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煙消雲散
武不屈之死,自然是轟動東南亞的新聞。問題是誰能了解他的身分,可以詳盡報導他的一生?這當然又是霓虹晚報的獨家新聞了。
天空飄著浮雲,連寒星的微光也被掩蔽無蹤,又不時灑下了雨點,倍增這夜色的淒涼。
「我在這裡!」駱駝的聲音。
「請你先把四匹玉馬擺在你身前的木箱之上!」
武不屈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高級共特,對殖民地的法律問題研究得特別的清楚。況且他曾經有過兩次被遞解出境的紀錄,而有過犯案紀錄的人最容易被緝捕拿獲。
武不屈唬了一驚,如著夢魅似的驚醒,回首一看,立時又是惱火沖天,站在他背後正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駱駝。
因之屠寇涅夫即匆忙地作了善後的準備,將電臺和一切重要的文件先行撤走,然後密切注意著朱麗莎跳樓案的發展。
武不屈像無主孤魂似的,在碼頭岸畔,來回躑躅,無論如何,這一次的失敗,必不會獲得組織的諒解,所有佈置在香港的機構,這一次可以說連根都拔了。武不屈休說是無顏返回大陸上去向他的主子引咎自責,他若回大陸上去,政治前途也必告完結,恐怕連性命也不保。
朱麗莎的遺書,又怎會由廖士貴的手裡又落在霓虹晚報變成了獨家報導的新聞?這無非是廖士貴像荊金鈴等一行人,又向駱駝他們投靠了。
「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喃喃自語說。
三四個黑影以「疊羅漢」的方式上了牆頭,又由牆上分散,有上屋頂的,有落入巷內的,全分散開了,一一潛進黑暗之中隱蔽,整個黯黑的環境,又回復了寧靜。
孫阿七一看,他的手中是一隻包有錦緞的匣子,肚子裡便有了數,說:「是四匹玉馬麼?」
屠寇涅夫立即承諾,說:「對的,四匹玉馬在我的手中,你希望收回去麼?可以。第一,我要有關我的部份,明天不見報,第二、朱麗莎的遺書,應交還給我!」
所以朱麗莎跳樓了。
因之,跑新聞的記者們便集體「打高空」,繪形繪色,認定該遺書是被一神秘客取去了。
屠寇涅夫親自將朱麗莎所有的公文悉數焚燬,並交給朱麗莎一枚「死亡丸藥」。這是「蘇維埃格別烏組織」的特製藥丸,毒性甚濃,嚼入口中三分鐘內即會死亡。
武不屈大愕,說:「什麼池下洋行?」
「你們簡直是將我逼瘋了……」武不屈跺腳說。
郝專員說:「看樣子,我們需得作另一次冒險,乾脆攻進『華生心理治療醫院』去!」
是夜,西營盤海岸的「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前,萬籟俱寂,附近的路燈似乎都有了故障,剩下的一兩盞還像是患了黃膽病似的,昏暗不明。
苗準倉皇間就要拔槍,他的槍還未出鞘,背後早有一名山東警探撲了上來,用手臂夾住了他的咽喉,施出擒拿術將他制住了。
「什麼條件我都依你!」
不想到竟被對方發現了,由屋頂上摔了下來。
屠寇涅夫是心懷不軌而來,心中略有恐懼,他不時撫著手槍,徐徐地向內巷裡走進去。
幾個年輕力壯的新聞記者一湧上前,七手八腳將屠寇涅夫綑綁起來,其中對赤色共諜恨之入骨的,便毫不客氣的,趁機會給他來了好幾記暗拳。
武不屈真個有點像發瘋了,他擰轉了身子舉足狂奔,跑出了花園。
「駱駝,別用詭計了,快出來交換吧!」屠寇涅夫的手槍已經舉起,對準了駱駝發出聲音的地方。
駱駝不慌不忙地駕著車,駛離了警方的封鎖線。馳至熱鬧的皇后大道。
武不屈的手下人已經將置在地上的幾隻木板盒子打開了,經過了點查,竟然一件也沒有缺少,萬壽古瓶、夜明珠、金身佛……四匹玉馬。
把守在外圍的警探只是奉命行事,他們也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以訛傳訛,竟有消息傳出,據云那是一件「箱屍案」。
他在碼頭岸畔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垂頭喪氣地長吁短嘆。
駱駝說:「我們必會有更劇烈的新爭戰!等著瞧吧!」
跟著,倉庫頂上一盞強度的煙光射了下來,像探照燈般的,正射在屠寇涅夫的身上。「媽的,怎麼回事?」屠寇涅夫的眼睛受到突然間的強光刺|激,幾乎張不開眼,他用手擋著,急忙舉槍向著那盞燈光亂打。「劈,劈……」一連好幾槍。
武不屈有氣無力地發洩,瞪目吹鬚說:「唉,駱駝呀,你的手段未免用得太卑鄙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武不屈縱然精明透頂,一時也徬徨不決。
毛必正頓時喃喃地連話也說不出,額上也現了汗跡,忙解釋說:「不!這只是我的猜想,我以為那長庚或許想藉此將功贖罪……」
那時候只見警車和武裝警察大批湧到。
端木芳和駱駝商量,在駱駝巧妙的安排下,舉行了這麼的一個別開生面的記者招待會。那是空前的緊張刺|激,幾乎每一個被邀請的新聞記者在畢生之中都沒有嘗試過的。
「好消息,好消息,香港破獲了大間諜機關,百多名間諜被捕,好消息……」
接電話的侍役挨了臭罵,對方說:
但是不幸得很,「通利旅社」同樣的遭了殃,那是那長庚的屍體而引起的,警探們已封閉旅社逮捕所有的員工。
聽說武不屈已經把那長庚盜走的寶物,全部都取回來了,馮恭寶和魏中炎、毛必正等人,都紛紛起床出來觀看,他們不免面面相覷,摸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武不屈真比郝專員「棋高一著」似的,而他們又偏偏靠攏了郝專員的一面,這豈非是令人惋惜的事情?
這一天,所有報紙,除了共黨的尾巴報紙在外,差不多都是以第一版頭條刊登這件驚人的消息。
武不屈氣惱得幾乎噴血,指著駱駝咬牙切齒的說:「全是你把我害了,生命可貴,你既害了我,我也不讓你活著!」說著,他就舉手對準了駱駝的胸脯!
遺囑分為三個部份,第一部份,霓虹晚報刊出的標題是「女間諜的自白」。朱麗莎自我「坦白」,由她的出身身世,至她被逼至莫斯科,接受嚴格的特務訓練,足跡遍踏南洋、歐美各地,從事煽惑挑撥反美情緒,散播「列寧、馬克斯主義」的理念。
下級茶館不是他久留之地,他付過茶資離開了茶館,掩掩藏藏地穿行在較為冷僻街巷間,像無主孤魂似地,想不出有適當的投奔之處!
郝專員滿以為只要敷衍了黎媽媽一陣,等到他逃離泰國時,黎媽媽發現了支票是假的時候,鞭長莫及,也就徒喚奈何了!
(全書完)
廖士貴大為驚恐,回首一看,坐在他背後的竟是夏落紅,這小子好厲害,廖士貴使盡了「蘇維埃格別烏組織」的特種行動法擺脫追蹤……居然還被他追上巴士來了呢?
駱駝「順手牽羊」了麼?
郝專員的形色尷尬,說:「我們確實經過了全面的搜查,甚至於那長庚所住的那間房間,我們連天花板都撬開了,就是連什麼也沒有……」
「廢紙?」廖士貴說:「廢紙你要它何用?」
郝專員愕然,再接過了報紙,那是一篇專訪報導,標題是「泰國華僑慈善家黎西天女士訪港」……
霓虹晚報整間報社裡,上上下下的電話沒有停過,有官方打來的,有同業打來的,有讀者打來的,詢問這篇遺囑的真實性,以及明日刊出「潛伏香港赤色國際間諜組織」一文的內容。
武不屈猛然回首一望,那矮小個子,蓬亂頭髮,老鼠眼,朝天鼻子,兩隻大匏牙,是孫阿七!
未料到它竟被利用為直搗他們「大本營」的工具呢!
驀地,屋頂摔下了一個人來,屠寇涅夫一看,他媽的,正是他的手下,是奉屠寇涅夫之命上屋頂去埋伏著的槍手。
駱駝說:「問題非常簡單,特務站被香港政府破獲了,幾乎所有的人員悉數被捕,在平日間,他們修理別人時,洋洋得意,現在挨修理,必然招架不住,其中必有人招供,一個人招了供,其餘的人口供對不攏,修理得更慘,所以我可以預言,所有被捕的人,已經是翻不了身的了,國際法上有明文規定,間諜罪是可以處死的!雖然郝專員他們並不一定會處死,但是問題可也不簡單呢……!所以,問題是會一連串來的,香江古玩商店、英記委託轉運公司、長江輪船運輸公司、什麼通利旅社,最後至池下洋行……必會和盤供出的,所以武不屈你還是及早為自己打算得好!」
進入倉庫的內巷之後,他貫注凝神,傾聽倉庫內的聲息。
「對付你們根本就是要不擇手段的,你且瞧,滿街上都是警探,在捕拿可疑人犯,你是曾經兩度被遞解出境的人了,莫非希望第三次被遞解出境麼?這一次絕不會就這樣便宜你呢!」
她流淚不已,自咎這是命運使然了,朱麗莎不想再回莫斯科去受那些無謂的罪孽。她決心自戕,但是她又想到,倘這樣奉命死去,也未免太便宜了那些「吃人的魔鬼」了!
