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雲譎波詭
「啊,你單獨走進『閔家花園』不怕誤踏了獸陷麼?」
「莫非你們都在唱戲?」
這天晚上,仇奕森單人匹馬到了「華沙爾賭場」,那時候賭場的生意正旺盛,各形各式的賭博正在進行。由於賭客的身分不同,所以賭相也惡劣,嘈雜混亂不堪。它的規模不大,但也分劃出賭廳、酒肆和休息室等的。
這小子並沒有如約遠走高飛離開M市,他收拾了行李竟匿藏到艾蓮娜這兒來了。
狄寶嘉狡賴說:「什麼看門的老人?我不知道……」
仇奕森同樣了乾了杯,說:「我可以告訴你,胡魁之死,於我無關。我幫同追尋兇手,是站在道義上的立場,因為秦文馬已受到連累,他是我的晚輩……」
「不!我是帶回家去給父親吸的!」雷諾說著,把那支香菸插在耳朵之上。
艾蓮娜還要等候狄寶嘉的指示,可是狄寶嘉早已目無主見了。
所以魯娜之墓便是築在該游泳池畔。
仇奕森滿以為秦文馬召集開會的原因是為著胡魁之意外遇害,和大家商討對策和偵緝兇手。
「當然清楚的,只有來觀光的船隻才會捨得向海裡拋銅幣!」
「這不是我的東西……」狄寶嘉搖著雙手說。
袁大麻子的力量也可以估計的,假如他不是窮途末路,也不會動腦筋動到了他的龍頭大哥閔三江的頭上;而且袁大麻子自己一直沒有出面,他是給自己留了後路——「好下臺階」!
仇奕森是老江湖了,跨出大門,就覺得情形不對。街頭上有人影閃動,似是有了佈伏。
「不用賴,這是令尊的自衛手槍,在半年以前已經向警局報失了。手槍上有號碼,我曾經到警局去調查過了!」
閔三江為了應付海盜的襲擊和保護「閔家花園」,他讓哈德門雇了大批的土人孩子佈伏在花園內做眼哨。
「你未免太渺視人了吧?」仇奕森摸出指甲刀,開始修指甲。其實他的指甲刀的背面鑲有一枚小型的銅鏡子,可以反照背後的動靜。「同時,我還不高興有人在我的背後鬼鬼祟祟的!」
仇奕森含笑說:「你以為逃避現實,就可以挽回銀姑的心麼?你既然不願意失去銀姑,應該盡最大的努力!」
「有此一說嗎?我再請你一杯酒!」仇奕森說。
仇奕森見艾蓮娜愈說愈不像話了,知道再不採取強硬的態度是不行了。他一手揪住了艾蓮娜的衣裳,抬起一腳踏到床上去,另一手揚起了刀子在半空中一拋,然後握緊了作欲屠殺之狀。
狄寶嘉早已經離去了。仇奕森匆匆地又趕至狄寶嘉所住的公寓,奇怪的是那位看門的老者已經不在了。
秦文馬連忙解釋說:「『閔家花園』被海盜圍困著,憑閔家三姊妹乃女流之輩,我和柯品聰都是念書人,就算趕到了C島,對閔老頭兒都不會有什麼幫助!所以不招兵買馬怎麼行呢?」
周之龍頓時轉怒為喜,翻了翻白眼,又說:「那麼胡魁的問題,該怎麼辦?我是指他的家屬撫卹的問題!」
秦文馬所帶來的那一大批住在市鎮上的地痞流氓,仇奕森也得注意。好在他有著雷諾的那批散幫的野孩子可以調配運用,讓這些小孩子做偵查工作,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打發就行了。
那支德國貨「錨瑟牌」自衛手槍,確實是他的父親狄國齋的。狄寶嘉在外做「不良少年」時,被父親驅趕出門,脫離父子關係,就已經把那支手槍偷至手中,一直藏在身畔。昨晚上為了派用場,交給了兩個打手,豈料就出差錯了。
「我和三爺是忘年之交,他的性情,我豈有不知道之理?」
「先讓警方處理,細節我們慢慢的再研究!」秦文馬是善觀色令的,見周之龍的情緒有好轉,又再說:「你剛才和仇奕森究竟在談些什麼玩意?」
閔鳳姑楞楞地說:「這問題我們可沒想到!」
狄寶嘉手腳一軟,手槍剛掏出,仇奕森已一竄上前,飛起一腳,正踢中了他的手腕,手槍脫手而飛。
那兒的酒吧是,酒、色、財、氣,全包攬有的;除了供應酒食之外,還有供住宿的房間,土娼及小型的賭博,樣樣俱全。差不多往返C島作買賣的商人多半都住宿在酒吧裡,因為所需的一切都比較方便。
仇奕森哈哈大笑起來,說:「胡魁遇害已經是事實,主謀者是誰也很明確;假如相信兇手,豈非是作孽麼?」他忽的擰過頭來,嚴正地向狄寶嘉說:「我看你還年輕,只是交友不慎致誤入歧途,所以願意放你一條生路!」
雷諾說:「巴法奴是『水鬼』,他可以潛在水中一天一夜不出水的。不過也多半是乘船駛過了一半的水路,再潛進水中,等到天黑,再摸進檳榔礁去窺探那兩條船的情形!」
「啊,我就知道你會回C島來的!」她笑著說。
「我想知道你們夫妻之間平常閱讀些什麼書籍作為消遣?」仇奕森泰然地說。
仇奕森聳了聳肩,置下了聽筒,仍然朝書房過去,他查看書架上所有的書籍。
秦文馬說:「不管怎樣,反正我是提出賭廳的百分之卅的花紅,供作參加者的福利金……」
賭場裡的人回答:「艾蓮娜在十多分鐘前走了。」
仇奕森說:「我早有獸陷佈置的藍圖!」
仇奕森即往訪銀姑,但是銀姑早在兩天之前就失蹤了。
仇奕森有了這些疑竇,開始對狄寶嘉實行精密的調查。
狄國齋忽然改變了語氣:「你究竟是什麼人?用意何在?有什麼企圖?」
現在最需要知道的,袁大麻子究竟召來了有多少殘部?他們有多少人?武器的配備如何?知己知彼方能作最成功的決戰。
仇奕森含笑,立刻自身上摸出了兩張一百披索的大鈔,向巴法奴說:「我加倍給你!但是要辦得好!否則一文錢你也得不到!」說著,他將那兩張二百披索的大鈔撕為兩半,將其中的一半,塞在巴法奴的手中,另一半收回在衣袋裡,又說:「這一半是給你的保證金的,事成後,另外的一半才給你,那麼這兩張鈔票便完整了!」
這會兒只聽得一陣咯咯的笑聲,樹椏枝葉撥開,鑽出來一個人,搖著手說:「鳳姑,妳太大意了,妳的槍已經不管用啦!」
「真嚇死我了……」她撒嬌說著。嚶嚶哭了起來,形狀極為惡劣。
周之龍嘻皮笑臉地說:「天氣實在太熱了,我們也想來享受一番天然的泉水泳池!」
他究竟是被撤了職?或是同樣的謀殺滅口?這是胡魁案最重要的證人!
銀姑大怒:「我們在唱什麼戲?你真混蛋……」
他們的重點認為,胡魁被殺後為什麼會被移屍置在旅館部的房間裡?這是一個重大的關鍵。同時沒有發現兇器,使他們感到困惑。
不用說,由C島來的信,又寄至「史丹萊酒店」,必是金姑或鳳姑寫來的。
狄國齋皺著眉宇說:「你既然不是警署的便衣,為什麼追蹤狄寶嘉?」
仇奕森相信,袁大麻子在人力上都不夠充實,財力上也極為拮据,要不然他不會動腦筋動到老大哥閔三江的頭上來。
狄寶嘉不肯多說話,仇奕森又揚高了拳頭。
在後地圖失蹤,以當時的情況,地圖可能是被那個土婦女傭摩洛收藏起來的。
仇奕森便撿拾起那幾片剪報,揚在手中,說:「你們夫妻兩個,對社會上的兇殺案倒是挺感興趣的呢!」
似乎艾蓮娜和狄寶嘉並不是在親熱,他們正在鬥嘴。艾蓮娜喋喋不休地在斥罵狄寶嘉無能。
不管是金姑、銀姑或是鳳姑,她們不出事則已,若出問題,必然連閔三爺也脫離不了干係。
仇奕森嗤笑說:「閔三爺要把『閔家花園』當做山寨辦麼?這種想法已經落伍了,還是趁早把那些野孩子撤走!否則海盜們再次來犯時,抓這些孩子們開刀,『閔家花園』還要負人命官司的責任!」
仇奕森笑了起來:「艾蓮娜算是你的女人麼?」
閔鳳姑說:「這是屬於我私人的『禁地』,任何人不許踏進來!」
艾蓮娜乾脆躺到床上去了。她真像個不懂事的十三點女孩。擁抱著枕頭,裸|露出兩條雪白纖長而又均勻的大腿,笑吃吃地說:「怎麼啦?好漢的心腸也軟化了麼?」
仇奕森笑了起來:「艾蓮娜是秦文馬的姘頭,又是狄寶嘉的情人,妳和狄寶嘉的關係又不簡單,內情實在太複雜了!」
狄寶嘉面對著那支短槍和阿飛刀,目瞪口呆。酒肆內還坐著有其他一些的飲客,他們目睹這件事情的發生,都感到驚詫不迭。狄寶嘉的那份難堪,真非是筆墨所能形容。仇奕森的「苗頭」已經露出來給他瞧過了,單人匹馬來到這臥虎藏龍之地,給他當面教訓了一頓。
狄寶嘉哪敢拒絕,被揍過的地方創痛未了,還勉強地裝露出笑容。
摩洛在這些土人孩子叢中,似乎權勢很大,她喝止了眾人的歡樂之後,用土語指手劃腳地向哈德門斥罵,形狀好像十分惱火。
「我不會一輩子寄人籬下的!」
誰叫閔三爺有無數把的飛刀,分贈給三個女兒和兩個女婿呢?而這血案的兇器,就是利用這種飛刀。
「不管怎樣,只要兇手能落網,案子就可以了,你的仇恨也可以了了!這與兇刀不發|生|關|系!」
「我要打電話給警署,報告自衛槍已經失而復得了!」
這種偽造文書的「雕蟲小技」在仇奕森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仇奕森回過頭,向銀姑說道:「字條是妳寫的麼?」
狄寶嘉嚇了一驚,猛然抬起了頭。當他看見仇奕森在跟前時,似曾相識,又未見過面,來得突然,立時驚慌不迭。
土人孩子看見那具巨大的雕塑神像,都紛紛下跪膜拜。
是時,仇奕森正高高地躲藏在一株高聳雲霄的巨樹之上,居高臨下,目睹一切情形。
閔三江原是海盜出身,更有華雲道給他做助臂,應付幾個海盜的殘部根本不費什麼事。
「仇叔叔,這裡沒你的事了,你請便吧!」銀姑已經在下逐客令了。
仇奕森說:「應付海盜,閔三爺自己有辦法。你到C島去與否,只是表現你的孝心而已!我反對你招兵買馬!」
狄寶嘉直在抖索,他擔心仇奕森會再動拳頭,他實在招架不住呢!唇上和鼻孔裡的鮮血仍在淌著,好在他的襯衫是鮮紅色的,否則他早已成為一個血人了。
「不要慌,這小傢伙是屬於你的!」仇奕森說。
「別裝蒜了!明人不做暗事!你是江湖上的老前輩,假如設計暗算我們這些的小弟兄,就不上道了!」
果然不出所料,哈德門所持有的那幅古怪地圖的形狀,和「魔摩海島」十分相似。
究竟「閔家花園」內有著多少三頭六臂的人物?袁大麻子不得不加以考慮。
仇奕森皺著眉宇:「脫離父子關係的理由何在?」
仇奕森兩眼在賭廳內掃射了一轉,沒發現狄寶嘉的蹤影,那兩個曾挨揍的小打手也沒有出現。
客廳純是歐式的佈置,傢俱全是上臻的,顯得有點奢侈;兩三套沙發椅擺設十分藝術化,七零八落的,可以開好幾個「小組會議」;靠後牆是一座小型的酒吧,吧櫃是用琉璃磚砌成的,上面還蓋有篷頂;後面是玻璃的酒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洋酒及精緻高矮肥瘦不同的水晶杯,還有玩具裝飾品。
仇奕森說:「不用瞞我,聽電話撥號的鈴聲長短,我知道那是狄寶嘉所住的那間公寓的電話號碼!」
仇奕森也有了怒意:「秦文馬,金姑聽說父親有厄難,已經趕赴C島去了,並沒有要求你招兵買馬,你招大批的人赴C島去,有著什麼用意呢?」
仇奕森搖了搖頭,說:「我是令郎的朋友,手槍也是從他那兒借來的!」
瞧狄寶嘉的那副德性,他不像是個有膽魄的殺人犯,必然是購買了兇手。這些兇手又是否就是「華沙爾賭場」的那兩個小流氓呢?
