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 三探鬼屋
孫阿七說:「妳不認識我是夏落紅的保鑣!」
「我還可以斷定,駱駝今天晚上還會親自進入鬼屋去勘查一番!」
「久仰——」駱駝和那青年人握手,順便打量了他一番。
「我且請問你聽見顏主委和常老么進屋之時,是否曾聽見搬移破爛傢具的聲音?」孫阿七在四周找不到機關的跡象而提出上面的問題。
顏主委懷疑「三三一」內有了內奸,常老么並非共產黨特務,而又能在「三三一」出進自如,雖然「三三一」的一切高層機密——如大嶼島方面的組織,還是在常雲龍面前極端守密的,但是做特務頭子的對某一項事件發生後,卻不能不就此人加以懷疑。
于芄忽然插嘴說:「最近常常有女人打電話到這裏來找夏落紅,夏落紅每次接過電話之後,好像都很焦急。有時候又好像很悲傷,我相信他可能就是到這女人的地方去了!」
「不怕歹徒再來騷擾妳嗎?」
弄了大半天,他們總算有了收穫。
這時候,王功德自大嶼島方面趕回來了,滿額大汗,氣急敗壞地說:
駱駝也暗暗焦急,因為他看出夏落紅的臉色不對,偷偷的向吳策老說:
張喬治畢生幹了許多作奸犯科的事情,後代剩下來只有一個敗家的孫兒,把他的家財全部耗光,他現在已是貧乏不堪,住在銅鑼港的貧民區的破落戶裏。
顏主委說:「那末我們是否應該打擊他們一下呢?」
現在,孫阿七研究暗門的樞鈕所在,以及如何把暗門啟開。
由屋子的後門出去,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四處俱堆疊些廢物及破爛的傢具,由這些地方可以看出他們的家庭是不收拾的。
孫阿七不服氣,「依你的見解又如何呢?」
「夏落紅是自己溜出去的,你我在離開夏落紅以至發現他失蹤,不過短短幾分鐘時間,假如說是匪徒把他架走的那當不會這樣容易的就把他弄走,而且還穿上西裝。你們看,原先掛在床畔的一套西裝不是不見了麼。而且,那白襯衫,和他心愛的領帶,也一併取去了,這當然是他自己的意思。」
「吳策老!為了爭取時間,我看我們還是分工合作吧!我負責查這個書櫥,你負責去查那兩個木箱,如何?」
駱駝在大嶼島一戰功成,原應該喜悅,但是夏落紅的負傷卻使他非常痛心,這是他自認為的一塊骨肉,又是他的衣缽承繼人,背上深深的劃上一刀,怎能使他不痛心呢!
張翠感到惶惑,說:「我確實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家中既非富有,又沒和什麼人結仇,為什麼突然會被歹徒綁架,這是非常意外的事……現在,我除了恐怖以外,再什麼也沒有了。……」
「吳老先生,您來了!」
每在駱駝替他換藥的時候,夏落紅都注意駱駝的臉色,因為他的背上新發現了一顆硃砂痣,由駱駝的表情他可以猜出許多事情來,但是駱駝竟然好像全無所知呢。
李統做保證人,擔保駱駝的情報出售以後,不在報章上發表。二萬四千元便算補貼了他以前的損失。但是李統對駱駝的狡猾,已領略得夠多了,他怎肯擔保駱駝能夠守信呢?這就是因為敲竹槓無需打收條,口說無憑,以後假如駱駝失信時,出了「三三一」的洋相,那末他可以一口推翻,還可以趁機打顏主委的「落水狗」……手段不可說不辣。
「不要再逼我了,我所說的全是真話,請你們相信我……我已經吃不消啦……」
「不必,他們最多只是一兩個人,我們要避免打草驚蛇,必須要等他找到幾個機關的疑點,然後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這件事情,顏主委還是交給我辦吧!」
夏落紅會溜到那兒去呢?他負了傷,尚未痊癒,連行動也不方便,當不會到舞廳裏去風流吧!
