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緋色羅網
不一會，宋丹麗招來兩個下人，把夏落紅抬進了屋中，在大客廳的沙發椅上放下。
醫生搖首說：「唉！唉！在香港這地方，流氓真是嚇壞人，你何苦和他們鬥氣？這等於自討苦吃啦！」
等到那工役走過來時，駱駝早已溜出門外，工役莫明其妙的發現地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舞|女大班。
因為他猜想經理和舞|女大班既受「三三一」和「文化公司」利用，假如兩人是敵對的話，發生了這種意外事件，當然要和他們的主事機構連絡。而且，又絕對不會在舞廳內打電話，因為兩人之間都怕洩漏機密，所以駱駝需要分別跟蹤。
經理是有汽車的，不一會，他由舞廳內出來，跳上汽車，即行離去。彭虎和孫阿七不敢怠慢，指揮汽車追蹤在後。
「姑媽，姑媽……快來，快來看！夏落紅的背上有一顆朱砂痣啦……」
工役走後，電燈也告熄滅了，駱駝便閃身穿過閘縫進內。
但是舞|女大班並沒有出來呢，駱駝等候了很久，看樣子舞廳內的人全走光了，工役出來拉上閘門，不過那道鐵閘並沒有鎖上，還留下小小的一道閘縫呢，由此當可證明尚有人留在裏面，等候著出來。
「大夫，您真不會知道這顆紅痣含有多少辛酸的故事呢？」宋丹麗說。
「據說他的義子又告失蹤了，要我們說出平日和他義子較為接近的舞|女……」
「老怪物，原來是你接上來了，我們的那位舞|女大班呢？……」
彭虎孫阿七相繼進來，協同把舞|女大班也制住。壓制他在沙發上乖乖的坐下，然後彭虎便負責把守大門。
「我問你！你們究竟是接受了共匪多少錢？而把我們出賣！」
「那何不找潘文甲呢？你捏著他的把柄，相信他終不敢抵賴！只要他肯把實情吐出，我們就有辦法可想！」吳策斬釘截鐵地說。
夏落紅不語，垂首抵胸，雖然他已找到了親人，但是在情感方面，還是駱駝來得深厚。
夏落紅起來感傷：「人終歸是人，總是有感情的，試想十餘年養育之恩，怎能忘懷？駱駝自幼把我撫養大，視同親生，即算他再壞，我也不能把他出賣，何況他還是個江湖俠義呢？……」
舞|女大班頓時就明白了，由於他的心中有隱衷，猶豫了片刻，狡獪地說：「啊！這兩個舞|女，脫離舞廳已經不祇一天啦！」
梅玲還給夏落紅捧上來一碗熱燕窩湯，給夏落紅補身體。
梅玲：「哼！別裝孫子喝醉了酒不成？裝腔作勢也沒有用處，姑媽是從不饒人的！」
駱駝忙穿出露台，果然的，對街三樓上那間神秘的屋子，有一閃一閃的燈光自窗戶中透出來。
梅玲大驚，果真的就伸手在夏落紅的背上撫摸，隔著了一件西裝，她什麼也撫摸不出，夏落紅只在呻|吟呼痛不已，梅玲乾脆的掠起了他的西裝、襯衫，伸手在他的背上查探。
張翠面露慌張之色，以為事情已經敗露了，忙說：「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一點也不懂！」
「唉！他們對這種待殊的標記，還會不隱瞞麼？」他因過於激動，渾身還起了一陣微微的顫悚，「……試想天下的人，誰個願意做孤兒？誰個願意無父無母？我假如知道些線索，還會不極力設法找尋麼？……」
夏落紅更覺傷心，眼眶也紅潤了，哽咽著說：「梅玲！我對不起妳……」
沒等宋丹麗說完，梅玲即搶著說：「姑媽，我們不管，一定要夏落紅把他背上為什麼受傷的事情說出來！」
夏落紅搖首說：「……在情理上，怎能說得過去？……」
梅玲馬上在床上讓開，宋丹麗即吩咐梅玲給醫生斟茶遞煙。
這時空氣已經緩和下來，經理即搭起架子，高聲說：「你們持械恫嚇，不怕吃官司麼！」
https://www.hetubook.com.com
醫生打開了他的藥箱，取出他的儀器藥物，一面吩咐梅玲弄一盆熱水，但梅玲卻忽然失聲驚呼起來。