仇奕森再問:「那麼那個看門的老人呢?他是證人!」
閔鳳姑便想出了問題:「你為什麼不自己向老頭子說?」
仇奕森的思緒有點凌亂,正在這時,忽的有人踢門進房。
「仇奕森……」
「發財?」雷諾有點不大相信,「我希望能賺幾個錢夠生活就很滿足了!」
柯品聰有點躊躇:「銀姑待我冷漠,閔家的人瞧我不起,我又自諒手無縛雞之力,到C島去也無濟於事……」
仇奕森蹲了下來,在匙孔之中窺瞄了一番,看不出所以然。他輕扭了門鍵,門並沒有下鎖。
過了片刻,摩洛將哈德門勸進茅屋裡去了。也正是仇奕森該謀脫身的機會了,他攀樹下來,找尋比較僻靜的路線又遁出「閔家花園」去了。
周之龍怒極了,不顧仇奕森的攔阻,一腳踢開了門,挺身闖進室內去。
在涼台上,有著塑膠製沙發椅桌,那是供乘涼用的。仇奕森一竄身,隱藏在沙發椅的背後。
「怎麼不認識,你是『隱姓埋名』的先生,有小鬍子為標記!」這小扒手說。
仇奕森再指著狄寶嘉說:「你已經是罪孽昭彰了,你的行惡罪證,全在我的掌握之中。由今天起,你可能就是警署的一名通緝犯,你應該立刻遠走高飛,自此遠離M市,永不再回來。假如以後再發現你有向銀姑擾纏,絕對不向你客氣!此話希望你永記在心頭!」
「妳不守婦道,敗壞了閔家的家風,還窺覷著閔三爺的一份薄產,鉤心鬥角不惜以殺人,妳還不感覺到慚愧麼?」
雷諾說:「巴法奴發現在檳榔礁附近還有兩條來歷不明的神祕船隻,以我們的游泳技術,不能達到那個地方!」
江湖上的規矩,是所謂的「明人不做暗事」,實行暗殺,也要先呼其名,其實這是恐防誤殺的關係。
過了一會兒,許多土人孩子由四面八方源源而來。他們大概都是哈德門所雇用的臨時工人,用以防衛「閔家花園」周圍作哨眼用的,現在卻變成了野蠻人的大聚會。
所以提起「華沙爾賭場」,秦文馬就頭痛了。在名分上「華沙爾」還是他父親遺下的產業,但是「華沙爾」的營業收益,他一分錢也拿不到,相反的「華沙爾」所背債的利息,全由「那卡諾賭場」支付。
房間內窸窸地有人聲在內。
「阿狄,阿狄……」好嬌柔的嗓子。
仇奕森想,上面必然是艾蓮娜的臥房了。他打量著該怎樣上二樓去,窺個究竟。
這個土婦女傭並不土,她立刻就可以看得出這具雕塑品並非是摩洛族人的手工藝品。雕刻的刀法出自名匠,那絕非是屬於C島或是荒僻地區的,必來自名埠。
終於他的刀垂下去了,僅刺破了艾蓮娜嫩得像豆腐的肌膚,鮮紅的血和白|嫩的肌膚相映,既是可怕,又是可憐。
秦文馬猶豫不決,他自量鬥不過仇奕森的。他指望著周之龍,周之龍又不聽他的指揮。
那房間的面積小的可以,一張沙發床再擺了衣櫃、書桌和兩張沙發椅,便幾乎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他親手把他的姘婦章曼莉戮殺了,對這個妖婦,仇奕森是恨極了,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仇奕森便趨過去拾起了几桌上的聽筒,湊至耳畔偷聽,豈料立刻就聽到銀姑的聲音在咒罵:「仇叔叔,你真卑鄙,竟然偷聽我的電話!」
閔鳳姑是找尋仇奕森去的,但在這時候,哪還找得到仇奕森的蹤跡呢?
在後,仇奕森發現狄寶嘉所用的支票還是他的父親狄國齋所有的,經濟來源仍由他的父親支持,這便是一條值得玩味的線索。
仇奕森搖首說:「我暫時還不想和閔三爺見面。你們閔家的內情複雜重重,我在外面調查比較方便,相信不久就會水落石出的!」
所以仇奕森一聽到有來歷不明的人喊他的名字,立刻趨避,而致沒吃上這幾枚「蓮子羹」。
「怎麼回事?……」那是艾蓮娜在說話。
周之龍說:「因為『那卡諾』旅館部的人告訴我,說是兇刀給你收藏起來了,所以我猜想你必定知道兇手是什麼人,因之,我便趕到這裡來了……」
仇奕森果真秘密來至C島。他沒有通知任何一個人,雇了一艘觀光用的小汽船,駛至C島。登岸之後,即立刻把汽船打發走了。
仇奕森點首說:「你還年輕,浪子回頭,還大有前途,我先向你祝賀!」他說著,伸出手來和狄寶嘉握手。
汽車來至聖彼德街,那兒幾乎可以稱做高級的「風化區」,四周都是精緻小巧的花園洋房,可是到了夜裡,幾乎每宅人家,都是「笙歌達旦」。
這天下午,雷諾帶回來了一個濃眉大眼、身體結棍,舉止粗野的青年土人。
仇奕森很感到困惑,因為這件血案,必將銀姑和鳳姑牽連在內,兩個姪姑娘輩,把她們陷進漩渦裡去,如何對得起閔三江呢?
銀姑即問狄寶嘉說:「這是真的麼?」
秦文馬說:「你是代表閔老頭兒的意思麼?」
艾蓮娜咯咯笑了起來:「嗨!不瞞你說,秦文馬比你更要窮!捲逃他什麼東西?債單當票麼?」
仇奕森頷首說:「我需要找尋一條神祕的船,船上有一個大漢,身高六呎左右,滿臉大麻子,還有繞腮鬍子!能找到這個人,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就有重賞!」
「我們最好是把醜話說在前面!乾乾脆脆,現實一點,說明了拚命一次是多少錢?拿錢賣命!先拿『賣命費』一半,事成後再拿一半。瞧命運造化,就算出了意外,絕不怨天尤人,聽秦老闆憑良心打發。否則兩腿一伸,落至九泉之下才不瞑目,那就做厲鬼也不划算了!」
忽而,仇奕森在抽屜內發現了許多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紙片,那些剪報,也全屬於章德望律師和胡律師血案的新聞片段。這樣更可以證明了狄寶嘉和閔家所發生的一切問題都不簡單。
「可不是嗎?」仇奕森說:「胡魁死在『那卡諾酒店』的一間房間裡,兇器是閔三爺的飛刀!這是雙重的栽贓手法,秦文馬和閔鳳姑全脫不了關係,手段夠毒辣的了!」
艾蓮娜自然也是關係人物之一,艾蓮娜若出問題,就先要把秦文馬拖連進去,秦文馬有了問題,牽涉金姑……
「你知道的已經太多了!何需要窮詰到底?」銀姑答。
仇奕森一看,那是秦文馬,這傢伙怎麼追蹤來了?在秦文馬的背後,還跟著有好幾個人,周之龍在內。
「仇叔叔,胡魁的被殺,實在和*圖*書是不關我們的事的,我們著實一點也不知道!」銀姑竟代替狄寶嘉求情了。
右邊像是一間連書房的小會客室,有寫字桌和書架等物。
「追兇手?」秦文馬愕然。
仇奕森對銀姑的態度也很不滿意,他憤然關上書本,豈料在那書本之中竟落下了幾張剪報,飄盪著翻落地下。
仇奕森把身子一斜,避過了刀鋒,跟著鐵掌一抓,揪住了艾蓮娜的手腕。那並不費事,他使勁捏下去。
他趨進門,打量了狄國齋的這間豪華的大廈一番,傭人要為他傳報,可是仇奕森卻已直接走進了狄國齋的辦公室。
仇奕森故作神祕地一笑,將地址很快地貼身藏起,說:「這不干你的事!」
雷諾楞楞地說:「是怎樣的一條船呢?」
「啊!」侍者也笑了起來。由於仇奕森的態度不嚴肅,他的情緒也稍微輕鬆,竟揣起酒杯把那盅酒喝掉了。「聽說這小子最近要發一筆大財,到一個海島去接收一筆財產,是一個女人送給他的!」
仇奕森再一揮手,便把艾蓮娜摔到床上去了。
艾蓮娜和銀姑應該是情敵,然而她們之相見,好像相安無事。
彼得雷諾遭受了突如其來的驚嚇,猛然回頭,向仇奕森上下注視了一番,漸漸地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似是想起了這個曾經見過面的人。
「摩洛是哈德門的褓母,從小將他領大,當然有著許多的事情都是由摩洛教導他的!」
仇奕森趨上前,伸手在那孩子的背上一拍:「嗨,你又在犯老毛病了?」
「老太爺已經有客人坐在這裡!」仇奕森說。
他對哈德門的身分已漸有了解,問題非常的不簡單。那具被哈德門目為自天而降的古怪神像,自然是仇奕森搬來的。
艾蓮娜一竄身自床上躍起,如一頭小鳥似的,投進了秦文馬的懷抱裡。
「我能照顧自己的!」閔鳳姑在仇奕森的懷裡,似有著一種少女真情的流露,感到無上的安慰。「不過有你回來,我就安心得多了!」
銀姑瞪了仇奕森一眼:「莫非仇叔叔非但要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而且在家庭上也要插|進一腳?」
假如說,周之龍真能指揮得動「華沙爾」的幾個打手的話,那麼,在銀姑的住宅的門前行兇實行向他狙殺的兩名兇手,又是什麼人嗾使的?是狄寶嘉,抑是周之龍?
摩洛聽完哈德門的解釋之後,也感到分外的詫異。她趨至塑像的跟前,細細琢磨了一番。
仇奕森曾經想過,要出面平息袁大麻子和閔三江的紛爭,假如說無緣無故地要閔三江賠出大錢來,無論在哪一方面也說不過去,主要的問題,就是袁大麻子的好幾個爪牙死在「閔家花園」之內!給這些海盜有了藉口。
仇奕森一手將電話號碼盤按著,說:「你要幹什麼!」
周之龍大怒,有和龐樵起衝突之意,憤然說:「媽的,龐樵,你是神氣起來了!就算我們不是哥兒們,我今天在這裡也是客人,花了錢買你們的酒吃,短欠了你們一個錢麼?」
「啊!」閔鳳姑認為仇奕森大驚小怪,說:「土人們經常是如此的!」
狙擊的兇徒早已遠去,仇奕森站了來,彈去身上的泥垢,說:「有歹徒實行向我行刺,可是給我避過!」
銀姑忙說:「狄寶嘉已經保證過了,那老兒一定平安無事,不可能有什麼意外的!」
閔三江為什麼為一張莫名其妙而來的名片這樣緊張?小題大做?
雷諾不解仇奕森的用意,皺著眉宇說:「大概一二十個孩子沒有問題,都是游水的能手!可以潛入海底幾丈深摸銅幣的!」
秦文馬嚥著氣,忽地扯著了仇奕森的胳膊低聲說:「那個失蹤的保鏢胡魁找到了……」
「原來是周大哥你在這裡!」
周之龍仍還是那副臉色,他舉起杯子,仰脖子一口將酒飲盡,似乎是藉酒壯膽。
「狄寶嘉和艾蓮娜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
「我通常見他喝醉了酒,都是呼呼大睡的!」
「至少秦文馬還有一個酒店!」
狄寶嘉買通了胡魁,在仇奕森的臥室內放置毒蛇,又企圖向閔鳳姑下毒手;被閔鳳姑的飛刀所傷,狄寶嘉租了房間為他治傷;在後因被仇奕森追蹤查出真相,便實行殺人滅口——先把胡魁擊昏勒斃,然後用閔鳳姑遺下的飛刀重新刺進他的傷口,又移屍回至「那卡諾酒店」。手段狠毒險惡可見而知。
是時,只見仇奕森在臨出「華沙爾賭場」的大門之先,以「江湖客」的姿態,將他手中所有換來的籌碼,全派發給所有員工、侍者和打手——那稱為是「見面禮」,表示他以後還要來的。
銀姑冷冷地嗤了一聲,說:「每一個人的感情是鎖不住的,要怎樣發展時,山都擋不住的!」
周之龍夠在M市「稱英雄道好漢」,領著幾個狐群狗黨、「包檯腳」、「包場子」,就因為他槍快出名,玩槍的人都怕他三分。可是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他作夢也想不到仇奕森比他的槍更快。這時候一副形色,比什麼都還要尷尬,那撫在槍柄上的一隻手像僵著了似的,停在半腰間。
「狄寶嘉這個人,你知道嗎?」
秦文馬在後率領了大批地痞流氓趕到,他是另有圖謀而來的,鳳姑最瞧這個姊夫不順眼,所以她每天還是單獨行動,持了獵槍,騎馬巡查「閔家花園」的周圍。
仇奕森便向巴法奴說:「我需要知道那兩條船的船號,和船上是否有著一個身材高大、滿臉麻皮、有著繞腮鬍子的大漢……」
仇奕森繞至後院。似乎後院的占地比前院更大,那兒鋪著綠茵草坪,有鞦韆架、涼亭、葡萄架和小型的游泳池,顯見得艾蓮娜是滿懂得享受的。秦文馬已經是負債累累,怎還能養得起這個女人?豈不是自作孽嗎?
因之,狄寶嘉買通了「華沙爾賭場」的兩名打手,他預測仇奕森必會再度到他所住的公寓來刺探那個受傷的保鑣的情況的。因此,他命兩個打手鵠候在公寓附近,若發現有人至公寓來嚕嗦時,隨時給他施予顏色。
仇奕森安慰他說:「不要慌張,暫時不要張揚出去,待我去看看現場!」
「騷鬍子,你的疑心病很重,或許是你的經歷太複雜了,其實我們生活在荒島上,許多的問題都是很單純的!」
因之,仇奕森不時潛進「閔家花園」之內,暗中注意哈德門和摩洛的動靜。
仇奕森搖了搖首,說:「別搞錯了,我不是為錢而來的!」
「帶我到你的家裡去,讓我和你的那位殘廢的英雄父親做朋友,然後由你的家做聯絡據點!」仇奕森說。
「閔三爺是『江湖道』出身,這種問題是應該注意到的!同時,現在又讓哈德門雇用了大批的土人孩子,讓他們設防巡邏,豈非是開玩笑麼?若海盜襲進來,隨便抓他們一個,帶路的人便有了!」
果然不出所料,銀姑確實和狄寶嘉戀姦,奸|情竟被仇奕森撞破了。
「我盡力效勞!」
仇奕森說:「狄寶嘉在『那卡諾』及一般舞廳裡的簽字欠帳,最後都是用你的支票付帳的!」
仇奕森回首一看,是銀姑怒目圓睜地站在他的背後,那個面容醜惡的女傭也雙手抱臂守在房門口間。
周之龍便索了紙筆,把地址寫給仇奕森了。
周之龍聽仇奕森說兇手有東西留在迴廊上,不禁大喜,急忙向迴廊奔過去,只見地上放置有兩隻皮箱。他心中也感到納悶,為什麼兇手把皮箱遺留在艾蓮娜的屋子裡?這人又是誰?
仇奕森來得突然,把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嚇得自床上躍了起來。艾蓮娜起了一聲驚呼。
在M市吃賭飯的朋友,幾乎都是秦月亭的老部下,賭場與賭場的關係當然密切,員工也是經常流動的。然而在私底下裡他們全是「冤家」,互相鉤心鬥角的。
周之龍見留不住仇奕森,立刻喝了一聲:「站著!」就要拔槍,他掠開上衣,伸手剛碰觸槍柄時。
雷諾說:「除此以外還有什麼辦法?」
可是艾蓮娜並不在場呢!她有沒有回來過?仇奕森需得打聽。
仇奕森又趕到了狄寶嘉所住的公寓。趕進門,只見狄寶嘉所住的那間屋間是一團凌亂,似乎是狄寶嘉已經收拾過逃之夭夭了。
仇奕森不在乎,笑吃吃地說:「妳是要給狄寶嘉打電話麼?那沒有用,相信狄寶嘉早已經逃亡了!」
豈料,那兩個小飯桶,竟然連刀帶槍全給仇奕森繳了械,這還不說,說不定還要討錢買藥吃呢!