武不屈是躲在一家浴室內的特別間,將當日的報紙一一看完。
廖士貴和朱麗莎見面時是驚惶失措的,他甚替朱麗莎忿然不平,同時又擔心自己。
屠寇涅夫非常擔心,以現場的情形來說,似是個詭計呢,萬一,他將那四匹玉馬交出之後,駱駝爽約,不交出朱麗莎的遺囑,那豈不糟糕了?
夏落紅不願意和唐天冬爭辯,吩咐查大媽好好的照應現場,他卻追蹤著廖士貴去了。廖士貴的情形和武不屈沒有兩樣,他好像是斷了線的紙鶴,不知該飄往何處去。夏落紅跟蹤著廖士貴,只見他掩掩藏藏地,好像無地自容,他又沒有膽量和其他的同志取得連絡,閒蕩了一會兒,竟進入了一間當舖。
這時候,只見「委託轉運公司」上下的員工,一一被戴上了手銬押上了囚車。
立時,有警探上前來給郝專員帶上了手銬。
新聞紙的門市販賣,除了訂戶之外,也全靠這三個茶市為主要的道場。
「紅冠餐廳」內本就養著好幾個特種的行動員,他們都是以玩槍起家的。
經過治安人員的研判,可以確定朱麗莎是寫了遺書的,但是遺書到哪裡去了呢?
這句話正點到屠寇涅夫的心坎上,他耽憂的是他的「紅冠餐廳」會見諸報端。
當武不屈的死訊傳至駱駝的跟前時,駱駝也跺腳嘆息不已。
據消息靈通的記者報導說,朱麗莎是以華僑富孀的身分到港的,生活奢侈豪華,場面闊綽,經常混跡於社會名流之間。也曾經招待過港九兩地所有的古董商,宣稱有意大肆收集有關東方藝術價值的歷史文物,豈料這時突然跳樓自殺,頗使人感到意外。據一般的調查,朱麗莎並沒有負債,銀行尚有存款數十萬元之鉅,同時所居住的房內手皮包之中也有港幣千餘元,不可能是因經濟問題自萌短見,另外朱麗莎也沒有戀愛的糾紛……。有敏感的新聞記者指出,朱麗莎來港之初,曾帶有男女隨員數人,奇怪的是這些人都失蹤了。
「噯,我畢生為組織鞠躬盡瘁,可沒有犯什麼過失!」廖士貴惶恐說。
「你的意思是指那長庚要擒拿駱駝嗎?」武不屈沉下了臉色問。
汪玲玲之叛變,影響國際共黨在海外煽惑及製造紛亂活動的信心。
屠寇涅夫摸了摸身上的那支無聲手槍。高聲回答:「駱駝,你在哪裡?」
朱麗莎的遺囑,洋洋數萬言,為霓虹晚報所獨得。
孫阿七搖手說:「你別再逞兇了,你誰也殺不了,還是平和一點比較好,要知道,你現在是通緝犯,若鬧一點事情,被抓進警署裡去,先挨上一頓,然後再作其他的處理!」
「當然,吃我們這一行飯的,花樣老是要翻新的,死守成規就沒有意義了!可要記著,別忘了攜帶四匹玉馬,十二時正,不見不散!」
「也很簡單,我自起的綽號,原來是稱做『情報販子』,因為我幹的是情報買賣!自從改名『陰魂不散』之後,就一直窺覷著你們盜售的國寶,所以,我的目的,還是在那些國寶之上,武不屈,不說別的,自從你奉派到香港來後,你下令停止寶物繼續運上香港,可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我的損失有多大?現在你應該給我賠償和補償……」
朱麗莎臨跳樓之前曾交代廖士貴,設法將她的遺囑公開,或者是將它交還給組織,藉以戴罪立功,保全自己的性命……
屠寇涅夫是吃這一行飯的老手。當然懂得應該怎麼做,他摸了摸身上佩著的一支滅音手槍,先驗看了鐵門上貼著的封條,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它弄破的。抓牢了貼著封條的兩根鐵支柵,如猿猴般的,很輕鬆地便攀閘門而過。
「嗨,這不用說,朱麗莎之死,是被逼的,純是因為汪玲玲投奔了自由所致!逼死她的,除了屠寇涅夫之外,不會再有第二人!」武不屈立下斷語說:「汪玲玲在泰國進了美國領事館請求政治庇護!『美帝』的特務,就立刻將她送到美國去了,所有在朱麗莎線下的機密完全洩漏無遺,朱麗莎即是不自殺也會被殺……不如自戕還來得痛快……」
「我在這裡啦!」聲音又出自左方。
那長庚的屍體上彈丸斑斑,血漬未乾,一副可怕的慘狀,令人毛骨悚然。這一件案子,便由「偽美金支票案」發展成為「箱屍慘案」了。
因為「紅冠餐廳」是遠東地區駐香港的連絡總站,這機構若是被破獲了,屠寇涅夫非但不必在這地頭上混了,而且恐怕連腦袋也保不住。
廖士貴被夏落紅提醒,立時一股腦兒的怒火全消失了,俯首垂胸,環境逼使他就範。查大媽笑吃吃地復又將朱麗莎的那疊遺囑自衣袖裡掏了出來,遞到廖士貴的面前,揚了一揚,邊說:「我不是要奪你的,但是卻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
駱駝說:「嗨,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完呢,有屠寇涅夫和廖士貴的問題,八玉馬之中我們損失了四玉馬,八匹玉馬合在一起,會是價值連城的,損失四匹將會一個錢不值,我們能放棄四玉馬麼?」
「假如說是被駱駝的人拿去,豈不更糟糕?」
那是花邊新聞,說是警方發現朱麗莎的繕寫紙上有書寫遺囑的痕跡,可是在朱麗莎跳樓之後,遺囑已為「神秘客」取去。
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說:「廖秘書,巴士到終站了,還不打算下車麼?」
武不屈有點茫然,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到哪兒去了,警探們突如其來地包圍特務站,在平日間,他雖然和郝專員等人鬥爭甚為激烈,但畢竟還是同志,何況那特務站是他們在香港的根據地,若被警方破獲了,那不是鬧著玩的。
原來,香港有規則,公園裡是禁止遊民在那裡過夜的,武不屈相貌醜惡,形狀的狼狽像個流浪人,那個警察還算是心腸好的,沒有檢查他的居留證,否則武不屈的身分就會洩漏了。
假如說,朱麗莎的遺書一口咬定他主持的「紅冠餐廳」是國際間諜機構時,屠寇涅夫的一切便完了。
「你少給我嚕囌,你無非是俄國人的狗腿罷了,叫你的主子來和我說話!」
郝專員當然難堪的,但是這種晦氣,等於是自找的,為什麼「通利旅社」的每一個地方都尋過了?就偏不去看看廁所的天花板,將這些「寶物」尋了出來?「嗯……」郝專員又是一跺腳,他很快的就已經想通了,那長庚的所謂叛變,完全是受了武不屈的指示,那長庚的行動,一直是受著武不屈的指揮,那長庚之攜帶寶物出走,那僅是幌子,無非是欲吸引駱駝入彀罷了,那長庚將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藏在什麼地方,他焉會不向武不屈報告之理?
這篇遺書似將共黨特務的內幕描繪得淋漓盡致,佔了霓虹晚報整版的篇幅,全文的尾後,還加了一條尾巴,聲明是預言,準備「明日續刊」:「一個女間諜的自白,潛伏香港的赤色間諜的組織」。
廖士貴心驚肉跳的,遺書的第一部份是朱麗莎自白身世,詳述她被逼納入組織受訓的經過,對於受訓的方法也略有描繪,她的足跡遍及西北、美洲、歐洲、大陸及東南亞各地,自譽是對組織頗有貢獻的共諜,如今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乃是自始走錯了路……
武不屈駭然,喃喃說,「誰代我付了帳!」
奇怪,廖士貴進當舖幹嘛呢?夏落紅納悶不已,莫非這間當舖,又是和他們有關係的特務組織?
「腦筋是人動出來的!」駱駝說。
「我如約攜來了四匹玉馬,朱麗莎的遺囑你可帶著?」屠寇涅夫已經移進倉庫裡去了,一面偷偷地摸出了那支滅音手槍。「你在倉庫裡面有多少人?」
這一搜身,特務站的原形便畢露了,大半數的人身上都懷有槍械。
孫阿七哈哈大笑不已。
由於香港政府所破獲國際間諜案中,「長江輪船運輸公司」也被牽涉在內,所以這間倉庫的大門便被封鎖了,鐵閘門前貼有封條。
「箱屍案」會逮捕那樣多的人犯,也是極少見的事情。
倘若他們的目的,只是逮捕郝正,那麼郝專員迎上去俯首被捕,也許還可以掩飾一切。
霓虹晚報獨家報導,刊登出朱麗莎遺囑的第一份——一個女間諜的自白。新聞的背後拖了一條尾巴,聲明次日續刊第二部份:赤色間諜顛覆組織遍及全世界……
駱駝又問:「你是願意上汽車做我的俘虜,還是做香港警探的俘虜?」
「你為什麼不過來呢?」駱駝又說。
警察有職責隨時檢查流浪漢的居留證,若發現沒有居留證的遊民,就得立時拘捕,那將被逮解出境!