新聞記者是無孔不入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尋根究底。但是梁洪量經駱駝關照過,絕對要嚴守秘密不得讓風聲洩漏,因為事情尚未成熟,即算香港政府掃蕩了大嶼島方面的幾個匪窟,找不出憑據,還是動不了「三三一」一絲一毫。不過香港政府方面,既有了聲息,自需得至大嶼島調查,已經夠「三三一」頭痛了。
于芄當然很嫉妒,但祇是蘊藏在內心,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來,甚至於有時候還背地裏流淚呢。
「關於『三三一』的,這於你們有大利呢!至少在互相傾軋中可以勝人一籌!」
通常,一般機關秘道的設計,總是和地面相連,所以容易被人發現,假如是懸在半空間,即算機關製造得更簡單,也不容易被人注意了。
張翠在踏到几桌上時,顯出有點吃力的樣子,同時,很詫異四周的環境。
駱駝感到困惑,他搖著頭,視察樓梯底下的四周,旁邊通出去,是一條深長的走廊,一點也沒有轉彎抹角的地方,筆直的,除了幾扇門,如廚房、浴室及傭工所有的寢室以外,再就是一扇窗戶,假如以裝置機關的適當地點來說,除了樓梯底下,可說再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呢。
駱駝說:「據妳的看法,歹徒會從什麼地方進來?又會從什麼地方出去呢?時間又是那樣的短促。」
常老么泰然說:「快了,駱駝他們已經入彀,前兩天他們的吳策,已找到了張喬治建築公司的承繼人……」
這樣想要找尋一幅「鬼屋」的藍圖,等於大海撈針,確實不大容易。
但是這反而使夏落紅非常窘困,因為梅玲常有電話打來,有時候,是問他為什麼許久沒有到她那兒去?又有時候說是姑母有事情需找他去商量,夏落紅的心緒弄得非常凌亂。
吳策說:「我也是這樣想,地下室可能要比屋子的面積和_圖_書小上許多,因為他之所以要建造那地下的一層,不過是用來應變而已,不需要過大,假如說是用來作犯法勾當的話,屋子就不會建在山頂之上!」
這句話可把孫阿七提醒了,他爬到几桌上,站起來,可能是這張几桌被匪徒們用來作踏腳之用,所以上面的塵垢不復存在。
駱駝匆匆忙忙的爬上几桌,掣亮了電筒,首先跨進暗門去。用手電向下照射,可以看到一行石級,那正好是順著樓梯開下去的,建造得非常巧妙,而且還可以看到下面是非常的大。
彭虎是個老粗,當然不懂得那些建築工程的蹊蹺,但駱駝得用他來做保鑣。
為了要和共匪鬥智作戰,駱駝不得不花費時間,耐心在書櫥中找尋。
「匪徒有三個,還在上面打牌!」他說。
駱駝猶豫說:「這倒好像沒有……」
那女郎似在昏迷狀態之中,斜斜的躺在地上,身材倒蠻好的,曲線玲瓏,豐瘦適度,尤其那雙修長的玉腿露在旗袍之外,相當的有誘惑力。
駱駝和吳策有要事外出,吳策老查出了張喬治建築師後裔的地址,正約好了時間需要去磋商一番。
駱駝說:「共匪既利用它為屠宰場,又為什麼派人留守在這裏?這當然是另有用意的。還有,他們要殺人,當然是越秘密越好,利用鬼屋為掩飾,已經不可思議了。記得有一次,他們還故意剝下梁洪量的衣服穿到屍首身上,以吸引我們注意,這又是什麼道理?」
於是,他們向主人道謝,因為雙方言明是購買,所以付過四張藍圖的貨款,聲言日後有需要時再來。
同時,他借這個機會,還要做一票買賣咧。
「唉!這只怪上帝造人,就只造了一種是男人,一種是女人,假如多造出幾種,相信男人也不會把女人看成那麼稀罕,女人也不把男人看成那末重要了。夏落紅的年紀,也該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這只怪我因循瞻顧,枉做了父親,沒替他尋到一個佳偶。吳策老!你對於小孩子,還是多多體諒體諒吧!他心理生理都有此需要。」
吳策老、于芄、查大媽,都在焦頭爛額,原來是夏落紅失蹤了。
孫阿七便在那條通道的泥牆上劃了一個暗號,接著,又展開他的身手,準備找出暗門的所在。
駱駝滿以為孫阿七之所以要抽香煙,是要幫助思考,藉以找出機關的所在。想不到孫阿七好像發了瘋一樣,每吸上一口煙,含著煙霧,便向樓梯底下的磚塊縫隙中吹去。
他已和主人照約定了時間,捺過電鈴,有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的青年人出來給他們應門。
這時,孫阿七要設法把暗門關上,他仍是在樓梯的欄杆上動腦筋,一根一根的摸索。他的理想是對的,在當中的一根旋轉時,是打開,低下去一級的一根,是關閉用的,略事旋轉,暗門便慢慢的自動關上了。鬼鎖匠的身手畢竟不凡。
