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履險如夷
接著又是一陣狂笑。
仇奕森便讓大家歇了下來,命雷諾將酒瓶給海賊對嘴喝了好幾口。是時,日已西垂,黑石灣間的槍聲密集,秦文馬他們黃昏時分攻擊得更為勇猛。
仇奕森仍說:「事情關係重大,我不得不問,你是和誰一起到C島來的?」
閔鳳姑體重失去了平衡,幾乎跌跤,她手中輪盤也隨之打轉。仇奕森很快地搶上去,將她扶持著。
這真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摩洛族的土人屍橫遍野。
鳳姑急忙自地上爬起,舉起了獵槍。「我準備好了!」
「該好啦!妳似乎對打落水狗很感覺到興趣!」仇奕森推了銀姑一把,命她登程。
海賊們的槍火密集,立時有兩個人掛了彩。
在那黑魘的山形的稜角處,兩艘海賊船仍亮著燈火,許多火把向山頭上流動奔走著。大概是他們已經發現了銀姑被人救走了,這時候再派大隊人馬追上山頭上去也沒有用場了呢!仇奕森他們早乘上汽船遠離了。
海賊船上還裝置有十九世紀的土砲,裝鉛頭彈藥的,射落海中,濺起了丈高的浪花。
「魔摩島」的這幅海灣,稱為「黑石灣」,乃是海上的天險,海灣內外的礁石,全是黝黑色而發亮的「星羅棋佈」,它的密度,較之「檳榔礁」更為恐怖。
秦文馬、周之龍他們一夥人的形狀是狼狽不堪的了,慌慌張張地追隨在閔鳳姑之後趕過去。
兩個海賊連哼也不敢哼,他們著實是想動過她的腦筋,而且在銀姑的面前也言語輕薄,挑逗了一番,只礙在害怕袁大麻子的「家法」,沒敢胡為罷了。
閔鳳姑趁勢將肩頭倚在仇奕森的肩上,又說:「你來到C島之後;是否已經開始不再感到寂寞了?」
鳳姑很不服氣:「是他們首先向我攻擊的!」
「問題很簡單,閔三爺的老脾氣你是不會不知道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生以來,吃軟不吃硬!」
仇奕森卻是機警的,他馬上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向迴程駛出去。
「阿鏘!」海賊說:「我姓朱!」
那洞穴似乎還有著相當的深度。
仇奕森邊向鳳姑說:「不是在實在必要時,不要開火!我們最好是不要和摩洛族人結怨,他們的報仇心理是最濃厚不過的!」
「正如你說的,番人在開始跳舞了!」哈德門說。
仇奕森立刻喝止:「銀姑,這就是你的不應該了。鳳姑冒了性命危險,救了妳的性命,妳非但沒有表示任何感激,反而惡言相向,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那間茅屋總共有多少人把守?」仇奕森問。
秦文馬等一行十餘人被困在山谷下的一幅窪形的死地,其中還有好幾個人是負傷的,他們正集中了火力抵抗摩洛土人的進攻。
仇奕森說:「讓他壯壯膽也好!」
在黑社會之中,吃賭場飯的人物,本就是問題複雜的。加上秦文馬負債累累,周之龍失勢眾叛親離,究竟M市出了什麼事他們不得而知,反正那封電報上的署名,是「那卡諾大飯店」,只是請他們回去處理事情就是了!
但是閔三江說不出口,教這些人走路;他自己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遭遇了難題。他實在也希望借此機會試試秦文馬等的那夥人的心理。
「果然是仇叔叔到了,我也想過,除了仇叔叔以外,再沒有人能救我了!」銀姑咯咯笑了起來。「山底下劈劈啪啪的打得似乎十分燦爛,究竟是什麼人在和他們作戰?」
原來,摩洛土番的斥候已發現他們的所在了。
「我可以吸菸嗎?」雷諾唯唯諾諾地問,實在他是沒經驗過這種恐怖場面的孩子,心中是戰戰兢兢的。
仇奕森說:「別搞錯了,我並非你們的客人,我是路過C島,拜訪閔三爺,沾上了閒事罷了!」
「那必然是仇奕森,我和他是誓不兩立的!」被仇奕森二度踢下海水吃鹹水的鄒阿毛叫嚷起來。「砰,砰,砰!」他已經在舉著短槍射擊了。
秦文馬是金姑的丈夫,仇奕森救了秦文馬的性命,金姑並不因此而對仇奕森改變態度。
仇奕森要上排檔之時,那海賊叫嚷了。
仇奕森向鳳姑揮手說:「這是沒有用的,一槍兩個洞的死法,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這樣,他為了對他的麻皮大哥講義氣的話,是不會招供的!」他說著,邊解下了拴在船頭上的繩纜,那條繩子的一端,是打了活結,結在高聳起的礁石上的,仇奕森便將拴在船的另一端套在海賊的脖子上,又說:「我只要掣開馬達,一踏油門,他整個人便會懸空吊起,扔進水裡去,保險吃足鹹水。扯一次,他是死不了的,扯第二次,他再不招供時,我們整第三次,直至扯斷了脖子為止!」
因為海賊已經嚐過一次仇奕森爆炸石礁的滋味,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狗婆娘養的,張大砲是第一個贊成衝鋒拚老命的人。他說過,只有這樣才可以教家裡的人過好日子!」
「快蹲下來!」他向鳳姑大聲關照說。
仇奕森隔著船招呼哈德門說:「你們有誰聽得懂番人的戰鼓?」
銀姑說:「爸爸事先有言明,誰能救我出險,以八千元的賞金,就算有傷亡亦在此數之內!」
銀姑嘆息一聲:「唉,一言難盡!」
仇奕森說:「袁大麻子俘擄了一個女人,現在關禁在什麼地方?」
這樣始才算是皆大歡喜了。
其實仇奕森也是「逼虎跳牆」的做法,但是這一下子的仇怨可結得不淺了,「方家四怪」豈會認癟?就此放過了仇奕森呢?
「真的就是仇奕森偷了我妹夫的快艇!媽的,我非控告他不可!」秦文馬怒火沖天地跺腳咆哮。
「媽的,一定是仇奕森施的詭計……」方豹噴著滿嘴的涎沫說。
「誰叫你們這些混帳的二百五丟了船?」方龍咒罵:「划死了也是活該!」
那個被俘綑綁著的海賊,也和雷諾差不多。這是空著肚子飲酒,又飽受驚恐之故。
「仇叔叔,你注意到了沒有?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手上持著吹毒鏢的竹筒!」鳳姑提醒仇奕森說。
「什麼事都有他的主意,簡直是狐假虎威,算的是哪一門子?」鄒阿毛是周之龍的死黨,不滿秦文馬之所為,詛咒說。
「嗨呀!」一個摩洛族人以示威性地怒吼了一聲。
秦文馬說:「你偷掉了我的汽油快艇,致使我們被海賊擊敗!」
汽船抵達C島之後,鳳姑備有兩匹馬拴在碼頭岸畔間,這丫頭縱身上馬,韁繩一收,四蹄如飛,如箭脫弦地朝著「閔家花園」疾奔回去。
秦文馬他們一夥扶殘帶傷,邊走邊戰地徐徐上了山坡,已逐漸和仇奕森他們接近了。
他們方龍笑吃吃地說:「他們幾個在外面是耍狠耍慣了,不知天高地厚,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仇奕森已跳上了岸,拉繩纜綁在礁石之上。「我們要爭取時間,各人預備要攜帶的東西!」
彭澎這一提醒,大家集中目力,向「魔摩島」看去。果然的,停泊在該島岸畔的兩艘海賊船,船面上的甲板,可以看到有無數的人頭在流動。不用說,他們是聽得槍聲之後,在互相傳告戒備應戰。
閔三江跺腳說:「唉唉……方家的四兄弟,他們的報仇心理是比摩洛族人還要難惹的,你沉他們的船幹麼呢?」
仇奕森和鳳姑、雷諾三人仍還是乘著那艘汽油快艇走在前面領路。
周之龍聽說銀姑肯付錢,喜出望外,挺身而出:「銀姑小姐,妳打算怎樣付呢?給他一家老小多少錢?」
仇奕森的作風不能「兔死狗烹」,救出了銀姑就讓雷諾自生自滅。
閔鳳姑領在前面,向秦文馬他們招手,說:「大家跟著我來!」
「我沒有說半個字謊言!」
「鳳姑,妳準備好了沒有?」仇奕森問。
「摩洛族人的報仇心理最為濃厚,我們要斬草除根,別讓他們留了活口!」閔鳳姑說。
機帆上的那些散幫流氓,一個個嚇得臉無人色,早已經是膽裂魂飛了,哪還敢戀戰?恨不得插翅而逃!駕船的水手還算是十分鎮靜的,他掉過了船頭,加足馬力,打算逃避出海賊們的火網射程之外。
「哼!鳳姑老覦著我的一份遺產……」
仇奕森擊中了炸藥,正在衝上來的摩洛土番的跟前。只見他們人仰馬翻,剎時間倒下了有七八人之多。
可是在這會兒,鳳姑像著了魔,她沒徵得仇奕森的同意,就舉起了長槍,向海賊們星散佈置著的匿藏處開了火。
此語一出,使得閔家的三個女兒大感惶惑,面面相覷地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那黑石灣海賊船停泊的所在地點為目的地,由於速度的差別,漁船跟在後面甚感吃力。
鳳姑向華雲道搶白說:「我不是已經去過了一趟了麼?還是剛由『魔摩島』回來的呢!要不然,銀姑是怎樣被救的?」
閔鳳姑卻在仇奕森的身畔說:「這個孩子,已經喝醉過一次了!」
銀姑登了船,故意在她的身畔加以譏諷說:「爸爸是說過的,犧牲幾個土人,根本不算得了什麼,不是嗎?」
仇奕森始才咆哮說:「妳在幹麼?想謀害銀姑的性命嗎?」
「不撒謊了嗎?」
若論仇奕森進幫會的地位而言,那該是他們的「半晚輩」了!