舞廳內的燈光大部分已告熄滅，形成一個幽黯的世界，駱駝的動作快如流星，借著黑暗處掩蔽身形，他竄到了舞|女大班的背後，他全無感覺。
「姑媽在等著你呢？她在發脾氣，要和你打官司呢，你自己去和她解釋清楚吧！」
梅玲稟告：「他受了傷，身上包了重重疊疊的紗布！」
梅玲早守候在門前了，她噘著嘴兒說：
「研究並不是壞事，不論夏落紅在那兒，只要是和舞廳發生了關係，就脫離不了『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陰謀。現在我們就有一條大好的線索在這裏了——」駱駝說時，揚手指著張翠說：「她不就是『凱璇』舞廳的舞|女麼？」
「憑想像，和聽嗓音！」
「呸！現在我不要做你的表妹，我要做你的愛人，做你的妻子。」梅玲笑吃吃的說。
夏落紅實因流血過多的關係，一受刺|激，即覺得不好消受，一跨上樓梯，即覺得搖搖幌幌的，好像騰雲駕霧一般。
「你怎麼會知道是我？」李統說。
「夏落紅並非『三三一』綁架去！」駱駝答。
「但是我總不能讓我的甥兒永遠留在一個騙子的手裏！」宋丹麗說：「無論如何，我總得要你和他脫離關係！」
「我不再上你的當！」
「不，不，不，……姨媽，妳弄錯了，我的義父，幹的雖然是騙業，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壞人，他是劫富濟貧，鋤強扶弱的俠義之人，您真不知道在他的畢生裏，曾救過了多少人哪？……」
「唉！妳不相信，現在我們家裏還住著有十來個孤兒，全都是義父在各地行義收養回來的。而且還有些殘廢的，年老的斷臂的，都是他收養來的……。」夏落紅逐漸露出了他的天真，以為在親人面前，是沒有什麼話不可說的。
「我相信就憑你背上的那記刀痕，就已經替駱駝賺了不少的錢了，十餘年的養育之恩，也可以一筆勾消，何需要念念不忘呢？」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把個醫生給楞住了，醫生說：
他再三苦思之下，還是需要在「凱璇」舞廳裏找尋端倪。
「喂！出了什麼事情嗎？……」對方問。
「我的義父，闖蕩江湖，已經數十年，本來已經收山了，但是被共匪來個掃地出門，什麼都搞得精光了，來到香港，為了報復，需要把失去的一切找回來，便對共匪展開鬥智，他憑他的智力，可說從沒有失敗過的……」
「赫！」李統大笑。「聽說你的義子失蹤了，我很為你擔憂呢！沒想到駱駝也會有失敗的一天！」
「做騙子的那有好人呢？」梅玲加以反駁說。
駱駝見四周無人，連那看門的工役也回房安寢去了，他便掏出手槍，掉轉了槍柄倒持著，躡手躡腳的潛至舞|女大班的背後，因為舞|女大班的個子比他高，駱駝必須要躍起來才能擊著他的頭。
汽車仍等候在門前，駱駝三人進入汽車之後，在大路上繞了一轉，又重新來到舞廳附近。駱駝給孫阿七彭虎兩人指示機宜後，單獨溜出汽車。
夏落紅嚷著，還是要飲酒，梅玲便招女傭進來，給夏落紅倒了兩杯薄荷酒。
夏落紅直在搖頭，表示什麼也不是。
彭虎和孫阿七追蹤「凱璇」舞廳的經理，已經回來了，他們向駱駝報告：
那老醫生，以聽診器給夏落紅檢查過後，以小剪刀將夏落紅胸脯上的紗布剪開。
宋丹麗也出來了，她看見夏落紅的形狀，即說：「怎麼回事？這小子出了什麼事情？」
「擠一擠嘛！……」他再含糊說。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家裏還有一m.hetubook.com.com個女人，下巴尖尖的，那又是誰呢？」梅玲忽然說。
「我向來是廣交天下朋友的，假如誰和我友善，包管有好處，假如誰和我交惡，那末將來的麻煩可就多了！」駱駝再加以恫嚇說。