「不必敲,裏面當然是空的沒有問題,因為樓梯板是用木料做的,木料當不會和水泥凝在一起,問題就是這堆傢具堵塞在這裏,假如機關門是裝設在此處,他們不搬開這些傢具又怎樣出來?」
「但是我親眼所見,他們的的確確由這地方出來的呢!」駱駝對他自己的見解仍是不肯放棄。「依你鬼鎖匠的眼光來看,在這樓梯底下是絕對不可能裝設秘道的進口麼?」一面,他伸手去敲擊上面的磁磚,由那聲音即可聽出裏面是空的。
孫阿七心中雖有不滿,但駱駝的吩附卻不敢不從,他在駱駝的背後,躡手躡腳的跟著走,在這種環境之下,他是無法不服從駱駝的指揮的。
駱駝並不以吳策老的話為然,他是老脾氣,對夏落紅的所作所為,表示同情。他說:
駱駝又說:「你只要注意兩點,第一、只要找到有形狀如同堡壘似的藍圖就抽出來;第二、凡是註有『一八七八年』至『一八七九年』的藍圖,全部抽出來,因為那座屋子建成也需得一年半載的時間,假如在年底興的工,完成必是『一八七九』,所以找尋的藍圖,還是在『一八七八』年設計繪成的。同時,那屋主既是個為非作歹之徒,定然和張喬治有串同,很可能在藍圖上什麼也沒有註明,所以只需要略和鬼屋的形狀有點相似的藍圖,就要加以注意!」
「怎麼樣?你究竟來不來?假如不來,姑媽就只有採取斷然行動了!」
「你的嘴巴裏老是錢、錢、錢,而你的兒子的腦子裏就是女人、女人、女人,我看遲早有一天,你葬送在錢堆裏,而你的兒子卻葬送在女人堆裏!」
倏然間,他指著貼近斜壁的一張几桌說:
張翠說:「我不清楚,我的眼睛被蒙著,不過感覺中好像是荒地呢,泥土軟軟的,腳上觸到枯草,我掙扎時,身旁好像還觸到樹枝……」
大門鎖著,積滿了蛛絲塵垢,張雷門摸出鑰匙,將封滿了塵垢的鋼鎖打開。
李統想想,也的確很有意思。
那是一條窮街陋巷,所居住的,倒是一座破爛的洋房,吳策老是已經來過的了,他給駱駝帶路。
駱駝說:「我們不能停留過久,好在道路已經摸清,下一步就容易了,我們還是找藍圖要緊,走吧!」
這洋樓倒是相當大的,七彎八拐有數不盡的走廊,瞧那屋子的工程設計,和鬼屋是有點相彷彿。
夏落紅自不肯坦率說明,同時,他想起黎家失去的孩子,他懷疑背上的一顆紅痣,為什麼駱駝在替他洗滌傷痕時,毫無表情?這證明他是由小至大,司空見慣的了。
「啊!出了蜘蛛精不成?」駱駝驚訝說:「我們是否誤闖了盤絲洞呢!」
孫阿七一肚子牢騷,一古腦發洩在駱駝身上。
斟茶遞煙,一番寒暄過後,駱駝向張雷門說:
「我們就馬上開始工作如何?」
六萬元在「三三一」並不算是個和_圖_書大數目,就以顏主委個人的財力來說,還可以墊得起。這樣他便一口擔承下來,出六萬元將「情報」買下。
「擺到我們家裏去!」
「請送我回家吧!我住在銀幕街。」
顏主委忽然大悟,馬上加以譏諷回答:「好的,原來你竟和情報販子打成一片了。……」
顏主委打官腔說:「我希望事情不要再拖延下去,要不然,上級的官腔打下來,我們大家全吃不消啦!」
駱駝忙趕過去,果真的正是鬼屋的平面圖,由那「凹」字的形狀,就可以看得出,上面什麼也沒有寫,就只有日期,現明是「一八七九」年製的。旁邊還有一個「C」字,可見得是第三圖,定然還有其他的藍圖貯在箱子之內。
「妳被綁多久了?」駱駝問。
「先父遺下來的就只有這一座房子了!」張雷門說。
現在駱駝孫阿七等人回來了,吳策和查大媽急忙把詳細情形報告一遍。
「總不能見死不救,先把她弄出去再說!」
「好吧!我自認坍台,可否示知內容!」
直等到晚間,宋丹麗並沒有到成安街來,但是夏落紅寢食不安,心中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咦!這不就是了嗎?」吳策老忽然高聲喊了起來,他手中持著一張分裂為兩半的藍圖,興奮得發狂似地。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夏落紅根本不能起床,電話還要移到床邊給他去聽。
那扇木板已經腐蝕,滯澀而不靈活,裏面黝黑的,堆滿了凌亂的物件,每一個角落掛滿了蛛絲網。
夏落紅弄得很狼狽,心中痛苦莫明,尤其于芄坐在床畔,駱駝站在室內,連想說句安慰的話也不方便。
吳策老說:「是在工程師工會,向張喬治的生平友好處查問來的。」
吳策老和查大媽慌亂無主,也分不出人手來到各處去找尋,他們經過再三商量,想到鬼屋去通知駱駝,但又怕到了鬼屋打草驚蛇,驚動了共匪,弄得一糟再糟。
以常理來推測,那藍圖上當然會有註明的,但是在藍圖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符號,連老資格的工程師也看不懂,駱駝更是門外漢,那能看得出每一個符號所指的是些什麼呢?