仇奕森離開了「那卡諾酒店」,在馬路上攔了一部計程車,即按照周之龍給他的地址,找尋混血尤物艾蓮娜的「香閨」去了。
昨晚上在黑巷之中被毆傷的兩個小子,並沒有在賭場內出現,假如他們確實是在這賭場中工作的話,就可能是療傷去了。仇奕森對賭博已經沒有興趣,他隨便押了幾注,兩眼卻不斷地向賭場各處掃射,倏地他發現了狄寶嘉。這身材不錯、油頭粉臉的小夥子仍然是那副打扮:鮮紅色的襯衫,白外衣西裝,整潔灑脫。他正坐在酒肆的卡座上,啣著香菸,像在等候什麼人似的。
「老太爺!有客人!」房門外的大漢說。
仇奕森擰轉身,向銀姑招呼說:「這裡沒妳的事了,跟我走吧!」
仇奕森說:「你要兇刀何用?」
仇奕森潛匿在雷諾的住處,自然是有著他的用心的,他要暗中偵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海盜首領袁大麻子的匿跡處,只有在雷諾這裡比較方便。
仇奕森在C島潛伏著,他住進了那不被人注意的貧苦土人孩子雷諾的家裡去。
忽而,仇奕森止下腳步,自衣袋之中摸出剛才奪得的一支手槍,拋至狄寶嘉的書桌上,說:「這是第二次我把這支手槍還給你了,我希望不再有第三次了!」
仇奕森需要知道柯品聰夫婦平日間閱讀的是什麼書籍,他端著酒杯,徐徐地向書房過去。
過了不久,汽車停在「那卡諾酒店」的門前,仇奕森和周之龍走進了大門。是時賭場已將接近散局的時間了,秦文馬不在賭廳裡。
秦文馬在仇奕森的面前,不敢下肯定的決定,含糊地點了點頭。
「什麼?仇叔叔,你說胡魁被殺了?」
「那是我們秦老闆的禁臠!」
他推門走出了狄國齋的辦公室,果然兩個身材高大的打手把守在門旁。仇奕森向他們噴了一口菸,逍遙而去。
柯品聰忽而說:「仇叔叔,假如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願意跟你到C島去,向你多學習!」
閔三江所擔心的是他搞不清楚袁大麻子的實力,也查不出袁大麻子的匿藏地方。
艾蓮娜含著嫵媚,星眸半張,將身子一擰,她的酥胸兩團肉製的炸彈在仇奕森的鐵拳中一抖,恁是天下的英雄好漢也會被她融化了。
閔鳳姑哪聽進仇奕森這些苦口良言?她扔下了獵槍,如一頭小鳥般的雀躍著,投進了仇奕森的懷抱。
仇奕森看到狄寶嘉的房間內燈光亮著,他躡手躡足地上了樓,趨至房門口間附耳傾聽。
「究竟是妳怕柯品聰?還是柯品聰怕妳?」仇奕森故意問。
但是巴法奴既不懂華語也不懂英語,需要雷諾給他翻譯。巴法奴聽完點了點頭,伸出了一隻大拇指。
這時候周之龍還在和秦文馬吵鬧,認為秦文馬不夠道義出賣朋友,有意將他撇下不讓他帶隊赴C島去。
仇奕森便指著那把染有血跡的兇刀說:「這種飛刀,是閔三爺闖蕩江湖的獨門武器,你可有收藏著嗎?」
「C島的情況如何?」
周之龍一怔,打量著仇奕森的神色,說:「你打聽這個女人的地址幹什麼?」
閔鳳姑毫不客氣,舉高了獵槍,對準了他們兩人說:「站著!誰叫你們到這裡來的?」
銀姑「啊喲」一聲,連忙縮腿。
仇奕森的心頭一顫。
「乘漁船過去不行嗎?」
「那就容易被船上的人發現了。聽說那兩條船上的人都有武器,而且兇暴得很,最近漁民都不敢在那兒作業了;這消息是那些漁民傳回來的。」
周之龍冷笑著說:「龐樵手底下的這批爪牙,沒有一個不是在『那卡諾』吃過閒飯的,在表面上,他們是聽龐樵的,但在私底下裡,他們能不聽我的指揮嗎?」
仇奕森隨手一扔,阿飛刀便「嗤」的一聲插到桌子上去了。
「我想探聽你和狄寶嘉究竟的關係!」
他躬下身子正打算將皮箱啟開時,忽的艾蓮娜趨過來,一腳踏在皮箱之上,狠聲說:「你憑什麼翻我的東西?」
雷諾向仇奕森介紹這人名叫巴法奴,是海上的小霸王,也被稱為「水鬼」;雷諾和那潛水拾銅幣的野孩子們的泳術都是他教出來的,所以也是他們的大哥。
先傷了胡魁的是閔鳳姑,在後兇手利用閔鳳姑遺下的飛刀結果了胡魁的性命,這也可謂是「借刀殺人」了!
仇奕森的牙齒咬得格格響,叱喝說:「妳和閔銀姑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妳們會紮在一起?」
仇奕森立刻叱斥說:「銀姑,這事情於妳無關,無需要妳在這裡做指揮!」
「這是幹什麼的?」仇奕森說。
仇奕森已趨至大門口間,忽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首向周之龍說:「你不是急切著要追尋兇手嗎?」
「那是在你仇叔叔的面前……」
「閔三爺會放心讓妳單獨行動嗎?」仇奕森說。
「在什麼地方?」
閔鳳姑冷嗤說:「你管不著!」
仇奕森儘量避免和他們接觸。不過仇奕森已經調查清楚,秦文馬總共帶來多少人,有幾個住在酒吧裡,有幾個住在旅館或是娼寮,又有幾個是隨著秦文馬留在「閔家花園」內的。
「魔摩」島和C島僅一海之隔,是「摩洛族人」的發源地,是菲律賓人民目為神祕之海島。
街道上不時有汽車或行人路過,尤其是汽車路過時雪亮的車燈會照到他所在的地方。
仇奕森不悅,唾了一口。
「那麼妳又為什麼空緊張呢?」
「秦經理,我們弟兄有了決意,決定隨你赴C島去!」一個打手和大家交頭接耳之後,向秦文馬說。
仇奕森大步趨上前,握著斗大的拳頭,猛然擂向狄寶嘉的胸脯。狄寶嘉想要招架,仇奕森左手鉤拳又起,「啪」的一聲,正擊中了他的下顎。狄寶嘉一仰身,倒頭由沙發椅上翻了個大筋斗,翻過去了。
銀姑轉換了一臉孔,說:「仇叔叔,我實在疲乏不堪,請你離去吧,我該上床休息了!」
「仇叔叔,你在江湖上混長久了,永遠不相信人……」
仇奕森說:「你當我是吃閒飯管閒事的人就算了吧!」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的?坦白說,使槍弄棒我都不行,更不懂得調配人馬,自然非得你出馬不行!」
「你為什麼不把我的衣裳剝光呢?這樣比較殺得痛快一點!」她嬌媚地說。
銀姑大驚失色,似乎她還不知道胡魁已經喪於非命了呢!或是她故意裝含糊。
狄國齋以為生意上門,忙起立迎迓,可是仇奕森自衣袋之中摸出一支手槍向辦公桌上一擲。
「滾!」仇奕森大喝一聲。
雷諾的父親是一位和藹健談的菲律賓老人,在抗日時,這位老人參加了游擊戰,四肢殘廢了三肢,被冷落在這荒島之上,靠兒子潛水拾銅幣及三隻指頭撫養苟延殘歲。
他早配好百合匙了,驀地插|進匙眼,擰匙即推門進屋去。
不用說,這是殺人滅口,而且還栽誣兇手就是飛刀持有人。
為了先發制人,仇奕森雙手插腰說:「秦文馬,你來幹什麼?」
周之龍忙說:「是,老前輩有什麼指教?」
周之龍懾於仇奕森的威風,他對這位江湖上的老前輩,經由在「華沙爾」所擺出來的架勢,已使周之龍自覺望塵莫及,雖然前後只有幾十分鐘,但周之龍已對仇奕森五體投地了,自是竚立不動。
「但是怎樣對付周之龍?」
在「閔家花園」內隔著山背後的那座半天然築成的游泳池,據閔鳳姑說,那是她的生母魯娜憑雙手築出來的。
在警察還未有到場之前,仇奕森就溜走了。
「你是在恐嚇我麼?」狄寶嘉說。
「仇叔叔,出了什麼事嗎?」忽的,大門打開,銀姑穿出門來,似乎很關心地高聲問。
哈德門和土人孩子的舞蹈仍在繼續,竹梆和戰鼓之聲驟起,他們一個個作武士之狀,各由哈德門的茅屋內取出各種不同的武器,圍結著「摩特毛」舞得起勁。
一個女人穿進房門來了,濃脂厚粉,豐腴婀娜的身段,那是混血尤物艾蓮娜。當她跨進門,看到當前的情形,不禁目瞪口呆。
仇奕森便可以下斷語,那兩人並不是經驗豐富的職業兇手,他們還不及驗明被狙擊者之生死之前,就實行逃遁,等於是「外行」行事。
「我的家到了,謝謝你,請回吧!」銀姑說。她是在下逐客令了。
「奇怪!」秦文馬皺著眉宇,說:「你在第一天和仇奕森見面時,似乎對他的印象十分惡劣,為什麼在突然之間會變了個九十度大轉彎呢?」
狄寶嘉一方面是心虛,一方面是怕再挨揍,不再加以駁辯,唯唯諾諾地直點著頭。
「嗨,妳太目無尊長了!」仇奕森叱斥說。
人數逐漸地增加,大概那些臨時工都全到齊了,哈德門驀地停下了擊梆,雙手一舉,剎時間鴉雀無聲,孩子們都蹲伏在地上。
對這種人仇奕森並不客氣,一記耳光,將狄寶嘉打得離開了寫字桌跌得遠遠的。
秦文馬早已經是「杯弓蛇影」了,他看見仇奕森和周之龍似乎鬼鬼祟祟地在交頭接耳,不知道他們在搞些什麼名堂?他很奇怪周之龍和仇奕森竟在一夜之間變成這樣熱絡的了。
「秦文馬,別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仇奕森以長輩的身分及教訓的語氣繼續說:「假如你仍還承認是閔家的女婿的話,你就不能在外胡來!」
仇奕森發現了狄寶嘉在這複雜環境之中的身分特別,他和銀姑的關係不簡單,和艾蓮娜又癡纏不休,艾蓮娜似乎又是受命和秦文馬周旋其中作「線人」的!內中必有特別的緣故。
銀姑憤怒,立刻就把電話掛了。
仇奕森有許多旁證,足可以把狄寶嘉繩之於法!然而,狄寶嘉陷進法網,必連累銀姑,仇奕森就對不起閔三爺了;仇奕森困惑不已。
秦文馬說:「你為什麼老反對我帶人馬去為閔老兒解圍?」
仇奕森打算追趕,背後似有動靜。他機https://m•hetubook•com•com警地擰身回頭一看,原來是艾蓮娜在牆壁上拔下了他擲出的那把飛刀,趁他不備,向他的背後劃來了。
那是一間築在海濱、殘破得四壁通風、潮濕而又骯髒的破木屋,仇奕森做了他們的有生以來的第一位貴賓。
「那摩洛呢?她做哈德門的輔導嗎?」
仇奕森摸出香菸,正燃著打火機要燃吸時,雷諾竟伸手向他討了一支。
「呸!你憑什麼養得活我?」
「進來!」仇奕森招呼。
仇奕森怔了半晌,他抬起頭,打量了銀姑,只見銀姑是殺氣騰騰的。
一般做糧食和日常生活消費用品的貨運,多半是雇用C島上經常出海的漁船,它們並不在碼頭上活動,大概是方便於走私的關係。
「仇叔叔你要喝酒只管請,酒吧裡多的就是,我要上樓去換衣裳!」銀姑說著,便繞過酒吧旁的迴旋樓梯,上樓去了。
狄國齋立刻向他們叱斥:「沒有事,不許進屋子裡來!」
仇奕森自沙發椅後慢慢伸直身軀。他吁了口氣,這時候他已經可以判斷得出那男人是誰了;他躡手躡腳地通過了涼台的甬道,那兒有一排落地長窗。
「那麼你是幹什麼來的呢?」
銀姑像是老羞成怒了,高聲咆嘯說:「仇叔叔,我的事情不用你過問,也不用你管!你曾經說過絕不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的……你憑什麼?……」
「我要先問清楚,將來事情搞下地之後,我們有什麼好處?」一個頭目問。
「我不得不小心!」男的說。
狄寶嘉不知道仇奕森用意何在,張皇地擺出一副採取自衛的姿勢。
閔鳳姑的兩眼瞪得圓溜溜的:「你拿了誰的?」
周之龍即向他揮了揮手,說:「龐樵,這裡沒你的事,請迴避!」
侍者答:「搞不清楚!」
周之龍立時哈哈大笑,故作神祕,不予答覆。
閔鳳姑的性格好像和什麼人都合不來,她對閔三爺是「皮」慣了,華雲道也管她不住。
這個死者,仇奕森曾經在狄寶嘉所住的公寓裡偷窺見過一次,仇奕森可以確定,狄寶嘉花了錢租了房間又請了醫生給治傷的就是這個人!
仇奕森是以長輩的地位,不在乎銀姑逞蠻,他抬手在銀姑的小腿上死勁擰了一把。
仇奕森向艾蓮娜說:「這裡沒妳的事,請妳迴避回到『那卡諾酒店』去上班吧!假如說妳一定要報警的話呢,我也不反對,反正妳也脫離不了關係的!同時,我警告妳,秦文馬乃是有婦之夫,拆散他人家庭,罪大惡極,妳要好自為之!」
「聽說這件兇殺案,是完全由老前輩一個人導演的?」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跑進了我的屋子裡,你再不走,我就要叫喊了!」艾蓮娜忽的發了雌威,潑辣而兇狠地說。
邵阿通稱不知道,並說:「也許是舊名片,由什麼地方翻出來拾起放到桌上的!」
這時候,侍者又端來了酒,周之龍立刻將手槍塞進衣袋裡去了,但他仍手扣著槍機威脅著。
有人笑了起來,說:「『那卡諾』早已經是負債累累,萬一垮了台,那些弟兄們的犧牲,豈不冤枉?」
這父子兩人,在表面上似乎已經絕了骨肉之義,曾宣布過脫離父子關係,但在經濟上仍有往返,這是什麼原因呢?狄寶嘉混雜在閔家關係人之叢中,手段用其極,他的父親又是個律師。
周之龍忽然伸出手槍,說:「我要索取那把兇刀!」
仇奕森取手帕輕輕把刀拔了出來,瞧那傷口,那根本是老傷口,曾經過針縫醫治,但這次要他命的兇手又將兇刀由老傷口裡刺進去。
「對這小子,我已感到無藥可醫!將來他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情,也不致連累我!」
仇奕森哈哈笑了起來:「狄老先生,假如說你是愛子心切,也不應該採用這種方式,否則將來反悔就遲了!」他說完即行告退,臨行時又說:「我希望狄寶嘉不是匿藏在你的律師事務所裡,否則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活到這把年紀,吃上窩藏逃犯的刑責,實在犯不上!」
狄國齋頓時一怔,臉孔脹得血紅,額上青筋也現了出來:「你別胡說八道……」可能這老人患有血壓高之病症,他拉開了抽屜,取出一瓶藥丸,連吞了兩顆。
「呸!」仇奕森無名火起,又揚高了巨靈之掌,作要怒毆之狀。
仇奕森是老江湖了,美色當前,他並不為美色所迷糊,在處理事情之中,是目觀四方,耳聽八方的。驀地他一竄身,抬腳向牆隅的一張寫字檯的一隻抽屜蹬去。
仇奕森不答話,將秦文馬一推,穿出了房門。他向那楞頭楞腦的周之龍和他的打手們一笑,便從容下樓梯去了。
在連著前院的右側,是一所車房,車房的頂上,也正就是二樓的小涼台。涼台的邊緣裝置有排水的水管,由水管上去,並不十分費手腳。
仇奕森坐到酒肆裡去,在那兒用籌碼就可以買酒。侍者過來,仇奕森扔出雙倍的籌碼,說:「買兩杯酒,一杯是請你喝的!」
仇奕森老江湖了,他摸出了香菸,剝下了包裝的玻璃紙,沾了唾沫貼至磨砂玻璃窗上,這樣玻璃便跡近有點透明了,可以向內窺探。
哈德門所雇用的那些土人野孩子是常會來窺看鳳姑戲水的,所以鳳姑把游泳池周圍劃為一幅「禁地」。她警告過哈德門,假如有任何野人孩子闖入「禁地」,槍彈絕不留情!
