自決定造成了最大的錯誤的最大原因!」
郝專員偵查那長庚,所需要的手續也是相同的,他走進門,第一件事便是亮他「專員」的身分,然後查問那長庚的符號,否則旅社裡的辦事人員,不會給他正確的回答。
駱華生年已老邁,畢生又不得志,有點懵懂。他怔怔地持著電話聽筒,獃了許久,始才將聽筒置下。
這不用說,必是那長庚打來的,這個電話的關係重要,關係了駱駝的動向。是否能順利顛覆共黨遣派在香港的特務組織,抑或是墜進敵人的奸計,便看這一回合了!
郝專員和那長庚有宿怨,他知道,他若不殺那長庚的話,那長庚必會殺他,所以電燈一亮,即先下手為強,對準了那長庚連打了三四槍。
「三天是很容易就過去的!」郝專員說。
蘇萍的父母、兄弟仍留在大陸上,她叛變組織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安全,所以在她們幾個人之間,心情是較為沉重的一個。
由於駱駝對自己的主觀判斷有所懷疑,所以故意裝作信任那長庚和黃河浪,以徵詢大家的意見。
「這是我們的共同責任……」那長庚喃喃的說。
郝專員已約同了馮恭寶、魏中炎、毛必正等人連同簽名向北京告武不屈一狀。由於武不屈來到了香港之後,一直專權跋扈對組織的貢獻不多,但是手下人員受他的窩囊氣卻不少。而且武不屈用人甚為自私,經常不將同志們的性命當一回事。馮恭寶和魏中炎在泰國就幾乎吃了他的大虧,幾乎脫不了身。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駱駝問。
「好的,就這麼辦!」駱駝點了點頭,便將電話給掛掉了。
馮恭寶將那長庚扯至一旁,說:「我們打算聯名,向北京告武專員一狀,你要不要參加我們?」
駱駝猜想,黃河浪可能有詐。
「現在是一點十五分啦……」
黃河浪捲逃之當日,的確曾由銀行裡提出了現款十餘萬。
那長庚的槍快也是著名,他的槍出了鞘立刻見了人就打。
黃河浪說:「總共有上十萬港幣!」
那長庚嚇得臉如紙白,他是奉命殺駱駝而來,並非是殺黃河浪而來!
在共黨海外的統戰組織裡,一位「專員」的地位是相當高的。
「他媽的,駱駝會不會不來了?」許凱仁年紀較輕,沉不住氣地發出了疑問,說:「也或是走漏了消息啦!」
「呸!」郝專員不待武不屈說完話即憤然地將電話給掛了。
「我們過去雖然曾經有過誤會,也許到現在為止,你仍在怨恨我!但是處在當前的情形之下,我們必需要團結一致,對付武不屈,要不然,你我的前程都會斷送在他的手裡!」
黃河浪是因為中了駱駝的詭計,誤招了趙可通和朱乙芳運送大批的寶物到香港來,連那枚價值連城的黑珍珠在內,東西還沒有運達香港,就全部在火車上丟失了。
「也許是我的手錶快了!」那長庚自我安慰說。
武不屈佯裝勃然大怒。跺著腳說:「難道說我們的站上仍繼續有奸細出現不成?快找那組長來說話!保險箱的鑰匙是交由他保管的,怎能無緣無故地就被人打開了?而且把我們千辛萬苦奪回來的寶物全丟了!」
最後一次的延期三十分鐘,對駱駝是太有利了,駱駝打電話和共黨各地下組織有關的旅社查問那長庚其人,也正好,給他碰個正著。
郝專員的地位、黨齡、資歷和對組織的貢獻,和武不屈是相差無幾的,問題只是武不屈在東南亞各地幹了幾件漂亮的案子,有了綽號,名氣較大,獲得組織的寵信而已。
「你怎樣打算呢?假如說三天的期限過去了,武不屈必會把你送回大陸上去,你一輩子再休想被遣派出海外來了!」郝專員再說。
電文拍出後不久,毛必正倉忙地跑出了密碼室,跺腳說:
那長庚心中懷著鬼胎,但仍很快地趨往武不屈的個人辦公室去報到。
那長庚在會議散席後,忽聽得武不屈又有招喚,心中非常納悶,搞不清楚武不屈的用心何在?
武不屈說:「我們現在面對著就是一場『騙子戰爭』,這場戰爭已經延續了這麼久了,你豈能仍舊如此輕易就受騙了?」
馮恭寶說了話:「武專員,我們為組織賣命,將生命置之度外!連榮辱也不計!但是我們拒絕接受『飯桶』二字!」
郝專員原有著一輛汽車停放在旅社的大門口間,他們很方便的便將樟木箱子移上了汽車,立刻就駛回特務站去了。他自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已經殺死了那長庚,拔去了眼中釘,平平安安地回到了特務站上來了。
駱駝笑吃吃地說:「你想脫離組織,可不像荊金鈴、伍月娥她們的那樣簡單呢!你可曾慎重考慮過?要知道,你是香港站的行動組長,等於是職業殺手,你可曾自己盤算一番?你曾經幹了多少『好事』?曾經殺過多少個人?一旦脫離組織,有多少人要殺你?你的組織該不在話下了,還有那些以前曾受過你的『嘉惠』的人呢?那長庚呀,你求我沒有用,你已經是走投無路了,你的死期接近了,恕我無能為力幫助你!」
所以,他也學著混跡在女人叢中,也跟著夏落紅嬉笑耍鬧著。
到了事後,那長庚始發現是錯殺了自己人。
這豈不是怪事麼?
電話的鈴聲並沒有響。那長庚向來是最守時的,他約定的時間向不差一分一秒的,為什麼這一次竟失時了。出了什麼意外麼?
苗準有點不大耐煩,憤然說:「放心,我們大小行動有三百餘次之多,從來未有失手過一次!」
「砰,砰,砰!」
「緝拿那長庚歸案死活不計,武專員是下有手令的,同時在公告欄上並貼有公告!……」馮恭寶說。
駱駝不再開玩笑,很嚴肅地說:「有何指教?」
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前,因為燈光幽黯,黃河浪戴了寬邊呢帽,寬大的外衣,在外型上,十足和駱駝相似。
這一天,旅社裡所住的客人並不多,僅有的幾個也是在澳門方面犯了案子過來躲風頭的「同志」。
若說開設這間醫院是為服務社會倒也還罷了,若說是依賴它糊口度日當做生意買賣,那麼用四個字即可形容之,就是門可羅雀!