駱駝便說:「猴子!你假如看不出道埋,不妨站到桌子上試試看!」
孫阿七看出來了,這女郎是認識的,正是「凱璇」舞廳的舞|女張翠,記得夏落紅在她身上「探險」,失蹤了一夜,而弄得滿城風雨呢。
「他們綁妳幹嗎呢?難道說妳和他們有什麼衝突嗎?」
幸而還好,張翠迷迷糊糊的算是醒了,她張開了眼,失魂落魄地說:
「哼!病了!動也不能動,我會相信嗎?由你的嗓子我可以聽得出來,病人的嗓子會這樣響亮嗎?我不管你,你對我的事情不能不負責任,假如你不來的話,姑媽說,她會找上門來的……。」
「老僵屍,我有情報出賣,你不要?」
他知道「三三一」匪徒駐守的地方是在二樓,所以吩咐彭虎留守在樓梯口間,監視幾個匪徒的動靜,隨時給他們傳遞消息。
「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張翠說。
原來,駱駝的目的,企圖在張喬治的遺物中,找尋他建造鬼屋時的藍圖。
「啊!是來救我的?」張翠即時在身上劃了個十字。「感謝上帝……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救我呢?」
駱駝說:「據我的猜想,可能地下室的形狀。和屋子的形狀並不相同——」
「來了!」吳策老含笑,給駱駝介紹:「這位是駱先生,這位是張雷門,張先生,就是張喬治建築師的孫兒!」
「不,更有價值的情報,『三三一』在大嶼島建立了兩個規模極大的走私販毒基地,連同灘頭崗哨的地點,我有了詳細的圖形,隨時隨地香港政府就會去掃蕩——現在我要賣給你的就是圖形,假如你印製下藍圖,呈遞給你的上級,當可以獲得嘉獎。再者,轉售一份給『三三一』也可以誇耀一下你們的厲害,相信『三三一』一定要的,豈非名利雙收?」
常老么說:「我們佈局就是要佈得自然不露痕跡,才能穩操勝算,尤其那張地下室的藍圖,必定要駱駝自己去取,才能使他中計,將來叫他們全軍覆沒,也靠此一著了!」
這豈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麼?一個無名的舞|女,共匪為什麼要把她囚在這裏呢?
駱駝不懂得孫阿七香煙的用意,他掏出袋中的「駱駝」牌紙煙,遞了一支給孫阿七。
駱駝仍是由屋子西側有花棚遮掩的窗戶進屋,不過他的動作還是非常謹慎的,並不因為熟悉道路而稍微大意。
顏主委也有他的預謀,他化六萬元不過是緩兵之計,因為大嶼島方面所佈下的走私站,一時想轉移陣地,非時間所容許,能夠拖延時日,把據點轉移後,駱駝雖公開宣佈,也無所謂了。
「主委,我得到線索,有一件於你很不利的情報,但是價錢太高了。不知道你有興趣否?我可以做中人介紹!」李統說。
這種工作是相當費時間的,要把那些廢紙一張一張的展開來看。但是駱駝並沒有失望,他總共找到了四張藍圖,平面的,正面的,一樓、二樓,全有了,就獨獨沒找到地下層的一張。
「不要報警,妳的職業是舞|女,假如沒什麼牽掛,可以暫時趨避到我家裏去,我還有用得著妳的地方!」
「猴子!別說我頑固,你看這裏的四周,全積滿蛛絲塵垢,獨獨這張几桌上一塵不染,你能說出一些兒道理嗎?」
駱駝稱謝後,張雷門掩上房門便走了。就留下這兩個狀如瘋漢似的怪物,在這污穢黝黑而帶著恐怖性的貯物室之中。
他每日深居簡出,侍候在床前,親手為夏落紅換藥。
駱駝對鬼屋出進的門徑,已如識途老馬,他仍然按照原來的方式,關照司機守在大馬路的樹蔭下,假如發現形色不對,即發信號求救。然後率領孫阿www•hetubook•com.com七和彭虎兩人進入鬼屋。
他的那張病床空起來了。無法猜想究竟夏落紅是自動溜出去的?還是被匪徒綁架走的?