凡有關他領導下的「線索」幾乎是完全被破獲了,除了一、二「外圍機構」未經投奔,但在此滿城風雨之際,外圍機構會有誰敢收容他呢?同時,即算可以將他收容,也不會對他諒解。
「黎媽媽!我們無冤無仇的,雙方所有的問題也交割清楚了,今天竟利用官方勢力對付我,還談什麼『江湖』?……」
「這枚藥丸贈給你吧!」朱麗莎說。
「你瘋不了的,我們有間心理治療醫院,專門醫治精神病人,可以給你『起死回生』,我們的大哥隨時等候著你的電話呢!」
「你別玩弄狡猾,快出來,我們一手交玉馬,一手交朱麗莎的遺書!」
郝專員的心情忐忑,正聚精會神地閱讀著那段新聞,武不屈卻大搖大攏地走進了特務站,跟在他背後的有好幾個人,正在七手八腳地抬進來好幾隻木板箱子。
赤色間諜案雖然破獲了,但是並不因此而了結,他們不會放棄民主走廊——香港這個「地盤」的,必然會捲土重來。
屠寇涅夫開始有點心驚肉跳了!他站在那所倉庫的大門前,躊躇不決。
可是駱駝溜走了,他連接受大家的慶賀都放棄了。
屠寇涅夫就是其中之一。
「你立刻向『廣州站』下命令,叫他們即日將所有停滯在廣州的寶物立刻運來香港!」駱駝說。
「問題在你,你不妨多作考慮!」在後,武不屈另外關照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便要離去了。
駱駝純是兔死狐悲,感嘆說:「唉,武不屈是一個好對手,可惜他耐不住失敗,失敗是人生最大的敵人!耐不住失敗的人便是弱者,想不到名震東南亞的大間諜,竟落得如此的收場呢!」
她很後悔為什麼會替老毛子做「馬前卒」,多年來出生入死,擔驚冒險的生涯全白費了。
(另外的四匹是落在朱麗莎的手中!)
她決心寫遺囑,將她畢生的經歷和遭遇到的不幸,向世人宣佈。
「這又何必!大批挖自古墓的歷史文物,讓它滯留在廣州,那是不智之舉。將它全搬運至香港,你生命有了保障,這下半輩子的生活也不愁了!」
屠寇涅夫懵然地踏進了圈套,原形畢露,等於當眾自己承認了是國際共諜,而且到倉庫裡來是為奪取朱麗莎的遺囑,並有殺人的企圖!
他發現苗頭不對時,轉身就要逃走,可是這時候倉庫外的大門口已堵著一個彪形大漢,那是彭虎。
幸好那警察將他斥罵了一頓之後,便揮手讓他離開公園。
屠寇涅夫的身上掛有一隻小型的電晶體收音機,他擰開之後,接收了五五〇波段的晚間音樂,聲音壓低得微弱,有那一點音樂的影子,然後徐徐向倉庫走過去。
「朱同志,我該怎麼辦?」他問。
倏而,「紅冠餐廳」的電話鈴聲響了。有嗓音古怪的人要找屠寇涅夫說話。
「武專員也未免太武斷了!」郝專員說。
駱駝急忙雙手亂搖,忙說:「老弟,這又何必呢?你想逃生,還只能靠我幫忙!」
武不屈嚇得魂不附體,以為是駱駝又故意搗了他什麼鬼,武不屈現在的處境,和以前不同了,他不能落在警探的手裡,若落在了警探的手中,那麼一切全完了。
夏落紅心中想:「莫非廖士貴在經濟上發生了困難?這個問題倒是容易解決的!」
屠寇涅夫是喪魂落魄的,忍著氣說:「你有什麼要求?祇管說!」
朱麗莎的遺囑怎樣會刊登在霓虹晚報之上成為獨家報導呢?
武不屈又是一聲長嘆。
駱駝說:「你已經是喪家之犬,無處容身了,還打算到哪兒去呢?官方正在通緝你,只要天色一亮,你就無處容身了,被官方活擒,不如和我合作得好!」
「廖士貴,由現在起,我們可以交一個知己的朋友了,我們就走吧!」
屠寇涅夫便將電晶體收音機熄掉,豎起耳朵細聽,果然不錯,那是駱駝和他約好會合的暗號。
這是屠寇涅夫為自己設定的最後一戰,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朱麗莎的遺囑是非得奪回來不可的,否則他的一切都完了。
汽車屁股後的兩扇大門打開了,夏落紅和查大媽架著廖士貴上了汽車,掩上車門,汽車便朝那間私立精神病醫院駛去了。
不想到黎媽媽不遠千里而來,竟是專為對付郝專員而來的。
那是孫阿七那小子,他縱身到了屠寇涅夫的跟前,指著屠寇涅夫說:
八層的高樓,朱麗莎粉身碎骨只在一剎那之間,她的遺囑有一疊,很工整的放置在書桌之上。
黎媽媽揚著手中的一張紙說:「偽造美金支票,罪名還不夠大麼?」
「這就奇了呢!我就是在天花板上尋著的!」武不屈說。
「你管不著!」他加速了腳步奔跑離去。
孫阿七便指著二號倉庫一扇洞開的鐵門,說:「大哥在那裡面等著你呢!」
他鵠守在當舖門外不動聲色,由門口低垂著的竹帘偷窺進內,只見廖士貴正面向高櫃臺上的掌櫃指手劃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在數十分鐘後。「新加坡大飯店」的頂樓上,又躍下了一個人。
那長庚的屍體被發現了,當警探們搜索屋子時,似是有意的,也似是無意的,就打開了裝載著那長庚的那隻大行李箱。
「做法應該是如何呢?」廖士貴仍在苦思。
武不屈招了一輛街車,迅速趕往香江古玩商店而去。
他躊躇著,手中持著滅音手槍,卻找不出駱駝正確的位置所在。
「『亞熱帶之蠍』,你變成『漏網之魚』了,請上車吧,要不然你還是逃不了的!」
警探長便說:「還不只是這個呢,這是一個間諜組織,被我們破獲了!」
「我是來救你的!」
屠寇涅夫正要將手槍舉起來,彭虎已伸開鐵掌一扒,將手槍撥落地上,跟著迎胸一拳,來了一記「黑虎掏心」,屠寇涅夫的塊頭雖大,但是彭虎這一拳頭他也不大好受。他立時仰天摔在地上,也是突然之間驚恐過度的關係,跌下去就爬不起來了。
屠寇涅夫交代清楚後,離開了「新加坡大飯店」,這時候也正好是廖士貴又由廣州返回香港報到。
郝專員將新聞之中特別勾出來的專欄指給了武不屈看。
屠寇涅夫更是惶恐,為什麼駱駝的聲音一會兒出現左方,一會兒出現右方?很顯然的,他是在故弄玄虛呢。
武不屈似感到走投無路了,一咬牙,奔出了街。
廖士貴攜走了朱麗莎的遺書離開了「新加坡大飯店」時,原是茫無所措的,但朱麗莎由泰國返回香港後,駱駝卻一直派有人向她監視著,由夏落紅負完全責任,派有唐天冬和查大媽等從旁協助。
「哼!想不到他除了偽造美金支票外,還偷了我的歷史文物!」黎媽和*圖*書媽說。
過了片刻,對面駛來一輛電車,那是往東去的,車上的乘客經過了上落後,將要啟動時,廖士貴驀地跨過軌道,一縱身即上電車去了。
上面還附有一張照片。
廖士貴曾自命是堂堂男兒漢大丈夫,這會兒也不禁熱淚盈眶了。
廖士貴的行動仍是閃閃縮縮的,他購了一份晚報,站至電車站的候車亭,那是向西環去的一站,他假裝在閱讀報紙,並且以報紙遮掩著臉,佯裝候車。
「那是辦不到的事情!」武不屈的火氣仍很大,咬牙切齒地扭頭而去。
武不屈忽的又猛然地拍了拍大腿,指著第四版的一段闢欄新聞,高聲說:「你只注意了朱麗莎跳樓的新聞,這段新聞你可看過了沒有?」
「不許動!」
他忽的摸出了手槍,凝視了半晌,又探頭遙視那海闊天空,似是仍戀棧著紛亂的人間,他有了決定,扣開了手槍的保險掣,舉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正要扣槍機之際,忽的背後又有人說話了。
武不屈不愧為「老特務」,兇狠惡辣機警著名,他處理事情也至為敏感。
「不!說實在話,遺書已經取不回來了,這時間,報館都已截稿!」
現場上有電影攝影機、錄音機、照相機,屠寇涅夫已經是無可遁形了。
類似這種轟動社會的新聞出現之際,就是各報的新聞記者各比苗頭的時候了。幾乎每一個新聞記者都會有他自己的見解,撰寫新聞時下筆的方式也不同,有的說全案已告完全破獲,所有的共諜被一網打盡,另又有說,案情尚在發展之中。
武不屈的注意力是集中在社會新聞版上,當他無意中翻開第一版時,驀地如霹靂當頭!
郝專員感到納悶的是,這些警探突然而來,又如臨大敵般的,而且還持著了拘票,像是衝著他而來,又為什麼要搜查整間屋子呢?
「你反正只有這一條活路可走了!」
由於市面偽造美金支票的歹徒很多,香港官方正為這件事情頭痛,一旦經黎媽媽報案發現了線索,他們當然是慎重其事了。搜索屋子,原是要找出印製假支票的機械。忽然,一名警員高聲怪叫了起來。「嗨!這箱子內有一具屍體……」
讀那十數頁的冗長的字跡,幾乎三兩個字就得端詳一番。
他穿好衣裳,儘量掩掩藏藏,來到櫃臺前付帳。
據官方的報導,朱麗莎的遺書是被一位神秘客取去,這位神秘客是誰?他是哪裡冒出來的?是駱駝嗎?