不久,他們已落到海灣之上。鳳姑的形狀像是賭氣似的,早已坐在船頭之上。
仇奕森感到躊躇,他打開了糧食包裹,取出一瓶洋酒,扭開瓶塞,以瓶口對嘴,猛喝了一大口,是驅寒的。
這一槍挑起了戰火,五六個土人,手中全有武器,仇奕森急回身助戰。
仇奕森和閔鳳姑急趨過去觀看,果然的那草地上有著斑斑的血跡。似乎受傷者邊淌著血,一邊行走,所以血跡垂留著的範圍拖得很遠。
「願意跟我們走的,我們給他們重賞;不願意跟我們走的,讓他們回到船上去等候著!」
「誰也沒教你們租用別人的機帆開往『魔摩島』去,騷鬍子意思是教你們知難而退的!」鳳姑說。
瞧那間草屋子搭蓋的形勢,它貼近了一堆山石,很可能山石之間有著岩洞,他們利用了岩洞,將銀姑囚禁在岩洞之內。
那兩名海賊,可能是給山上駐守著的兩個人送糧食上來的。
槍彈是擦鳳姑的髮鬢而過的,將她被海風拂揚起的秀髮燃焦了一大塊。鳳姑也嚇壞了,畢竟她還是沒經過「真槍實彈」硬拚的場面呢!
「距離尚遠,看不清是什麼人……」秦文馬說。
那海賊東張西望了一番,知道處在不利地位之中,硬嘴也是枉然,便說:「你要我說些什麼呢?」
「怎樣打飛靶?」鳳姑問。
閔鳳姑說:「假如要秦文馬他們退上山,犧牲必然很大呢……」
閔鳳姑也爬起身來了,她復又舉起她的獵槍。
同胞姊妹不合力起來對付外侵,反而在一份遺產上鉤心鬥角,實在令人齒冷。
哈德門沿著岸找尋足跡,對此道他似乎頗有經驗。循著足跡找尋,沿路上都有折斷了的樹枝,和經過了踐踏損壞的草木,很容易就能測知秦文馬他們的行蹤。
仇奕森的用意原是讓秦文馬等人知難而退,因為機帆的速度不夠,機件陳舊,設備簡陋……不宜於和海盜作戰的。
秦文馬和周之龍一看,救兵到了,他們也知道仇奕森他們所在的山頭上是他們唯一的退路。
那名海賊,因為雙手被綑綁著,行動十分的不方便,時停時歇,可是又無可如何,仇奕森還經常得挽著他走路。
仇奕森說:「我告退了!」他一手揚著槍,一手抓住了雷諾,如攫小雞似地將他提著退出了酒吧的大門,他們需要迅速撤離。
「砰!」一聲槍響,仇奕森伏地轉身一槍,他們的背後約十餘碼的地方,已經倒下了一個赤身露體的土人。
閔三江已經看出,留他們這批人在C島,等於是白費的,根本派不了什麼用場。正如仇奕森所說的,他們不是海賊的對手。留著,是白留著;不如離去,還少了累贅。
仇奕森駕著船,堅毅地勇往直前,海面將他的頭髮也吹亂了,他的髮鬢已經顯得有點花白,年歲也刻劃在臉上了,可是依然精神奕奕。
由於她被怒火遮了眼,一個不小心,踏了滑石,滑了一跤,幾乎跌下山去。仇奕森手快,衝上前一把將她揪著。
不用說,銀姑無非是在做戲罷了。
銀姑仍然不服氣:「他們是什麼三頭六臂人物不成?」
「她說我們閔家缺少了一位三女婿!」
「哼,我生平就是不怕槍手!」方虎舉起了他的鋼鉤,用指頭撫摸著那鋒利的鉤尖,冷冷地說:「俺的鋼鉤,比槍還要快,搭上誰的咽喉,連天皇老子也留他不住呢!」
秦文馬他們當然需要突圍逃走,一聲號令下來,槍聲密集,打出了一條血路,向山上撤退。
「仇先生,我能喝一點酒嗎?」雷諾守在汽船上發現仇奕森的行囊之中置有一大瓶酒時,以雙手兜成喊話筒,高聲叫著問。
周之龍似乎已經「搭上了線」,願意為閔三江效勞,自願承擔責任,指揮那些願意留下的一夥人。
仇奕森小心翼翼,匍匐而行,漸漸地和草屋的屋背接近了。這時候,把守在草屋前的兩海賊所說的話,他們也可以聽見了。
「請官方來解決這件事情。」
這批傢伙,無非是為錢而來,但是命還是要的。拚死拚活,所得無幾,眼看著好幾個弟兄喪了命,閔三江又勸說他們回家去。
「妳還是得告訴我,你是和誰一起到C島來的?」
因為發現了屍體,那些土人孩子武士一個個的開始失魂落魄、驚惶不已。
仇奕森說:「姦擄燒殺,無惡不為,這八個字還不足形容他們四兄弟……」
經彭澎這麼的一說,有許多和張大砲有同樣身世的,全紛紛落淚,哭做了一團。
閔鳳姑由於心情焦急,她希望海賊能及早將銀姑幽禁著的地點說出來,以便搶著時間去搭救。她取出了那支笨重的雙筒大獵槍,逼在海賊的身上,嚴正地叱喝說:「快從實招來,否則我手指頭一扣,就是一槍兩個洞!」
哈德門便領在前路,循足跡繼續摸索。他所發現的血跡是愈來愈多了,等於證明了秦文馬他們的一夥中受傷的人是愈來愈多。
仇奕森說:「袁大麻子反叛了他的龍頭大哥,派方丁衛打頭陣。假如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你們四位,就應該阻止你們的老表胡來的;照說不仁不義之徒,應死無葬身之地,方丁衛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們又何必為他惋惜?」
「請什麼救兵?」閔三江撚著花白的鬍鬚問。
老四方犢生得像個猴子,因為從小身體不好,孱弱不堪,所以染了很深的毒癖;但是他也是這四兄弟之中最為陰險的一個,大家稱他為「八足蛇」!
「抵達『魔摩島』恐怕要天色大亮了呢!」
仇奕森說:「秦文馬砸掉了別人一條機帆,我們得先賠船,籠絡當地海上人心,以後才能辦事!」
行在最前面的閔鳳姑忽然停下了腳步,還擺手讓他們停下。
仇奕森便一招手,說:「好!跟我們來吧!」
正在這時間,梆鼓的聲調忽然改變了,而且還夾雜著陣陣人聲的呼嚷。雷諾嚇得打了個冷戰。
海賊被鬆了臂之後,卻凝呆著,到看著仇奕森他們已經走向前路了,忽然大聲叫嚷起來。
他們來至海岸,舢舨仍停泊在岸畔,四兄弟合力划船,朝他們的那艘老爺機帆駛回去。
這個海賊是慣於用刀的,抽刀對準了仇奕森當胸就刺,仇奕森唯有閃避,縱身向後一跳,避過了鋒利的刀削。他舉起了步槍,仍然用槍把,沒命地向海賊打過去。
「誰會知道『老狐狸』在C島又和閔三江扎在一起呢?」
提起「閔家花園」,土人們全知道,所以秦文馬很乾脆,條件立時談攏了。他們添購了燃料和糧食,登船離航出發,雙方言明,在事後至「閔家花園」收帳。
閔三江搔了搔頭皮,說:「我們的芒果即將收成了,經濟即會寬裕,能熬過那個時候的,一定論功行賞!」
這時候,仇奕森便向鳳姑說:「現在你可以還擊了!」
閔三江光了火,說:「不要廢話了,我願意增加賞格、給你們一萬元!不過以後誰愛留著,或不愛留著,自己決定主意,免得以後嚕嗦!」
「神針號」朝著「魔摩島」進發,預計傍晚時就可以到達。
閔鳳姑平常逞強好勇,這會兒也露出女兒態了。她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中的獵槍,說:「我們試試看吧!」
「閔家花園」整夜裡,空緊張了一場,安然無事地度過去了。
「秦文馬他們連船都毀了,看他們如何能夠撤退?」仇奕森再說。
彭澎他們已經將那綽號名張大砲的屍體扛下船了。兔死狐悲,所有的弟兄,一個個的上前追悼了一番。
仇奕森仍據守在岩石的近旁,他們所攜帶炸藥已所剩無幾了。他再扔出了幾枚,以遏阻摩洛族人攻上山頭的速度。
閔鳳姑不樂,呶著小嘴,說:「你是從來不向著我的!難道說,是我害怕他們的示威才開的槍不成?」
仇奕森哈哈大笑:「真是狗咬呂洞賓了!」
隨後,仇奕森又將剩餘下的幾枚炸藥置在山岩的石塊上,那是追兵所必經之地。
仇奕森已掣開了馬達,汽船打了個「倒車」,一個大轉彎,如一條箭似地駛出海灣去了。
「哈,我們有貴客到訪了……」說話者的嘴巴是漏風的,涎沫亂飛。
「砰,砰,砰」,閔鳳姑也或是心慌意亂,槍法也不靈了,連射擊了三槍,沒將炸藥擊中。
駕船的水手機警地熄了馬達,又高呼大家用竹竿去護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呢。
「這是在機帆船上受傷的路線,是朝著海賊船的方向走,恐怕我們還得浪費上一段時間!」仇奕森說。
仇奕
www•hetubook•com.com森好像有先見之明,給他們預備了藥包。
「我把炸藥扔出去,等它差不多落在土人的頭頂上時,妳要把它擊中!」
他們只有一艘汽油快艇自然是不夠的,尤其是秦文馬和周之龍他們尚有十餘人留在「魔摩島」,在回程時一條船無論如何也裝不下。
哈德門大肆咆哮。
仇奕森立刻以手指著了他的鼻尖說:「說什麼都可以,別亂動你的鉤子!」
「帶哈德門去,再找幾個懂得摩洛番人言語的土人孩子……」閔三江說。
仇奕森掣亮了汽船上的探照燈,沿著岸找尋。
「假如閔三爺言出必行,願意付這筆錢,我當然也願意這樣做!」仇奕森說。
巴法奴是C島土生土長的「水鬼幫」有名氣的人物,差不多有什麼船隻駛至C島,他幾乎可說是沒有不曉得的。即算它是祕密潛航,只要曾攏過岸,有人上了碼頭,巴法奴就可以「追根溯源」查出它停泊的所在。
方虎
入夜之後,仇奕森關照雷諾說:「你的責任就是在這裡看牢這條大漢,事情成功之後,我重重有賞!」
「真是混帳二百五……」
在海沿上,遙遙地可以看到兩艘海賊船帆影了,為了避免給海賊發現,他們便開始實行爬山了。
方虎無可如何,悻悻地垂下了手,坐在卡座之旁,猛喝老酒。
方犢揖手拜上!