李統以牙還牙:「情報不問來源,這是我們滲透人員的守則。假如顏主委見外,這件事情也就說說算了。」
當駱駝等人夜探鬼屋回返聖十字街之際,聖十字街卻出了一樁大事。
駱駝說:「喂!這地方不是你的家,樓上還有匪徒駐守啦!」一面,他找到了黑暗而不露光的地方,取出藏在身邊的藍圖,掣亮了手電筒查看。
駱駝只好埋怨張喬治的後人不替祖先爭氣,一點整理的工夫也沒用過,既沒有分類,也沒有標明年份,事實上這些圖樣,在建築業上來說,該是多麼有價值的資料啊!
「我們撤退!」駱駝說。
「這女人是誰呢?」查大媽問。
孫阿七卻忽然提出疑問:「有這樣好的地窖,為什麼要躲到樓上去?」
「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全部弄得清楚的,還是要查藍圖!」駱駝把地窖的大致情形默記在心中之後說,而且還斷定其中一條通道是通出屋外的。這是憑第一次夜探鬼屋,發現屋外有人聲的方面所致。
駱駝忽然說:「這線索,還是得到舞廳裏去找!」
駱駝和李統相約是四六拆賬的,駱駝拿六成,就是三萬六,李統做中人拿四成,就是二萬四,佔便宜的還是駱駝,所謂的情報是由他的筆下寫出來的,高興起來還可以再寫一份。
由這句話駱駝更證實他的理想是對的,地窖的暗道絕對可以通出屋外。
他拉開了書櫥上已經腐蝕的板門,就搖著腦袋表示困惑。那書櫥內塞滿了重重疊疊一卷一卷的紙張,全是建築物的藍圖吧,有晒圖紙製造的,也有繪製的,形形色|色,積滿了塵垢,甚至於有許多已經成了蟲窩蟻穴,抽出來一看,已是殘缺不堪的了。
「猴子!來吧!這一次的成功,全仗賴你了!」駱駝招呼了孫阿七,即從石級上落下去,他的目的,自然是要找尋通出屋外的地道。
吳策說:「現在不是『抬槓』的時候了,據我看夏落紅傷勢未癒,當不會上舞廳去尋快活,他的腰背彎一彎都可能使傷口迸裂,怎可能會去跳舞呢?我們現在人手齊全,到幾個可能的地方找尋看看吧!」
張雷門帶他們繞至屋側旁邊的地下室,相信張喬治建築師在設計這座屋子時,這地下室必然是另有用途的。
孫阿七的動作,駱駝已經懂得,他是想找出牆內的空檔。煙霧噴出,假如裏面是密不透風的,煙霧進不去,在外面即散。但假如裏面是空的,縫隙可以通風,煙霧吹進去,會慢慢的透出來。
「請多多指教!」張雷門當他們是財神爺,非常謙恭的延請他們進屋內坐下。
夏落紅的身體壯健如牛,這一刀根本當不了怎樣一回事,但是傷口在沒有復元的時候,他要靜靜的躺在床上,不能隨便行動,否則隨時有迸裂的危險,一家人都對他牢牢看管,如同囚犯一樣。
「你在搗什麼鬼。小心火光給別人發現……」駱駝說。
「沒有一點打算嗎?」
駱駝和吳策乘汽車趕到了目的地。
「嚇!那就好了,我們的家將變成婦女收容所啦!莫非要替夏落紅設三宮六院麼?」
「唉!」吳策老不高興地說:「你溺愛孩子,實在太過火一點,假如你的小子愛上天下所有的女人時,你也該滿足他的需要為他搜羅天下的女人嗎?我認為你不是愛他,完全是害他呢……」
孫阿七即加以武斷說:「那我可以斷定,機關不在這裏!」
因為地下室內並沒有裝設電燈,張雷門替他們弄來兩根蠟燭,隨後指著那座破爛殘缺的書櫥說:
梅玲說:「……一次,兩次的姑媽約你,你都不來,姑媽要生氣啦!」
按照藍圖上註明的符號,去推想第一次深夜探鬼屋時,顏主委和常老么進屋的地方。
駱駝說:「張小姐!我們並不是共匪,我們是來救妳的。妳先醒醒,鎮靜一點兒吧!」
顏主委大喜,即說:「那末我們將可達到成功的階段囉!」
駱駝倒非常焦急,在孫阿七使用他的絕技當兒,他卻伏在地上去勘查足跡,希望能找到匪徒自桌上印下來的痕跡。
有時候還給他講故事,把他當小孩子一般。
夏落紅更是惶悚不安,他真擔憂宋丹麗會突然光臨他們的巢穴,就憑駱駝、吳策、查大媽、孫阿七等幾個怪相貌,以及這個不倫不類的家庭,假如被宋丹麗當面識破,將會演出什麼後果,實不可想像。更兼于芄在座,這情形,夏落紅真不敢再想下去。
「駱大哥!請給我一根香煙!」孫阿七忽然說。
「你能找到這個地方可真不容易!」
駱駝禁止孫阿七多說廢話,繼續在地窖各處摸索,由於地窖的面積很大,縱橫通道很多,出進口很難分得清楚,而且有些地方裏面還闢有一間間的石室。
「誰知道呢?」于芄說。「我問了他好幾次,他都不肯說!」
「先祖父所有的營造文件,全貯藏在這個書櫥中,假如兩位需要,不妨慢慢的找吧!再不然,那邊還有兩隻大木箱,裏面裝著的也是這類的東西!」
這家庭的人口真多,連張雷門的媽媽、妻子、什麼寡嬸、乾媽,吃閒飯的鄉親,差不多有十餘人。
駱駝看在眼中,對孫阿七非常佩服,因為孫阿七已得到成功,他借著煙霧,已找出一道門縫,畢直畢直的,那不是暗門會是什麼呢?