武不屈正在為黃河浪被殺的事情懊惱,因為他曾向組織報告過,黃河浪的偽叛變是做反間諜工作去的。這會兒又聽得那長庚被抓了回來,不禁又是一怔,忙說:「在什麼地方抓到的?」
反正黃河浪的叛變漏洞百出,值得人懷疑的地方太多了。
「我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裡躲藏著,這地方你們是最熟悉的,只要你親自來啟門,我能看清楚你的外型立刻會出來接應……」
但是魏中炎的擒拿術並不靈,只一交手便被那長庚掙脫了。
可是那長庚早將電話掛斷了,電話聽筒內傳出嗡嗡之聲。
當駱駝答應了一點鐘赴約之時,那長庚還設法和坐鎮在「英記」等候信息的武不屈通了電話。
那長庚的偽裝叛變,目的是為殺除駱駝,但策劃者是武不屈,假如武不屈不予承認,那長庚的叛逆罪是恁怎的也逃脫不了的。
駱駝不禁哈哈大笑,說:「我以為強將手下無弱兵,不料武不屈手底下用的竟是這種毫無腦筋沒出息的人,這樣武不屈失敗的命運是必然注定了!」
「哼!」武不屈忽然猛拍著桌子,咆哮說:「真個是眾叛親離了,我們的組織難道就這樣垮了麼?不行!非得把那長庚逮捕歸案,同時追還那些寶物,郝專員,這項任務就交由你負責了!」
可是事與願違,武不屈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邊,那長庚並沒有殺死駱駝,駱駝也沒有殺死那長庚,「長江輪船公司」倉庫內的一場火拼,殺死的是意想不到的第三者——黃河浪。
郝專員比較敏感,說:「說不定那長庚和黃河浪一樣,也席捲了所有的一切逃之夭夭了,……」
可是不幸得很,魏中炎的「擒拿術」和柔道都是誇大的噱頭,那長庚的能耐比他強多了,這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從不曾交過手。
武不屈睜大了那雙目光矍爍的眼珠,指著那長庚跌腳嘆息說:「唉,你為什麼這樣傻呢?難道說,你中了荊金鈴的計被她們三個人逃脫了,還不承認是自己的錯誤麼?」那長庚聽武不屈的語氣,似乎並沒什麼惡意,立時又比較放心了。
武不屈又說:「其實我要提你為我的心腹以代取郝專員的地位,但是你太沒有頭腦,使我感覺到難堪!」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郝專員抬腳,一腳把會議室的大門踢開了,他指著了武不屈以牙還牙,反唇相譏說:「你可以回返到香港來,我們hetubook.com.com三個人為什麼不能回來?」武不屈大怒,說:「你們留守在泰國,這是命令……」
那長庚稍為考慮了一下,說:「你們這種內鬨的方式,恐怕會引起北京的不滿,你們曾考慮過後果沒有?」
那長庚的奸計又是怎樣被駱駝識破的呢?
黃河浪的要求甚為簡單,他出了一萬元的代價,要求能在「華生治療醫院」裡暫時住下,請駱駝予他以庇護,等到出國護照弄好,即向海外逃亡。
夏落紅說:「只要有決心,總該會有機會的!」
武不屈不聽猶可,一聽之下駭得由坐椅上跳了起來,兩眼發直,「拍」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除了是駱駝之外,還會是什麼人呢?」那長庚仍很自信地說。
他們一行人守在武不屈的辦公室的門口前,他們搞不清楚武不屈拉那長庚進入私人辦公室去,是要討論些什麼事情?
黃河浪之死,是武不屈最大的失敗。
武不屈冷笑說:「那長庚原是香港站長,但是曾被你郝專員調返大陸上去受訓,並且,郝專員還曾向組織請求兼任站長,還行過文書的,沒想到現在居然推卸責任了!」
武不屈即毫不客氣地說:「郝專員可曾辦過了移交的手續?」
駱駝經過一番考慮之後,答應了讓黃河浪由暗門外去,反正他的暗門很多,有通橫街岔巷的,有通鄰屋的、平臺的,有通入鄰屋的……
「他已經不能說話了,武專員!」
跟著,他就宣佈散會了。
郝專員觸動了靈機,他想起港澳各地的下級「連絡站」,正就是那些小旅社,於是他立刻發動去偵查。
「為什麼?」
黃河浪雖然有背叛組織之嫌,但他的地位不低,而且還未經過組織審判,或是經最高負責人命令加以處死,那長庚是無權將他殺除的。
魏中炎也應聲說:「我贊同馮恭寶同志的說法,武專員自從奉派到香港來後,對我們組織的建樹不多,但是對我們的苛責可太多了!」
「我不和你們爭執,我們等那長庚十二點鐘的電話再說!」駱駝好像很氣憤地說。
他垂頭喪氣地爬上了樓梯,上二樓,三樓,至頂樓,他所住的是在走廊末端靠後院一間寬大的房間。
「就容許我考慮這三天吧!」那長庚說著,便將狀紙交還給魏中炎,調頭而去了。
「那同志,你能確定這個被殺死的就是那個大騙子駱駝麼?」
那長庚原是統戰組織地下站長,畢生殺人也不在少數。
漸漸地,已經是十二點五分,十二點十分……
夏落紅再說:「義父需注意,黃河浪的地位雖然和那長庚是相等的,但是黃河浪的職責只是拓展海外的經濟,能替組織撈鈔票即行。那長庚卻不同:他是負責行動的,有多少冤死鬼犧牲在他的手裡?他一旦脫離組織,他不殺人,人就要殺他!那長庚是有頭腦的人,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況且一個共黨的職業殺手,能逃到哪裡去?有誰敢收容他們?我看那長庚的投誠,必定有詐!」
「駱駝……請救救我,我被困了。武不屈,郝專員派了大批兇手要殺我呢!」那長庚說。
郝專員驚慌起來,喃喃說:「莫非是武不屈存了心要整我的?」
本來槍手射擊,是以一槍決勝負的,一槍殺不了敵人,即會被敵人反殺。苗準他們是「職業殺手」,共黨「組織」將他們訓練出來,就只有這一項專長技術,獵取的對象既已踏進陷阱,那會有不死之理。同時開火的還不只是一支槍呢。