「這未免太惡劣了,宰了我們的老表,竟連話也不擺一句過來!」方豹又在煽火!
仇奕森說:「我現在就是談到了賠償問題!」
銀姑也冷笑說:「反正現在我欠妳一命,將來我會還妳一命的!」
仇奕森催促著銀姑趕快起程,否則被山底下海灣裡的海賊發現了,可就麻煩啦。
很走了一段路,已漸和雷諾藏在的地方接近了。只聽得鳳姑高立在山頭之上,雙手插腰,叱罵起來。
仇奕森和鳳姑兩人以快槍手的姿態,砰,砰,砰……一串連環槍打了過去。
幸好這時間,秦文馬和袁大麻子雙方面的人馬都已告疲乏不堪,同時苦戰了一整個的下午,借在天黑的光景稍微歇息並加以進食。
仇奕森冷嗤一聲,說:「按照『魔摩島』的形勢,秦文馬一行有十數人,被困在該島之上;袁大麻子和他的黨羽經過兩次接觸大戰,也一定會有傷亡。銀姑被救出險,必然會觸使海賊們老羞成怒,說不定今晚上就會來犯!」
「自尋死路的方法多得很,何必要拿血肉之軀去和槍砲相拚?假如說,你們救出了銀姑,閔三爺會賞你們八千菲幣,但是銀姑早已安然脫險了!你們會一個錢也拿不著,這些傷殘該怎麼辦?同時,你們還毀掉了一艘機帆,這些損失該由誰來負責?」
金姑勃然大怒,說:「在這種情形之下,你還有閒情開這種玩笑麼?」
仇奕森駕著柯品聰因賭債抵押給秦文馬的汽油快艇超過了他們之後,衝進了海賊們所佈置的火網,海賊們的槍眼位置全露出來了。憑秦文馬他們所雇用的那條船,怎的也不可能會討到便宜。照說看情形不對就應該折回去了,這樣可以避免了許多人流血;想不到秦文馬他們的那夥人,好像不知道死活,繼續向海賊所佈好的陣地突進去,而致被殺得人仰馬翻,機帆也觸了礁,他們的人也被困在了「魔摩島」。
汽油快艇的速度,當然是比機帆快得多了,只剎時工夫,只見那快艇已越過他們的破船了。
彭澎是首先第一個落淚的人。
仇奕森說:「炸彈是不響的!」
「魔摩島」的山形和地勢都是十分險惡的,他們選擇的登山的路線也異常的崎嶇。
仇奕森故意扣開了保險掣,手指頭扣著槍機,同時將撞針也扳開了,他舉起了另一隻手,指著方龍說:「誰再敢不禮貌,我先教你們的老二腦袋開個大窟窿;那麼你們『方家四怪』,便變成三怪了!」
自然,那兩響巨大的炸藥爆炸聲響,已使秦文馬他們知道救兵已經開到了,但是他們豈又知救兵只是三個人。
雷諾始才探起了頭,瞄向海面上,果真的海賊們的槍口仍對著他們的這艘快艇射擊,然而,槍彈只落在快艇航道以外的半周圍,濺弄了許多彈花的浪柱……
那條漁船之上,派下了巴法奴和兩個土人孩子看守著,其餘的人全登上了岸。
現在眼看著它要沉沒,又怎能會不傷心呢?
然後,他和鳳姑互相招呼了一下,越過了山峰,由那幅空廣的斜坡向著那間新蓋的草屋下去。
秦文馬他們光是應付那些野蠻人就夠焦頭爛額的了。
原來,她在一塊岩石的底下發現了一具屍體。大家趨過去一看,死者竟是鄒阿毛,這傢伙是曾經兩度被仇奕森踢落水去的。
仇奕森看過了之後,起了感嘆,說:「秦文馬他們做事,恐怕都是不經過大腦的。他們乘來的一條機帆已經毀掉了,到最後回程該怎麼辦?憑他們那幾塊料!可以攻得下袁大麻子的海賊船嗎?」
金姑說:「還缺少了什麼東西?」
仇奕森亦感到疲倦了,打算洗手江湖,不理江湖上俗事的計畫似乎成了泡影。
金姑瞪了仇奕森一眼,不再說話,匆匆地出了房子,在戶外敲擊梆鼓,叫哈德門到大廈來說話。
銀姑口快,搶著說:「本來可以無事的,是鳳姑先開了槍!」
仇奕森猶豫了片刻,說:「你叫什麼名字?」
仇奕森忽的靈機一動,招呼雷諾說:「他們的槍彈已經打我們不著了,不必驚怕了,只管站起來!」
鳳姑踉蹌摔倒。
那名叫做朱阿鏘的海賊,似乎有了生機,面露喜悅之色,頷著首,便向他們追上來了。
大門之前把守著有土人孩子,他們立刻傳報了哈德門。
雷諾雖然驚恐,聽仇奕森這麼說,即接過了炸彈,在身上藏好,「撲通」跳落海中,朝火線游去。這孩子的水上功夫可真不弱,如箭出弦似的,衝竄在浪濤之間。過了片刻,已漸接近了海賊的射程,只見這孩子兩腿一翻便潛進水中去了。由於他的個子小,不容易被發現,而且海賊們正全力注意著秦文馬他們的那艘機帆,雙方正展開了接觸戰,對雷諾的行動十分有利。
秦文馬他們當然要吃虧的,海賊們的陣勢是佈好的,環著海灣三方面都有槍位。他們是孤零零的一條機帆直向火網裡衝,等於是自找倒楣呢。
還是銀姑代替他的父親說了話:「張大砲之死,我也感到難過,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張大砲的家中有老有小,失去了依靠,我願意付他一些撫養費!」
那混血兒的洋名叫湯米,當年在運動界中名氣還不小,曾經做過一屆中量級拳擊冠軍,現在已是沒落到C島來做一個酒吧的打手了。通常在「好彩酒吧」經常出進的老顧客對他都很尊敬,或者是因為他會拳擊,所以都怕他幾分。
閔三江拍了桌子,說:「反正銀姑是脫了險,我願意遵守諾言,八千元由我所出。不管你們誰得到或怎樣分配。但是話該說明了,海賊們甚難應付,你們也全不是對手,以後該是否留在C島,請大家作慎重的考慮!」
這一來袁大麻子在黑石礁佈置下的陷阱,仇奕森是一目瞭然了。一經接觸,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可以隱瞞人的地方。
雷諾不知道這四個人全在酒吧之內,這幾句話等於是把仇奕森的「西洋鏡」全拆穿了。
海賊用刀迎架,「乒」的一聲,那柄砍山刀折為二截了。海賊張惶失措,將手中的刀柄向仇奕森擲過去,然後撒腿就逃。
其他的「三怪」——方龍、方虎、方犢——也全在酒吧之內。他們是什麼時候走進酒吧裡來的?仇奕森全不知道。
那海賊似乎只處在求生的地步,說:「閔銀姑是被囚禁在『臥龍號』的船艙底下……」
「那幹什麼用呢?」
方犢果然的抬起那隻手,沒敢放下來,五把飛刀全在他的手掌間。
「我代表爸爸和他們談判,不料就被扣留了。」
由於梆鼓之聲響停下了,摩洛土番已經實行開始攻擊。「魔摩島」的番人殘忍嗜戰,神出鬼沒是著名的,哈德門帶來的一些土人孩子,一個個地駐足不前了。
圍著了兩艘海賊船,累攻不逞,可是他們並不肯就此罷了。
海賊們又集中了火力向小汽船射擊。
哈德門所帶著的那批土人孩子,他們的年歲按照族人的規矩,照說是該為武士了——雖然,他們一生之中還未曾作過戰。
秦文馬安慰他說:「不久就可以抵達『魔摩島』了,接近了岸,風浪就比較小了!」
仇奕森駕著的汽油快艇是專為抓那名落水的海賊來的。
「你怎知道我會袖手旁觀呢?」仇奕森說。
這時候雷諾已經潛水游至那座孤立的礁石近旁了。他的個子小,一鑽身已溜至礁石的背後了。
「秦文馬和周之龍不懂戰略,架了一條機帆,直接向袁大麻子的兩條船正面進擊,被殺得七零八落。船觸了礁,棄船登岸,還要逞強作第二次進撲。他們怎會是海賊們的對手呢?」仇奕森說:「我無非是想阻止他們的愚昧的行動,但決未想到他們頑強好戰到如此程度!」
閔三江「收山」多年,仍遵守著海賊幫的誡條,絕不報告官方,請求援助。真是不智之舉,憑他個人的力量又豈能應付兩個海賊船幫的侵犯?