驀地一聲巨喝,有若晴天霹靂,一面巨型的戰鼓也塌翻了,衝出來的是一個肥大的婦人,也正是哈德門的褓母土婦女傭摩洛呢!
「妳少說話!」仇奕森將銀姑推開,奔至沙發椅背後,將狄寶嘉自地上拉起來。
仇奕森將刀子和手槍一併拾了起來。這支手槍,已經是第三次落在仇奕森的手中了。
銀姑咒罵柯品聰成為一種習慣,隨口而出。仇奕森一笑了之。
「我已經聲明過,我們早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了!」
問題是到目前為止,銀姑是否幫兇?究竟是狄寶嘉利用了銀姑?還是銀姑在利用狄寶嘉?不得而知!
「他對『閔家花園』內各處所佈置的獸陷已經熟悉,瞭如指掌,自然不會再注意那幅藍圖了!」
「說的是呢,我們不說是喪命了,萬一弄個殘廢,不死不活,那麼誰來照顧我們的下半輩子?」另一個打手問。
「什麼兇殺案?」
那狙擊行兇手是什麼人,仇奕森無法看得清楚,由柯宅外出的地點是太荒僻了,連路燈也沒有。
「嗯,你倒是很強硬,胡魁是死了,不會向你索命,但是別忘記了胡魁有一幫弟兄,他的大哥周之龍也不是好惹的,讓他來和你算帳,那時候你想不說話也不行呢!」仇奕森說著,假裝就要走,邊向銀姑:「妳和我一起走,這裡的事情,由妳作證人!」
仇奕森噘唇一笑,取起那束簇新直版的鈔票,在手中彈了一彈,復又擲回狄國齋的跟前。
「我絕對不管他的!」
仇奕森問:「她是一個人走的或是和什麼人一起走的?」
巴法奴怔呆著,不懂仇奕森的用意。經雷諾給他翻譯過後,他拍著他黑得發亮的胸脯,表示一定能達成他的任務。
仇奕森在未到「華沙爾賭場」之前,先撥了電話和秦文馬取得聯絡,他希望知道「那卡諾」方面的情形。
狄寶嘉呆立在窗前考慮了片刻,忽而下了決心,收拾行李。
忽的,客廳几桌上電話鈴聲響了。鈴聲是叮鈴鈴叮鈴鈴的,忽長忽短。一聽而知這是電話的分機在撥號碼。
「大丈夫,不究既往!何況『一人既死,萬事皆了。』還說什麼恩怨呢?何況章寡婦還是死在自己的手裡……」仇奕森喃喃自語,他只要想起了章曼莉這淫|婦時,神經就會感覺到刺痛。
仇奕森有點納悶,心中想,C島的情況可能有變故,銀姑可能也是赴C島去了。
「妳和秦文馬也是愛情嗎?」
「老前輩大概是追兇到這兒來吧?」周之龍沉著臉孔說。
銀姑撫著小腿被擰的地方,嫵媚地嬌聲呼痛,怒斥說:「關我什麼事?這些都是柯品聰……」
「他養傷於我何干?這是大眾的公寓,誰有錢都可以租住!」狄寶嘉狡賴說。
仇奕森驚愕不已,他不知道那被殺的胡魁是否就是由狄寶嘉所住的公寓裡搬出來的那個養傷的人?難道說,狄寶嘉得到閔銀姑的通風報信之後,竟把這個人殺死滅口,又移屍回至「那卡諾酒店」?
「反正妳的肚子裡有數!假如妳想跳出這件血案之外,還是從速離去吧!」仇奕森忽而嚴詞厲色地大聲說:「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妳為什麼不走呢?」
仇奕森不解,哈德門雖然有著摩洛族人的血統,但是他還是閔三江的香火承繼人。他為什麼會膜拜「摩特毛」呢?
「因為哈德門受過文明教育,可以領導他們!」
仇奕森憑他的記憶,強記那幅地圖的形狀,到M市之後連日在國家圖書館翻閱有關摩洛族人的資料。
「我是在勸導你罷了!」仇奕森說。
「你是決心要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過問到底了?」銀姑忽然說。
信上說:「閔家花園」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袁大麻子一再恫嚇,只是聲明了要向「閔家花園」實行總攻擊,要殺得「閔家花園」片甲不留。閔三江在情急之下,向三個女兒求援,可是袁大麻子方面卻遲遲沒有動靜……。
仇奕森關照銀姑說:「警察來了,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他說完即迅速離去。
周之龍怔著,他覺得仇奕森的說話不無道理。
仇奕森欲了解銀姑的家庭環境狀況,上前按了電鈴,邊說:「妳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很刺|激麼?妳應該招待仇叔叔喝杯酒,把情緒稍微安定下來!」
「怎麼樣了?」
銀姑說:「狄寶嘉是無辜的!」
「先小人後君子,總比事後怨天尤人要強!」
「媽的!胡魁為你賣命死在酒店裡,在道義上他的安葬和家屬撫卹費你應負全責!」周之龍說。
銀姑討了沒趣,懾在仇奕森的威嚴,敢怒不敢言,便垂下了頭。
仇奕森舉著手中的信箋說:「鳳姑來的信!」
一天,哈德門在晨間啟門,發現他的大門前矗立有一具全新雕刻的「摩特毛」神像,頭大如斗,眼若銅鈴,豎有兩隻大牙角,絨繩編的亂髮,髮上的戰羽飄飄。
仇奕森和秦文馬聯絡,豈料秦文馬已經搬了大隊人馬赴C島去了。
「以後最好少單身出來玩,在海盜問題未解決之前,遲早會遭遇危險的!」
狄寶嘉也笑了起來,兩人的情緒略有了好轉,便開始打情罵俏起來了。
她的馬鞍包裹內經常裝有游泳衣的,游泳池畔又有更衣室的設備,她不論在上岸或下水時,一支連發的獵槍是一直置在身畔的。
秦文馬便感到困惑,搔著頭皮,臉上有難堪之色。
「支票簿子失竊,非同小可,但是狄老先生,你並沒有報案掛失!」仇奕森指那桌上的自衛手槍說:「這支手槍,你倒是向警署報失了的!」
為了閔三江父女著想,仇奕森似乎是無需要追尋行兇者的下落了。但是狄寶嘉這個人的心腸狠辣,實不容輕易放過。
「誰知道?我不愛管他的閒事!」
仇奕森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對他有信心,並贈送給他一包美國香菸。
仇奕森一看,天色已漸露曙光,事不宜遲,捉賊拿贓、捉姦拿雙,這時候正好拿他們一對。
秦文馬說,他已遵照仇奕森的意思報了案,警方派出了大批的警探在現場偵查,他們是循著「官式」的作法,在現場拍照,畫位置,搜集指紋及可供旁證之各種證物。
「昨天之前,胡魁還在這公寓裡養傷!你能掩得住大眾的耳目麼?」仇奕森說。
秦文馬搞不清楚,仇奕森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周之龍紮在一起了?
左邊一間寬敞的餐廳,也是歐式的,餐上有兩座可插十餘支蠟燭的燭臺,還布置有鮮花。牆邊有兩個洞窗,大概是供傭人送菜用的。
仇奕森不免為老人起了擔心。這間公寓裡的住戶根本不多,也幾乎全是吃賭飯的人,夜出早歸的,所以通常都只有狄寶嘉一個人在單獨活動。
「還好,海盜幫不過在虛張聲勢!」
狄國齋經過了一番思索,啟抽屜取出一隻小型的銀箱,打開,取出一疊簇新的鈔票,那是一千披索呢!擲至仇奕森的跟前,邊說:「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這是一點小意思,請你以後別再過問我們父子的事情,也別再來麻煩我!」
「被酒店內一個洗換床枕頭套的女侍發現……他死在床上,鳳姑遺下的飛刀插在他的胸前……」
仇奕森考慮再三,決意再到「華沙爾賭場」去刺探一番。狄寶嘉經常混跡在這地方,假如他不離開M市的話,可能只是躲藏在這家賭館之中掩蔽起來。
「噢!既然這樣,這整包香菸都送給你!」仇奕森略受感動,把香菸整包塞至雷諾的手裡。
「難道說,我就這樣和狄寶嘉告別了麼?」銀姑露出了求情的形狀。
仇奕森走出了他們的會議室,便進電話間去,他撥了電話上至舞廳、賭場,請艾蓮娜聽電話。
「仇叔叔,我們應該怎麼辦?」秦文馬問仇奕森說。
「哼,半途而廢麼?窩囊廢!」艾蓮娜咒罵。
「人證俱在,狄寶嘉逃不脫關係的!」
「哈德門的!」仇奕森笑著說。
仇奕森驀地一擰身,回過頭來,一支短槍早捏在他的手中,這「老狐狸」狠聲說:「周之龍,你掏槍太慢了!」
不久,汽車已經在一幢精緻小巧的花園洋房門前停下來,那就是銀姑的家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老實告訴我,妳周旋在狄寶嘉、秦文馬和閔銀姑之間,有著什麼圖謀?給我從實招來!要不然,我手中的刀子是不留情的……」
仇奕森又接到閔鳳姑由C島拍來的急電,說是C島的形勢更是危急,海盜已經展開了行動,在被偷襲之夜,華雲道負了傷……
仇奕森冷笑說:「不難查出來的!」
這時候,秦文馬便神色緊張地向周之龍盤問:「究竟你們剛才鬼鬼祟祟地在談論著些什麼事情?」
「不知道,反正這條船是從未有在C島出現過的,是一條陌生的船,你們略加注意,或者就可以認得出了!」
「這年頭,人心莫測!」
仇奕森將手槍拋了個筋斗,仍然接在手中,然後把手槍貼身藏起,以譏諷的語氣說:「我可以想像得到的,無非是秦文馬答應你讓你帶隊赴C島去,你就把我的行縱出賣了,對嗎?」
仇奕森大步跨進了屋子,雙手插腰,兩眼向那豪華雅緻的客廳四下打量了一番。
「柯品聰發現有人翻他的東西時,會借酒裝瘋,大吵大鬧,還摔東西的,那時候誰也擋他不住!」
「沒什麼可談的了!由現在開始,狄寶嘉就要遠遠地離開M市,和妳永遠斷絕關係!相信十來分鐘後,警探或許就會循線索偵查到這裡來了,妳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我已經向你們警告過了!若再有下次,踏上我這幅『禁地』時,槍彈無情。你做了冤死鬼時,可不要怨天了!」閔鳳姑說完,提槍一躍上馬,策韁飛馳而去。
閔三江對秦文馬帶來的那批無賴並不歡迎,但是在用人之際,卻又無可奈何。他只留了三數個槍手,住在「閔家花園」之內,其餘的人讓他們住到市鎮之上。並出了懸賞:任何人能查出袁大麻子和海盜匿藏的地方,贈給賞金三百披索;捕捉海盜一名賞五百披索;活擒袁大麻子,賞二千披索。
仇奕森屏息凝神蹲伏在塑膠沙發椅的背後,不作任何動靜。
仇奕森笑著說:「父子總歸是父子,骨肉之情不可分,何至於要絕這種情義呢?」
袁大麻子自己沒有露面,一連派了好幾個弟兄至「閔家花園」找閔三江談判恫嚇,無非是刺探虛實;但是幾個傢伙都沒有回頭,不由得不使袁大麻子著慌。
「妳們鉤心鬥角,我不知用意何在?假如說是為了閔三爺的一份產業,也未免太不應該了。試想閔三爺辛苦開荒,落至今天有這份成就,得來不容易,妳們姊妹幾個應該愛護這份產業才是,明爭暗鬥,不擇手段詐取奪搶,豈不教老人家傷心麼?」
「很可能是海盜頭子,他還有很多的部下,所以你們在搜尋時千萬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綻!」
果然地,立刻就聽到一陣啟玻璃窗的聲音,跟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艾蓮娜果然的就被嚇住了。她癡呆著,瞅著狄寶嘉的臉色,似乎是在徵詢狄寶嘉的指示。但是狄寶嘉毫無表情,艾蓮娜便不敢妄動了。
狄寶嘉是聽那個公寓看門房的老者所說,有一位唇上蓄著短鬚,體型魁梧的壯年人曾至公寓裡來刺探他的身世;又得到閔銀姑的傳遞消息,說是一個姓仇的騷鬍子已經窺破他利用了「那卡諾酒店」的保鑣的陰謀,同時,正在對他注意中。
銀姑口張舌結,吶吶地找不出答辯的話說。
周之龍想加以聲辯,秦文馬卻搶先說:「我本就是要讓周之龍帶隊赴C島去的!」
可是這當兒卻有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在他們的跟前,說:「酒帳全是我的,我全付了!」
另外的一樁怪事,發生在哈德門的茅舍內!
「我要找尋狄寶嘉的下落!」
仇奕森說:「勾引良家婦女,還有你說話的餘地麼?」
仇奕森再說:「我生平最恨就是有人在我的背後拔槍,再有下次,我絕不留情!」
「先生有什麼吩咐?」侍者問。
他們所說的土語,仇奕森是一句也聽不懂。
仇奕森皺著眉宇,說:「你怎知道我到『華沙爾』這裡來了?」
只聽得狄寶嘉立時慘聲呼痛。原來當在艾蓮娜闖進房門之際,狄寶嘉偷偷地自地上爬起,趨至他的寫字檯畔,偷偷地開抽屜,剛伸手進內,仇奕森眼快,抬腳一蹬,把抽屜踩住了。狄寶嘉的手便被夾在抽屜縫裡了,痛徹心肺,狂號不已。
仇奕森讓雷諾聽取野孩子的報告,然後雷諾又來向他報告。
其實,周之龍也巴不得立刻就走。他自己的肚子裡也有數,龐樵這個人實在也是無法壓制得住了的,可是他是被「那卡諾酒店」的一班弟兄逼壓著而來,情報是他們獲得的,逼令著他向仇奕森要人!