宋丹麗開始要查問夏落紅的家庭狀況及家中一切的人了。這時候夏落紅已不再隱瞞了，將事實和盤托出，還直截承認了他的義父駱駝是個大騙子。
「不用說這種話！你只要把真實情形詳詳細細的告訴姑媽就行了！」梅玲忽然壓低了嗓子說：「我告訴你，……我已經把那一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姑媽。我還說是我自己不好呢！因為我不該叫你喝酒……」
經理大驚失色，尚以為是盜劫呢，那經理室中原裝有防盜警鈴的，是裝設在他的辦事桌抽屜底下，當他正要伸手掀鈴時，駱駝眼明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手中的一支槍便逼到了經理肥團團的臉上。
「哼！你這是算有良心的人嗎？請問你的良心何在？」
他看過傷勢之後，即頻頻搖首說：
「夏落紅——」孫阿七搶著說：「就是那個子高高的，臉孔長得非常漂亮的小伙子，他經常招張翠和丹茱蒂兩位小姐坐檯子。」
宋丹麗嘆了一聲，「哼！到處拆爛污，到處風流，被人打傷，已算是幸事，我看他這混下去，遲早還會被人打死呢！」
駱駝若無其事地淡然一笑，說：「你當然不會懂得，但是可能給我們的幫助很大哩！」
一面她又找出藥物來，給夏落紅止痛。
宋丹麗點首說：「這是當然的，假如不把事情弄清楚，我就等於對不起我死去的姐姐！」
宋丹麗打過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進房裏來，梅玲伺機給夏落紅一吻，她說：
這時候，舞|女大班驚魂甫定，也漸覺得孫阿七彭虎兩人特別面善，因為他們兩人是經常保鏢夏落紅來逛舞廳的。
「你們的夏先生不到我們舞廳裏來已經有許多天了，究竟出了什麼事呢？其實任何一個人，只要是我們的客人，我們都一律友善的，那會交什麼惡呢？你們恐怕找錯了對象了吧！」舞|女大班也應聲說。
他要證實他的猜想。
「據司機說，你們的家並不怎樣大，怎會住得下那末多的人呢？」宋丹麗又問。
「那末，當然是『文化公司』了……」
駱駝執起話筒，裝上女人聲音接上去說：「沒什麼，情報販子那廝又來了！」
「但是李統並沒有承認！」
駱駝縱聲大笑。「老僵屍！假如你裝腔作勢的話，那等於是自討苦吃！」
夏落紅不知從何說起，他倒在床上痛苦莫明吶吶地說：「……我痛得很……請給我一杯酒好嗎？……」
那話筒掉在地上，有聲響發出，給對方聽到。
「怎會傷到這個程度？這好像是刀傷嘛！」
經理抖索不已，汗下如雨，尤其他的保險箱已經打開，所有的財物，垂手可取；同時，當天收入的錢鈔，又全部堆疊在辦事桌上。
查大媽插嘴說：「虧你還有閒情研究這些『狗屁倒糟』的事，總得設法找尋夏落紅呀！」
夏落紅嘆息落淚，說：「姨媽！我真的不知道，還是前兩天洗澡時才發現的！……」
因為梅玲經常以電話恫嚇，夏落紅經不起精神上的威脅，趁吳策老等人不注意之際，偷偷的穿好了衣裝就溜出屋外攔了一輛街車，便驅往宋宅而去。
「是怎麼回事？」吳策問。
「那不必理他，推稱一切都不知道就行了！」
同時，不過懷疑仍是懷疑，駱駝在未捏到證據之前，又奈何不得，舞廳已宣告打烊了，客人逐漸走光，櫃檯上很忙，他們不時要找舞|女大班結帳問事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不懂你的意思，誰和你友善交惡，你假如再和_圖_書不走，我就要報警了！」經理說。
夏落紅的神智已經迷惘，經過再三思索，認為在親人面前，是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便把駱駝和共匪鬥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他正躺在地上做他的赤色黃金夢，我免費奉送了他一劑安眠藥。」