英籍警長命他們一一排隊面向牆壁,並加上手銬,跟著,電臺也被發現了,文書檔案、槍械庫……
原來,朱麗莎是抗戰時代大漢奸朱××的女兒,抗戰勝利後,舉家逃往俄國避難,隨即被納入俄國特務組織,經過了洗腦及特別訓練後,全家人各奔西東,為俄方效命,為赤化全世界而努力。
武不屈又說:「郝專員,目前,你仍是特務站的代站長,這些東西,我全交給你了,假如再丟失的話,責任便是由你負了!」
忽而一輛巨型的黑色小汽車駛來,在武不屈的身畔停下,有人探頭出車窗。
武不屈閱讀這些報紙時,盡量的用報紙遮掩著臉孔,以免被他人發覺,其實這也是「犯罪心理」使然,在這間下級的茶館裡,又有誰會認識他這「亞熱帶之蠍」呢?武不屈的情緒非常的不安,他是處在草木皆兵的境況之下,任何人多看他一眼,他也會疑神疑鬼的。
消息靈通的新聞記者,得到此項線索,便四下探訪,他們向「新加坡大飯店」調查,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可疑的人物出進於該酒店。
「嗨,你這個人怎麼搞的,走路不長眼睛?」一個女人的嗓子在叱喝。
但是武不屈的肚子裡卻有數,他知道這必又是駱駝搗的鬼,除了駱駝以外,又有誰會有這個能耐呢?
廖士貴返回香港之際,香港的局勢已告大變,發展的情形似乎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人生在世,就只有一條性命,生命是可貴的,為什麼這樣的看不開呢?」駱駝陰陽怪氣的說。
武不屈皺著眉頭,意志似已動搖,喃喃說:「現在香港已經鬧到這步田地,廣州方面不可能沒有情報,我們還有辦法可以將寶物運送到香港麼?」
夏落紅長嘆了口氣,說:「朱麗莎是個可人兒,誰對她不惋惜呢?可是事到如今這個地步,惋惜又有何用?朱麗莎是個聰明的人,她勇敢面對事實,試想被調回莫斯科去。還不一樣是死嗎?倒不如這樣乾脆。憑這紙遺書,她不會含恨九泉的!」
這是一個別開生面的記者招待會呢!端木芳是這招待會的主持人,駱駝是幕後策劃人。
駱駝有預感,屠寇涅夫在狗急跳牆的情況之下,是必然會開槍的,所以在事前早已經向那些新聞記者關照過了,每一個人都需得找安全的地方隱蔽起來,否則吃了「衛生丸」絕不負責。
「唉,處理事情不經過大腦,武不屈之死,是我們的損失!」駱駝仍然在表示惋惜說。「好容易知己知彼,我們把這個人的性格和作為摸清楚了,他像我們的掌中之物,給他死掉了,我們的工作又得從頭來了——共黨盜挖古人的墳墓仍在進行,拓展海外經濟的工作也不會就此休止,他們會更換新人,那是一個新的戰局,我們會面臨新的戰鬥!」
「我在這裡,請進!」
「黎媽媽……」郝專員驚呼起來,這時候不再有心思和武專員頂嘴了,喃喃地說:「這……這個老太婆到香港來幹什麼?」
廖士貴慌忙將朱麗莎的遺書摺疊藏起,打算跳車逃亡。
廖士貴回過頭來一看,和他相撞的老婦人不是什麼外人,正是號稱九隻手的扒竊幫祖師娘獨臂查大媽!
「他媽的,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殺掉……」
夏落紅說:「對的,我們只希望能和你合作!反正你已經是走投無路,無家可歸的人了,也只有我們可以收容你,給你掩護,能使你安全逃出危險地帶,尚且還可以替朱麗莎報仇呢!」
查大媽表現了菩薩心腸,將剛扒竊到手的一疊朱麗莎的遺書,又重新塞在廖士貴的手中。
屠寇涅夫只是在擔心,他的那幾個飯桶手下,究竟如何了?假如說,殺了駱駝,而他也不能逃逸的話,也是枉然。
朱麗莎奉命回莫斯科去受制裁,她自知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正猶豫不決間,又奉命自戕……
「倉庫太黑了,我看不見路!還是請你站出來吧!」
「武專員,對寶物的問題,我認輸了!不過我能抬回那長庚的屍體,相信也能使武專員滿意了!假如說,很不幸的我被那長庚所殺,我的屍體被抬了回來,少不得武專員還得替我設壇追悼一番呢!」郝專員說著,忽的將手中的報紙一翻,遞至武不屈跟前,又說:「武專員,你且看這個!」
「那長庚約好了駱駝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會面,他也是將那些寶物藏在倉庫裡為餌,引駱駝上鉤……」毛必正口快,一下子就說溜了口。
武不屈仍是擔心著他所有的同志!
這時候,大功告成了。
端木芳還在人叢中到處找尋駱駝的蹤影,當警探到達時,夏落紅等將屠寇涅夫和他爪牙交給了警探,便也溜走了。好像他們一夥人全是不貪功的。
武不屈連汽車也沒敢下,即又轉道往英記委託轉運公司而去。
夏落紅用力一手按著他的肩膀,說:「此時此地,你想動武,那你是錯了!還是安靜一點好,要知道,你是通緝犯!」
當武不屈醒來的時候,他是躺在一座公園的長凳之上,天色早已是墨黑。
武不屈輕而易舉地就將寶物由那不為人注意的廁所天花板上尋出來,當然是他早已經知道藏寶的地方。
第二部份便不對了,朱麗莎將所有和她曾發生過關係的「赤色特務機構」全公佈了。舉凡朱麗莎足跡所及的地方,如南北美洲、歐洲大陸、東南亞國家,凡是曾經和朱麗莎接觸的「國際共諜機構」,朱麗莎都一律給它揭了底,地點、名稱、機關番號、工作任務、主持人姓名、重要的幹部姓名……連在香港屠寇涅夫主持的「紅冠餐廳」在內。
這天,香港所有報紙的社會新聞版上,頭條新聞幾乎全是一位名女人跳樓自殺的消息,這段新聞佔有極大的篇幅,多半還配有圖片。
「騙子,騙子,卑鄙的騙子……」
不久,夏落紅、孫阿七、唐天冬,將屠寇涅夫佈置在倉庫四周的一些打手幾乎全抓來了。
武不屈自覺不是彭虎的對手,起了一聲嘆息,垂首不語。
武不屈長嘆一聲,他自慚一切的技能都是較駱駝稍遜一籌。
所有破獲的機關,都有了圖片,那是「特務站」、「香江古玩商店」、「長江輪船運輸公司」,「英記委託轉運公司」、「通利旅社」、還有「池下洋行」,連日本赤色間諜販毒機構也牽涉在內了。
但是人終歸是人,警察除了職責之外,仍還有天良和同胞愛的精神,那些沒有居留證的遊民,幾乎都是由大陸上逃出來的難胞,假如逮捕他們,即需立即押返回大陸上去挨餓,誰願意做這種缺德的事情呢?除了那些狐假虎威,愛在洋警官前討小功的,或者是「吃黑錢」不遂而施以報復手段的警察。
郝專員在晨間起床後正用早餐之際發現了這段新聞。
同時他曾利用各種方式打電話到霓虹晚報去詢問,但是報館所有的負責人都避不作答,不是電話接不通,就是工友們的回答說不知道。
他忙搶過了報紙,將整版的新聞由首至尾細閱讀了一遍!
對方咳嗽了一陣,說:「嗯,假如你早就這樣聽話的話,就省掉我許多事了,請問朱麗莎趁火打劫偷掉了四匹玉馬,是否交給你保藏著!」
驀地,有下人傳報,說是大批的警探包圍了特務站。
過了數分鐘,廖士貴又下車改乘巴士轉向西行,他坐在汽車前段的頭等座上,掏出了朱麗莎所寫的遺書,逐張細閱。
他倉促的出了屋子,不走向正門也不奔向後門,由側門外出,穿出小巷,直奔轉拐的大街,和荊金鈴、伍月娥她們逃走的路線相同。
這件案子,由「偽美金支票案」,發展變成了「箱屍案」,又發展成為「間諜組織案」。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毛必正等稱為主要的人物悉數落網,奇怪的是武不屈失蹤了,這稱為「亞熱帶之蠍」的老傢伙夠機警,一看情形不對便溜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你存心騙我嗎?」屠寇涅夫怪叫。
「屍體?」
剎時,那間運輸公司倉庫的牆頭間發現有人爬牆。
原來第一版刊登有他的照片呢,標題是「尋人」二個特號大字,下面排著文字說:這是破獲間諜地下機關所發現的一幀照片,治安機關在當前尚未能發現此人是否間諜之一?是「漏網之魚」抑或毫無關係的人?尚待證實,因此將用尋人方式登啟事,並希望市民協助找尋,或通風報信。
朱麗莎並不氣惱,很平淡的說:「現在多說已經太遲了,反正你我都是這逆局的犧牲者。我已萬念俱灰,只求獲得解脫,我要寫一篇遺書,向全世界的人民公開傾訴共黨的陰謀,我要揭發他們對自由世界所有不利的組織——廖士貴,我們是老同志了,我的為人,你很清楚,向來是說一不二的!現在我要掩上屋門,安靜的將遺囑寫好!廖士貴,這份遺囑必會轟動全世界的,我將交給你,看你如何將它安排!讓它公開於世人之前,你也可以拿我的遺囑去向組織請功,那又必會有另一番的熱鬧!也可能因此,就會將你的罪赦免了,讓你由罪臣變為功臣,以後還可以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呢!」
沒有切身關係的人,也許將新聞讀完,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話資料就告了事,但是有切身關係的人物,就會失魂落魄。
過了不久,馬路上駛來了一輛油亮的汽車,它悄悄地在路旁停下。
那就是車警包圍香江古玩商店,破獲該店的電臺,逮捕所有的人犯時,該店的總經理姚逢春因患有血壓高之症,立時昏厥過去,由幾個便衣人員將他扛下樓梯。
忽而,背後又有人向他說話。
屠寇涅夫的老毛子脾氣發作,為了自己本身的前途,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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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刺探情況,他得冒險回特務站的附近去打一轉。
駱駝等於是功成身退,他的人不見了,他趁著現場鬧哄哄時溜走了!