提起了那條船,秦文馬又惱了火,說:「他媽的,仇叔叔,假如你不偷掉我的汽油快艇,我又怎會僱用人家的機帆呢?」
閔三江忽然有了決意,向秦文馬和周之龍他們的一夥人說:「事情是愈來愈惡化了,我得向各位聲明,各位的仗義扶助,使我感到衷心的感激,但是按照當前的情況,一切會對我們更不利!可能會有更多的流血事件。各位假如是不計較生死,肯為我姓閔的用命,我當然歡迎感激;但若有家室的人,我勸你們還是及早回家去,免作無謂的冤死鬼!」
很奇怪的是,當仇奕森領著哈德門等的一夥人,開往「魔摩島」援救秦文馬和那批散幫流氓出險之際,袁大麻子和他的兩艘海賊船,離開了「魔摩島」的黑石灣不知去向,但是他們並沒有向「閔家花園」襲擊。
仇奕森便向雷諾授計說:「你帶著這枚炸彈,潛到礁石附近,炸彈向礁石上扔,還要大聲告訴他扔炸彈了。」
仇奕森:「瞧你們窮兇極惡的形狀,我不敢領教!」
這會兒當面受辱,似乎有點不大甘心,大有企圖一露西洋拳的本色。
「弟兄們是否可以全搬進『閔家花園』裡來住?」
仇奕森說了話:「讓孩子們去送死,太殘酷了吧!摩洛族是否會自相殘殺?值得考慮!」
仇奕森和閔鳳姑順著雷諾的手指頭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真的,有著一間小茅屋,完全像是新蓋的,屋頂上蓋著棕櫚葉草還全都是新的。
但是秦文馬他們哪還肯罷手?那些槍手們已經全部蹲伏在船舷之旁,佈好了槍眼,預備硬性的突擊了。
「方哥,咱們上哪兒去?」水手問。
華雲道立刻攔阻說:「『魔摩島』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有仇老弟和哈德門就足夠應付了!」
巴法奴駕駛著的漁船駛近了,他以嫻熟的手法將漁船駛至汽艇之畔,兩船並肩而行。
仇奕森說:「妳一向行為不檢,應該受到約束!」
但是那個混血兒湯米卻嚇得臉無人色,怔了半晌,連屁也不敢放,悄悄地溜之大吉。
巴法奴說:「一般的船戶,對『魔摩島』都不感到興趣!」
可是急也沒有用處,他們的船已經和黑石灣接近了。仇奕森將速度減下,等候後面的漁船跟上來。
「咱們的這條舢舨,若用人力向檳榔礁划去,要划到什麼時候才能到呢?」
巴法奴對仇奕森的為人甚為欣賞,幾乎已經是唯命是從的了,他和雷諾兩人立刻分頭進行。
這時候,海賊船和秦文馬他們的那艘機帆船正展開了接觸性的劇烈槍戰,誰還聽得到他的叫喊呢?
兩條船已漸告接近,用望遠鏡看去,一點也不假,船頭上站立著的是閔鳳姑,駕船的是仇奕森。後座上坐有一個小孩,正就是小水鬼雷諾呢!
海賊們發現銀姑被救,殺性必起,說不定會登岸繼續向秦文馬他們追擊。
「鳳姑,妳最好和雷諾兩人守在船上!否則船丟了,我們同樣的沒有退路!」仇奕森說。
摩洛土人又倒下去了六七人之多。
這時,他們扶傷帶殘的,只向山頭上爬行上去。
「鳳姑,妳幹得好,我們再來一次!」仇奕森又扔出了一枚炸藥。
跟著,銀姑也過去了。幾個摩洛族人的戰士忽的嘰哩咕嚕地互相說起話來了。
周之龍猜想,秦文馬可能是垮定了,跟他倒楣,倒不如轉過頭來投靠閔三江比較可靠得多了。
仇奕森說:「『魔摩島』的土番在作戰之前,一定會有跳舞的儀式,我們要爭取時間,也許可以避免戰爭!」
他們只斷斷續續地打著冷槍而已。
當仇奕森和銀姑出現在他們的跟前之時,閔三江首先揮手歡呼。
他將雷諾揹至背上。復又取出小刀子將那海賊鬆了綁,邊說:「我不難為你,快回到你的麻子大哥那兒去吧!」
「不必感激我了,快設法去救秦文馬他們吧!」仇奕森說。
那山歌的聲調悲愴極了,純是山地民族的情調。
海灣上的槍聲似乎漸稀落下去了,可能是秦文馬他們又已經吃癟,需要撤退了。
秦文馬想把周之龍等一夥人留在C島,單獨回M市跑一趟,他說:「反正我有汽油快艇,來回一趟非常地方便!」
吃海洋飯的人,應該全懂得這些的,一時急昏了頭,如熱鍋上的螞蟻,把要命的「誡條」也給忘了。
槍聲一起,哈德門就無需要再運用他的土法追蹤,循槍聲的所在,就可以知道秦文馬他們落在什麼地方了。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閔三爺說:「妳可以帶邵阿通去照顧妳!」
「你們倒說得輕鬆,讓我帶路把人救出來了,卻叫我回袁大麻子那兒去……」
「在汪洋大海之中,有什麼計可施呢?海賊佈好了陣勢,火力又比我們強……」
「那麼鳳姑,該由妳賠償!」
「媽的,那是什麼?」周之龍忽的發現在他們的那艘機帆的背後,有一點黝黑的東西,劃破一道白浪,追在他們的航線之後。
仇奕森見鳳姑已經回復原狀了,便說:「鳳姑跟我去也好,我和哈德門有言語不通時,有鳳姑可以做翻譯!」
「我已經是大不了死命一條了,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呢?你們不讓我活,救出了那肉票,袁大哥也不會讓我活!」
在這同時,華雲道等人在「閔家花園」內佈置就緒,以應付海賊們的突襲。
「其實我們兩人分別享用了,只要這女人不聲張,誰也不會知道!」
「跟著我來!」巴法奴對「魔摩島」好像還是滿熟悉的。他駕船駛在前面,霎時間衝進了海灣礁石密集處的一處缺口,熄下了馬達。
仇奕森連忙搖手說:「我並不是為錢而來的!」
閔鳳姑氣惱得幾乎要哭了,不再說話,加快了腳步,如飛似地向山下去了。
由於仇奕森和閔三江看到了「方家四怪」所遞的「拜門帖」,臉上露了隱憂,使得大家都感到惶恐不安。
那個海賊手持日製的三八式步槍,正瞄準了秦文馬他們的那條機帆船射擊。
華雲道不樂,說:「怎麼樣去?我單人匹馬先突破海賊的包圍,又深入摩洛族人的腹地,去搶救這幾個寶貝麼?」
彭澎握著斗大的拳頭,舉手就要打:「媽的,我要你把這句話吞回去!」
「秦文馬他們落荒而逃,逃到哪裡去了,我們還不知道呢!」閔鳳姑說。
閔三江叱斥說:「孩子,妳什麼也不懂,不許多嘴!」
原來,「方家四怪」抵達C島後,根本沒向袁大麻子接上頭,這四個「老把戲」雖然處在窮途末路境況之下,仍然是自視甚高的,他們沒把袁大麻子看在眼內,也沒認為閔三江有什麼了不起。
閔三江在情急之下,招呼華雲道說:「麻煩你出馬去搭救他們吧!」
「砰、砰、砰……」仇奕森一連串的射擊。他的槍法還是不弱的,一槍射不中,第二槍必擊中炸藥。又是好幾響轟然巨響的爆炸。
秦文馬便請那位管理員替他介紹,還算很順利,他們一談即合。
「那卡諾酒店」除了債務上的問題,還另有江湖上的恩怨。在通常時,一切的問題,全是由周之龍為他解決的,但是到現在為止,周之龍連自己本身的問題都解決不了。
汽船很駛了一段航程,已經遠離開了「魔摩島」。在寒涼的夜色之中,它只餘下黑魘魘的一座巨形山影。
「大哥,咱們現在到哪裡去?」方虎代替了水手們問。
金姑不樂,板著臉孔說:「殺摩洛族人,是你們開了端的!」
忽而,閔鳳姑衝至仇奕森的身畔,揚手指著山頭上說:「仇叔叔,看!」
果然,銀姑是在岩洞之內。只見她披頭散髮的,雙手被反綁著,一副狼狽不堪的形狀。
這一次,他們借用了華雲道的老爺汽車下山去,尋找雷諾和巴法奴兩人。
天上寒星疏落,雷諾經過了一番風險,回到船上心情才開始平靜下來。他無聊地唱著土人的山歌。
仇奕森說:「不,這僅是代表我個人的意見而已,閔三江不屑和你們說什麼話!」
聽完了閔三江的一番話,那批散幫流氓面面相覷,一場大戰已經把他們打寒了心。
「賺錢是另一回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魔摩島』去多半是凶多吉少!」巴法奴說。
由那條狹窄的山路下去,摩洛族人的武士就守在路旁。仇奕森挽著雷諾,行在前面,首先過去了。
這名海盜,大概生平作惡多端,剛有機會能擺脫罪惡投向光明面,就死於非命了。這也可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惡貫滿盈落個如此下場。
「完全是真的,否則你還可以再處置我!」
「吸菸可以,但是菸火千萬別外露,否則會有性命危險!」仇奕森摸出身上攜帶著的菸匣連同打火機一併交至雷諾的手中,並且將那已經被綑綁的海賊再縛牢在一塊巨型的岩石之上。