宋丹麗點首應允，便走出客廳打電話去了。梅玲裝出很體貼的樣子，以手帕輕輕的替夏落紅拭拂額上的冷汗，那手帕上洒有大量的「夜巴黎」香水，芬芳撲鼻，這種香氣裏使夏落紅回想起那一夜的纏綿溫柔情景。
「老僵屍，你別裝孫子，假如你不知道，你又怎會告訴我呢？」
「那自然又該用得著我的繩子了！」孫阿七似乎有先見之明。
這一段滄桑史，夏落紅聽來，心中平添無限辛酸，同時又感到無限安慰，由孩提時代起，做了十多年的孤兒了，到這時候才算找到了親人，娘雖已死，姨母還不就是母親的同胞姊妹嗎？
夏落紅只求蒙混得過去，便悶聲不響了。
夏落紅伏首無語，他的痛苦能告訴誰呢？
那兒有著一根粗大的石柱，駱駝正好以它作為掩蔽身形的憑藉。
舞|女大班說：「不瞞你說：丹茱蒂家中遭了回祿之災燒個精光，她的新地址住在那兒，我怎能知道。張翠脫離舞廳已一個月有餘，聽說她新搬了家，以外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了……」
夏落紅激動得幾乎眼淚奪眶而出，他說：「梅玲……我早告訴過妳，妳是我的表妹……妳的姑媽，就是我的姨媽……」
大概約有七八分鐘，對屋的燈光滅了，大概他們的信號已告完畢，那扇神秘的窗戶回復了黑暗。
這時候，駱駝正在設法找尋他的義子，因為平常的時候，他對夏落紅過於放縱，夏落紅到那兒去，從不過問，到現在，發生了問題，需要找尋了，又毫無線索。他腦海裏的智慧，在情急之下，一溜煙似的變得無影無蹤了。
這句話正中了夏落紅的心病，他賴也賴不掉，想逃也逃不了，只有含糊說：「也是義父收容回來的，是一個由共匪特務機關裏逃出來的孤女，很可憐的……不過你怎會知道她的下巴是尖尖的呢？」
「哦！……妳未免太多心了！」夏落紅順勢把事情含糊過去。
李統怦然心動，急問：「關於那一方面的情報呢？」
「我並沒有失敗！」駱駝泰然說。「因為我有情報出賣，正是你最需要的情報！」
夏落紅的確是自己溜出來的，他要到那兒去呢？這不消說，是要上宋丹麗處找梅玲去。
「這我就不清楚了，試想舞廳內有那末多的客人，我能記得起那一個呢？」舞|女大班理直氣壯地說。
夏落紅忽然執著梅玲的雙手，非常懇摯地說：「梅玲！說實在話，妳是我的表妹。……」
「哼！我看你也是滿懷鬼胎。這大概是做了十多年騙子的螟蛉子的關係吧！小心我報警連你也抓起來！」宋丹麗說。
駱駝不得不暫時告退，最後，他說：「希望兩位能記住我的話，我以後還會來的！」
「此外還有什麼人和我家大少爺較為接近的呢？」
夏落紅頓時抽了一口冷氣，他知道失言了，無論如何，家中所有的幾道機關，怎樣也不能洩漏的。
駱駝說：「何必焦急，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現在，我們先去『文化公司』走一趟！」
「但是這一個當非上不可，事關你們『文化公司』的生死存亡！」
「我知道，關於你義子失蹤的事情，但是非常抱歉，關於你義子的下落，我一無所知呢！」李統說。
「喲！真的裹了紗布，你患了肺炎嗎？被汽車輾傷嗎？……要不然，就是爭風吃醋被人毆傷了的。」
宋丹麗似乎不樂，緘默了半晌，忽然說：「那末我問你，你背上的傷，是怎樣來的？」
梅玲看見夏落紅如此光景，也有點
https://m.hetubook.com.com於心不忍，向宋丹麗說：
「那傢伙真的到『三三一』去了，大概有半個多鐘點始才出來，我們跟蹤直到他們回家。……」
夏落紅哀號說：「梅玲，別再責備我了！我沒有喝酒，也沒有做出對不住人的事情，我只是負了傷……妳別孟浪，輕輕的用手在我的背上撫摸一下就可以知道了。妳看，全紮著紗布呢！……」