查大媽嘻皮笑臉,說:「唉,何不留在我這裡比較安全啦!」
屠寇涅夫已辨出駱駝說話的聲音是在倉庫的左側角,那兒堆疊了很多的木箱。
一九六二年,朱麗莎奉命至香港,和香江古玩商店及中共特務組織展開鬥爭……
廖士貴坐在巴士之上,閱讀那洋洋數萬言的遺書,每一行字,都會使他心驚肉跳。廖士貴眉宇緊鎖,徬徨不已,公開朱麗莎的遺書並不困難,甚至於可以當做有代價的秘密賣給西方國家,甚至於由此可以得到政治上的庇護,但是那種做法,太過卑鄙齷齪了,何況廖士貴一直是愛慕著朱麗莎的,對自己的愛人而言,不管她是生是死,這樣做終歸是於心不安的。
「你們才是全世界全人類中最卑鄙的騙子呢!哈!」他的聲音又出現在右方。
警察正在揮手,驅趕他們的汽車離開現場。
「你打算怎樣?」
遺書上的字跡相當的潦草。朱麗莎當時的心境是可想而知的。
屠寇涅夫研究駱駝可能佈置外圍的幾個據點,以他畢生幹這一行,行動上的經驗來說,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霓虹晚報,想你也已經看過了,明天你將成為新聞人物,港九的警探們將會封鎖各交通要道,緝拿你歸案,『紅冠餐廳』也會被包圍,你手底下的爪牙會被一網打盡,挨個『修理』,逼使他們供出『紅冠餐廳』的秘密,搜出你的電臺,密電碼,秘密文件和你的組織,你的關係路線,哈!屠寇涅夫,你作惡了一輩子,到現在,你是惡貫滿盈,應該受點罪了!」
只見,一個黑黑的人影在一堆木箱之中升長了起來。
由於發現了箱屍案,警探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那隻箱子之上。
武不屈深感到無處投奔,「池下洋行」他不大願意去,因為那究竟是日本特務赤色份子所有的販毒機構。
「唉,你把駱駝一夥人估計得太高了!」武不屈搖頭說。
剛才由一個木箱上長起的一個人影,那不過是一個衣裳的架子,它戴上了駱駝的大禮帽和披上駱駝「金山伯」式的舊西裝,活像是駱駝出現了。所以屠寇涅夫一連打了好幾槍,黑影都沒有倒下去。
「唏,這方法倒很新鮮!」
不久,所有特務站的人犯悉數被押上囚車,連同所有的文物,「箱屍」都一併運返警署。
「神秘客是誰?」郝專員問。
正午,是晚報出報的時間,霓虹晚報出盡了風頭,它有獨特的新聞,那是其他晚報所沒有的。就是朱麗莎跳樓自殺之前所寫的遺囑,據當時的官方調查報告說,朱麗莎跳樓後,所寫的遺囑被一神秘客取去,而神秘客是誰?不得而知。
天花板上裝著的煙光不止一盞,那像是電影攝影棚的裝置,第二盞又亮了,還有第三盞,第四盞……全照在屠寇涅夫的身上。
推車門出來的一個身材高大禿頭碧眼的俄國人,他的手中,捧有一隻錦緞的木匣子。在馬路上立定之後,舉目向四週來回橫掃了一陣,復不慌不忙掏出粗大的呂宋煙,劃火柴燃著了。藉著火光,讓佈伏在四週的黨羽們知道他已經到達。
武不屈也想不通,搔著頭皮,喃喃地說:「黎媽媽是駱駝的死黨,駱駝向來是不輕易調動人的,我們必須要從速查明黎媽媽來港的用意!再者,還有朱麗莎之自殺,那取去了遺囑的『神秘客』究竟是誰?同時,朱麗莎尚奪去了我們四匹玉馬,朱麗莎既死,我們就得將四匹玉馬找回來!」
屠寇涅夫洩了氣,說:「怎麼交換法?請約個地點!」
武不屈不管,就扣了槍機,只聽卡的一聲,那隻短槍,竟是空槍。武不屈著了急,連忙再拉彈匣。
是時,朱麗莎已是萬念俱灰,她知道返回莫斯科去報到也是死,留在香港反抗屠寇涅夫的命令也是死。
夏落紅說:「在你的手裡,是廢紙,到了我的手中,就是最有用的武器了!」
治安人員是發現朱麗莎的寫字桌上的一疊空白的稿紙,上面有書寫過的痕跡,對著光線可以看得出,最後的一行字,痕跡劃得很深,上面很明顯地是「朱麗莎絕筆」幾個字。
所以任何的消息,在酒樓茶室之中是流傳得的最快的,尤其這種有關香港居民本身安危的新聞。
武不屈漫無目的地又來至一所小公園,他坐落在一叢樹蔭的石椅上,垂首喪氣地,雙手撐著額角,苦苦沉思。
在幽黯的燈光之下,正有著一名武裝警察站在他的身旁。
馮恭寶和魏中炎看情形不對,知道事情不容易收拾了,兩人互相打了暗號,要實行突圍逃走。
是時,巴士已駛往接近郊區,乘客大多數都下了車,車上很空敞,正適合他們談話。「可憐的朱麗莎……」夏落紅嘆息說。
「混蛋……」武不屈跺著腳咒罵,他明白,那必是被擊昏時被搜索掉的。
駱駝又說:「像『通利旅社』這樣的地方,你有興趣去麼?有那長庚做你的前車之鑒,那是找歸宿最理想的地方!」
廖士貴膽裂魂飛,趕忙向後退了一步,伸手去摸衣袋裡的遺書,唉,那老妖婦的手法果真嚇人,廖士貴的口袋早空了,那疊遺書竟不翼飛去!
唉,那間號稱專為「人民服務」的糧包委託轉運公司的大門前,圍攏了大批看熱鬧的人,警車停擺在各處,有新聞記者在拍照……
屠寇涅夫取出了「長江輪船公司」的位置地圖,解說今晚上的任務,他聲明要和大騙子駱駝交換情報,同時要將駱駝除去。
夏落紅向對街上一招手,立時駛過來了乳白色,漆有紅十字,上書「華生心理治療醫院」的院車。駕車的個子矮小,戴著一頂白色的鴨舌帽,架著一副墨綠色的太陽眼鏡,朝天鼻子,大匏牙……他媽的,正就是大騙子駱駝。
「哈,哈,你希望『紅冠餐廳』的名字不見報嗎?可以,可以!但是卻有著交換條件呢!」
屠寇涅夫在黑暗之中摸索著,他走近了第一個倉庫,又擰開了收音機。
屠寇涅夫明白了,駱駝是利用了麥克風,他的本身究竟躲藏在什麼地方,尚不得而知。
執行任務的警探們已經朝他們的這輛汽車開過來了,彭虎忽的推開車門,伸張鐵臂,如攫小雞般的將武不屈一把抓進汽車去了。
朱麗莎眼淚漣漣而下,嘆息說:「我已經奉命犧牲!恕我無能為力替你說情了!」
汪玲玲是朱麗莎一手培養出來的好助手,不料她的意志不堅,竟然受了駱駝黨羽的蠱惑,投奔自由去了。汪玲玲向美國大使館請求庇護,並供出了她們組織的全盤秘密。
假如說,不知內情的人,看過霓虹晚報,獨家刊出朱麗莎的遺囑,必會佩服新聞記者的厲害,居然他們能將這份遺囑弄到手中,問題必不簡單呢!
因為這些警探來得突然,郝正感覺到有點手足無措,那些警探們幾乎都是全副武裝的,有些手中還持著了衝鋒槍。
「是屠寇涅夫到了麼?」倉庫內,是駱駝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問。
假如說,在這時間內返回大陸上去的話,必然會連解釋的機會也不會有的,這是在瞬間改變了整個的局勢,措手不及,連應變的餘地也不考慮。
夏落紅笑了起來,說:「你坐在這車上讀這遺囑時,我已經在你的背後看了老半天了,它的內容,也真是精彩呢!」
廖士貴露出驚訝之色說:「你怎知道朱麗莎的遺囑在我的身上?」
屠寇涅夫想不清楚,但是看霓虹晚報,公佈了朱麗莎的遺書「一個女間諜的自白」,後面拖了一條尾巴,明日續刊「潛伏在香港的國際赤色間諜組織」……
「唉!賊不空手!」端木芳心中說:「騙子還是騙子!」
最為觸目驚心的是兩幀箱屍案的新聞圖片,一具屍體是藏在巨型的行李箱內,另外的一具是藏在裝運機械的破木板箱內,據驗屍官的驗明,兩具屍體全是因中彈而告死亡的,而且死者的姓名也都已經查明,一個叫做那長庚,是共黨統戰組織,香港特務站的主持人。另一個死者,名黃河浪,是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總經理。由案情的發展,官方並證實了那個所謂的「委託轉運公司」,也同樣是共黨的間諜機關。
「他媽的,一定是廖士貴逼朱麗莎自戕的!我們要懲治兇手!」
「媽的!」彭虎捏著斗大的拳頭在他的背脊上一搥。「我早關照過你不要妄想動武!」彭虎的力量也不知有多大,武不屈立時閉了氣,昏迷著倒下去了。
「陰魂不散」……還不待駱駝說完話,那個侍役已飛也似的去向屠寇涅夫報告了。屠寇涅夫便知道問題到了,他戰戰兢兢地走到電話機旁。
那個取去了朱麗莎遺囑的神秘客又是誰?