馮恭寶說:「嗯,為那長庚事件,我們宜應先下手為強,先行告他一狀!」
另一個槍手躲在大門口間,假如駱駝到達了,汽車的喇叭按約定了的暗號,便由那名槍手啟門,由那長庚露身問話以驗明正身。兩名槍手即同時由兩個角度開槍。駱駝不露面則已,若一露面,必然命喪黃泉。
那長庚似是想了一想,覺得駱駝的說話也並非是沒有道理,便喃喃地說:「那麼你什麼時間才能趕得到?」
旅社的經理給他們找來了一隻巨型的樟木箱子,當做了旅客要離開旅社的形狀,由茶房們幫同他們把箱子搬出旅社的大門,街口的四面全派有人把風。
他們用密電拍出,呈報功勞。同時在這份電文的尾巴還附帶了一項聲明,說是武不屈領導不力,人心背向,一連串三個基層的女幹部荊金鈴、伍月娥和蘇萍叛變,再跟著就發生黃河浪和那長庚的叛變……再下去,會連高階層的幹部也叛變了……
郝專員深覺奇怪,那長庚攜帶了大批的寶物,行動必不方便,他會到哪兒去呢?這與特務人員行動的邏緝不對。
郝專員也惱了火,憤然說:「武專員,命令是你自己下的,難道說,我們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一定要不做才能不錯嗎?」
「華生心理治療醫院」辦公室的電話鈴聲大震。
一件是能殺駱駝成功,替那長庚報功,同時也顯示自己的策劃有功;若殺駱駝不成,反被駱駝所殺,他便發出另一件電文呈報那長庚捲逃和叛變,好向「組織」交差,並且藉以打擊郝專員的無能!
苗準也躍下了木箱,神氣活現:「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走進我的槍口範圍內,誰也活不了!」
距離凌晨一時還有十多分鐘,反正是時間的距離愈是接近,那長庚更是神不守舍。還有十分鐘了!
那長庚對郝專員的惡毒手段是餘恨未熄,但仍很婉和地說:「郝專員打算怎樣對付武專員呢?」
旅社的經理也給他們打過了招呼,所以大家都躲在房間之內沒有露面,因之他們的收拾工作也算是滿順利的。
駱駝原是老謀深算之輩,立時哈哈大笑,說:「嗨,你不知道,荊金鈴她們早離開這裡躲藏起來了!」
他們和郝專員倒是同患難共甘苦了好一陣子,這時候認為的確有向武不屈「倒戈」的必要。
「嗯,對了!一定是這樣……」那長庚自信是想通了,但是這件事情該如何善後呢?苗準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忙向那長庚說:「這件事情是由你一手策劃的,剛才也是你吩咐我們開槍的!」
那長庚的反叛,是真是偽?可能性有多少?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否詭計?用意何在?駱駝都需要詳細加以考慮一番。
旅社的人退去之後,郝專員即帶領著馮恭寶等四人開始在那長庚的房間內實行翻箱倒櫃,他們第一個目的,是希望尋著被那長庚捲逃出走的「寶物」。
果然的,在那條狹窄的通道之中,倉庫的大門前停置有一輛小汽車,一如相約的規定,汽車的電燈並沒有滅去,由於倉庫內並沒有燈光,所以倉庫外的情形更看得清晰。
那長庚說:「我告訴你,但是在十二點半之前,無論如何要請你趕到,否則我又要另外找地方躲藏了!」
「呸!老太婆,別說不吉利的話!」駱駝斥罵說。
那長庚逃返大陸上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豈會自尋死路呢?馮恭寶考慮到一點,唯恐那長庚會逃到澳門去,再由澳門逃出海外去。
魏中炎便乘機遞起一張紙,那就是他們聯名「告狀」的「狀紙」。請那長庚簽名。
郝專員說:「不管怎樣,是武專員下條子命令我們把那長庚緝捕到案死活不計的,我們便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武不屈大怒,說:「你是說,那長庚也叛變了麼?」
魏中炎和毛必正是那長庚的人,他們跟那長庚工作已經有好幾年的歷史下來,感情是有的,自然得看那長庚的意思為意思了。
駱駝向他說:「我送你由暗門出去,但是唯一的條件,是要你自己閉上眼睛!」
郝專員等人驚訝不迭,可是又無可奈何,他們的進行是必需極機密的,絕不能讓武不屈知道。假如喧嚷出去,事情必會鬧大。
駱駝急說:「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駱駝搞騙案,一向在時間上是最精算的,他稍一計算時間,那長庚的嘴巴說得可憐,實際上似另有企圖,又露出馬腳。
「想你必是駱華生先生了,請轉告駱駝,我是那長庚,在求他救我一命,我已經脫離了組織,我現在手中有著好幾件寶物,是得自旺財記陶磁號的,正是駱駝所希望要的東西,可以作為救我的性命的交換物,請你轉告他,今晚上九點鐘再等候我的電話!現在,我正在躲避追蹤者!」說完,即將電話給掛斷了。
「那長庚拒捕,沒有辦法!」
同時,那長庚還說,他攜有許多的寶物,如萬壽古瓶、金身玉佛、玉觀音、八玉馬等一些東西;但是,像那長庚所說東奔西走地到處躲藏,豈容他攜帶那麼許多的東西在身畔?
這時候,夏落紅卻混跡在女人堆裡,這間「心理治療醫院」忽的多了好幾個女病人,那是荊金鈴、伍月娥、蘇萍和伍月娥的媽媽。
這兩個共黨海外統戰中級幹部的叛變全是假的,為的只是對付駱駝。
在當天晚上,那長庚即告失蹤,到了次日中午,有人發現那長庚辦公室內保險箱啟開了,裡面藏有自旺財記陶磁號手中奪回來的許多寶物,但是那些寶物已經是不翼而飛了。
「武專員有請!他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你!」
可是這一次的狙殺,卻足以決定了他終生的榮辱、命運和前途。
黃河浪連忙否認,指天發誓,聲明絕對不會有這種企圖,否則就天誅地滅!