仇奕森抬頭一看,竟是「那卡諾酒店」的打手領班周之龍,這傢伙怎麼和_圖_書追蹤到這裡來了?
「但是不得報警,要盡快通知我!」
艾蓮娜又再次向秦文馬進讒言:「你們就這樣讓他走了麼?」
「艾蓮娜沒在舞廳裡,」接電話的侍者回答:「艾蓮娜晚上沒有來過。」
不久,哈德門穿上摩洛族人武士披掛,長短武器,頭戴羽毛戰冠,用鈍器敲著竹梆,有節奏地發出了摩洛族人的傳遞消息的信號。
「我要叫喊了!」艾蓮娜仍在逞強。
仇奕森笑了起來:「我並沒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同時我也並不一定要到C島去!」
周之龍說:「老闆,你不妨請我喝酒,我們再談吧!」
仇奕森笑了笑,又扔出兩枚籌碼,說:「你喝不喝沒關係,反正那是請你的,我在打聽一個人!」
閔鳳姑愕然,繼著又笑了起來:「哈德門並沒有說他的藍圖不見了哇!」
閔鳳姑忙拾起了她的獵槍。
「仇叔叔,我當你是長輩,你不會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我的吧?」秦文馬說。
「讓女侍自己去回答,警方對這種嚇昏頭的女人,只會採信一半的!」
「這也干你的事麼?」銀姑似乎非常憤懣。
「我並非閒著無聊,實在是為閔三爺著想,終歸是老弟兄一場哩!」仇奕森正色說:「我還有一個疑問需要了解的,究竟是妳利用艾蓮娜?還是艾蓮娜利用妳?」
「閉妳的嘴!」仇奕森叱斥說:「閔家有妳這樣的一個女兒,也不知道是缺了什麼德?關於你們男盜女娼的事情我當然可以不用過問,但是人命關天我可不能不管!而且連累了閔三爺時,我於心也不安呢!」
正在這時,倏地樓梯上起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腳步聲。
仇奕森聳了聳肩膊,又說:「其實,父子畢竟還是父子,骨肉之情不可滅,縱然再壞,終究還是親生的!在經濟上給他一點支持,也並不為過!」
袁大麻子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力量可以大規模進攻「閔家花園」,只有一夜曾經撲進了五、六個人,原打算偷襲衝進閔宅的,但是被華雲道巡夜發現,一聲警號,很快的便把他們擊退了。
「你有獸陷佈置的藍圖麼?」閔鳳姑很感到意外。
周之龍說:「弟兄們去不去C島,應該由我決定!」
似乎那是一座客廳,室內燈光通明,但不見人跡。
那條斷命的狗仍在吠著。忽而,艾蓮娜臥室的電燈熄了,仇奕森是夠機警的,他猜想可能被驚動了。「江湖人」的規矩,發現了風吹草動,必然先滅電燈——處在明處,不若處在暗處。
「要知道他是這件血案最主要的證人啊!」仇奕森再說。
「媽的,你是老闆,對待一個死去的弟兄也加以猜疑凌|辱麼?」周之龍咒罵說。
「這事情於周之龍何關?你為什麼要對他緊張?」
「當然有!」秦文馬說:「是金姑由C島帶回來的!旅館就有幾把!」
仇奕森復又跨進了會議室,在周之龍的肩頭上輕輕一拍,一招手,請周之龍走出室外一隅,輕聲說:「你知道艾蓮娜這個女人住在什麼地方麼?」
仇奕森得到這點證明之後,對閔三爺所雇的土婦女傭摩洛和哈德門之間的問題認為更不簡單。
因為那幾聲槍,已經驚動了附近的居民,而且立刻有人報了警。
那麼這個人真會離開M市嗎?
「追什麼兇?」周之龍沉不住氣,搶著問:「是否殺胡魁的兇手?」
狄寶嘉拾起那支手槍,可是他遲疑著,全身上下負傷累累,創痛未已,他的手腕曾被抽屜夾傷了,像火灼以的,持著那支短槍抖索不止。終於他鼓不起勇氣,沒膽量追下樓去。
銀姑聽仇奕森有意要放過狄寶嘉,不禁喜形於色,忙說:「阿狄,不管這事情於你有關無關,你該要謝謝仇叔叔的……」
「我窩藏什麼兇手?……」這混血尤物兩眼瞪得圓溜溜的。
秦文馬追著說:「我打算明天赴C島去了,你是否和我同行?」
「周之龍已經知道了麼?」
「哼,愛情和麵包妳全有了!妳周旋兩男之間,僅只是為愛情與麵包嗎?」
仇奕森當然不會給雷諾很多的錢的,一向過著貧苦生活的孩子突然像暴發戶似的大撒金錢,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你是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還需問我嗎?」
仇奕森各處搜索了一番,現場的情形可以證明狄寶嘉的確是逃離了,那張書桌的抽屜內已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巴法奴很高興地離去了,他答應在次日給仇奕森回音。
秦文馬立刻把身子一攔,阻擋了仇奕森的去路,說:「仇叔叔,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仇奕森說:「閔三爺並不會歡迎你的,但為表現你的孝道,不妨一行!也或能挽回金姑對你的感情,好自為之!」他說完,由樓梯落了下去。
他把手槍自抽屜內取了出來,持在手中拋了兩拋,朝狄寶嘉說:「上一次我這支槍還給你時,就曾經向你關照過的,要好自為之,下一次,絕不饒你,不想到你還想用這支槍對付我呢!」
仇奕森卻說:「但是現在卻是用來防盜了呢!袁大麻子的手下人幾次偷襲進『閔家花園』,都是喪生在誤踏獸陷之上。假如說,讓他們也獲得一份獸陷的藍圖,那麼海盜們也同樣可以在『閔家花園』進出自如了!」
「他沒吃醉時,尚有人性!在酒醉亂性之後,比猛獸更為恐怖!」
她愛騎射狩獵,駕船,弄潮,可是在當前的環境之下,閔三江禁止她出海,也禁止她狩獵亂鳴槍響。整個「閔家花園」都在警戒的範圍之內。
「那麼你是想藉機會向我敲詐勒索了?」狄國齋有惱羞成怒之意:「告訴你,我吃的是律師飯的,打官司最內行,不會含糊的……」
「愛情!」她很乾脆地回答。
閔三江便懷疑到是秦文馬的手下人作怪,督令秦文馬向他們查問。
仇奕森需試探狄國齋和閔三江的關係。他在拜會狄國齋時,很隨便地在狄國齋的桌子上偷取了一張名片,回返C島之後,趁在偷進「閔家花園」之際,便將名片偷置在閔三江的桌子之上。
周之龍怒火沖天,咀咒說:「他媽的龐樵,你什麼時開始神氣起來了?什麼『鳥』的地盤不地盤的?沒想想當年沒有飯吃的時候麼?」
仇奕森心中想,很可能就是「華沙爾賭場」挨揍的那兩名小子,他們居然又捲土重來為狄寶嘉效命了!
「胡魁的人哪裡去了?通風報信的是妳,利用了閔三爺的飛刀借刀殺人,這樣來誣害父親,只有妳這種敗德的女兒……」
「華沙爾賭場」位在M市較為偏僻一點的莫迪街,規模不大,也並非是高尚的賭場。由於那地區所住的多半是勞動階級,所以這賭場內也是「蛇龍混雜」,三山五嶽的人物全有。
「呸!王八蛋……」他鬆下了手,一掌將艾蓮娜狠狠地推了一把,自己卻退出了好幾步遠。
仇奕森笑了起來:「不錯,你記憶力不錯!你的那個四肢缺了三肢的抗日英雄的父親可好?」
「我何止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像你這種英雄好漢,假如報名的話呢,我也願意接受!」她故意輕佻地說。
「當然!」周之龍的情緒略有好轉,很得意地說:「要不然,我怎會追到『華沙爾』來了呢?」
「不知道嗎?」仇奕森伸出巨靈之掌,左右開弓,劈劈啪啪一連串地給了狄寶嘉好幾隻耳光。
仇奕森說:「你兩罪並犯了,私藏警署報失之軍械,又犯了謀殺嫌疑!」
「看情形,我得撤手了,實在鬥他們不過!」狄寶嘉說。
這些書籍都幾乎是仇奕森在國立圖書館借閱過的,沒想到銀姑家裡全有!
「我不用恐嚇你,我們面對事實。」
仇奕森趨至酒吧前,真方便得很,什麼酒都有,還有一具小型的冰箱,專供酒吧吃冰用的。
仇奕森說:「解圍並不靠烏合之眾,需要智慧!我要走了,再見!」
銀姑皺著眉宇,說:「我還有話需要跟狄寶嘉談談!」
仇奕森暗想,周之龍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恐怕他會連「那卡諾」自己本身的幾個弟兄也控制不住,要不然胡魁怎會被人收買?行事未成,反而做了冤死鬼?
「不管怎樣,我愛妳是事實,我們雙雙遠走高飛吧!」
狄寶嘉只吃了那一拳,好像就招架不住了,他雖然個子與仇奕森不相上下,但酒色過度的銀樣鑞槍頭,哪會是仇奕森的對手?他拚命掙扎,露出一副窘態。
龐樵並不聽周之龍的指揮,雙手插著腰說:「奇怪了,周大哥,你有自己的『地盤』,可以談『斤頭』,鬧任何事,為什麼要到我的『地盤』上來?想砸我的檯子,砸我的飯碗麼?」
閔鳳姑皺著眉宇說:「土人孩子的巡邏是有範圍的,他們只巡查『花園』的周圍……」
仇奕森伴送銀姑回家,除了狄寶嘉外,還會有什麼人知道呢?派狙擊手埋伏也只有狄寶嘉一人,餘外還會有什麼人?
仇奕森一經查詢,秦文馬和周之龍總共帶去有十餘人之多,有些還不屬於是「那卡諾」的打手,還是從外面雇來的槍手呢!
不過,仇奕森可以斷定,那是兩個人幹的,一個持槍實行狙殺,另一個是做幫兇的,喊他的名字。
那支亮晃晃的手槍躺在寫字桌上,狄寶嘉的心中頓時又起了不良的企圖。仇奕森這老傢伙實在知道得太多了,假如不把他除去,永遠是個禍患。
「照妳這樣說,他是人醉心不醉了?」
「噓,不要做聲!」是男人的聲音。
「明人不做暗事,你的肚子裡有數!」仇奕森說著,又摸出了衣袋中的阿飛刀,按彈簧,鋒利的刀鋒脫鞘而出。
閔鳳姑是好動的人,精力又夠充沛,幾乎是無時無刻都閒不得的。
仇奕森再次咬牙切齒地說:「快告訴我,那個看門的老人,你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仇奕森復又向狄寶嘉說:「我現在主要的是查問那位看門的老人的下落!」
「快召集他們!」仇奕森摸出二十披索:「這是第一筆報酬!」
「你想把他的酒店搬走不成?」
仇奕森便取笑說:「你連龐樵都管不了,還談管他手底下的弟兄麼?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給你傳遞消息,告訴你我在這個地方?」
仇奕森頭也不回,朝樓梯下去,邊說:「自己去用腦筋考慮!」
仇奕森越牆趨至屋子的窗前,向窗內窺瞄。因為裝的全是磨砂玻璃,看不出什麼名堂。
「海灣上經常出進的船隻你們都會清楚吧?」
仇奕森佯裝著賭客,購了籌碼,混跡在賭徒中,他是聽說狄寶嘉經常在賭場內活動,所以特地趕來。
「唉,你的說話未免太不吉利了!」
「我已經決定明天就赴C島去,有誰樂意跟我同去的,請立刻決定,我們中午集合,午後開船!」
仇奕森殺機騰騰,眼中充滿了血絲,幾乎手起刀落。
可是經過那幾槍亂放之後,那兩名歹徒竟一溜煙拔腳而逃了。
他循著老方式,先至櫃檯購買了一些籌碼,在賭廳內打了一轉,沒有下注。因為上一次仇奕森已經洒派過「見面錢」,賭場的侍者的眼光是至為勢利的,對這個人有了印象,不論仇奕森走到哪裡,他們侍奉得非常的周到。
仇奕森的心中早有了腹案,「閔家花園」所遭受的威脅,袁大麻子的海盜幫殘部並不嚴重。
周之龍向手下弟兄詢問,始才知道秦文馬召集了一些較為高級的頭目在二樓他的辦公室內開會。
仇奕森向周之龍加以警告說:「我可以告訴你,別妄想著發洋財,赴C島去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假如發財不成,白丟了一條性命,那時候豈不冤枉?」
狄寶嘉似感到護花有責,羞惱地說:「關你什麼事?」
「家父遺失的手槍,為什麼要還給我呢?」
仇奕森突然闖進來,使得這兩個人的熱情中斷,惶然起立。仇奕森一看,那衣飾華貴的婦人竟然就是銀姑呢!
「妳的槍內已經沒有彈藥了!」仇奕森說。
「我們早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了……」
「閔家花園」內發生了兩件怪誕的事情。
「仇叔叔,你怎麼動武了!」銀姑驚呼。
仇奕森抬頭向二樓上看去,二樓的面積並不大,僅占整幢屋子的三分之一,還有小涼台。
「你指的是胡魁案麼?」
仇奕森說:「我是為你們兩人好!」他扶著銀姑的胳膊,「我是自小看妳長大的,假如妳仍承認我是妳的仇叔叔的話呢,要聽我的話,讓我送妳回家吧!」
假如說,袁大麻子是有足夠力量可以攻占「閔家花園」的話,他早已經動了手了,何需要一再派弟子去「踩盤子」?白丟性命?可見得他對閔三江的力量仍有所顧慮,遲遲不敢行動。
秦文馬忽然猛擊了桌子,咆哮說:「唉,你們為什麼老不信任我?」
秦文馬露出了尷尬的笑臉,說:「仇叔叔,你管得未免太多了!我的私生活,連金姑都不管,哪還需什麼人過問呢?」
仇奕森上一次在C島,星夜追兇,追至「哈德門」的住處時,就發現哈德門的牆上掛有一幅古怪的圖畫。其中的一幅繪有鬼怪偶像的及山脈森林圖形的,似是地圖。
仇奕森拉開了抽屜,裡面赫然還是那支短槍——德國製「錨瑟牌」,很精緻的自衛兇器。仇奕森已經和它有過一段「淵源」。
「何必枉費唇舌?你的肚子裡有數!」
秦文馬所處的困境,非局外人所能了解的。
銀姑嗤笑說:「沒什麼好看的,酒鬼世家,由祖宗那一代開始就是靠喝酒活命的,所以家裡面也有酒吧,不足為奇!」
是時天色已告大亮了。
仇奕森便斷想摩洛和哈德門可能有著特殊的關係,摩洛原是半開化的「摩洛族人」出身,哈德門的生母也是「摩洛族人」,只有閔三江才會那樣胡塗,真可謂飢不擇食,連「生番」的女人他也有胃口!可能就因此而種下了這個大禍根呢!