「你不說實話,我會將你手腳綑綁,活生生地扔到海裡去餵王八!這樣死得更苦呢!」
一杯酒飲盡了,仇奕森正要召喚侍役斟第二杯酒,倏地有人拍他的肩膊。
那條機帆,稱為「神針號」,船上有著二名水手,俱是土人,機帆的速度也不弱,價錢也便宜。
仇奕森盤算著和海賊船的距離已經夠遠了,視線已經隔斷,「魔摩島」乃是不毛之地,諒袁大麻子那批海盜也不敢深入,仇奕森便找了個較僻靜容易掩藏的地點。
獨眼龍方龍,正斜起了他的獨眼向仇奕森投望過來,以譏諷的口吻說:「俺還記得,綽號『老狐狸』的仇奕森。媽的,你簡直是駐顏有術嘛!多少年沒見面,你還是那樣的年輕!好像一點也沒變呢!」跟著,他又向他的幾個弟弟說:「讓俺介紹介紹,他可是全世界最好的槍手!」
「方家四怪」上了船,那老爺機帆船,船上不過只有三四名水手。
銀姑在旁冷冷地說:「打死了狗說價了!」
「我在這裡!」是銀姑的聲音,由岩洞裡喊出來。「怎麼?鳳姑妳會找到這裡?妳和誰一起來的?可是仇奕森?」
仇奕森說:「假如他們膽怯的話,強逼他們前進也沒有用處,等到最後,恐怕還要礙事呢!不如讓他們回到海邊上去等候!」
「有誰願意離去的,不妨搭秦老闆的便船!」周之龍說。
鳳姑也顯露出疲憊之色,但是她仍挺著精神,守在仇奕森的身畔。
「炸彈?」閔鳳姑驚惶地說:「你讓這孩子潛到那座礁石去扔炸彈麼?」
銀姑開了口:「爸爸,我是義不容辭的,志願兵算我一名!」
這一聲提醒,甲板上凌亂得一團糟,每一個人全向舢舨上搶。因為龐大的一條船,若向海水裡沉,船上的人即算水性再好,也必捲進海底,非昏即死,誰也逃不了生。
山谷底下正在向秦文馬等人圍攻的摩洛土番,有部分已發現了山頭上有槍聲,一陣土語狂叫,土人的酋長已指向了山上。
周之龍便代表了願意留在「閔家花園」的弟兄說了話:「閔三爺,我們弟兄之間,並沒有多大的要求,只要求較好的待遇!」
「呸!」閔三江乃「江湖道」出身,觀念仍然改不了,恁怎的也不肯勞動官方。
銀姑露出很不服氣的神色,說:「區區的四個小海賊,有什麼了不起的?爸爸和仇叔叔為什麼對他們這樣重視呢?」
仇奕森一回頭,不禁打了個冷戰,拍他肩膊說話的正是「方家四怪」的老三方豹。
仇奕森倏地拔腿飛奔,不久已落至岸畔。
仇奕森含笑說:「妳平日最反對銀姑的為人,為什麼也為銀姑的性命擔憂呢?」
閔鳳姑提著獵槍也躍上了岸。由於那些急促鼓聲和嘈雜的呼嚷聲響,顯得恐怖,閔鳳姑也抖索不已。
閔鳳姑的心中也明白,因為由山頭上下去,外面是一大幅的空地,很容易被賊人發現目標,倒不如乾脆等到天黑。
仇奕森上了船。這時候,那艘汽船已經是交由秦文馬,駕駛起來自然是熟練了。上了排檔,踏上了油門,汽船即「如箭脫弦」地駛出了海灣,衝破了急流海域洶湧的白浪,駛行回程了。
一些土人武士捨棄了他們圍攻著的「獵物」,轉向山頭上來了。
方虎排行第二,綽號為「金鉤老二」。他們四兄弟在出道「打江山」時,和海賊幫相拚,被剁掉了一隻右手,他沒裝上義肢,只在手腕上接上了一隻鋒利鋼鉤子。此人嗜殺成性,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
「那該怎麼辦呢?」哈德門似乎在生氣似地說。
「艇上有著的是什麼人?是仇奕森和閔鳳姑他們嗎?他們追在我們的船背後,有著什麼陰謀嗎?」周之龍焦急地說。
方家四兄弟的老四方犢,笑吃吃地指著他說:「不要不服氣,你家的四爺是練『梅花鏢』的,請你欣賞!」說時,他的左手在腰間一晃,「唰」的一聲,只見五支亮晃晃的東西直飛向仇奕森的頭頂上。
只見他們兄弟幾個,占坐在酒吧的一隻卡座裡,大模大樣地好像「淘金者」剛發現了金礦。
「可以住到機器房的倉庫裡去,但是市鎮上仍得需要有人『掛樁』,要不然我們的耳目全無了!」
周之龍連忙搖手,說:「各位不妨自己考慮,閔三爺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愛留的只管留下,要離去的只管離去……」
仇奕森說:「這次我們可以出較高的代價!」
驀地,閔鳳姑一聲尖叫。
是時,閔鳳姑早已經將草屋的大門給踢開了。那間狹小的草屋是黝黑的一片,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也正如仇奕森所料的,草屋是貼著岩石的洞穴蓋起的。
閔三江接著紅帖子一看,整個人涼了半截。拭著冷汗說:「唉,果然……方家四怪到了!」
「怎麼回事?」方龍怪叫起來。
「誰會知道咱們的船停泊在海灣之上呢?」
方龍是老大,早年在幹走私的勾當時被官兵槍傷眇了一目,所以一般人都稱他為「獨眼龍」;是他們四兄弟之中的靈魂人物,最善狡詐,而且心腸毒辣。
「活該……」
摩洛人的土番嗜殺成性,只要戰事開端,他們是不歇不休的。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前仆後繼,迴避著炸藥的威脅,仍然不斷地向山頭上撲上來。
鳳姑立刻咬牙切齒地回報說:「銀姑,我且問妳,妳是否受到海賊的凌|辱?假如是的,那麼你該自己跳到海水裡去洗個清白,最好是永沉海底,免得有辱我們閔家的清白!」
閔鳳姑冷嗤了一聲,似有不屑銀姑之所為。她領在前面,向原路雷諾把守著的地方過去了。
閔鳳姑回答說:「我懂!」
M埠方面有緊急的電報拍過來,說是「那卡諾酒店」有重大的事情發生,需得要秦文馬或是周之龍趕快回去一趟,加以處理。
仇奕森便讓雷諾將酒瓶給海賊對嘴吃了好幾大口,這傢伙有了點酒意,膽量也壯了。
閔鳳姑領會仇奕森的意思點了點頭。
「算了!反正我們不會再到『魔摩島』來了。」仇奕森向鳳姑勸阻說:「妳首先開火,已經不應該了!」
「唉,妳是女孩子……」閔三江似不以為然,同時他斜眼睨了金姑一眼。心中暗覺奇怪,為什麼金姑對她的丈夫的生死,似乎漠不關心。「金姑,妳也著實應該走一趟!」
仇奕森揹著雷諾邊走著,邊向銀姑問:「妳是怎樣被海盜們抓著的?」
那名海賊,本就是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的,他只不過是袁大麻子手底下之中最起碼的一名小嘍囉而已,要不然也不會派他把守最孤立的一座礁石。
方龍忙說:「為了增進友誼,讓俺作個小東道,請你飲酒一杯如何?」
原來在他們前路落坡的地方,有著五六個摩洛族人的武士,全副武士披掛守在那裡。
仇奕森並不感激閔鳳姑的挺身認罪,說:「你們沒有對付海賊的經驗,即算有更多的汽油快艇,也必然會鎩羽而歸,所以我要弄掉你的汽油快艇,同時安排了一艘機帆給你們!」
「簡直是自己在找死呢!」仇奕森皺眉說:「海賊們的暗樁已經全露出來了,再向前衝,豈不就要進入火網的射程了!」
「媽的,彭澎準是仇奕森的奸細!」鄒阿毛急說。
「到日出即開始攻擊!」
仇奕森又次開足了油門,如飛似地駛離火線。但他並不駛離「魔摩島」,由黑石灣繞過去,那兒近海的地方,幾乎都是參天的叢林。
「好的,我請你吃酒!」仇奕森自雷諾揹著的糧包之中取出了酒瓶,灌那海賊吃了一大口,然後取出乾糧,分給大家食用。「我們不妨等到天色全黑之後,再實行行動!看情形,秦文馬他們的攻擊,一時還歇不了手,這情況對我們是很有利的。」
「王八蛋!那條快艇還未有進入射程之內,你連這一點也不懂嗎?」周之龍咒罵著,抬腳踢鄒阿毛的屁股。
她呶著嘴兒,誰也不理睬。
銀姑皺著眉宇,故意倚身向仇奕森的身上一靠,嬌嗔說:「奇怪,你是堂堂的男子漢,為什麼老是婆婆媽媽的?一點小事情何必窮詰到底?」
周之龍馬上喝止:「嗨,敵人在跟前,你們不把意志力量集中以對付,反而自己起內訌,這算是哪一門子的道理?」
仇奕森大為氣惱,一面摸出小刀為她割下綑綁著的繩子,一面叱斥說:「妳還在樂著呢!要知道為了妳一個人被俘,將會犧牲多少人的性命!」
不久,那匹馬已經來到「閔家花園」的大門前了。
「雷諾快回到船上來!」仇奕森一面招呼著。
黑石灣的水流甚急,汽船對著逆流上駛,等於是停頓在海面上。
仇奕森說:「妳為什麼又要跟著來呢?」
「砰!」仇奕森先下手為強,一槍打向板壁之上,正中方犢的頭頂之間。「你敢先動,教你沒命!」