武不屈大怒說:「連郝專員也造反麼?我命他們留在泰國聽我的命令的!怎麼竟擅自回來了?」這時候,郝專員他們已進入了大廳,武不屈在會議室的咒罵他全聽見了。郝專員好容易才安然逃出泰國回返香港,走進「家」的大門,即聽得武不屈當眾辱罵。
武不屈一定要追究責任。黃河浪知道,若被遣返大陸上去的話,必難逃一死,逼不得已,席捲「英記」所有一切的財物,實行叛變,逃之夭夭……
「哼,他們的內部可能又有什麼變化了!」夏落紅說。
「開火!」那長庚一聲叱喝。
馮恭寶說:「那組長由昨晚上到現在為止,就一直沒在站上出現過!」
那條通道的進出口間原是有一道鐵閘的,同時也雇有一名印警把守著的。
黃河浪無奈,怏怏地起立,他臨去之先,忽的又露出慌張之色,向駱駝懇求說:「不要讓我由前門出去,武不屈派有好幾個槍手佈置在醫院的門外,他們若發現我時,必定會亂槍格殺的!」
「這裡是『華生精神病治療醫院』,我們這裡並沒有駱駝其人!」駱華生覺得情形蹊蹺,以駱駝關照過的「公式」回答。
「唉!什麼聲音也沒有……」年輕人終是沉不住氣的,尤其那長庚是失勢的人,大家對他都失去信心。
「你駕汽車駛進西營盤碼頭倉庫的通道時,按一長二短喇叭。在二號倉庫的大門前停下,但請不要熄滅汽車燈,我自會開倉庫門接應你的!」
武不屈肚子裡早有了詭計,他知道憑那長庚的那一點點「小特務」的能耐,不可能是駱駝的對手,假如說,若能僥倖成功,那麼大患除卻,以後就看郝專員和那長庚「兩虎相爭」就是了。
那長庚好像表現得非常焦急,復又顫著嗓子,說:「駱駝,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的確是走投無路了,我是誠懇地向你哀求,請你救救我,我臨離開組織之際,將保險庫內的寶物全盜出來了,那些東西大多數是由你的旺財記陶磁號裡奪回來的!……相信你也很希望失而復得,我用這些東西作為交換,我只要求你能掩護我逃離香港,找一個地方給我藏身,避一個時期的風頭……」
「事關機密,千萬不可向任何人洩漏!」武不屈關照說。
夏落紅再說:「別想得那麼許多,『人民公社』實施後,大陸上的人民全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的,誰都不會去考慮明日的事情,你也不必想得太多了!」
於是,他們向各個連絡站走。
那長庚是宣佈叛變而捲逃,離開組織的,但是他唯一的證人就是武不屈,假如武不屈不予承諾,那長庚連什麼也要完了。
「黨組織」專員的身分不低,旅社上下的員工多少得買一點帳,同時,大家有目共睹,那長庚已經是被當場打死。
「那麼你將荊金鈴和伍月娥她們幾個留在這兒,她們又豈會安全呢?」
「哈,我們成功了,成功了……駱駝呀,駱駝,我們等著你已經不是一天了呢……」那長庚驚恐地嬉笑著。他的笑聲如受了寒的夜梟悲啼。
「他媽的,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他顫著嗓子,呆若木雞。
「我看黃河浪的叛變就大有問題在內,他被派至香港已經不是一天了,中共給他如此的重任,又豈能讓他隨隨便便地就此逃掉了?」
郝專員原是向武不屈報功的,但因為那長庚攜帶了出走的寶物沒尋著下落,反而被武不屈申斥了一頓。
駱駝和_圖_書便用他的智力加以分析。
在他們四個人之中,魏中炎自稱對「擒拿術」和柔道最有研究,所以郝專員命他守候在電燈開關之旁,若那長庚進房啟燈,即用「擒拿術」將他制服,加以活擒。
武不屈為那長庚向北京他的主子擬了兩個相對的電報文件。
駱駝說:「也或許是荊金鈴三個人的叛變,逼得那長庚走投無路!」
於是,駱駝出面了,他很簡單地向黃河浪攤了牌,表示保障他的安全和護送他出境都不成問題,祇要黃河浪交出保險箱的鑰匙和支票簿子。
於是,苗準和他的弟兄都靜下了,在黑暗之中豎高了耳朵細聽。聽了半晌,那有什麼聲音呢?
馮恭寶和魏中炎是追隨著郝專員吃了大苦頭,由泰國逃亡回香港來的。同時,他倆也自咎沒等候命令擅入佛光孤兒院竊寶而中計被擒。
坐在「香江古玩商店」內的武不屈百思不解,心情煩躁,只有對活著的人發脾氣,該著姚逢春倒霉,無緣無故直在挨罵,想躲都沒地方躲,因為「香江古玩商店」只有一間辦公室!
毛必正說:「這是長江輪船運輸公司傳過來的消息,他們請求特務站處理黃河浪的屍體,據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人吐露說,黃河浪的叛變是奉令行事的,是武專員通令他如此做的,沒想到他竟因此死於非命呢!」
武不屈說:「所以我說你就是沒有頭腦的人!我們由旺財記陶磁號奪回來的幾件寶物,現在正藏在站上的保險箱中,你將它竊走逃亡,駱駝怎會不相信呢?他準保會進入圈套,自投羅網!」
但是在「英記」的帳戶上,所有的現款卻不止在十餘萬之數。而且在同時間,黃河浪還發給了員工薪資,又批准了一項新的運輸合約,付給了一筆數字約六萬餘元的運輸費用……一切事務都料理得乾淨俐落。仿如辦移交似的。
「駱駝不是禿頭麼?他的外貌應該……」
武不屈便燃著了一根長型的雪茄,故裝做生氣的形狀坐著。
要活捉那長庚的是魏中炎,到底他們共事多年了,多少總有一點感情。所以他躲在門後,打算那長庚一進門即以擒拿術將他制服,留他一個活口。
「怎樣了,駱駝是否踏進了圈套?」
那長庚轉變了強硬的語氣,說:「那麼,我且請問武專員,是否也是同樣的在三天之內找不到黃河浪,便自動回大陸上去向組織報到?」
「不管怎樣,武不屈打擊我們,我們必需要還擊!還擊就得不擇手段!」毛必正也說。
「喂,喂……」
「荊金鈴、伍月娥、蘇萍,她們三個也全是中共,為什麼全脫離共黨組織了?在人民已無以維生之際,本來就是會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黃河浪之叛變,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假如說,黃河浪是存了心叛變的,他又何需要這樣做呢?「英記委託轉運公司」是他一手創辦的,對共黨的「海外經濟拓展」言,不無「貢獻」。若存了心叛變,怎麼會不先收拾「英記」,讓它關門大吉呢?