「你先把酒喝了再說。」
仇奕森向他的座位趨了過去。驀地一支手槍扔到桌子上去。
摩洛的神色有異,她打量了四周的環境,然後用土語向哈德門解釋了好一陣子。在後,擊掌命那些孩子散去。
仇奕森燃著菸捲,散閒地嗤笑著說:「不瞞你說,令郎涉嫌好幾件謀殺案,還有毀屍滅跡之嫌!」
他們圍著火堆唱歌舞蹈,又抬出一具木偶膜拜。
那兒差不多的住宅都是名交際花、影星、紅舞|女或高級娼妓,艾蓮娜居然選中了這麼妙的一個地點。
可是當他來至秦文馬的經理室的大門前,只聽得門內秦文馬的嗓子在高聲說話。
「我們的周大哥不在,應該由他出來作主!」
「仇叔叔說的不是真心話,你對閔家的事情是最熱心不過的,只是不肯流露在言詞之中罷了!」
那兩名彪形大漢,似是無可如何,替狄國齋把房門關上,自然他們還是把守在房門外的。
胡魁之死,自然轟動了整個的「那卡諾酒店」。他的那位結拜的大哥周之龍至為傷心,向屍體指天發了誓,一定要為胡魁報仇……
「媽的!秦文馬,我當你是老闆,當你是我的老大,你卻在背後『咒皇帝』!有種的你不妨當面罵我,為什麼當我不在,在我的小弟兄面前說我的讒言?這樣下去,我還能在你的酒店內作領班嗎?」
「妳只管叫嚷吧!窩藏兇手,證據全在!」仇奕森指著門外狄寶嘉留下的幾件行李很平和地說:「起碼一年半載的監獄有得妳蹲的!」
此後袁大麻子也沒有再次進犯過。
章德望和胡律師之死,在假想之中,可以暫定他們是因為閔三江之遺囑的內容機密而遇害的。
仇奕森安慰周之龍說:「你無非是為胡魁報仇心切,憑你這樣性急暴躁,你想你能成功得了麼?」
仇奕森在黑社會裡混了數十年,「翻牆越屋」的本領還十分老到。他有決定,便趨至水管之旁,縱身攀水管沿牆而上。正在這時,驚動了鄰舍的一條洋狗,沒命的吠著。
「幹什麼呢?」雷諾眼瞪瞪地盯著那些披索,楞楞地問。
好在仇奕森的身體是挺結實的,還挺得住這記狠招。可是當他站穩了腳步時,狄寶嘉已拚命奪門而出,連爬帶滾逃落樓梯,啟大門逃之夭夭了。
仇奕森說:「江湖上的一句老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既尊稱你為大哥,又何必和他們斤斤計較呢?在外面跑跑,飯不是給一個人吃的,總要大家能混得過去吧?攤子是他們的,儘管全做過你的手下人!但還是應當留一點餘地給他們混混!」
仇奕森嗤笑說:「我的心事倒是給你猜中了!」
仇奕森已經將身上藏著的飛刀掏出來了,持在手中,假如那兩個兇徒要追過來的話,包保要教他們討不了好……
人聲漸漸走近了,仇奕森便打手勢招呼閔鳳姑躲避。閔鳳姑即閃身遁進了游泳池的更衣室,同時將獵槍的彈藥重新裝上。
「哈,哈,我不是索花紅來的!」
「銀姑,妳如此的不守婦道麼?」仇奕森叱喝說。
仇奕森答:「我仍在考慮!」他獃了片刻,反問柯品聰說:「銀姑和秦文馬他們都已經赴C島去了,你是否也要到C島去走一趟呢?」
銀姑想否認,搖著頭,可是立刻又承認說:「那老頭兒不認識字,請我代寫的!」
仇奕森女人見多了,畢生從未有這樣窘過。這個女人辣手的程度,恐怕較之他的那個死鬼姘婦章曼莉還厲害。這個人留在世間,只是個禍患!
「妳聽!狗仍在吠!」男的說。
秦文馬由M市帶來的一些無賴流氓和槍手,在閒著無聊之際也經常在酒吧裡買醉,爭風吃醋,酗酒滋事,無惡不為。這哪裡是辦什麼事來的?他們把「底牌」全露出來了,若用他們來對付海盜的話,簡直是開玩笑了。
「秦文馬?」艾蓮娜咯咯笑了起來:「那是麵包!」
仇叔叔心中想,莫非這兩件殺案都和銀姑有關係?
仇奕森笑而不答,臨走出大門時,卻忽然說:「等你酒醉醒來時,也許我就在C島了!」
仇奕森便明白了,這必定是銀姑跑上樓上去打電話去了。
「那麼你的目的何在?」
銀姑咆哮說:「誰說我要打電話給狄寶嘉?」
「假如警方問起那把兇刀呢?」
閔鳳姑經常會一個人在游泳池畔消磨一整個下午,待至日暮西沉,始才更衣乘上坐騎回返大廈去。
和-圖-書「你給我滾出去!」狄寶嘉耍出了無賴的態度,說:「這是我的家,誰請你進來的?」
仇奕森立刻向秦文馬斥罵:「以你這種敗德的行為!C島的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無需要你過問!」他說著就要離去。
秦文馬、銀姑、艾蓮娜、狄寶嘉,他們幾個人的關係真是複雜得可以,簡直可說是一團糟,究竟是誰在利用誰?誰和誰是屬於真情?誰和誰是屬於假義?真一時難得分得清楚呢?
仇奕森揭開被單,死者的年齡約在卅歲上下,死狀甚為恐怖,兩眼睜得圓溜溜的,齜牙咧嘴,腦門及頸項間有傷痕。以這種形狀來說,可能是窒息致死。他的胸前插有一把金柄飛刀,深入肺部,血跡已變成為瘀黑色,死去的時間起碼是一天以上。
假如說不是因為銀姑在場的話,狄寶嘉寧願跪在地上向仇奕森哀求,饒他一命。
「這樣說,你擔心的還不是海盜的問題了!」
仇奕森上次離開「閔家花園」前的那一夜,曾在「哈德門」的茅草屋內得到了獸陷的佈置圖,所以他也可以進出自如了。
狗仍在吠著。
秦文馬說:「我不過是先徵求他們的同意罷了,假如集合大夥赴C島去,豈會把你拋開?當然還是要你帶隊的?」
狄寶嘉立時鼻上嘴上全見了血跡,他欲閃躲也無濟於事,他無法掙脫仇奕森孔武有力的鐵爪。
這豈不糟糕!秦文馬帶了大批的地痞流氓赴C島去,「閔家花園」已接近收成的季節,鈔票將滾滾而來,即算秦文馬手底下的一夥人能擊退海盜,「閔家花園」也會遭受這批流氓的威脅。
書真不少,使仇奕森感到興趣的是那些有關菲律賓山地民族風土人情的參考書,如《摩洛族人誌異》、《摩魔島搜奇》、《深入蠻荒三千里》、《神祕的摩洛族人》……
「老前輩真不肯講實話?」
秦文馬慌慌張張地急忙引仇奕森趨進那間平日不為人注意的小房間。
仇奕森和銀姑坐在出租汽車之中,決意要送銀姑回家裡去。
一聲歡呼,孩子們都雀躍了,怪叫怪跳的,一忽兒搬出了柴火架成火堆,大家圍繞了神像舞蹈,真像蠻荒的原始野人……
艾蓮娜被吼慌了,不得不走,剛落下樓梯,仇奕森抬腳便把房門關上了。隨後,他又向狄寶嘉說:「你是打算和我到警署去報到,或是怎的?」
雷諾答:「檳榔礁是一個漁灣,距離C島差不多有四五千公尺以上!」
難道說,柯品聰或是銀姑也覺得這些有研究的必要麼?
因為仇奕森在夜間潛進「閔家花園」時,曾發現哈德門和摩洛召集了那些土人孩子聚會。
「這把小刀子,是你的兩位小朋友的,我忘記在衣袋裡了,特地來一併奉還。這是頭一次,我們大家客氣一番,若在下一次時,恐怕就要難堪了!」仇奕森說著,點了點頭,擰轉身昂然地就走了。
「你為什麼隨便翻閱我的東西?」銀姑板著臉孔說。
「你別在疑神疑鬼的,有什麼嘛?」女的嬌嗔說。
「啊!你是說那個『荷花大少』?他的父親是個著名的大律師,聽說他因為行為不羈,被父親趕出門的!……」侍者說時,兩眼向場子內掃射了一轉:「奇怪,他剛才才在這裡的,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狄國齋嚇了一跳,以為是暴徒上門敲詐或是勒索。
「我在當值,先生!」
仇奕森忽然怔下了神色,他似聽到了特別的聲息。
仇奕森搞不清楚閔三江的想法如何?不過他認為秦文馬帶來的這批牛鬼蛇神,才是「閔家花園」的最大禍患!
他猛然推門進內,可窺到一幕無邊的春色。
摩洛待哈德門真像一個慈母,徐徐地替他脫下披掛,口中又喃喃不絕地教導!
仇奕森正在想得出神之際,忽然有人敲他的房門。
「妳雖然有著槍械置在身畔,但是妳在下水時這玩意豈不成了廢物?而且若有歹徒襲擊時,還不等於供給別人武器麼!」
仇奕森無動於衷:「你憑什麼指證,這兇案是我設計的?」
那麼向他暗算狙殺的,是否狄寶嘉派出的兇手呢?
雷諾特別把臥室打掃乾淨,換上了新的床蓆,招待這位神祕而又可親的貴客。
鳳姑伸指頭扣著槍機說:「誰敢越『禁地』一步,槍彈無情!」
仇奕森竄身院中的花圃,打了兩滾,把花圃上的花缽和盆景滾得七仰八翻的,兇手的槍彈也把幾隻花盆炸得開了花,仇奕森算是很能應付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故的,他早已滾出花圃外去,滑進花架後去了。
狄寶嘉一聲怪叫,他怕挨揍,沒命地一腦袋向仇奕森的胸脯撞去。仇奕森也是輕敵,沒料到狄寶嘉會來這麼一著,被撞個正著,踉蹌退出了五六步。
仇奕森取「琴酒」摻了些許「砵酒」和冰塊,用雞尾酒杯慢慢的盪著,一面還不斷地打量著客廳以外的環境。
仇奕森並不急切要替閔三江解決袁大麻子的問題,他認為「閔家花園」的危機,恐怕還是在他自己姓閔的家人身上。
艾蓮娜也禁不住吃了一驚,好在她也是在外面混的女人,「世面」見得多了,很快就冷靜下來。她心中想:狄寶嘉早跑掉了,無憑無據,仇奕森又能奈她如何?於是她故裝做怔怔地向秦文馬拋了一記秋波。
周之龍即露著滿臉的邪氣說:「唉,鳳姑娘,每逢妳到M市『那卡諾酒店』來的時候,我們都招待妳好好的,為什麼我們來作客的時候,妳對我們這樣的不友善?」
他滿腹狐疑地趨了出來,說:「你們兩個在談些什麼?」
仇奕森嚥了口氣,說:「我指的關係,是你們有著些什麼圖謀?」
果然,不出所料,閔三江發現名片之後大驚失色。
「真是孩子氣……」
仇奕森還算留了餘地,沒把秦文馬有奪產之意圖揭露開。他之所以要和周之龍趕回「那卡諾酒店」,一則是希望知道警方如何處理胡魁之血案?看警方經過研判之後發現了什麼新線索沒有?二則仇奕森要看那個混血女郎艾蓮娜,她似乎是專事通風報信的。她在狄寶嘉的公寓裡被仇奕森驅逐後,是必然會回到「那卡諾酒店」來的。仇奕森欲想知道艾蓮娜回至「那卡諾酒店」向秦文馬進了什麼讒言沒有?
仇奕森哪還有興趣和他貧嘴,又是一拳,狄寶嘉便告四腳朝天摔在地上。
「暫時不見客!」狄國齋說。
艾蓮娜早已經是膽裂魂飛,她撫摸著頸項上被劃破的地方,戰戰兢兢地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離開有多久了?」
仇奕森便笑了起來。揚著手中的剪報紙片說:「銀姑,妳說話的矛盾太多,為什麼妳又要管這些書籍和紙片的閒事呢?」
至於閔三江晨間在几桌上所發現的那張名片,也是仇奕森的傑作。
雷諾搖首一陣苦笑,說:「還不是需要活著嗎!」
警方初步的判斷,認為是仇殺的成分居多,因為胡魁是黑社會的人物,平日結怨的仇敵不少,警方對他的身世、社會關係、平日的交遊行蹤都調查甚詳。
仇奕森再說:「我們在江湖上混的人,向來是說話有一句算一句的,言出必行!現在還可以給你一點考慮的時間,希望你能三思。若是言行不一致,玩弄狡黠,必自招惡果!」
但是那批地痞流氓住進市鎮,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
仇奕森在C島潛伏著,經常在夜間潛進「閔家花園」,窺探「閔家花園」內的各種動靜。
「什麼人命關天?」銀姑再說。
有人向他呼喊,仇奕森久歷江湖,經驗豐富,不用答話,就可以斷定,那九成以上是職業兇手。他連忙準備應變。
仇奕森又撒下了籌碼,那是為周之龍放下的「買路錢」。他倆離開了「華沙爾」,坐上汽車,仇奕森直接與周之龍回「那卡諾酒店」去了。
周之龍在無可如何的情況之下,還要充著做大哥的姿態,闖進了「華沙爾」……
仇奕森說:「說實在話,柯品聰待妳不錯,從速回家去,切勿再胡鬧了!」
「你還認識我麼?」仇奕森問。
狄寶嘉在「華沙爾賭場」只是混得熟絡,可沒有勢力可言,他想憑自己的力量把仇奕森留住的話,實在是比登天還要難,何況他也沒有這個種呢!
「我知道,但是我要查她的住址!」
狄寶嘉邊拭著嘴臉上的血跡,邊搖著頭說:「不知道……」
「啊,你以為銀姑是我情敵嗎?啊,只管放心!黃毛丫頭,她不會是我的對手的!沒什麼了不起,女人與女人之間的鬥爭!各憑手段不同。銀姑有她的丈夫做障礙,我沒有,這就是我之所以有把握取勝的地方!哈!」她笑著,在床上打了一滾。
可是狄國齋是曾經違過法被吊銷執照的,直到太平洋戰爭結束,菲律賓獨立,他才復出執業。
他說完,頭也不回,扶著銀姑就走。銀姑自是依依不捨的,她頻頻回首,似有無盡的話語,欲和狄寶嘉訴說。可是仇奕森不理會這些,他推著銀姑穿出了大門,落下樓梯。
其實這時間仇奕森早不知去向了呢!