孫阿七是個鬼鎖匠,假如要摸出鬼屋機關,就需要他出馬,因為夏落紅負了傷,駱駝再也調不出其他的人馬,而且家中還要留下人來照顧他呢。
於是,他又開始運用他的智慧,不時以手電筒向著各處照射,甚至於那些傢具以及樓梯底斜壁的磚塊。
屋子內鬧得一團糟,尤其吳策老顯得焦灼異常。駱駝交待下一個溺愛的兒子給他,現在突然失蹤,萬一有了什麼差錯,和_圖_書豈非對不起朋友!
駱駝說:「妳被綁進來的時候,是否由這裏進去的?」
他們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張翠,由原來的道路,又重新的跨出樓梯底下的暗門,駱駝密切關照說:
「我無親無友,獨居香港,唯一的辦法,只有報告警署,要求保護,此外還有什麼辦法呢?」她露出了可憐相。
「地窖怎能瞭望呢?」駱駝算是把問題解釋了。
在後查大媽發現夏落紅置在床畔的西裝不見了,始才斷定夏落紅是自動溜走的。
「我實在自己也不清楚……」她愁苦地說。
「那你想得太簡單了!」
夏落紅自不敢說他是負了傷,只能推說患病。「……我真的是病了,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啦……」
當天,梁洪量脫險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港九,尤其「鐵路公會」的工人們更是興奮,一一趨赴梁府道賀。同時,對共匪的政治陰謀更加痛恨,這該是共匪在間諜戰上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敗仗呢。
駱駝略動腦筋,即弄來了三萬六千元,這筆錢,並非是他私人裝到荷包裏去,他是付給梁洪量作為調養身體之用。
梁洪量為鐵路工人之首腦,為人爽直,除了一股幹勁之外,一無所有,更是談不上積蓄了,一旦發生了事故,連家裏的開銷也成問題。駱駝有鑒於此,特意為他弄一筆不大不少的休養費。
「關於大嶼島你們所佈置的走私站!還有兩個灘頭堡,全被人畫成了藍圖。這太糟糕了,恣意勒索還不說,走私站內的機關也被人揭發。還有咧!由廣州運上來的毒品,原是要什麼線索都不留的,但你們卻蓋上印章,讓人找到了把柄。這件事情,傳揚到外面去,你們『三三一』是否要受到上級的斥責,我不敢斷定,因為顏主委有的是人事關係。但是連累我們所有在香港做滲透工作的地下人員坍台,倒是要顧慮的。現在這件情報人家索價六萬元,要與不要,那就由你了!」
夏落紅久久不能作答,梅玲便忿然把電話掛斷了。
「出到外面說話就要小心了,還有匪徒佈在上面呢!」
再則常老么所佈置的「騙子戰略」,時間拖延過長,還沒有什麼成效表現,他要趁在這個時候打擊情報販子,藉以制止情報販子揭發大嶼方面的秘密。
過了半個鐘點後,李統和顏主委通電話了。
駱駝即起了躊躇,香港地方這樣大,夏落紅會到什麼地方去,這是很難假想的。
孫阿七借著電筒的亮光看去,那樓梯的底下,全堆疊了些陳舊的破爛傢具,假如說隧道進口就在這些傢具的下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一個人在患病的時候,正就是情人表現他的愛情的時候,于芄得到了機會,從早到晚,都是坐在夏落紅的病榻之旁,為他打發寂寞。
孫阿七喃喃發著牢騷,不時又自摑嘴巴拍蚊子。
只有吳策老搖頭不迭,老是說:「這小子遲早還是要葬送在女人的手裏!」
駱駝的理想證實了,那暗門果然要站到桌子上始能出進,不過,相信在從前的時候,這兒絕不是擺上一張破几桌的,可能用什麼酒櫥杯櫃等傢具作為掩飾。