初時鼓聲甚是輕微,一忽兒像驟雨雲聚似地一陣激烈。
閔三江雖然還有兩個女兒,還有老禿賊華雲道為他支撐大局,可是他們的人孤勢單,與海賊幫的人數過於懸殊,交起手來,必然是吃虧的。
「好彩酒吧」內「把場子」、「抱檯腳」的領班是個混血兒,身材相當魁梧,在通常的時候,他是不大露面,除了在特殊的環境之下。
銀姑在旁冷言冷語地說:「看情形,我們閔家要多一個三女婿啦!」
摩洛族未開化的番人,嗜戰及復仇心理最強,他們發現這批武士被殺後,必會遷怒於留在海島上的海賊或是秦文馬他們那夥人。
只見那艘機帆的甲板上火光一閃,炸開了一個大窟窿,船桅便倒塌下來了,正好砸在船尾後面,把那支巨型的木舵砸壞。
這時候,看見銀姑和仇奕森馳馬回來,立時起了一陣歡呼。
那手執毒鏢筒的武士已經將他的殺人利器舉起來了,正待要吹之時,「砰」——仇奕森已把他射倒。
「事情辦完了立刻就回來!」仇奕森說。
摩洛土番只有落後武器,但是他們採用的是「人海戰術」,仗著人多,前仆後繼,仍繼續向山上進攻,及向秦文馬他們進攻。
這時候仇奕森閒著無聊,便走進了「好彩酒吧」,他要了一杯酒慢慢地啜著。
哈德門仍領在前面,他在一堆岩石間發現了許多彈藥的空殼。
「這樣也好,海賊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身上,我們就可以伺機救出銀姑了!」鳳姑說。
銀姑紅著臉孔,一咬牙,奔在前面,不肯回答仇奕森的問話。
「媽的,頂多是『泡上了』嘛!」方犢說。
回溯當年幹私梟生涯和閩海幫勾結時,那時候「方家四怪」的名氣就相當的大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哈德門也告手忙腳亂,拾起了炸藥,劃火柴燃點了之後,一枚一枚地向山下扔下去。
過了約十餘分鐘,哈德門的人馬招集停當了,所需的用物也全準備好了。
「請給我喝一點酒好嗎?」海賊要求說。
「聽!」閔鳳姑忽然驚恐地拍著仇奕森肩膊叫他注意。
仇奕森和銀姑下了馬,銀姑以撒嬌狀撲到閔三江的懷裡,高喊了一聲爸爸,立時抽泣不已。
仇奕森的心中有了惶恐,莫非真的正如他的所料,袁大麻子趁虛向「閔家花園」實行突擊?
「咱們現在要到哪裡去?」搖著槳的水手問。
喝得酒醉昏昏的雷諾,聽說有摩洛族人出現了,酒氣立化成冷汗冒了出來。他請仇奕森把他放下來,開始自動行走。
原來是秦文馬他們的一夥人,在機帆觸礁後放下了舢舨登岸,雄心不息,又兜向了黑石灣停泊著的海賊船作第二次的攻擊。
銀姑非但不感激!反而說:「不管怎樣,我不再和你說話了!」
「鳳姑,這一次相信妳以為我是必死無疑的了,妳肯冒險到『魔摩島』來搭救我真是出了奇蹟,妳是打算來給我收屍的吧?」
閔三江請仇奕森幫忙刺探「方家四怪」的實力——究竟光只是他們四兄弟到達了C島,抑或是他們帶著了一個船幫同來。
「砰!」鳳姑在驚慌的情形之下,開了一槍,這一槍打得很殘忍,正擊中了一個武士的腦袋,立時炸得開了花,血肉橫飛。
全場「鴉雀無聲」了,有些怕事的客人,連酒也醒了,一個個不約而同地自行告退。
同時,因為鳳姑的膽怯,臨場不夠鎮靜,竟開槍射殺了摩洛族人的武士,致挑起了戮殺,一連串殺了他們有五、六人之多。
當汽船駛出了安全的距離之後,秦文馬忽的向仇奕森說:「我恨不得把你扔在岸上!」
哈德門已爬上了一座山頭,他打了個寒噤,回首向仇奕森和閔鳳姑說:「我們只有三個人,怎能救他們出重圍呢?」
船駛向順流,加足了馬力,行駛甚快。只可恨船舵被砸壞了,方向調整不靈,還未及逃出海賊們的火網射程之外,前路是一座分岔成山字形的巨型礁石,眼睜睜地瞧著那艘笨重的機帆直向它衝過去。
海賊頭子袁大麻子這時候的能耐可全露出來了,非但在兩艘海賊船上的槍眼,連同他佈置在岸上,貼近岸邊的礁石上,或是星散在海水中央的巨礁上所有的槍手全露了面。
鳳姑沉著氣,正要過去,跟在最後面的朱阿鏘心情緊張,搶先了一步和鳳姑擠做一團。
雷諾是機警的,他早已仆倒在甲板上,連動也不敢動。
秦文馬需趕回M市去處理自己的事務,帶著那些膽怯了,一定要離開C島的人。
雷諾遵照仇奕森的吩咐,在礁石附近隱藏起來。
經方龍一叫嚷,大家全向小舢舨裡擠,幾乎把小舢舨也擠沉了。
雷諾愕然,惶恐地說:「潛水到那礁石去並不困難,但是我怎會是那海賊的對手呢?」
由於摩洛土番的鼓聲和歌唱的聲音一陣沉重,加重了他們一行人的心情緊張和恐怖。
這是頭一次出征,而且又是到「魔摩島」去,心情逐漸地緊張起來。哈德門教他們唱著武士出征的歌謠,藉以鎮靜他們的情緒。
秦文馬向船上的水手借來了望遠鏡,伏在甲板之上,細看之下,不免跺了腳。
仇奕森駕著船,冷看著銀姑和鳳姑兩人的形色,心中感嘆萬千。
袁大麻子一貫的作風,向是趕盡殺絕的,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繼續前進的就只剩下仇奕森、哈德門和閔鳳姑三人了。仇奕森將所需的用物和炸藥分作二個行囊,讓哈德門揹上一隻,他自己也揹上一隻。
仇奕森和他們四兄弟曾有兩面之緣。他們是稱為方龍、方虎、方豹、方犢,四個兄弟,本領甚為高強,性情卻古怪得不近人情。
方繼是被指名為惡霸而槍斃的。其實方繼是早已經脫離了海盜生涯,在青島唸中學。因為他的父親和叔叔有惡名,當局要指揮他們、利用他們,而利用「方家四怪」運了好幾趟鴉片,卻全給他們吞了,而使當局老羞成怒,以殺雞儆猴的方式,逼令他們投降。經過數次掃蕩大戰,「方家船幫」幾乎全軍覆沒。可是「方家四怪」就「怪」在這裡,他們是有爛污拆到底,寧死不饒人的死硬作風,乾脆,方繼已經死了,不如亡命海外。也恰好袁大麻子為對付閔三江邀請他們合夥,「方家四怪」也可說為逃難而至C島來的,他們所剩下最後的一條船,就是「方繼號」了。
「機帆觸了礁,情況可嚴重麼?」巴法奴很關心地說。
很顯然的,周之龍是沒有領導的能力了,他自己也徬徨無策。
鳳姑不服,說:「用二姐夫汽艇的,是我!與騷鬍子無關!」
秦文馬他們脫險。還責怪仇奕森誤事劫奪了他們的汽油快艇,致使他們傷殘累累,被海盜擊敗了。
「黃毛丫頭,我不願和妳多嚕嗦!」
「方家四怪」曾派有人傳遞「拜門帖」至閔家花園,他們所乘至C島的船隻也許曾攏過岸,也許是停泊在海灣之外,僅偷偷用舢舨划攏岸的。
「赫,真人面前說假話,你幫著閔三江幹掉了袁大麻子好幾個弟兄,又救出了閔三江的二小姐閔銀姑……」缺嘴巴方豹噴著滿嘴的涎沫,結結巴巴地說:「聽說咱們的老表方丁衛也是被你幹掉的呢!」
仇奕森很冷靜,向金姑說:「妳需要攜帶的東西,雖然好像很夠充分,但是仍然有遺忘的!」
方豹是老三,天生是個缺嘴巴,說話時涎沫亂飛,但是話也特別的多,老愛搬弄是非、挑撥離間、酷愛女色;江湖上的朋友給他起了個別號叫做「鑽洞蛇」。
「媽的!閔三江居然說這種話!」方虎大發雷霆說:「這簡直是藐視我們了!」
他們和指揮者有相當的距離,也等於是失卻了聯絡。有武裝的汽船攻近了,他們自然也是沉不住氣的,紛紛露身出來,實行全面射擊。
那是摩洛族人的梆鼓聲響,「咚、咚、咚」地散播在寒愴的海島上空。
銀姑看和圖書見那個被綑綁在地上的海賊,氣憤不已,走了過去,抬起她的小馬靴,各給那兩個海賊狠狠的一腳。
秦文馬是非得回M市去一趟不可的,但是他仍留戀著老丈人的財富,自然他是不希望他所帶來的人就此離去,否則他就是失勢了。
銀姑勃然大怒,說:「憑妳的這句話,我得要打妳的耳光!」
巴法奴在C島上和靠海吃飯的船戶十分熟悉,所以仇奕森讓他再去設法找一條機帆船。
周之龍耍出了無賴脾氣,說:「八千元不夠分配!」
仇奕森眼快,一擰身,短槍已捏在手中,叱喝說:「我就知道你是最愛動武的一個!」
仇奕森也感到困惑,咒罵起來,且竟喃喃地詛咒說:「這些老妖怪,連一個也沒死,想不到他們竟和袁大麻子勾結起來了!袁大麻子的頭腦雖然簡單,但該也不會不知道這四個弟兄難惹,到了最後,必然會吃他們的虧的……」
是時,「魔摩島」已是逐漸地接近了,黑石灣也已在望,可是看不見該海灣上有任何的一點燈光,好像袁大麻子的兩條海賊船已不知去向了呢!