「亞熱帶的毒蠍,就算你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用處,你逃出了香港也活不了,逃不出香港更活不了!倒不如聽我們大哥的,和我們合作,生命可以得到保障,吃喝玩樂,準保你享受不盡!」
當然,這種新聞是必然會大大的轟動,而且國際間的新聞通訊社,也會向世界各地,將新聞轉播出去。
朱麗莎的跳樓,使夏落紅他們感覺驚奇,憑朱麗莎的名氣,和她對國際共黨的貢獻,死心塌地地不停地工作,即算她的助手投奔了自由,也何必就此斷送自己的生命?
原來,廖士貴為調查武不屈開設的陶磁公司的內幕上了廣州,被共黨的特務「猛整」了一陣子,幾乎不得脫身,在後還是依靠屠寇涅夫的力量,發動「友好」的關係,算是由基層活動至最高層,終算將廖士貴保釋出了獄。
夏落紅也說:「我們做夢也沒想到,像武不屈這樣的人,也會採取如此的下策……」
本來,像武不屈這種負責統戰的高級指揮人員,是不應該投入下層幹部的連絡站的,武不屈在走投無路之際,也唯有奔向「通利旅社」去。
但郝專員仍是投鼠忌器,他不能當面拆穿那長庚的叛變是武不屈策劃的,否則,他殺害那長庚的罪責便難逃了。
倉庫的屋頂上垂下了一根繩子,一個身材瘦小的黑影如猿猴般懸繩而下。
「你們只會搜正房,我卻是在洗手間的天花板上尋著的!」
郝專員有了這種打算,便立刻迎了上去,高舉雙手,說:「我是郝正!」
假如說,屠寇涅夫不推諉責任,嚴厲處置朱麗莎的話,將來他也會一起倒霉!
武不屈回過頭,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在沙發上看霓虹晚報,那是孫阿七!他看晚報的方式很缺德,故意將刊登著武不屈的照片亮在下面。
不久,廖士貴由當舖裡出來了,他全身上下的行頭全變了樣,他的那身半挺的西裝和襯衫全脫下了,換上一奉黑膠綢的短衫褲,土布鞋,頭戴草帽,低壓眉心,架上一副墨晶眼鏡,十足的一個土頭土腦的香港「大天二」。
在這一剎那間,武不屈已經不知去向,郝專員仍還是這「特務站」的首腦,他急忙揮手,向那些盲目衝動者高聲喝止。
茶館內也有販賣報紙的報童,同時,報紙也可以出租的,因為一個人在品茶時間可以讀閱七八份不同的報紙。
在清晨間,大街小巷已經聽得賣報童子拉大了嗓子在叫賣了。
「駱駝,你躲在什麼地方?我要將四玉馬親自交到你的手中!」屠寇涅夫扯大了嗓子說,這時候,他已不再考慮到後果的問題了,決心要殺駱駝。
屠寇涅夫看了當天的晚報之後,惶悚不安,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霓虹晚報會得到朱麗莎的遺書?
「你有什麼特別的見解呢?」
朱麗莎說完,含淚掩上房門,讓廖士貴獨留在客廳之內。
遺書是最可怕的東西,因為它「死無對證」,而一旦他身分暴露,他的命運就會和朱麗莎相同了。
「唉!一切都完了……」武不屈長嘆了一聲,他付過了車資,打發汽車離去之後,沿著馬路蹣跚而行,茫然的不知該去哪裡。https://m.hetubook.com.com
「這話是什麼意思?」
廖士貴感傷不已,他暗自垂淚,認為這是天妒紅顏,忍心使朱麗莎不得好好收場。廖士貴的真情流露,原來他和朱麗莎在工作上是同志,私底下裡對朱麗莎卻是愛慕著的。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來纏我幹什麼?」武不屈既焦急,又很氣憤地說。
但是該報社的督印人總編輯及端木芳等全部迴避,不和任何人見面。
「向我們動武,對你更不適宜了!」夏落紅說。
可是在這會兒,屋頂上打鬥聲音又起,是兩個人在格鬥。
「真窩囊廢!」屠寇涅夫咒罵了一聲,雖然奸計已經敗露了,但是事情卻不能半途而廢。屠寇涅夫要保存他的「榮譽」和派駐在香港的地位,他一定要將朱麗莎的遺囑奪到手不可。
「我問的是條件!」
過了好幾個鐘頭,朱麗莎的房門又打開了,當廖士貴跨進房去時,朱麗莎已經是站越到窗戶外面去了。
屠寇涅夫原是香港連絡站的總負責人,他先拘捕了朱麗莎留守在香港槍手陳異,然後從實呈報莫斯科,官腔由莫斯科打到了香港,非嚴辦不可。
「這是已經被政府查封了的倉庫呢!」
武不屈是吃特務飯的人,憑他的經驗可以看得出,警探們是在守株待兔,捕拿可疑的人犯。
這些問題又是耐人尋味的。
「我們合作為朱麗莎報仇!同時,你的安全,和你的生活,我們給你保障!」
「該如何向組織交代呢?」武不屈喃喃的嘆息自語,說:「這簡直是一敗塗地了,我武某人的畢生,還從未有這樣失敗過了!……我的工作還能繼續下去嗎?組織對我的信任,我過去的名譽和貢獻,一切都完了……」
子夜時分,沿路的暗蔽處,忽的出現了人影在流竄,形跡鬼祟,閃閃縮縮的,一忽兒間他們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端木芳卻忽然有了發現。「噢!那四匹玉馬哪裡去了?」
原來,黎媽媽在未到香港之前,是奉駱駝之命先在泰國的警署裡報了案,有失物單為憑!同樣地向香港警署也報了案。
「駱大哥還在等著你去談話呢!」她說。
掌櫃的非常客氣,起立一鞠躬說:「武先生,你的帳已經有客人代付了!」
對方先是起了一陣陰森的冷笑聲,然後說:「朱麗莎之死使你感覺到滿意嗎?」
「你逼人太甚了……」武不屈由怒而狂,他欲殺駱駝洩恨,在突然間的衝動下,又去拔槍。
武不屈忽的咆哮說:「你們必是有計劃而來的!」
夜是淒寂的,海沿上陰風淒淒,海面上一片寧靜,排列得整齊的漁船,黑魘魘地僅只有幾盞昏黯的油燈在船上吊懸。
廖士貴自然是懷疑著有人跟蹤,所以才這樣做的。
是時,已經有警探奉命過來封鎖現場了,將所有的行人和車輛驅離現場。
「好的,一句話,十二時正,可別忘記了帶朱麗莎的遺書!」
以後,很多的機構都先後被破獲了。
這時候,武不屈真好像如無主孤魂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到什麼地方去躲避風頭是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是心理上的作用,疑神疑鬼的,每逢遇見警察,他便失魂落魄、神不守舍,儘量設法迴避。
郝專員始想起來了,不免跺腳嘆息,「糟糕,糟糕……」原來,當馮恭寶和魏中炎在泰國盜竊「佛光孤兒院」時中計被擒,黎媽媽向他敲詐,郝專員便開出了一張美金支票。
「屠寇涅夫,為什麼不將四玉馬放下?沒有帶來麼?」忽然間,駱駝的聲音出自右角方的黑暗處。
在那批警探的背後,竟出現了兩個婦人,其中一人,正就是黎媽媽。
忽然,倉庫內電晶體收音機的音樂停了,屠寇涅夫也急忙將收音機熄去,現場便鴉雀無聲。
他很有決心要向組織宣戰,為朱麗莎報仇,尤其是對那吃人不吐骨頭,手段惡毒的屠寇涅夫,一定要教他死無葬身之地,否則無以宣洩心中的那股怨氣。
因為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被捕,憑他在共黨間諜組織的地位,可能會被判處終身徒刑。
「赫!」郝專員冷笑起來。說:「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被你利用,作為叛變的工具的!」
「廖士貴,別以為你化了妝,你逃不出香港的地頭,現在治安機關正進行全面搜索呢,不出數小時,你即會被捕,到時候後悔莫及!」夏落紅追在他的後面,故意拉大了嗓子說。
廖士貴探頭向窗外看了一眼,膽裂魂飛。這時街面上發現有人跳樓,看熱鬧的人便堵上來了,交通為之擁塞。
那警察一揮手示意武不屈趕快離開公園,武不屈有如腳底擦油,比什麼都溜得更快。
二號倉庫內是陰森森的,大門洞開,裡面是黝暗一片,電晶體收音機播出的音樂雖然十分柔和,但是屠寇涅夫已不覺得它悅耳了,相反的,他覺得那似乎是對他的送殯曲。
郝專員還想不通,黎媽媽是憑什麼來勢洶洶的?指控他什麼呢?
廖士貴慌慌張張,只顧回首向夏落紅談斤兩,不覺竟和一個老婦人撞個正著。
廖士貴苦惱不已,心神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腦海裡是亂哄哄的。
這是共諜受基本訓練擺脫跟蹤者的方法,若跟蹤者以為他是往西行的話,那就大錯特錯,在剎那之間,他跳了電車往東行,跟蹤者首尾不及,便就「斷線」了。
由於事情嚴重,警方已封鎖了現場,消息靈通的新聞記者也聞風而至,特務站的周圍都有人拍照,鎂光燈閃個不停。雖然他們搞不清楚這是一件什麼案子,又衝不進封鎖線去,但是大批的人犯起解,案情必然複雜熱鬧。
於是,電話便掛斷了,屠寇涅夫置下了話筒,即匆匆走進他那間特別的辦公室,開保險庫,取出朱麗莎交存的四匹玉馬,及一支裝有滅音的無聲手槍。
夏落紅這才明白了,原來廖士貴進當店不過是購買流當品,更改服裝藉以遮掩耳目。他的一套西裝當掉了,正好交換了這套土衣裳。
「嗨,郝正!你的語調有了偏差,思想動搖了麼!」武不屈以申斥的語氣說。
「待我想想!要適合你我方便的!嗯,有了!『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
這是一齣活生生的間諜案現場表演,每一個人都很合作,全場不露絲毫形跡,幾乎每一個人連呼吸都屏息著。
這就是大家都玩不成的最後作法。
跟著鎂光燈閃閃的,在場竟有許多新聞攝影記者,還有錄音設備、電影攝影機……屠寇涅夫惶然失措,倉庫內的燈光照得已同白晝似的,圍繞在四周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數百隻眼睛霎亮霎亮的,向他瞪視著。
「唉,昔日的威風何在?一切都完了!」
這篇文章的預告,連「紅冠餐廳」的老毛子老板屠寇涅夫也感到怵目驚心,他也打電話到報社去不斷地詢問。
廖士貴舉目旁觀,見駱駝的爪牙就只有夏落紅一人,又稍為放心了。他說:「你打算怎麼樣?」
可是這時候已經有警探湧進了屋子,為首者手持拘票,聲明了要拘拿郝正!