他用手敲敲摸摸的,又掏出一根鋼絲,從那道筆直的隙縫中伸進去,順著它的位置,只要觸著有阻礙的東西,即加以研究,思索……。
駱駝認為所得到的資料,都予他以莫大幫助。
「啊!原來是夏落紅派你們來救我的嗎?……上帝呀!……我以為我準沒命了哩!……」
頂多也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查大媽把屋子收拾停當以後,突然發現夏落紅失蹤了。
幸而那些藍圖每一張都註明日期,及建築物的名稱,駱駝把它一張一張的抽出來,他要找尋「一八七九年」,建在西營盤新西街接近山頂形狀如同堡壘似的那座大廈的藍圖。
駱駝認為孫阿七所說的,也非常合理,但是以他個人的觀察以及想像,除了這樓梯底下,設計建造機關的工程師,不可能找到更妙的地點。
駱駝禁止孫阿七再說話,這時候他們已趨至了大客廳裏,這是他們通常發現屍首擱置的地方,不過今天卻什麼也沒有,除了覓食的耗子及追著他們叮咬的蚊蟲以外,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駱駝傳出暗號,彭虎便自樓梯上下來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駱駝同意他的說法,便放棄了搜尋書櫥,協同吳策老專意在兩隻木箱內找尋其他的配合圖。
駱駝說:「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把握。不過,任何一件事情,既有了疑問,我們就不能不去研究,不能不去找尋答案,何況共匪只要擺出任何一個局勢,都是我們撈鈔票的好機會,我們只需要花費些時間,動動腦筋,找出他們的漏洞,鈔票即可到手,這又何樂而不為呢?要知道這一個人長久不去動用腦筋,大腦就會發霉的,搞的不對,還要用『防腐劑』把它泡起來呢!」
這天中午,常老公已有信息遞給顏主委,說鬼屋的藍圖已被駱駝取去,即算駱駝更狡獪,這次也得踏進圈套了。
「這是二層樓的平面圖!」吳策老說。
駱駝認為所見略同,說:「我還可以斷定那地下層的藍圖,必定會有一條通道,遠遠的通到屋外去。好的,今天一整夜,我們的工作已經做得夠了,我們就拿這四張圖去研究,也許可以找出些許蹊蹺!」
在這環境之中既找不到涼水,也沒有藥劑,他只有用手去掌摑張翠的臉頰。
從來「三三一」與「文化公司」的內鬨,顏主委自認棋高一著,但這次卻一敗塗地,向李統低頭。
晚間,駱駝和吳策老約好了一個深有交情的工程師,在一爿酒家中吃晚飯,順便向工程師討教,研究鬼屋的藍圖。
顏主委自知糟糕,他做夢也不曾想到情報販子會摸到大嶼島方面去的,現在被李統冷嘲熱諷的奚落了一頓,也只好忍耐了。
臉蛋兒團團的,眉目端正,櫻桃兒小嘴。
忽然駱駝怪叫起來,因為他的手電筒照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女人。
天已經亮了,不知不覺竟熬了一夜呢。
「妳先安靜一點,有我們在這裏,什麼也不要怕!」駱駝說著,即在地窟裏找尋一轉,繼續偵查環境。
他恨不能爬起床來,親自到宋宅去走一趟,把事情暫時的拖延一下。
駱駝說:「這屬於意外,誰也沒想到在這座陰森森的鬼屋會有一個如此的佳人。現在,妳既逃出了虎口,有什麼打算呢?」
他們的目的當然是為解決鬼屋的問題。
一會兒,他臉露喜色,伸手摸到樓梯的欄杆柱上,扭了兩扭,呀然一聲,真的,一道暗門打開了。那剛好容許一個人出進。
駱駝起了惻隱之心,招呼孫阿七協同把張翠手腳上的繩子解開,一面設法把張翠弄醒!