經彭澎這麼一說,又有些人動了心,到底在C島賺鈔票比M市容易多了。
「砰!」這次只僅是一聲槍響,就已經將炸藥擊中了。轟然爆炸,又次在土番的跟前爆炸,土番又倒下了四五人之多。
仇奕森教巴法奴只管放心。「有我在一定會安全的!」
仇奕森否認說:「我不奉誰的命令,我是到酒吧裡來買醉的。」
「我們已經是進入了石礁區,很容易就會觸礁了,妳要胡鬧,也要先把性命看重要些!」
除了仇奕森和閔鳳姑之外,其他的幾個人都是手無寸鐵的。
「騷鬍子,我們在走出家門時,銀姑說的一句話你可有聽見嗎?」
仇奕森擺定了方向盤,先衝出了火網射程之外,減低了速,復又掉轉船頭。就在海賊射程的邊緣上來回上下游弋,似乎是在窺探海賊們佈置的疏漏部位。
閔鳳姑很焦急,忙立起來向機帆揮手,意思是教他們退回去。
仇奕森駕著的快艇已經越過了他們的航道漸接近了「魔摩島」,和海賊船接近。
那條漁船也是夠「老爺」的了,光只是發動馬達就費了一番功夫。
方龍即鼓著掌,吩咐侍役給他們來酒。
仇奕森停下了腳步,回首說:「你打算怎樣呢?」
閔鳳姑沒有這種江湖上狡詐的經驗,便說:「我們該怎樣去救銀姑出險呢?」
仇奕森已輕輕地踩上了草屋的屋頂,可是這間屋子搭得太不牢固了,支柱全是臨時砍了竹子綁結而成的,禁不起仇奕森的重量,幾根橫柱受了壓力,格勒勒地作響。
「看守著一個女人,又不許我們碰她,真是缺德!」另一個說。
「妳不是生了我的氣嗎?」
「張大砲是有家室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我們如何向他的家屬交代?」周之龍已經開始感覺到難過了。
「誰在這裡保護爸爸的安全?」金姑反問。
「妳能想清楚真不容易!」仇奕森笑了笑,伸手扶持鳳姑來代替他把持舵盤。隨後,他拾起座位上的一件獸皮衣給鳳姑披在肩上,免她著涼。
仇奕森冷嗤了一聲,說:「柯品聰到C島來找妳了,知道嗎?」
閔銀姑被鬆了綁之後,不斷地活動兩手,邊說:「我已經被綑綁了好幾天啦,手腳全是麻木的!可否讓我活動活動再走?」
仇奕森說:「我並不需要你和他交手!」他自手提行囊中取出一枚黑黝黝的東西,交到雷諾的手中。
方家四兄弟最著名的四條船,「方龍」「方虎」「方豹」「方犢」號,都是裝備最精良又最具速度的「戰鬥機帆」,可是經過國民政府軍的剿戰和「中國海軍」的掃蕩,四條「名船」全沉沒了。「方繼號」是方龍的大兒子所擁有,那命名是承繼事業的意義。
是時,天色已是漸晚了,不再看見一點亮光。只聽得「魔摩島」上,摩洛族人的梆鼓在響,也或是因為有外人侵犯了他們的土地。
周之龍向來是嘴巴最硬的,這時候也硬不起來了。他沉默著,有進退維谷之勢。
這時候,黑石灣的戰爭並未結束,槍聲還是斷斷續續地沒有停止過。
仇奕森又再次向銀姑催促:「我們快走吧!」
由於他們登岸的所在已經和黑石灣有了若干路程的距離,所以他們得沿海走上好一段路。
「仇叔叔,我也需要喝一口!」鳳姑說。鳳姑這野丫頭平日對仇奕森都是稱他為騷鬍子的,這會兒也許是因為害怕使然,竟自動稱他為仇叔叔了!
「我是局外人,怎能知道呢?」
山頭上又是一片蔽天火光,爆炸得天翻地覆,飛砂走石,摩洛土人又倒下去了許多人。他們逼不得已,暫時又退下山頭去了。
「是的,另一條稱為『飛鳳號』,是聽由應炯漁指揮的!」海賊說。
「我們由房頂下去,兩名海賊交由我對付,妳衝進房子去救銀姑!」仇奕森向鳳姑交代說。
很顯然的戰鼓停下,就是土番開始攻擊的時候了。
「不!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經過冷靜回想之後,當時的情形,我的確是有點慌亂,假如我不開槍,恐怕就不會有事情了!」
仇奕森持著自海賊手中奪得的步槍殿後。
「你管不著!」銀姑似是惱羞成怒,反以惡言相向了。
仇奕森向銀姑說:「假如妳被這四個老妖怪俘擄了,問題就不這樣簡單了!」
哈德門趕至大門之前,那粗漢什麼話也沒說,只雙手遞上了一張紅帖子,轉身就走了。
仇奕森怎能讓他逃呢?一竄衝了上前,仍然用手中步槍的肩帶圈住了他的頸部,使出了渾身的氣力,沒命地向後收壓。那海賊呼吸窒塞,掙扎了一會兒,終於倒下去了。
雷諾仍然猶豫不已。是時,秦文馬他們的機帆已經和海賊船接近了,雙方還未達在射程之內便開了火——槍聲驟起,彈雨如蝗。
仇奕森含笑,沒有作任何的表示。
這四個人的形狀在仇奕森的腦海之中仍有深刻的印象。「閔家花圜」的情況好像愈來愈是惡劣了。
仇奕森懶得和她貧嘴,快馬加鞭,朝那條平直的大道直奔花園的大廈去了。
鳳姑說:「我的手有點戰慄,恐怕瞄不準呢!」
「我已經看見了,但是我們仍還是要這樣過去,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一時慌不擇路,為逃命要緊,立刻扔下了步槍,「撲通」跳落海中去了。
仇奕森已無法隱蔽,兩腳一蹬,像一隻俯衝的老鷹,如飛似地向兩個海賊所在的地方墜下去。
「鳳姑,注意!」仇奕森又次叫嚷。
「不會的,他逃命都來不及了,連槍也會扔掉,哪還顧得了你!炸彈扔完了之後,你只管潛伏在礁石的附近就行了!」
「轟!」一聲砲響。
「轟——」海賊船的土砲又響了,砲彈落在機帆的船畔。它的威力並不大,但也足以影響秦文馬手底下的那批散幫流氓的「士氣」,至少他們是沒有重武器的。
「騷鬍子!我跟你去!」鳳姑追下了樓梯說,她一開始不緊張,便又稱仇奕森為騷鬍子了!
仇奕森一經發覺,焦急起來,也來不及向鳳姑多解說,一伸手奪下鳳姑手中的長槍向後一推。
剎時間,「砰,砰,砰」地一陣如蝗似地聲響。弓箭、長矛、毒鏢,如雨點似地向仇奕森射來。
「我們豈是窩囊種,豈能因為海賊們有了準備,我們就實行撤退?」
周之龍便接過了望遠鏡,煞有其事地瞄著。「媽的,艇頭上站有一人,長頭髮,皮茄克,全副武裝,十足像閔鳳姑的形狀!她追著我們,幹嘛呢?」
「媽的,真吃不消,早知道這樣苦,我就不幹了!」彭澎首先第一個發牢騷說。
閔鳳姑很氣憤,已經提著槍躍出門外了。
「媽的!」一船上的土人水手咒罵起來:「你們是想自己找死,到海裡去餵王八麼?風浪這樣大,船隨時會翻轉……」
周之龍明白鄒阿毛的心意,但仍說:「阿毛,你少嚕嗦,給我滾一邊去!」
海賊閉上了眼睛,沒理閔鳳姑說了些什麼。
閔三江的方寸也亂了,在先時,尚以為「方家四怪」要到C島來,乃是袁大麻子的詭計,「虛張聲勢」,好教他就範,想不到這幾個怪物竟真的來了。
「鳳姑,妳在前面領路,我們需要撤退了!」仇奕森一面叫嚷著,一面舉起槍來,不斷地向著那些尚欲逞勇撲向山上來的土番射擊。
哈德門高聲向仇奕森說:「我們的人數恐怕太少了,聽鼓聲他們是全面招集法!番人會漫山遍野全面而來的……」
方龍忽的咆哮如雷:「媽的,混帳王八蛋,你們還不趕快撤退麼?船沉了,把你們全捲進海底裡去見閻王!……」
仇奕森打發雷諾走了後,和銀姑共乘一匹馬,徐徐地奔向山上。
「彭澎是願意留著了!」秦文馬說。
「這是一個泥淖,可能會愈陷愈深了……」他喃喃自語說。
於是仇奕森就立刻駛船跟了進去,總算是找到了停船的地方了。
於是他們一行,又匆匆趕路。
周之龍是肚子裡有數的,秦文馬的經濟環境危機重重,他的「那卡諾酒店」已經不十分靠得住了。假如說秦文馬不在閔三江這裡搞到錢,隨時都會崩潰下去。
首先,他接住了那海賊手中握著的步槍,順勢利用槍柄向海賊的頭部擊去。
M市上因債務的問題也絕不單純!