武不屈怒目圓睜,說:「為什麼指我逼反那長庚,難道說,三個女同志反叛了,我命他將三個女同志追捕回來是不應該的麼?再說,你又憑什麼拒絕追捕那長庚的任務?」
「但是義父,你要知道,你只要上一次當就完了!」夏落紅說。
唐天冬是在頭一次被俘虜時,那長庚曾派荊金鈴作美人計以套唐天冬的口供的,所以唐天冬和荊金鈴是曾經有過見面的緣份的,應該是稱為「老朋友」的。
那長庚便又關照苗準、許凱仁他們兩人說:「駱駝一貫的作風,是非常守時的,你們二位要多注意了!」
「那麼你進入這間醫院來的時候,他們當然也會發現你的,為什麼卻沒有殺你呢?」黃河浪愕了一愕,說:「也許在當時,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捲逃叛變了!」
毛必正跟隨了那長庚多年,自不忍心看那長庚被殺害在自己手中,也說:「這說不定是武專員的詭計呢,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他好坐看熱鬧!」
那長庚忙將經過情形一五一十說出,殺死的並非是駱駝,而是黃河浪!
那長庚連忙表示感激說:「武專員的恩典,終生不忘!」
毛必正卻插了嘴,說:「武專員到那裡去了,我知道,因為武專員手下的大員黃河浪宣佈叛變,席捲了『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財物逃走了!武專員在設法緝拿他的下落……」
「乾脆,指責他是排除異己的做法,故意挑撥同志之間的感情,讓大夥兒自相殘殺……」
「但是我並沒有命你們在自己的地盤裡製造血案。」武不屈見風轉舵,立刻又吼罵起郝專員了。
駱駝哈哈笑了起來,說:「你是想向我心理治療了。但是我相信你的治療方法是會失敗的!」
「你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裡會有什麼危險嗎?」駱駝又問。
「不!我派苗準和他的槍手從旁給你協助!」
「請找駱駝先生說話……」對方是一個嗓音戰悚,似在驚惶萬狀下的漢子。
駱駝說:「也說不定那長庚就是要求我能給他一個安全的容身所在!」
駱駝再深入一步的調查,「英記」在某銀行裡還租有一隻自動開啟的保險箱。
不如就犧牲這麼一扇,以試驗黃河浪叛變的真實性。
「郝專員,我們是否該如計進行?」魏中炎問。
那長庚不肯放鬆,又再次問:「武專員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當我打電話到處找尋你時,你在何處?」
當然,想要把荊金鈴他們三個人「爭取」回來,那是比登天還難了,武專員無非是要表現他的「仁慈」,寬延對他們的處罰。
只見駱駝應槍聲兩腿一翻,倒在地上了,他的那頂寬大的呢帽滾落在一旁。
他命那長庚偽裝被逼而叛變,這件事情稱為最高度的機密,不給任何人知道,除了兩個幫助那長庚的槍手,並且警告說,凡有洩漏機密者,一定嚴加處分!
郝專員有點茫然,因為這許多的經過情形,並非是三言兩語拍幾封電報就可以交代得清楚的。「唉,看情形,我只有自己往北京一趟了!……」
「駱駝做事最守時,為什麼到這時間,連一點兒影跡也不見……」那長庚也感到納悶的說。
正在這時,忽然電話機的鈴聲大震。
剎時間,整個辦公室內是鴉雀無聲。大家眼睛全投向那具電話之上。可是誰也不敢去碰觸它。
「還有十二分,我即算插了翅膀也趕不到呀!」
黃河浪宣佈叛變,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為慎重計,駱駝讓吳策老暫時敷衍著黃河浪,並教他自行找地方隱藏起來。
忽而,有部屬過來向那長庚行禮,深深一鞠躬,說:
自然,郝專員認為也有聯合起那長庚的必要,雖然他和那長庚留在心中的芥蒂仍未了,但是多拉攏一個高級的幹部,對武不屈而言當然是更不利。為了排擠武不屈,郝專員不得不對那長庚主動的表示友好。
郝專員一聽,毛髮悚然,說:「那是怎麼回事啊?他們火拼了不成?」
駱駝讓吳策老查問黃河浪捲逃了多少財物?
「排除異己,終歸是少一個比多一個好!」郝專員說。
那長庚還是以立刻報告武不屈為重,他向三號倉庫奔去了,那兒臨時裝有一架電話是專供他和武不屈連絡用的。
槍聲過後,對方已倒在地上,血流遍地,槍聲的餘煙繚繞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但是那長庚仍戰悚不已,他持著短槍的一隻手抖索得幾乎連手槍也收不回去。
那長庚沒有答覆,只是在考慮。
發現的人立刻報告了郝專員和武不屈。
晚上九點,那彷彿是特務人員採取行動般的準時,「華生心理治療醫院」辦公室內的電話鈴聲響了。
駱駝又問:「你在什麼地方?」
可是搜遍了整個的房間,連浴室和廁所內的縫隙也找尋過了,就是沒發現任何寶物。再向帳房調查,查問那長庚有沒有貴重的東西存在帳房?