推門進來的竟是秦文馬,只見他臉色鐵青,滿額大汗,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說:「C島來了信麼?」
仇奕森仍然很平和地說:「狄寶嘉經常出進的地方,全是用你的支票,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
「我也搞不清楚!」銀姑說。
「這……這是怎麼回事?……」
「唉,這小子不務正業,終日遊手好閒,搞女人、嫖、賭、飲、吹,全來,把他的母親活活氣死。我傷透了心,便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
「搞不清楚,他經常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小子桃色糾紛特別的多,好像是鬧不完的,先生要打聽這個人是否也為女人的問題?」
「仇叔叔!」那人叫了一聲。
仇奕森付了車資,把汽車打發走後,細細找尋門牌。嗨,艾蓮娜的住宅可真不壞!在這整條街位之中,她的洋房還是最別緻的一幢,四周是修飾整齊矮短的長春樹築的圍牆,院門是用雕花的桐木所製,跨步即可過去。
同時,最使仇奕森費解的是銀姑。她早在數天之前便說是到C島來了,為什麼一直蹤影不見?她是遭遇了不測,抑或是另有什麼不軌的圖謀?
「看帳了!」仇奕森向站在附近的侍者招呼。
銀姑也冷笑反駁說:「我們閔家的是什麼家風?海盜麼?再說什麼婦道與不婦道的?我們本就是買賣婚姻。老頭兒為了開發C島,短了錢將我賣給柯品聰那個敗家子。試想,我能和那酒鬼過這一輩子麼?我的年紀已經夠大了,我懂得自由戀愛,我和柯品聰絕對是不能長久的了!」
原來,在辦公室的房門前有著兩個彪形大漢閃閃縮縮地在那兒窺看,被仇奕森發現了。
柯品聰告訴仇奕森說:「自從那一天,你教訓了她一頓之後,她就不別而行!」
銀姑滿臉通紅,惶然地不知所措。
閔銀姑是幫兇,是沒有疑問的,為了閔三江的一份家產,內情複雜重重,陰謀險象密佈,真相究竟如何?在目前還只是揭開了些許端倪……
秦文馬很聽話,立刻打電話報了警。
仇奕森又說:「那些土人孩子經常聚會,圍著火唱歌跳舞,又拜偶像,你們知道嗎?」
「你只會凌|辱女性麼?」艾蓮娜故裝做嫵媚,嬌滴滴地說:「任何男人遇見我都只會甜言蜜語或是撫愛的,只有你很特別!」
仇奕森怒不可遏,掄拳就要再打。
「我分給你們百分之卅『那卡諾賭廳』的紅利!由所有參加赴C島的人均分!」秦文馬說。
仇奕森自我解嘲,哈哈大笑,說:「有你的一套!可是我見龐樵對你並不友善,處在當前多事之秋的環境之下,我看我們還是及早離去吧!」
閔鳳姑走出更衣室時,果然看見秦文馬和周之龍兩人鬼頭鬼腦地朝著游泳池這方向過來了。
周之龍窘態畢露,連額上也現了汗珠。「老前輩,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吶吶地解釋說:「我是急著要知道兇手是誰?」
在當前這種混亂的場面之下,欲處理問題,確實不簡單。胡魁之遭毒手,殺人的主謀者是狄寶嘉已經不成問題了,洩漏消息、通風報信的是銀姑也毋庸置疑。
哈德門便用土語說話,嘰呢咕嚕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名堂。瞧他的手勢,很可能是說明那具巨大的神像的來歷。
「你是警署派來的人嗎?」
「我的支票簿被竊了!」狄國齋說。
在仇奕森的印象之中,哈德門的那幅古怪的圖畫之上,還繪一具面容古怪怕人的木偶神像。經在參考書上查出,摩洛族人所崇拜的偶像有十餘種之多,其中一具戴有牛角的,和哈德門的圖畫上的偶像十分相似,稱為「摩特毛」,據說是「摩洛族人」的始祖。
「我不知道,書籍是柯品聰的!」
仇奕森看得十分的情楚,瞧他們兩人的表情和手勢,似乎是摩洛禁止哈德門在大清晨和那些野孩子胡鬧,而哈德門卻辯稱「摩特毛」的神像自天而降,他當作是祖先顯聖了。
「啊!你是指我的兒子狄寶嘉,唉,那是不肖之子,我和他已斷絕父子關係了!沒想到這支自衛手槍竟是被他竊走的呢!」狄國齋取起電話聽筒,就要撥號碼。
「不要慌,這是你的東西,特地來奉還!」仇奕森平和的說。
閔三江發現了名片之後,神色十分詫異,立刻向服侍他的保鏢邵阿通查問。
假如說,銀姑和這兩件血案也有關聯,那麼這女兒就真是大逆不孝了!
「門房是屬於房東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向房東查問?」他很勉強地回答。
「什麼意思?」狄國齋愕然問。
狄寶嘉囁嚅說:「我決心聽你的!」
金姑是愛靜的人,她是純淨的一片孝心,每日均守護在父親的身畔,鳳姑和她的性情格格不入,幾乎連話都不說。
「此話當真麼?」
「仇叔叔……」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你的意思,是指我是兇手了?」艾蓮娜刁蠻說。
仇奕森說:「不必了,我不會替你證明,槍械是被你的兒子竊走的!」
吃賭場飯的侍者點子都特別亮,知道這位客人要打聽事情。不久,酒端來了。
不久,出來啟門的是一個臉貌奇醜的土婦女傭,她打量了仇奕森一眼,然後恭立一旁。
瞧他那一身發達的肌肉,每一個擊梆的動作都充滿了力和勇的表現,加上梆鼓之聲完全流露了原始蠻荒野人的氣息。
「『華沙爾』有誰會認識我?知道我在這個地方?」
仇奕森冷嗤一聲,說:「妳的意思是要我放過狄寶嘉麼?」
仇奕森的猜想完全正確,袁大麻子無非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不到最後絕望的情況,他還不至於自己出來拚命,實行他所謂的全面攻擊。
又有時候,她會在亡母的墓前默坐,天氣燠熱時,她又會脫下衣裳,往游泳池裡一鑽。
「不要裝蒜!」仇奕森忽而咬牙切齒地,握著鋒利的刀子,伸遞至艾蓮娜的咽喉間:「好好的給我坦白說話!」
仇奕森便取出其中的一冊,隨便翻閱了一番,書上還有許多曾翻看過參考書的注解。他正翻閱間,驀地一把飛刀插到他的面前書桌上。
雷諾是為偵查海盜袁大麻子的匿藏處,自己的能力不夠,請他的大哥「出馬」的。
這時候,彼得雷諾正在向一個手捧著照相機的觀光客人施展三隻手指的絕技。
這兒的環境甚好,花園也很寬敞,草坪花園,棕樹遍植園內,屋旁還築有涼亭魚池和葡萄藤架,雅緻美觀。有這樣的一個家,銀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幹律師的為什麼要雇用打手?這是一個值得疑慮的問題!
「瞧,面子不是挺足的嗎?我全沾你的光了!」仇奕森笑著說:「我們走吧!」
仇奕森將她喝住:「妳別裝糊塗,妳無非是通風報信來的!秦文馬發現了胡魁的屍體,早已經報警了,假如妳召警察來,正好兩案合併辦理!」
仇奕森將雷諾招至碼頭旁邊,在石躉之旁坐下,很鄭重地說:「你希望發一筆小財嗎?」
仇奕森暗說:「閔三江可能棋差一著了!這很可能也是哈德門和摩洛求之不得的!」
「抓到海盜,我們就可以發財了!」
「老前輩,你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閔家三小姐替你起了個綽號,叫做『騷鬍子』,尤其你在『那卡諾』出過鋒頭,又在『華沙爾』撒過鈔票,提起『騷鬍子』,還有誰不知道呢?」
「當然是屬於我的!」
秦文馬即過來解圍說:「你別聽那姓仇的胡說八道,他無非在挑撥離間,分散你的注意力罷了!」
仇奕森便將兇刀交給了秦文馬說:「這樣吧!把這把兇刀及旅館裡所有的飛刀都收藏起來,要不然,你們每一個人都脫離不了關係,最後還要連累閔三爺!」
周之龍怔著,秦文馬卻又搶著說:「到C島去對付幾個海盜沒什麼了不起的!」
銀姑吁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了。
「小子,我早關照過你,要遠走高飛,遠離開M市,永不回來。你居然口是心非,言而無信!」仇奕森斥罵說。
他擊得起勁,似乎已經忘卻了他在「閔家花園」的地位,他不再是閔家香火的承繼人之一了,自然把他的父親閔三爺也拋諸腦後了。
艾蓮娜的女傭早被他們吵醒了,這時候正竚立在大門口間,當她看見仇奕森要離去時,急忙啟開了大門。
艾蓮娜的形狀,不就和章曼莉一樣麼?冶艷、嫵媚、肌膚細白、曲線玲瓏、心腸狠辣……
艾蓮娜冷冷地嗤了一聲,便把窗戶給關上了,室內的電燈回復了明亮。兩個人影也在窗前消失。
「對呀!C島的『閔家花園』是屬於你的老丈人的產業,萬一弄不到手,我們弟兄送了命,還不是枉自犧牲嗎?」另一個人說。
「妳的情緒似乎很緊張呢!」仇奕森頗感到有點費解。說:「你們什麼時候開始對菲律賓的山地民族發生了興趣?」
所以仇奕森在一家叫做「好運道」的酒吧落腳,他需要暗中偵查的線索很多。
屍體置在床上,正由被單蓋著,自從被那個女侍發現以後,現場上沒有讓任何人進來過。
但是龐樵仍不服氣,說:「我們這裡,不歡迎攜帶武器的客人!」可是他說完,雖然退下到酒吧的那邊去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仍然向他們的座位虎視眈眈。
仇奕森終於在碼頭上找到了那土人孩子彼得雷諾。
「滾他娘的蛋,龐樵和他的爪牙,沒有一個人敢動我一根毫毛……」
仇奕森是硬漢,也軟了心腸:「假如妳說實話,我就不殺妳!要不然,我的心腸狠辣是著名的!」
「什麼人?快出來,否則……」她叱喝說。
仇奕森咯咯笑了起來,說:「別以為我和你同樣的有寡人之疾!坦白告訴你!我是追兇手來的!」
C島最大的生產,乃是「閔家花園」的芒果。收成的季節未到,所以一般的貨運和買賣都稀少,碼頭上也是冷清清的,除了定期航行的客輪和觀光的遊船外,很少發現有什麼其他的船隻。
周之龍的臉色不大好看,侍者一看情形不對,立時溜走了。
「胡魁是他的結拜兄弟,無緣無故的被殺了!」秦文馬說。
秦文馬露出尷尬的笑臉,說:「我們是找妳來的!」
「我去報警去!」艾蓮娜說,當她轉身剛要走時。
「秦文馬關我什麼事?……」
閔鳳姑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女郎了,她是混血兒,又愛好運動,身材自然健美,尤其是穿上泳衣時,更是動人。
哈德門也不示弱,立即還嘴駁辯,嘴裡念念有詞地,又不時指著那具巨型的「摩特毛」的神像。
狄寶嘉如待罪之囚,甕中之鱉,欲逃不得,欲反抗不是對手。
十餘分鐘之後,仇奕森已經跨進了「華沙爾賭場」了。這時候正是生意最盛旺的時間,賭客擁擠一堂,有如糞坑裡的蛆,只見人頭湧湧的,呼盧喝雉,喧鬧不已。
木偶和圖畫上所繪的完全相同,還戴有牛角,也就是仇奕森在參考書上所查出的「摩特毛」——摩洛族人的始祖。
仇奕森便向秦文馬說:「你應該考慮再三,假如說大隊人馬開往『閔家花園』去,被閔三爺轟出門,那就難堪了!」
仇奕森稍微放了心,案發之後到目前為止,還未有牽及閔家的任何一個人,假如警探們循著「官式」的方法偵查,欲破案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呢!