夏落紅說:「我想要你剛才手裡的那張廢紙!」
「為什麼裡面沒有燈光?」屠寇涅夫又問。
「急也沒有用,我的意思,是你們在香港的統戰組織是完全完蛋了,倒不如歸順於我,你畢生之間,作惡多端,殺無可赦,倒不如讓我給你安排一個較為好的『歸宿』!」
朱麗莎的跳樓自殺,黎媽媽之抵港,已經使他心存警惕,當下人傳報大批警探包圍特務站時,武不屈知道問題到了,不用再問根由,「三十六著,走為上策」,武不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但是若將它交還給組織,廖士貴固然可以被宣判無罪,朱麗莎在九泉之下又豈會瞑目?
一版佔得滿滿的,版面還不夠,文轉三版,又由三版轉四版,並且還配合了很多的圖片。
「嚇!」屠寇涅夫冷笑說:「是真是假,當面驗明!」
「是贗品是真貨?」
廖士貴立時額上青筋畢露,怒目圓睜,齜牙裂嘴地說:「騙子,一切都是由你所賜的!」駱駝一笑,沒有回答。
駱駝是怎樣取得這份遺囑的?武不屈很難理解。
所以屠寇涅夫翻臉不認人,給朱麗莎兩點指示,一、是回莫斯科去向組織請求處分;二、是在香港自己處置自己。
「廖士貴,你受虛驚了!請上車吧!」他說。
那是武不屈步了朱麗莎的後塵,他在萬念俱灰下,竟然也跳樓自殺了。
「唉,老弟,你又何必呢?」
「大家鎮靜一點,不要胡來,也或許警探不是專為我們而來……」
駱駝又說:「老是嘆氣沒有用,假如實在沒有去處,不如歸依於我,我給你做掩護,教你安全逃離香港!」
朱麗莎搖了搖頭,悲咽說:「屠寇涅夫一心推卸責任,他反而是我們的命運的執行人!」廖士貴詛咒說:「他媽的,屠寇涅夫在平常的時候視你為禁臠,到如今,反而落井下石麼?……」廖士貴話已經出了口,想收也收不回來了,他自覺孟浪,這等於出口傷人,有損朱麗莎的尊嚴,尤其朱麗莎已落在將被逼死的情況之下,這會加重對她的打擊。
「嗨,他們的身上還有著槍械呢!」
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大批的警探到了,是霓虹晚報的督印人打電話招他們來的。
莫非是朱麗莎之死,已供出了他們的特務站是一間諜組織?也或是駱駝搗的鬼?假如這屋子被搜,實無從掩飾,他們的文件、電臺、槍械……會「原形畢露」啦。
駱駝說:「見報與否,不是我的權限,人家吃報館飯的,要的是新聞,他們抓到了新聞,豈能因我們的妥協而放棄?」
武不屈是躲在一間最下級的茶館閱讀這些新聞的,他流亡了一整夜,饑寒交迫,躲進這間茶館找點吃的藉以充饑。
廖士貴曾領教過駱駝他們一夥人的厲害,不敢大意,他搖了搖頭,表示不敢信任。巴士已駛到終站,所有的乘客都必須下車,司機拉開了閘門,伸出手來收票。
廖士貴向他搖手,說:「夏落紅,別窮纏著我,狗急跳牆,我會硬拼的!」
「喔……」也不知道是由那兒發出來的聲響,好像有人遭受到襲擊,究竟是他佈伏下的人襲擊了駱駝的黨羽,或是他的爪牙被駱駝的黨羽所乘,一時無法分辨。
孫阿七和夏落紅是奉命監視武不屈的行蹤的,武不屈跳樓,他們沒有及時攔阻,不免受到駱駝的怨懟。
武不屈起了一陣陰森地冷笑。「你們何不自承是飯桶了事,那長庚除了可以把這些寶物藏在『通利旅社』以外,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安全地收藏這些東西?」
「你是在救我麼?用意何在?」
她記得很清楚,屠寇涅夫是將那四匹玉馬置在當門的一個木箱上的,只在瞬眼間,怎麼會不見了?
明天港澳二地的每一家報紙(當然共黨的尾巴報紙除外),都有了頭條新聞,而且是圖文並茂,都攝有現場圖片呢,每個應邀而來的同業都感到很滿意。
這是因為霓虹晚報獨家刊登了朱麗莎遺囑的一部份,出盡了風頭,引起各報的猜疑,大家紛紛希望能證實這件新聞的真實性。
「我們以為他沒有地方躲藏,想利用那座平臺過夜呢!」
當然,霓虹晚報的這篇獨家的重大新聞轟動了整個港九。報紙出版不久,即被搶購一空,霓虹晚報的工廠還得加工趕印第二版應市。
廖士貴匆忙下車,夏落紅也追了下來,像冤魂似地向他纏擾著。
於是一件國際共諜案,又宣告破獲。
所有霓虹晚報的同事都在場中,連督印人、總編輯全在座,其餘的都是被邀約而來的同事。
但這一來,對方的音樂也熄掉了。
「就是他!」黎媽媽指著郝專員說。
鬥爭的經過情形,朱麗莎也描述得非常詳盡,她自承慘遭失敗。
原來那跳樓自殺的死者是著名的赤色女間諜朱麗莎,她由「新加坡大飯店」八樓上的窗戶躍下街心,當場喪命。
駱駝說:「至於狗急跳牆的問題,那是你的事,我只需要四匹玉馬!」
駱駝那輛汽車的後座,還坐有兩個人,一個是孫阿七,他皺著鼻子,對著了武不屈不斷地發著傻笑,另外的一個卻是那莽漢彭虎。
「哼,這是人命一條https://m.hetubook.com.com,你還說它精彩麼?」
「如何賠償?又如何補償?」
廖士貴返回「新加坡大飯店」,別的人沒注意到,夏落紅發現了。
「陰魂不散」哈哈大笑起來,說:「朱麗莎委託我,向你索命來的!」
「可願意談談條件?」
孫阿七起立,皺起了鼻子,露出了大匏牙,笑吃吃地說:「武不老!這是小意思,我們的駱大哥還在等著你的電話呢!」
「劈!」屠寇涅夫手中的無聲槍閃了火光。
失敗的原因,內中穿插了一個號稱「陰魂不散」的大騙子駱駝及他的黨羽,和那偽扮巴西華僑的歐陽二爺等人在內。
「嗨,那是你們暗中經營的國際販毒組織!難道說,武不屈先生,你忘掉了嗎?」
「武專員,可是真的在那長庚的房間內尋到的?」馮恭寶好奇地問。
孫阿七長嘆一聲,說:「這些把戲我全玩膩了,趁此機會,我們應該好好的休息一個時期!」
「老毛子,你已經是甕中之鱉了,逃不掉了啦!」彭虎拉大了嗓子說。
「這時候動武,對你不適宜呢!」夏落紅沉著臉孔說:「同時,你的手槍,又沒有牌照,在此光天化日之下,是亮不得相的呀!」
這位綽號「亞熱帶之蠍」,名震東南亞的大間諜,曾使人聞名喪膽,不料到了最後,如此結束他強悍的一生,也著實令人感嘆。
「有何指教?」他問。
武不屈不能再在浴室內待下去,他得迅速離去。
香港官方也感到詫異,為什麼朱麗莎的遺囑竟會落到霓虹晚報的手裡去?
「老毛子!我的大哥叫我來給你傳一句話!既然是存心來談交易的,就不必使用什麼詭計,要不然,就沒什麼交易好談的了!」
「就是因為它已經被查封了,我們利用這地點作交換所,就沒有人打擾了!」屠寇涅夫一想,駱駝所說的也並不無道理,便說:「好的!就是『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什麼時間?怎樣約會?」
屠寇涅夫走進他的會議室,召集他的爪牙,舉行會議。
他們齊聲喝令屋子裡的人舉手不動,接受檢查。
駱駝說:「今晚十二時正,在第二倉庫,你我兩人要單獨會面,不見不散,用晶體收音機為號,各攜帶晶體收音機一隻,帶在身上,收五五〇波長之音樂,當然我們在黑暗之中就容易找到人了!」
「說的都是廢話,我問的是你的條件!」武不屈在情急之下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這還用說麼?必然是特務站的弟兄被捕後,挨不起修理全盤招供,所以他們的機關相繼被破獲。
郝專員一聳肩膀,說:「我認為黃河浪、那長庚和朱麗莎都死得很冤枉!」
旅館和公共浴室,也是人多複雜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招待人員,他們是最懂得認人的,誰貧誰富,誰會充闊綽,憑他們的眼睛研判,八九不離十,經常有許多通緝犯,都是在浴室和旅館裡被捕獲的。
苗準的手槍被發現了,警探們便有了戒備,英籍警長便吩咐實行搜身。
武不屈大為憤懣,不覺就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摸腰間的手槍。
黎媽媽故作驚訝之色,說:「什麼?這是間諜組織麼?多可怕,間諜為什麼要偷我的東西?」
「就只是我一個,我向來是言而有信的。我們單獨會面,單獨交換!」駱駝說:「其實朱麗莎的遺囑只是廢紙一疊,你要它何用呢?」
掌櫃的揚手向武不屈的背後一指,說:「就是這位客人!」
「呸!開什麼玩笑,有話何不直說……」
郝專員大愕,喃喃的說:「武專員在那裡的天花板上尋著的!」
郝專員吁了口氣,他撫心自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把柄落在黎媽媽的手中,她能控告他什麼罪名呢?這樣,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廖士貴的情緒有點迷惘,他這個有似喪失寡母的孤兒,不知道該投奔到何方?