那長庚擔心苗準和那名槍手合作的密度不夠,重複又重複地一再叮囑。
郝專員有點懷疑,那長庚說的或者不是實話。
郝專員便納悶了,那長庚外出了,據帳房的報告說,那長庚自從住進了這間連絡站之後,白天都不會在,必在深夜始返,至於他到哪兒去,沒有人知道。
郝專員急得雙手亂搖說:「你們且慢衝動!也說不定武不屈是在故意製造矛盾,製造紛亂,讓我們大家自相殘殺,好達到他排除異己,獨斷專橫的目的!嗯,是了,他使黃河浪和那長庚及我們成為三方面的鬥爭,自行火拼……」
蘇萍嘆息說:「也說不定他們會因為我的叛變而遇害了!」
武不屈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說:「他媽的,郝正,你是存心回來和我過不去的,好!我不怕你打小報告,顛倒黑白!這一次我派你追蹤朱麗莎泰國之行,是要你替我打頭陣的,想不到你處理事情並不經過大腦子,發現了佛光孤兒院後,頭一天就讓兩名飯桶同志爬牆偷竊,致中計被擒!你又簽發偽造美金支票解圍,將我預定的全盤計劃完全傾覆,真是飯桶……」
房門內總共有四個人,那是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和毛必正。
駱駝仍堅持己意說:「武不屈會殺你,他也一樣會殺我,這間治療醫院也一樣的不安全,你還是另找地方藏身比較好!」
「說!你在什麼地方?」
從當前的情況看來,郝專員等於和武不屈決裂,並且「宣戰」,誓不兩立了。
要不然,黃河浪又怎會代替駱駝去「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去做替死鬼?
為了要洗脫自己失職的責任,當然他們只得站到郝專員一邊了。
駱華生是奉命負責監視著那些歹徒的活動情形的。他說:「是有人來向他們傳報什麼消息,所以他們匆匆的乘汽車走了!」
那長庚兩度變更約晤會面時間和地點,給予駱駝很多的機會,找尋出他偽裝叛變的漏洞。
首先駱駝以電話通知黃河浪,教他赴「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會面,洽談護照問題。
伍月娥母女重逢,此後脫離了共黨控制下生活,心情特別的興奮。
駱駝說:「但是你的十多萬現鈔卻沒有忘掉呢?」
蘇萍含淚說:「我真希望他們能逃出來……」
「讓我和她們躲在一起不好嗎?」
那長庚長吁短嘆,有神無氣地掏出了鑰匙,開了門,推門進內,正伸手摸索牆壁預備開燈時,驀地一隻手搭過來,擒住他的手腕。說:「那長庚,你被捕了!」
黃河浪怎會代替駱駝而來?而且他還穿上了駱駝的服裝?連那長庚和駱駝所約定的暗號他全知道,純像是依約而來的……
武不屈之所謂「一石三鳥」,他要藉此機會排除異己,除了殺駱駝以外,要把那長庚、郝專員以及組織內的一切,一併除掉。
「我要立刻拍密電向組織呈報那長庚叛變的經過!」武不屈說著,便回返他的辦公室去了。
「但是這是任何行動之中最為重要的一次!」那長庚說。
「怎樣下手呢?」
「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租用了三座民營的倉庫,由碼頭的街巷內進,有著一條狹長的通道,三座高大的倉庫矗立排開,門上還漆有編號的號碼。
「但是殺了駱駝,落在駱駝手中的寶物豈不是全奪不回來了麼?」那長庚又擔心說。
「他的衣裳穿得寬大而已!」
駱駝目光炯炯,腦海中智慧的發條早打開了在不斷地思索。
緝捕那長庚「生死不論」也是武不屈下的手令,交由郝專員執行。
旅社裡的人懾服了,立即替他們將那長庚所住的一間房間啟開。
那長庚用電話向武不屈報告。武不屈憤然將電話掛斷,那長庚更是茫無所措。
那長庚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另有打算!」
郝專員復又命令旅社的上下人等,各回返崗位工作,在那長庚返回旅社之際,不得洩漏任何風聲,否則被那長庚逃掉了,便由他們負全部的責任。
「嗨!」駱駝說:「我的這間醫院附近,周圍都佈置著有人監視著我,要擺脫他們還得費上一番手腳呢!」
駱駝和那長庚在電話裡所說的每一句話,所有在場的人全聽到了,幾乎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都反對駱駝去赴這個約會的。尤其是夏落紅,他的情緒比任何人更為激動。
那長庚倒沒有想到就因為此一念之差,而傾覆了全盤計劃,反而招來了殺身之禍。那長庚因為誤殺了黃河浪,苗準和許凱仁兩人翻臉不認帳,揚長而去。
「也說不定那長庚也是奉命叛變的,要不然,他為什麼要住進連絡站裡去?」魏中炎也插嘴說。
駱駝是不慌不忙的,他先看了看鐘點,然後忽的拈起了電話筒。「誰?」他問。
這不是駱駝還是誰?
這些東西
和*圖*書,都幾乎是由旺財記陶瓷公司失去的,要奪回來的話,必需趁此機會。因之,駱駝命孫阿七和夏落紅分頭去下手,他卻親自出馬去對付黃河浪和那長庚兩人。
黃河浪痛哭流涕,要求無論如何要將他收容,暫時藏身在醫院裡,可是吳策老堅決拒絕。
「呸!」郝專員唾了一口:「說得多好聽?你無非是自私,為個人逃命罷了!你的性命留在泰國作無謂的犧牲嗎?武專員,你的假面具被拆穿了,你的目的無非是在排除異己,犧牲他人藉以掩飾自己的過失!你的手段未免過於殘暴而且幾近無恥了吧?相信你的成名,和過去對組織的貢獻,都是如此的罷了!」
旅社的人回答說那長庚外出未回!