周之龍說:「我要證明兇手是誰,是誰下的毒手?」
原來龐樵當年在潦倒時,的確曾在周之龍的手底下混過,在「那卡諾賭場」吃過閒飯。由於他是個渾人,兇狠好鬥,所以在M市的黑社會中也混出了一點小名氣。在後「那卡諾賭場」和「華沙爾」分了家,龐樵被新老闆賞識,便招兵買馬在「華沙爾賭場」抱檯腳做了打手領班了。
華雲道挨了一槍,傷勢並不重,只擦傷了皮膚,可是那些偷襲的卻一個也沒有截著,他們從容地逃離了「閔家花園」。
其一,閔三江在清晨起床時,發現他床畔的几桌上有著一張名片。
「上一次到C島來的時候就有了!」仇奕森輕鬆地說:「在初時,我對這問題並不感到重視,在後我發現妳、閔三爺、華雲道、哈德門、甚至於那土婦女傭摩洛,每個人的房間內都有著一幅獸陷佈置的藍圖,我就隨便取了一張!」
「啊喲,誰會暗殺你?……」銀姑驚訝說。
「我重新申述一遍,艾蓮娜是我的女人!」秦文馬說。
「你以為這樣可以瞞得過麼?」
狄國齋大驚:「你在胡說!狄寶嘉雖然壞,但是他還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仇奕森做了他們的上賓,替他們父子把衣食的問題都改善了。
周之龍不悅,雙目一瞪,說:「好的,我們重新來檢討一番。我為『那卡諾酒店』撐腰,多少年來,問心無愧。你今天竟然把我撇開,沒徵我的同意,就向我的小弟兄招兵買馬,分明是想把我們離間!居心何在?」
這具神像似乎是自天而降的,哈德門大為驚恐。初時,他繞著茅舍四下奔跑,企圖發現是什麼人的惡作劇?繼而向神跪倒膜拜,喃喃祈禱。
「究竟是怎麼回事?」艾蓮娜又問。
周之龍著了急:「老前輩慢走!你是否說是殺胡魁的兇手?」
可是秦文馬的那些爪牙,一個個全是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
「除了你能掩護他以外,狄寶嘉無可遁形!」仇奕森正色說:「他沒有經濟自給能力!有誰能幫助他呢?除了他的父親!」
「是誰把這張名片放在我的几桌上的?是否這人來過了?」
閔三江為對付海盜的進犯,重用了「哈德門」和一些土人孩子,「閔家花園」外圍全是土孩子的哨眼。
在青春期間的女孩子,性情這樣孤僻也是一種反常的現象。
這時候推窗外望,只見仇奕森和銀姑已穿出街口,攔住了一輛空著的計程車;不久,他們進入汽車,便遠馳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唉,孩子,你的壞習慣全學會了!」仇奕森說。
「你們的帳,全由龐領班付過了!」侍者答。
仇奕森輕輕扭動了落地長窗的門鍵,每一扇窗都是鎖著的。好在他的身上有百合匙,看清楚了匙眼,略加調整,插|進去輕輕的一擰,門便啟開了。他閃身進內,裡面正就是上二樓樓梯的甬道。在轉拗處,置有兩隻小型的皮箱。不問而知,那是狄寶嘉的所有物。
仇奕森竄進了樹叢,窺探了一陣之後,又回到更衣室的門前,輕聲說:「是秦文馬和周之龍來了,千萬別告訴任何人,我曾經到過這裡!」
但是現在袁大麻子和他的黨羽匿藏在什麼地方呢?他們必在C島的附近,海盜的習慣必在船上。
是時,屋內的燈火正輝煌。屋內微有人影,證明了有人在屋內,可能是艾蓮娜已經回家了。
仇奕森趨至門旁貼耳門縫偷聽。
「華沙爾賭場」原是屬於「賭業大王」秦月亭所有的產業,秦文馬的父親敗了家,把「華沙爾賭場」抵押出去了,至今收不回來,它便由一批地痞流氓包庇著維持了局面。
「我當然可以代表閔三爺的意思。」
殺案不難偵破,狄寶嘉是嫌疑最重的兇手。他住的那座公寓的看門老人就可以做證人。
侍者疑慮著,瞧這兩人的形色很可能會發生意外事件。他置下酒杯之後,匆匆溜開,通知「抱檯腳」的去了。
「這是花紅,懸賞尋這支槍的花紅!」狄國齋說。
銀姑垂下了頭,她是為狄寶嘉著想,不敢再多抗辯了。
好在仇奕森的身手矯捷,瞬刻之間,雙手已搭至涼台上圍著的紅漆欄杆,再一縱身就已經跨進涼台了。
在「閔家花園」發生了意外事端之後,金姑是第一個趕回C島的。
狄國齋以為仇奕森嫌鈔票少了,又自錢箱內取出一疊新鈔,合在一起,便是二千披索了,再次推至仇奕森的跟前。
秦文馬不悅,可是他對周之龍的勢力乃是清楚的,於是含糊的說:「現在胡魁的死因不明,究竟被什麼人所殺?誰是兇手,我全搞不清楚!也說不定胡魁替什麼人做內奸出賣我們,我還不知道呢!這事情我需得等候官方的調查處理之後,我再作決定!」
仇奕森說:「在樓梯的迴廊上有著兩隻皮箱,那是兇手留下的東西,也許有線索可尋!」他說完即穿出大門,飄然而去。
仇奕森說:「靠三隻指頭能養得活一個英雄嗎?」
閔鳳姑說:「我並不歡迎你這個客人!」
仇奕森自從在哈德門的茅舍內發現了那幅神祕的地圖及圖上的畫像,到了M市之後,便雇了雕刻匠按著圖畫的形狀,和參考書上的註解塑成了這具巨型的「摩特毛」神像,趁在月黑風高偷偷地移至哈德門的茅舍門前。他找尋了有利的據點,躺在參天的巨樹之上,居高臨下,靜待天色黎明,便發現了這神祕而值得疑慮的一幕。
「仇叔叔什麼時候動身?」
仇奕森需要追尋殺人滅口移屍的兇手,又至「華沙爾賭場」打了一轉。
「砰,砰,砰……」一連串的槍響了。
仇奕森嗤笑起來:「胡魁之死,於我何干?為什麼要扯到我的頭上?」
這天,狄國齋律師事務所來了一個陌生人,衣飾整潔,唇上蓄一撮小鬚,形狀十分灑脫。
周之龍目睹閔鳳姑的身手矯捷,馬上的功夫也不讓鬚眉,不禁咋舌。現在的她與平常在市時所看見的閔鳳姑,簡直是兩回事呢!
「屍首仍然在旅館裡麼?你可有報警?」仇奕森問。
由於那是一支他父親報失的手槍,警署正在追尋它的下落,狄寶嘉不得已,急切將它收起。
雷諾解釋說:「巴法奴索價很高,他要一百披索的!」
他的臉上浮起了一陣冷笑,將手槍貼身藏起。
「你是這碼頭上拾銅幣的『小首領』,你能動員多少個會游水的孩子?」
哈德門的身份自是不簡單了!
仇奕森回返「史丹萊酒店」,侍者告訴他,有一封由C島寫來的信,置在他床畔的案頭之上。
若是袁大麻子是為窮極無聊想討幾個盤費來,那麼閔三爺弄幾個錢算是贈送給幾個死去的小兄弟的安葬費,這樣雙方面的面子都過得去,下了台階,紛爭也就會平息了。
「還沒有,我擔心他會敲我極大的竹槓,胡魁在名義上是他的磕頭兄弟,我害怕……」
「那不一定呢!」仇奕森說:「假如你招兵買馬赴C島去,我還需要有更多事情瞞著你哩!」
仇奕森不便停留過久,他繞進屋側,沿著每扇窗戶窺看。幾乎洋式住宅的建築方式都是相同的,有餐廳、廚間、傭房、衛生間,這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了,傭人在睡著!
狄國齋遲疑了半晌,忽的打開了抽屜,摸出了一疊鈔票,點出有百數十披索,遞至仇奕森的眼前。
「那個大麻子又是什麼人呢?」
仇奕森經常在碼頭上流連,他注意海面上往返的船隻,和一些停泊在海灣上的船隻。
他沒有立刻到「閔家花園」去,暫時先在C島鎮上的酒吧落腳。
仇奕森故意裝做含糊,冷冷地說:「追什麼兇?」
「在『那卡諾酒店』旅館部一個平日不被人注意的小房間內……」秦文馬吶吶地說著,渾身在抖索。
仇奕森說:「假如那位老人不幸有三長兩短,殺人滅口、偽造文書,數種罪狀並發,妳能受得了麼?」
仇奕森攤開了手掌,那是幾枚獵槍的彈藥,他揚手向鳳姑拋過去。
周之龍就要闖進屋子裡去,可是仇奕森一攔手將他擋住,並以指點唇,禁止周之龍聲張。
忽而,她聽得人造瀑布處背後的叢林間似有著一種特別的聲息,急忙拾起獵槍,向那方面瞄準。
仇奕森將信封撕開,先看署名——那是鳳姑寫的,而且聲明了信是由那位民航局的飛行員帶回來投郵的。
「有人來了!」他說。
閔三爺惱了火,開始詛咒謾罵:「你們這些王八蛋別想在我的面前玩弄手段,假如被我查出來,可要你們好看!」
仇奕森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那只是借刀殺人,刀是屬於我的姪姑娘的,我不願她們受連累!」
仇奕森大感詫異,他正在研究著神祕的「摩洛族」人!在銀姑的家裡發現了這種參考書籍,連狄寶嘉也在研究「摩洛族」麼?
「閔老頭兒的意思你怎會知道的?」
衣櫥是敞開的,衣衫已經拿掉了,抽屜全是打開的,地上廢紙片片。最奇怪的是地上有著一本厚裝的書籍,書名是《摩洛族人生活搜奇》。
狄國齋是M市著名的菲籍華僑律師,他在菲律賓執業律師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在美國人統治菲島時,他就已經掛牌了。
仇奕森忙向龐樵揮了揮手,說:「這裡不會鬧事情的,只管放心好了!」
「你究竟打算怎樣?」他吶吶地說。
秦文馬汽車仍停留在「史丹萊酒店」的大門前,他邀仇奕森坐上汽車,匆匆趕回「那卡諾酒店」。那個發現屍體的女侍被幽禁在經理室內,由旅館部的襄理和侍者大班陪同著。
狄寶嘉伸手就要摸槍,仇奕森眼快,先發制人,一投手,腰間的飛刀已擲了出去。他並沒有傷人之意,「啪」的一聲,那飛刀斗斜插至牆柱之上。
但是誰也不認識這位狄國齋大律師。
仇奕森笑了起來:「不!我是想清清他的底子罷了!」
秦文馬的兩隻賊眼是東張西望的,他又說:「鳳姑,其實我們是為妳的安全而來,我剛才好像聽得另外有人聲!」
哈德門為什麼會持有這樣的一幅圖畫?土婦女傭摩洛又為什麼將圖畫偷走,並且還向仇奕森否認?他們之間又有些什麼的關係?這些都使仇奕森感到興趣而又是必須了解的問題。
那是M市著名的大律師狄國齋的。
那臉容醜惡的女傭已為仇奕森拉開了大門,伸長了手,在下逐客令。
當仇奕森舉步要穿出艾蓮娜的房門時,艾蓮娜卻伏在秦文馬的懷中輕聲說:「你就這樣讓他離去了麼?」
仇奕森說:「可是在經濟之上,你還是得支持他吧?否則讓孩子一個人怎樣生活呢?」
「其實那無非是用來捕獸及保護樹木的,曬了藍圖,分發給大家以避免誤踏了……」
「你們的周大哥個屁!他連胡魁之死,也嚇得尿屁直流。船頭怕鬼,船尾怕賊。到最後一事無成……」
柯品聰說:「仇叔叔,你是否也要趕到C島去呢?」
艾蓮娜剛要尖起嗓子,仇奕森反手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清脆響亮,跟著刀已遞至她的咽喉間。
周之龍是突如其來的,秦文馬大感意外,同時仇奕森也出現在周之龍的背後。
狄寶嘉的臉上傷痕未褪,居然他還有這樣好的情趣和艾蓮娜調情。當他發現突如其來闖進房的正是曾經使他吃過大虧的仇奕森時,嚇得「膽裂魂飛」,臉無人色。
但仇奕森眼快,一眼已經看到剪報上的新聞標題,那是章德望律師之慘殺案……
「啊,騷鬍子,是你!」閔鳳姑驚喜地說。
「當然我有作用的!」仇奕森說。
這時候,只聽得室內另一個打手說:「秦經理,你讓我們赴C島去對付一群『強樑霸道』的海盜,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生養死葬,是否就由秦經理負責?遺下的孤兒寡母,是否秦經理也給他們安家費?讓孩子受教育,讓寡母終年!」
仇奕森說:「現在妳不用管我是什麼人了!妳要坦白說,妳和狄寶嘉是什麼關係?」
本來,打女人不是大丈夫的行為,但在此情此景之上,仇奕森似有觸景生情之感,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多年前手刃淫|婦之一幕。
仇奕森暗想,這情形頗為可疑,便說:「你的意思是指巴法奴有辦法可以到達檳榔礁去?」
「我處理這類的事情沒有經驗,特地來找你商量!請你幫忙,指教……」
「仇叔叔,我當你是長輩……」秦文馬鼓起了勇氣異常憤懣地再問:「誰都知道艾蓮娜是我的女人!」
狄寶嘉以無賴的態度指住了仇奕森說:「我警告你,我的父親是律師,我可以控告你傷害和誣告。菲律賓是法治國家,凡事要講證據!」
「騷鬍子,你真會惡作劇!」
「隔壁的那是一隻神經狗!馬路上有行人,牠都要吠個老半天的!」
報紙上的新聞報導,他們剪下來幹什麼?而且又偏是這兩件有關於閔家問題的案件!
「我怎麼樣和你聯絡呢?」
狄國齋始才吁了一口氣,拾起桌上的槍械,細細端詳了一番。果然不錯,那是他持有的自衛手槍,曾經向警署報過案掛失的。
周之龍愕然,說:「老前輩說,這是兇手留下的東西。」
仇奕森的心中便明白了,必是周之龍出賣情報,這小子一直是舉棋不定、翻來覆去的!
「妳不妨試試看!」仇奕森說。
「以哈德門為首領嗎?」
「她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屬於愛情與麵包所共有!」仇奕森不希望和秦文馬在這種問題上爭執,同時,秦文馬和他的一些打手趕到了,他也無法再向艾蓮娜逼問口供,便打算要離去了。
「妳認為狄寶嘉的說話值得信任麼?」
狄國齋又立刻改變了態度,說:「朋友,你貴姓,究竟是幹什麼的?」
這時,「華沙爾賭場」的幾個「抱檯腳」的打手已經過來了,他們是經由侍者的傳報,恐防發生意外特地趕過來的。為首者是一個臉目猙獰、滿臉鬍鬚的大漢。當他趨近時,發現是「那卡諾賭場」的打手領班周之龍在座,連忙迎上了笑臉。
狄寶嘉拉開了抽屜,取出一張字條。那是請假的憑證,字跡流暢秀麗,不可能是那可憐的老人寫的,不過上面按了指模。
仇奕森問:「檳榔礁在什麼地方?」
仇奕森無奈,將杯中酒一口氣飲乾,揚手道了晚安告退。仇奕森剛步出大門,女傭不禮貌地就把大門砰然關上。
M市兩位著名的律師遭受了意外的慘殺,都和閔家有著特殊的關係!狄寶嘉的父親又是一名律師。
狄寶嘉真著了急,忙說:「我可以給你保證,看門的老人絕對沒有事,他很安全!他不過是請假回家去了!」
這兩個兇手,是否就是狄寶嘉買通「華沙爾賭場」的兩個「寶貝」?他們經過療傷之後,又出來施行報復了?
艾蓮娜立時喊苦連天,那柄鋒利的飛刀便脫手落地了。
「聽我說,趕快去報警,同時關照那個女侍,在警方盤問時,有什麼說什麼!」
仇奕森欲拾起來,但銀姑很快地一腳將紙片踏住。
仇奕森便搔著頭皮:「也許是我少見多怪了!」
仇奕森掛下了電話,心中想:艾蓮娜由狄寶嘉的公寓出來,回到了「那卡諾酒店」,已經是可以獲得證實了;但是她並沒有向秦文馬吐露任何事情,也許艾蓮娜和狄寶嘉的關係還是在瞞著秦文馬的呢!
狄寶嘉猶豫了半晌,似乎在尷尬的局面下,忽而又說:「妳何不捲逃秦文馬呢?」
閔三江又急忙向金姑和鳳姑、秦文馬等人查問,情緒似乎有點緊張。
閔鳳姑曾拍電報向仇奕森求援,但是仇奕森沒有到,秦文馬卻帶了大批的地痞流氓趕到了。
狄寶嘉說:「我只是住客之一,我管那什麼看門的老人幹什麼?」
「這樣也簡單,讓他去向警方說話,兇案的發生,警方有偵破的責任,於你何干?」
這天鳳姑又獨坐在游泳池畔,雙手抱著腿膝凝注著池水正在沉思。
只見狄寶嘉和一位衣飾華貴的婦人,在沙發椅上擁抱作一團,正在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