他的猜想一點也不錯，舞|女大班正站在櫃檯前和外面通電話。
「老僵屍！舞廳內開趕了，我不得不走，關於情報問題，現在我是待價而估，『三三一』比你更著急，還是希望你來找我吧！」說完一溜煙往外就跑。
駱駝頷首：「這樣就可以證實了，共匪的工作已滲透到了舞廳裏，那經理和『三三一』串通，舞|女大班卻和『文化公司』一氣，以前鬼屋中殺死的那個侍役，自是屬於『文化公司』方面的，可能就是舞|女大班的助手。他們在舞廳中鬥爭得如此劇烈，可見得並不止這些許的佈置，很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呢！」
「來者不怕，怕者不來！」駱駝壓制了經理的說話，指向舞|女大班說：「丹茱蒂和張翠同時脫離了舞廳嗎？相信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希望你能顧念公道，明明白白的把事情說出來！否則扯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而且你是舞|女大班，即算舞|女脫離了舞廳，她們住在什麼地方，你當仍會知道！」
宋丹麗急忙趨了過來察看，表現得非常自然。「啊！真的！」她說。一面當胸劃了個十字，「真要感謝上帝……」
孫阿七注意的是對面屋子的燈光，說：「駱大哥，究竟給你打燈光的是什麼人？為什麼累次你都不肯吐露？」
「那一個是你們的大少爺呢？……」他問。
「究竟是從那裏弄來了一身傷痕！快從實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宋丹麗的語氣是命令式的。
「姑媽！我們還是請個醫生吧。」
駱駝忽的又暗起了懷疑，很可能的，經理和舞|女大班兩人，一個被「三三一」收買，一個受「文化公司」利用，他們之間也是敵對的。而且不久以前，「凱璇」舞廳中有一個侍役，在鬼屋中被害，鬼屋是被「三三一」控制的，那被殺者當然是「文化公司」方面的人了，在這種情形下，相對逼問，當然問不出所以然了。
「既然知道了駱駝是個大騙子，何不報告警署，把他抓起來呢？」宋丹麗氣憤地說。
「唉，一顆紅痣，有什麼好看的？還是請你們快點讓開，讓我給病人上藥吧！」
「別活見你的鬼！」梅玲伸手重重的在他背上一拍，這一拍，夏落紅怪叫一聲，踉蹌倒在地上抽噎不止。
駱駝拔出手槍，加以恫嚇，嚴聲說：
梅玲說：「有一次我曾經想到你家裏去找你，她在露臺上站著，長得也蠻漂亮的，我很懷疑是你的妻子，在一氣之下，便回家了。又有一次打電話找你，就是她接的電話……。」
宋丹麗即插嘴說：「讓他自己說好了。」
「那末你的家人從沒告訴過你麼？」
李統大異：「大班！你說什麼話？」
宋丹麗和梅玲復又推門進來，現在，他們已成為了一家人了，不論在態度上言語上都比以前親熱得多。
夏落紅扶著傷，實在有苦說不出，他能夠從汽車裏走出來，已經是不容易了，因為身上橫七豎八的紮著許多紗布，身體要板直著，否則一彎腰傷口就可能迸裂，也只有他才有這樣大的毅力，扶著傷來看梅玲。
駱駝凝神注視，他以手指頭計算電燈閃耀的次數，不時頻頻點首，不時又表示納悶。
對方說：「他恫嚇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斷定舞|女大班或經理兩人之中，定有一人遭受了某一方面的利用，可能是「三三一」也可能是「文化公司」。
「我有條件——」