「你們別走呀,等武專員指示再說!」那長庚說。
武不屈一點都沒有辜負他「亞熱帶之蠍」的毒辣綽號,對自己的同志,僅僅為了排除異己,便用了如此毒辣的毒計。
武不屈是留在香江古玩商店裡坐鎮等候消息的,郝專員一返回特務站立刻給他撥了電話。
那長庚沒經過多久的考慮,即答應了改在午夜一時正。
武不屈的如意算盤早打好了,若那長庚能順利殺除駱駝,則對方將「群龍無首」,再有黃河浪做顛覆的內線工作,不難將駱駝的組織完全瓦解。
武不屈自以為安排了妙計,除了駱駝以外,他要把那長庚和郝專員一併除去。
在這最後的五分鐘時間內,他們的情緒更是緊張。裝做著毫不在意的苗準,也起了若干的不安。
「給你抓回來三個女同志是三天的限期,你就在三天之內限期動手!」
這是在二層樓的樓上,簡直是歡樂一片,不知人間何世。但是在樓底下那幽靜的庭院裡,駱駝還是獨個兒在那兒徘徊。
這是怎麼回事?黃河浪竟會代替了駱駝在地上躺著。腦袋被槍彈打了個大窟窿,胸脯上更是彈孔斑斑,血肉模糊,一副慘不忍睹的形狀!
「你現今在什麼地方?」駱駝急問。
苗準說:「你只管去報告,我們可要撤退了,現場上由你去收拾吧!」
郝專員一怔,撫著了半禿頭皮,尷尬不已,那長庚被武不屈調返香港時,正好他奉命被調派出去追蹤朱麗莎,匆匆忙忙之間,由新加坡又追到泰國……在泰國遇險後狼狽回來,雖和那長庚見過面,同在一張議桌上開了會,但是移交手續還沒有機會辦呢!
那長庚說:「我已經脫離組織了……」
郝專員和馮恭寶、魏中炎、毛必正等四人幾乎把港九二地凡應該找尋的地方都找尋過了。竟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這種等候的時間是難過的,時間過得真慢,時鐘的秒針像蝸牛漫步似地拖著,一分一秒,過得好慢好慢。
「不好!那長庚在回『通利旅社』之前,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裡殺死了黃河浪……」
「我豈能告訴你呢?這有關她們的安全問題!」
他拍著夏落紅的肩膀說:「你真可以承繼我的衣缽了,以後有你出馬時,我就無需再分心了!」
郝專員非常氣憤,詛咒著說:「好吧,反正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階段了,他會打小報告,我一樣的會打小報告!大家走著瞧!」
「那長庚,請出來說話!」那人輕聲說。
話不投機,三個人便在倉庫內相對無語。
郝專員便向馮恭寶、毛必正、魏中炎等幾個人一招手,大家湊攏來之後,郝專員說:「我們大家聯名向北京告他一狀!報告他丟失黑珍珠,並且泰國之行全軍覆沒。大家一致請求將他調職!」
港九二地的地頭這樣大,找尋一名逃員,幾乎等於是大海撈針,那長庚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不是可以想得出來的。
「駱駝豈會這樣胖呢?」苗準又說。
郝專員大怒,猛然擊了桌子,扔出了他的證件符號,說:「那長庚叛變了組織,我是來拿他歸案的!」
旅社的經理出來說:「那長庚是特務站長,他到這裡來求庇護……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同時,他又不在家……」
「武專員和你討論些什麼?」郝專員問。
武不屈說:「假如移交手續未辦,你仍還是香港站的兼站長!主持所有的行動任務,那長庚叛變,並竊盜了人民公有的財產,應該由郝兼站長負責將他逮捕歸案,處以應得之罪!」
醫院的主持人駱華生醫師,終日無所事事,醫院內倒是真的有幾個精神的患者,但都早已經痊癒了,他們全都是受到家庭的刺|激,或是被家裡趕了出來。幾乎等於是無家可歸的人,甚至於有家的,他們也不願意回去。於是便將這間醫院當做了他們的養老之院、歸宿之地。
郝專員說:「你們在受訓時該學過,最容易被發覺的地方,就是最不容易被發覺的地方!自己認為最不容易被發覺的地方就是最容易被發覺的地方!或許那長庚基於這種原則,住進連絡站裡去了!」
那長庚瞧見室外那夥人鬼頭鬼腦的,心中也暗懷鬼胎,尤其是郝專員目光炯炯地向他注視。那長庚曾被郝專員眨了職,驅趕回大陸上去,他的前途幾乎完全葬送在郝專員的手裡。好不容易武不屈把他召回來,才沒有在「冷宮」裡過日子。那長庚曾發過誓,終有一天是要和郝專員把這筆帳結算清楚的。
那長庚之叛變,顯然大有值得研究之處。
那長庚愕然,怔怔注視著武不屈說不出話來。
姓那的人並不多,駱駝已是心裡有數,他掛上了電話之後,再作進一步思考。
「媽的,完了!」他叫嚷著自語說。
「他們離去時的情形如何?」駱駝問。
駱駝一聽,頓時又懷疑黃河浪是刺探消息來的,在這種情形之下,是很難處理問題的,因為正面反面的顧慮全有。
豈料消息傳來,黃河浪和那長庚的計劃全遭到意外的失敗。
原來,黃河浪之叛變也不過是武不屈的詭計,武不屈因丟失了黑珍珠,故作姿態,讓黃河浪偽作叛變,捲逃「英記」所有的財物,投向駱駝,請求駱駝收容。
「不!現在是十二點幾分了?」駱駝高聲說。
或許武不屈軟硬兼施,逼令那長庚向他低頭就範。
蘇萍忽的扯住夏落紅說:「假如我的父母和兄弟想逃出鐵幕,你的義父會像幫助伍月娥的媽媽一樣的幫忙他們嗎?」
那長庚急忙撥了電話號碼,武不屈正在等候好消息。忙說:
「別忙,我先報告武不屈再說!」那長庚手忙腳亂地關照苗準稍安毋躁。他急切地要到三號倉庫去打電話,給武不屈報告。
「唉,我沒有辦法,我隨便走到那裡都好像有人跟蹤,我被包圍了,武不屈的爪牙在搜尋我的下落,特務站的槍手集體出動要取我的性命!」
「噢,不好,有人來了,我需要迴避一下,請十二點鐘等我的電話!」
魏中炎和毛必正也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那長庚不可能會那樣笨。