「快把遺書還給我……」廖士貴哽著嗓子說。
「呸!」武不屈大怒。說:「我豈不是出賣我的組織了?……」
坐在他身旁的彪形大漢彭虎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說:「在這種環境之下,最好是不要動武,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屠寇涅夫說:「我們可以想像得到,駱駝挑選那個地方,必有著他的用心,駱駝的手底下很有幾個能人,他必然會有佈置在外圍!我們要除駱駝之先,先要消滅他的外圍,一個也不留!」
「飯桶!」武不屈一聲斥罵。
新聞記者是聞風而來,他們拍照片是立此存照。
郝專員不禁跌腳,連聲說:「該死,該死,我們就是沒有搜查廁所內的天花板!」
武不屈摸摸身上,還有一點零錢,和那支沒有牌照的手槍。駱駝沒有將他身上的東西繳去,使他深感詫異。
武不屈矜持了半晌,他知駱駝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提出來必然不會是好條件,「我猜想,你的條件必然惡劣,但不妨說說看!」
武不屈一看標題,登時傻了眼,朱麗莎跳樓自殺,這是不平凡的事情。
屠寇涅夫做夢也想不到朱麗莎會有這種死不饒人的做法,臨自戕之前,還寫下了遺書,公佈了國際共諜的黑幕。這還不說,最棘手的是把所有佈置在海外的組織悉數列單檢舉。
假如說,他返回大陸上去報到的話,必然也是死路一條,人終歸是有求生的慾望的,朱麗莎假如自戕了,廖士貴和各方面的關係都會斷絕,似有投奔無處之感。
朱麗莎的泰國之行,所有的計劃完全敗北且不說,那個年青而意志不堅的汪玲玲居然受了蠱惑,投奔自由去了。
回首看身背後跟著的那位孫阿七,只見他懸著繩子,像猿猴般又上倉庫屋頂去了。屠寇涅夫心中詛咒,不知道駱駝又在搗什麼鬼?不要又是在弄詭計才好。
剎時間不禁毛骨悚然,渾身上下打了個寒噤。
當然,他們要監視所有和朱麗莎接觸的人。比如說,屠寇涅夫和朱麗莎的接觸,他們都需得研判他們的目的和用心,廖士貴原是朱麗莎最得力的心腹,當然也不例外了。
廖士貴的手槍還未找出來,他的雙手,已經被孔有力的夏落紅擒住了。
屠寇涅夫惶恐不已,說:「你的用意何在?有著什麼意思?快說!」
廖士貴情急之下,立刻就去拔槍。
黎媽媽大喜,說:「這些古物,全是我丟失的,真是謝天謝地了!」
「你是誰?」侍役仍追問。
一夜之間竟然同時發現了兩件「箱屍案」,那是夠駭人聽聞的。
孫阿七說:「那是一剎那間的事,說時遲,那時快,武不屈,就跳出了平臺去了……」駱駝叱斥說:「廢話,跳樓當然是一剎那間的事情,要不然,先在平臺上跳個老半天嗎?」
「怎樣合作?」
武不屈以他最大的智慧逃避警探的耳目!這時候,他是急需知道特務站上所有的弟兄情況如何了?
因為廖士貴是秘密回來,又乘亂離去,沒遺下什麼可疑的痕跡。
當然,兩具屍體,那長庚和黃河浪的姓名和職務,是經過問案人員向被捕的人犯加以「修理」,才得出的。
駱駝又說:「待我來替你分析,你不能回香江古玩商店或是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因為特務站被破獲必然會將他們牽扯出來,你唯一最可靠的去處,是池下洋行!借那地方躲避幾天風頭!」
「亞熱帶之蠍,現在快變成『亞熱帶的無頭蒼蠅』了,武不屈先生,你現在打算到哪兒去呢?」駱駝忽然問。
「哼,霓虹晚報的一夥人,還不是聽你的調配嗎?」屠寇涅夫猶圖作最後的恫嚇,說:「你該懂得狗急跳牆的道理!」
駱駝很平和地說:「唉,告訴你,子彈早被我收掉了,我純是為你的生命著想呀!」
飛蟻和昆蟲伴在燈前打轉,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駱駝說:「當然是有計劃而來的,否則又怎會及時救你脫險呢?」
「當然是屠寇涅夫了!」武不屈說:「朱麗莎對她的組織是忠心耿耿的,一個人在走投無路之際,難免會對身世憤慨,也或許朱麗莎的遺囑,乃是欲向世人公告組織的秘密……」
不一會,他的耳畔似乎聽到輕微的輕音樂聲,那是香港五五〇波長的晚間音樂,和他身上掛著的一隻電晶體收音機所播出的音樂相同。
「你將朱麗莎的遺書交給我!」
果然的,有輕音樂的聲,由那座倉庫內輕輕地傳出來,五五〇波長,晚間輕音樂。屠寇涅夫心中想,「這一次,駱駝是死定了!」他便大步向該倉庫走去。
「駱駝,你在哪裡?」他情急而問。
「那麼你以為武不屈跑上『新加坡大飯店』的平臺上幹什麼呢?觀山景?看花燈麼?」
駱駝原是在現場作策劃性的總指揮。
武不屈嚇得直發抖,當然這又是駱駝搗的鬼,駱駝是不擇手段一步一步地向他進逼。報紙上將他的照片這麼一刊出來,武不屈連起碼的公共場所也去不了,隨便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注意。
「媽的!駱駝這傢伙不除去,是永遠的禍患,這一次,我要讓他死定了!」
廖士貴在朱麗莎跳樓後,倉惶走出「新加坡大飯店」,首先被那個糊里糊塗的唐天冬發現。
倉庫內是黝黑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駱駝發出的聲音也有點古怪,方向不辨,不知他藏在那裡。
武不屈正值六神無主之間,側頭一看,唉,那竟是「陰魂不散」——駱駝!
餘外,置放在辦公室外面還未及鎖進保險庫的一批古物也全被發現,由警探們搬了出來,在辦事桌上陳列著。
屠寇涅夫本可以一槍將孫阿七打死,但是他還未有見到駱駝的面,擒賊要擒王,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咬牙,忍住了一口氣,說:「哼,假如我不是存心談交易來的,我手上捧著的是什麼?」
「廖士貴,一切拜託了!」朱麗莎說完,挺身向街面上躍下去。
武不屈是神氣活現的指著那幾隻箱子,說:「我早就說過,那長庚不會將寶物藏到什麼地方,總離不開『通利旅社』的,你們卻說是已經全面搜查過了!為什麼我一出面就立刻搜尋著了呢?」
看他的形狀,就要生氣,武不屈有氣無地發洩,憤然咒罵了起來。
朱麗莎好像是一種報復性的行為,給這些機構開了一列清單。
這好像是晴天霹靂,剎時間,特務站內凌亂得一團糟,在猝不及防下,大家都沒有了主見,人人東穿西竄,有些平日較為衝動的,便已經撿出了槍械,打算作困獸之鬥。
到這時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霉頭也只好恁由郝專員觸了。
「在黑暗之中好辦事嘛!」對方又說:「四匹玉馬帶來了沒有?」
武不屈畢生沒有這樣狼狽過,目睹那些被逮捕的同志的表情,實在心酸不已。跟著,武不屈又到了長江輪船運輸公司,那裡的情形更糟糕,黃河浪的屍體被發現了,那是另一件「箱屍案」。
郝專員以激昂的語氣答覆:「事實上也是如此,武專員到香港之後,對自己人的鬥爭較之對付駱駝的貢獻為大,你瞧,駱駝的基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小的一間『華生心理治療醫院』,武專員就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相等於我們的組織席捲了大陸,對叉在咽喉上的金門和馬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那許多配合了新聞的圖片之中,其中有一幀最惹人觸目和發笑。
「朱麗莎,別幹這種傻事……」
「駱駝所要求的東西我帶來了!」屠寇涅夫說。
香港地方的居民,有飲茶的習慣,茶市分為早茶、午茶、晚茶三市。
廖士貴知道不便在「新加坡大飯店」久留,取了朱麗莎的遺囑匆匆離去,這時候酒店的上下人全注意到街面上去了,所以廖士貴的逃離,並沒有人注意。
汽車來到中環×街,情況非常不好,那間國華百貨大樓已是警探密佈。
他和端木芳坐在一起,在一堆破木箱的背後,所有的電流開關全在那兒,錄音機的樞紐,麥克風、燈光、全由他一個人控制。
廖士貴憤然說:「屠寇涅夫為什麼不替你設法疏通一番?」
當他們的腳步正要移動時,被一名警探發現,立刻向他們喝止。
「事情有了變化,現在已經不是霓虹晚報一家報紙的問題了,要知道,你們赤色間諜已經犯了眾怒,所有的報紙,都要揭發你們的醜事,非我的力量能遏阻的了!」
武不屈是怎樣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