據說當時的情形是非常玄妙的,這僅是一剎那間的事情,吳策老在駱駝等人出發探鬼屋之時,他閒著無聊,便留在他的攝影黑房內翻出所有鬼屋的藍圖照片,細細研究,藉以消磨時間。于芄在沐浴,查大媽在收拾屋子。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逼得這樣緊,究竟是什麼來頭,實在應該好好調查一番!」
孫阿七不敢怠慢,即追在駱駝之後,從石級摸索下去。下面好像一座大規模的防空洞一樣,有許多水泥建造的地壕,縱橫交錯著。
孫阿七有點莫明其妙,說:「……明知道共匪利用這兒為屠宰場,我們還查它又有何用處呢?」
當然,這是「文化公司」指揮下的騙子戰略,利用梅玲作為心理滲透,以擾亂情報販子的陣容。
顏主委不勝懊惱,即搖手說:「不必報告了,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現在,我再派你一個任務,速回大嶼島去,勘查地勢,看那一個地點比背澳更好,我們要全部轉移陣地啦……」
「鬼屋方面,我們費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近毫無進展,豈不可惜?」顏主委說。
「弄出去又怎樣呢?共匪還會把她弄回來!」
駱駝並不著慌,他把張翠交給于芄,命于芄帶張翠搬進一〇六號夏落紅的房間暫住,因為一〇四號的秘密他還不肯向張翠洩漏,安排妥當,很鎮靜的把夏落紅病床四周的情形,勘查一遍,說:
「行——」張雷門非常爽快,一口答應之後,即在前面帶路。
吳策老跺腳反對:「有什麼好調查的,反正是女人就是了,這小子生來就愛在女人叢中廝混,要調查他的女人,恐怕花上一年半載的時間也調查不完的。我看他遲早還是要在女人身上出上一件大皮漏……」
李統聽見情報販子的嗓音就有點不大自在,說:「老怪物,相信你又窮極無聊了,情報是關於那一方面的?只要不是假的,當可斟酌!」
果然,在夜深時,駱駝帶了彭虎、孫阿七,又驅車趕往鬼屋去,留吳策老和查大媽兩人看家。
午飯過後,文化公司就來了電話,是李統親自接的。
「顏主委,不妙了,梁洪量逃脫了,事情很糟糕……」
他心中想,由屋外相距數十碼的地方,必然有一條秘密地道可以通進屋子裏來,但是進口在什麼地方?卻無從知道,靠記憶和推想,是很渺茫的。
吳策當然同意。
他們從原來的道路出了鬼屋,很平靜的,沒有一點阻礙。
孫阿七又趨至他的身旁說:「你預備把這個女人怎樣辦?」
連駱駝也忍耐不住而問:「你究竟在外面結識了些什麼女人?弄得這樣熟絡?」
孫阿七被駱駝提醒,便站到几桌上,開始在斜壁上摸索,希望能找出些許暗門的痕跡,他的方法是很特別的,雙手輕輕的在每一塊磚壁上推動,不時又彈指敲擊,用耳朵貼在壁上細聽,簡直好像開保險箱一樣。
他和孫阿七兩人卻持著藍圖,研究屋子的地勢。
張翠漸漸已回復了活力,她似有猶豫,不過,那是裝腔作勢的,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到這裏來救我?……」
「據我的記憶,我記得首先發現顏主委他們進屋時的說話聲響是發自樓梯底下,這藍圖上,在樓梯底下又有一個特別的×字符號,我們大可以在樓梯底下研究一番,只要找出了隧道,事情就好辦了!」駱駝說。
查大媽說:「哼!你就老愛充大偵探,難道說夏落紅傷勢未癒,還會出去風流麼?也許是匪徒順便替他取去的呢?」
「猴子!依你的眼光來說,在這樓梯下,利用什麼地方來做機關門路,是最合適的呢?」駱駝在樓梯底下停步向孫阿七問,像試場的考官一般。
吳策老同意駱駝的見解,唯唯諾諾,兩人分工合作,差不多每一張紙片都不肯輕輕放過。
「沒有問題,這承繼人只不過是個末路王孫,他一切得聽我的……」
孫阿七說:「這個女人手腳全被綁著呢——咦!好像很面善的!」
「那是向我們示威罷了!」孫阿七說。
李統說:「大嶼島——」
張翠非常驚奇。「你們用得著我,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完全不懂。……」
因為事情來得唐突,顏主委為之愕然,但他很鎮靜地說:「是關於那一方面的呢?」
孫阿七還順便要了打火機,把紙煙燃上。
這消息仍逃不過共匪的情報網,剎時又傳遞到顏主委處,顏主委自然請教常老么,常老么說:
瞧屋子內的佈置,當可斷定他們的經濟環境十分惡劣,駱駝偷偷向吳策老說:
事後,他找常老么磋商對策。
孫阿七向駱駝道明了張翠的身份,及她與夏落紅的一段「羅曼史」之後,駱駝也開始疑惑。記得不久以前,共匪曾殺害了一個「凱璇」舞廳的侍役,棄屍鬼屋之中,現在又綁架了一個「凱璇」舞廳的舞|女,究竟是何用意呢?難道說「凱璇」舞廳也是他們鬥爭的對象麼?
孫阿七當然看不出道理,這的確是很奇怪的事情呢。
「哈!我知道,梁洪量已被你這老妖怪弄出來了!」
張翠已能站立,但是因為被綑綁的時間過久,必須要人攙扶才能行走。
駱駝見話不投機,便自動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