宋丹麗問明了駱駝的容貌及身材後htｔｐs://m•hｅtubｏｏk.cｏm.cｏｍ，假惺惺地說：「這就不會錯了，記得十數年前，孩子被人領去的時候，就有人說，這個領孩子的人，個子矮小，瘦瘦的顴骨聳得很高，怪模怪樣的，穿一身不很合式的西服。那時候，你的媽媽還責怪孤兒院的人說：『瞧那人的形狀，家境就不會怎樣好，為什麼容許他把孩子領去？』你媽媽哭得死去活來，生怕你受了委曲。……真是老天有眼，居然在今天把你找到了……。」
事實上駱駝之所以找到舞廳裏來，乃受了張翠事件的啟示，又聯想到鬼屋之中，曾殺死了一個「凱璇」的侍役，舞廳中一定掩藏著共匪的政治陰謀。
駱駝恢復原聲，說：「李統！我的乖乖，他馬上就要來纏你了。……」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硬逼著夏落紅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醫生來了，宋丹麗帶著一個年約五十餘歲的醫生，踏進房來。
時近打烊，駱駝帶著彭虎、孫阿七兩人闖進了舞廳，並不是向舞池裏走，怒氣沖沖的，一溜煙闖進了經理室，舞|女大班和舞場經理俱在坐。
他們即以閃電的行動，退出了「凱璇」舞廳。
夏落紅搶起杯子一飲而盡，一股清冷芬芳之氣，由咽喉直透入肺腑，更增添了他的回憶。
梅玲興奮得很，她完全沒聽見夏落紅的話。「這真奇怪，那天晚上為什麼我沒有看見呢？」
吳策忽然趨至駱駝身畔暗示說：「對屋有信號發出了！」
夏落紅扶著門框，始才站穩下來，眼眶頓告紅潤，他搖首說：「梅玲！請別誣衊我過甚！我已經吃不消啦！」
「不管你對我如何，我還是愛你的！」
夏落紅能怎樣說呢？他只有撒謊：「我和流氓打架，被刀砍傷了！」
「老怪物！那是給你打了安眠劑的人告訴我的！」
他如鬼火般流動，借著沿街屋影掩蔽身形，剎時間潛隱到舞廳大門旁的一個黑暗處躲藏。
他這一跳也相當的費力，全身的勁全使出來，「卜」的一聲，槍柄正好敲中了舞|女大班的後腦勺，只見他幌了兩幌，話筒脫手，一個翻身，便栽到地上，動也不動了。
舞|女大班在說話：「……今天他帶了兩個人闖進舞廳裏，露械向我和經理恫嚇，我本來可以到警署去控告，但是我要聽從主委的指示，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駱駝說：「什麼話？是駱駝說的，他正在和你說話呢！」
駱駝搖首，說：「潘文甲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他雖然有把柄落在我們手裏，但是仍希望在匪幫裏混下去，緊要的事情，他還是不肯吐露的，找他沒有用處……」
「呵呵……」對方起了一陣傲慢的笑聲：「這老妖怪纏上了人老是不放的，你用我的方法應付他就行了，由此可見得他的義子失蹤很使他焦急呢！」
「呸！」宋丹麗唾了她一口。「死丫頭，虧妳還說得出口！」罵過了之後，便伸手撫摸著夏落紅的頭髮露出了做長輩的姿態。以慈愛的語氣柔聲說：「落紅！你這孩子，為什麼不肯把真相早告訴我呢？……」
「假如要報警的話，大家都不要活！」他一面說。
駱駝的笑聲，把舞廳內的工役驚動出來。他隨即說道：
醫生走後，夏落紅經過敷藥，又經過充份的休息。
「怎麼啦？真的喝醉了酒不成？別用喝酒來掩飾一切罪行，我就是受你喝了酒的騙，你以為喝了酒就可以繼續騙下去麼？哼！我早知道你家裏有一個女人！這女人是不是你的妻子？坦白說出來……」
駱駝說：「你不要怕，我們既不是強盜，又不是尋仇，不索命，也不要錢，我們只是來找尋我家的大少爺，他被你們貴舞廳的女妖怪迷昏了頭，不知去向了。我們來的目的，是希望貴經理給我們一點指示，他究竟著了那一個舞|女的迷魂陣？告訴我們舞|女的地址，讓我們好把大少爺找回去！」他一面就把手槍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