自然,大家都不斷地給她鼓勵和言語上的安慰。
電燈一亮,跟著就是槍聲響了。「劈劈拍拍」的,只見火光閃閃。
「駱駝,我在這裡!」那長庚在倉庫內高聲回答。
「最快也要到一點鐘!」
「我會終生感激不盡!」
他們正爭執間,果真的,有著一絲絲輕微的聲響,正向著倉庫的通道溜進來了。那是汽車的馬達聲響呢。
苗準也慌忙將香煙捺熄,重新仆臥在木箱堆上。舉起了那支大號的左輪手槍。
這會兒那扇鐵閘門是敞開著,印警不知去向,連那門房所住的屋裡的電燈也熄滅了。那長庚並非是守在第二棟的倉庫裡,他是守在第三棟。
郝專員想了一想,便說:「我們拿那長庚的活口為原則,若那長庚反抗,我們才開槍自衛!」原則既定,他們便熄滅了室內所有的電燈,四個人同在黑暗中守候著,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候那長庚回旅社。
駱駝急忙跑進辦公室的露臺上去,居高臨下,整間醫院的內外情形,可以一目了然。果然的,那些包圍在外的職業槍手,全不知去向了。
黃河浪一再要求,說:「武不屈隨時隨地都會將我殺掉的!」
散會後,郝專員卻忽的趨至那長庚的跟前,並且伸出手來和他握手。然後說:
孫阿七認為夏落紅說得有理,說:「我同意夏落紅的看法,對這些從不講人道,人面獸心的傢伙。還是多小心為要!」
郝專員說:「那長庚是香港站長,主持行動的,我是海外經濟拓展專員,職責和任務不同,無法指揮行動員緝拿他們的站長,所以理由是十二分的充分,可以拒絕武專員的命令!」
那長庚看一遍之後,反覆考慮了片刻,又說:「能容許我多作考慮嗎?」
吳策老也認為夏落紅和孫阿七的看法是對的。他說:「負了傷的野獸最為兇猛,共黨駐香港的幾個機構,已被我們弄得七零八落,他們等於是受了傷的野獸一樣,可能要找機會反噬一口呢!」
武不屈利用這一點,逼迫黃河浪捲逃叛變,他命黃河浪逃往駱駝處作反間諜,做他的內線,企圖一舉將駱駝和他的黨羽一網打盡,同時他對黃河浪私下予以保證,事後給他加官進爵,這樣黃河浪才同意冒險叛變的。
「進來!」
魏中炎也是行動的老手了,他覺得情形有異,便向郝專員說:「我看情形不對,那長庚的叛變不可能是真的,否則他怎會這樣的糊塗,竟住進這間連絡站上來?而且還帶著很多寶物外出?」
「你們是什麼人?」他高聲咆哮說。
「你乘汽車趕來並不費事呀!」
果真的,倉庫門外起了喇叭的聲響,兩長一短,那正是駱駝和那長庚相約好的暗號。
駱駝已經盡情運用了他的智慧,分析到那長庚之叛變,究竟是屬真還是假的?以「間諜戰」的鬥爭而言,向來是兵不厭詐,駱駝需要考慮的重點就在這上面。在香江古玩商店和特務站內,駱駝已不再有內線,這是他最感到失策的。但是據那長庚的所說,他攜帶有一批價值連城的寶物,駱駝又自覺,那是值得他冒險的。
黃河浪在捲逃的當日,就偽裝為精神病人,到「華生心理治療醫院」要求和駱駝見面。
「知道了!」
駱駝要對他們還以顏色。
時間敲過了十二點,室內的空氣沉寂著,幾乎連蚊蟲振翅的聲響也聽得很清楚。
苗準和許凱仁早已逃離了現場,那長庚面對著血淋淋的黃河浪屍體,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長庚跨進室後,武不屈即將那扇裝有隔音板的房門掩上,並下了鎖。
電燈一亮,苗準卻搔著了頭皮,向那長庚說:
「搞不清楚,我現在已是草木皆兵,誰是敵是友也搞不清了,只求你在十二點半以前來救我!」
可是過了半鐘點之後,黃河浪的「狐狸尾巴」已畢露無遺,因為那幾個奉命監守在戶外的槍手,已開始巡邏到那暗道的出口上了!
「唉!這些錢是我心血賺來的利潤,我當然要帶走……」
武不屈立時面如紙白,叱斥說:「你怎會知道的?」
駱駝相信,那長庚所說,寶物攜在身畔,那必然是確實的,很可能所有的寶物就是藏在這間下級的旅社裡。
駱駝一聽,這就對了,那長庚並未撒謊,確實的,旺財記被縱火之時,朱麗莎的爪牙確實曾經「趁火打劫」奪去了四玉馬。
「請駱駝先生說話!」是那長庚的聲音,很急促地說。
「當然依計進行,告他一狀,並說明他逼反那長庚的經過,但是我們仍得進行緝捕那長庚,否則武不屈便會有藉口了!」
假如說,那長庚的假叛變不是被識破的話,駱駝不會叫黃河浪去代替他送死。
夏落紅連忙搖手,說:「義父,且慢著,那長庚是共黨海外統戰組織的高級幹部,他怎會隨便反組織的?恐怕內情有詐!」
那長庚終於開了口喃喃的說:「但是,武專員,你逼我在三天之內要把荊金鈴、伍月娥、蘇萍三個女同志捕回來,那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情,試想籠中之鳥已飛出了籠子,還會再回籠的道理?……」
那長庚也是吃特務飯出身的,身手也相當的矯捷,他急忙一擰身,掙脫了那人的手腕,滾身落地,打了一記筋斗,滾至屋隅旁,一面摸出手槍,憑聽覺,那長庚覺得潛伏在他的房間內的,還不只是一個人呢!
駱駝規定黃河浪要戴寬邊的呢帽,穿寬大的西裝上衣。
那長庚錯在立刻就要拔槍,所以郝專員在不得已之下,「先發制人」,將他擊斃。那長庚之死,好像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面對著兩個曾跟隨了他多年的弟兄——魏中炎和毛必正,連解說的機會也沒有,就一命嗚呼死在亂槍之下。
武不屈加以申斥說:「別太興奮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郝專員扯了那長庚一把,又說:「你要立定主意,別再聽他的遊說,上他的當了!否則,你必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