「仇叔叔,當然你得負責的!」
「嗯,我們乘汽油快艇,追過了你們,兜著海賊佈陣的地方,衝破他們陷阱,讓他們的槍眼全露出來,教你知難而退。想不到你們自不量力,進攻到底,等於自討苦吃!」
「快說,銀姑被囚禁在什麼地方?」仇奕森再說:「這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再不說實話,你是自尋苦吃了!」
「簡直是在打草驚蛇!」彭澎在旁也加以叱斥說:「連一點腦筋也沒有!仇奕森聽見槍聲,那不打緊,他頂多保持距離,不進入我們的槍械的射程之內;但是停泊在『魔摩島』的兩艘海盜船,你且看,他們已經在戒備,準備應戰了!」
但只這麼的一下子,繩索已經將海賊的脖子勒緊了,一拉拽間,幾乎把他帶出船外。
秦文馬搶著咒罵:「原來那條老爺機帆是你安排下的!簡直是要我們好看!」
於是,仇奕森命鳳姑和雷諾收拾好,他們準備登岸上山了。最重要的是武器、彈藥和糧食。
「把他扛上『閔家花園』,給他來個火葬的儀式吧!」秦文馬說。
可是,在這批吃賭場飯的散幫流氓之中,來到C島丟掉了性命或是受傷流血負傷的又有了不少人,該如何打發他們呢?
「C島原就是不寂寞的地方!」
那艘顏色鮮明的汽油快艇在碧綠與白浪滔天的海水間行駛了個急轉彎,劃了個弧形的沫道。
是時,「方家四怪」一夥人眼看著他們的船幫剩下唯一的一條船——「方繼號」漸漸地向海底下沉,湧起了滔滔巨浪。
「我們快走吧,否則會被海賊發現了!」鳳姑催促說。
「砰!」鳳姑的這一槍打得非常之準,那枚炸藥剛要落在那堆像蜂窩似的摩洛土番的頭頂上之時,轟然的爆炸了,像是炸彈開花,十餘個土番立時翻身倒在地上,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哈德門答:「我就聽得懂!他們無非是在招集武士罷了!」
「不得了,船艙進了水啦!」一個水手怪叫起來:「咱們的船被人施過了手腳啦!」
方龍急趨至艙房的門前,向下一看,整個人都麻木了。「完了,一切就完了,這是咱們的最後一條船……」
「快繼續尋路吧!」仇奕森吩咐說。
「他媽的!」仇奕森一聲咒罵,又扭開了馬達,以快動作推上了排檔,剛要踏油門時,他留了餘地,汽船只竄了一竄,沒有全力衝出去。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雷諾戰戰兢兢地問。
那名海賊中了計,他以為手榴彈會在礁石上爆炸所以躍海逃生,這時候發現汽船向他衝來了,以為仇奕森要用汽船向他衝撞毀他的性命,一時嚇得失魂落魂,大呼救命不已。
「媽的,我們是男子漢,來了就不怕,怕了就不來!一個人生死有命,衝到『魔摩島』被生番包圍了,我們照樣活著回來,還怕什麼方家的四個妖怪的?他們還不是人麼?總不會是四條胳膊八條腿的吧?」
仇奕森說:「其實這也沒什麼,我是老光棍一條,自從離開了澳門之後,孤孑一身,沒有去處,來到閔三爺這裡,湊上這場熱鬧罷了!」
閔三江深懂得摩洛族人的性格,這些野人的復仇心理是最強不過的,可能會因此遷怒於秦文馬他們一夥人,即跺腳說:「這一來,秦文馬他們可能會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了!」
閔三江立刻搶著說:「仇老弟,我等你的這句話等了很久啦!」
「不!他們是朝著『魔摩島』的海盜船駛去的,也許是打算救我們……」彭澎說。
「魔摩島」的摩洛族人多半是未開化的,仇奕森不得不注意,他停下了腳步,矜持著說:「大家需要鎮靜,他們的臉上還沒有繪彩,表示不是存心作戰來的;別理睬他們,我們行我們的路,也或許可以『河水不犯井水』,走過了他們後也不要回頭……」
「唉,話雖是那麼說,可是談何容易呢?闖進了江湖的人,想收手,比打江山還要難。妳的父親就是個例子,他洗手江湖多少年了?可是江湖上的朋友仍對他不肯放過,你能說這是誰的過錯嗎?閔三爺從未忘過練武把子,把你們三個女孩子一一教練成飛刀好手,證明了他忘不了江湖,脫離不了江湖,只是歲月不饒人,加上他殘廢了一條腿……」
哈德門不認識華文,更不懂得江湖上的一些規矩,急忙將那份紅帖子送往大廈。
「說說又何妨?」
「轟——」海賊船上又射擊了一響土砲。
「砰!砰!」鳳姑又是兩槍,這一次是第二槍擊中了,炸藥在土番的頭頂上開了花。
這時候,又聽得銀姑在船頭上故意挑逗鳳姑說話。
「方家四怪?」仇奕森嚥著氣,接過帖子一看,那江湖上的「拜門帖」,紅帖之上,寫著:
忽然,鳳姑出現在樓梯口間,高聲說:「不必麻煩了,我走一趟就行了!」
嘩啦啦的一聲巨響,整條船像陷中了地雷陣,起了一陣劇烈的震盪,幾乎連每一塊木頭和船板都要拆裂開似的。那條機帆已經觸礁,船頭剷上了山字形的礁石上,被架住了,船上是人仰馬翻,一個個跌得鼻青臉腫、七葷八素。
閔三江也感到困惑不已,畢竟他是年已老邁,又殘廢了一條腿,一切都不復當年之勇了。大夥的人,開往「魔摩島」去,假如真的海賊來犯,該怎麼辦?
剎時間,山谷之下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響,火花蔽天,煙硝瀰漫,把山谷也迷漫了。
仇奕森說:「與我無關,我要告退了。」
「這也不為別的,因為我在父親的面前最為得寵的原因!」
「嗨,已經有人上來了!」鳳姑在門外招呼著說。
華雲道也說:「事前有話說得很清楚,八千元是賞格,大家可去可不去,為什麼到現在始才反悔?」
秦文馬和鳳姑他們早登上船上去了,馬達也早已發動。
「喂,秦文馬,你們在此時不撤退,尚待何時?」仇奕森高聲怪叫。
仇奕森目光灼灼,兇狠地說:「你要負責領我們到那座茅屋去,假如出了差錯,你必不會好受的!」
「當時的情形不十分好,還搞不清楚呢,好像整條船被架在礁石之上!」雷諾代替仇奕森回答。
「傷勢好像並不輕呢!」鳳姑說。
秦文馬是哭笑不得,跑到C島上來,名譽是揹了,可是一直吃力不討好。老丈人閔三江隨便怎麼說,該也不會把那份財產雙手拱送給他的。
「唉,他口口聲聲嚷著要向我報仇,想不到竟把性命丟在這兒了!」仇奕森感嘆說。
仇奕森便解下了腰間拴著的繩子,將他們兩人都綑綁停當。
仇奕森發覺時,已經閃避不及了。當他擰轉了方向盤時,擋風玻璃上已經挨了一槍,洞穿了一個窟窿,玻璃上龜裂出許多蜘蛛網紋。
「那麼你是打算叛變你的袁大哥了!」
在這剎時間,船尾上已經挨了好幾槍了。也幸好都還沒有打在燃料缸上,否則便告玩完了。
仇奕森讓他先行撤退,他拔腳就跑了,和秦文馬他們集合在一起,幫同著那些負傷者退向海岸。
仇奕森回答說:「我該讓你們一夥人全葬身在『魔摩島』的,實在是太可惡了!」
那條觸了礁的機帆,仍架在海礁上。黑魘魘的,假如不加以注意的話,根本分不出它究竟是礁石抑或是船!
在這同時,仇奕森已經將落在海中的那名海賊用繩索套住了脖子,一個大轉彎拖出了海面。這一拖扯的力量十分要命,那個海賊反抗無力,繩索套在脖子上使他閉過了氣,已經昏過去了。
「媽的,都是你闖的禍!」周之龍指著鄒阿毛的鼻尖斥罵:「假如出了什麼意外,我唯你是問,先扣你的賞金!」
「勢必會全軍覆沒而後已!」仇奕森說。
仇奕森叱斥說:「少嚕嗦!別想用詭計,出了差錯,我先收拾你!」
「由那條觸礁的機帆處登陸上岸,總可以找得著的!」仇奕森說。
仇奕森說:「反正是一筆帳了。他們來到C島,先給他們一記下馬威,好教他們收斂一點!」
閔三江便遵守諾言,除了張大砲的撫卹費外,另取出了八千元,交給仇奕森,又由仇奕森分派各人應得的,內中扣除了應賠償機帆損失之數。
銀姑並不慌張,態度悠閒地舒著手臂,跨出了草屋。她瞄向山下之後,說:「噢,還早著和*圖*書呢!兩個海賊要步行上山上來,還要走好大的一截路呢!」
他提著長槍奔走了一段,復又回身找著可以屏藏身形的有利地點,舉起了長槍,向那些置放在岩石之上的炸藥瞄準。
仇奕森說:「劇烈的槍戰驚擾了他們,這是派出來的探子,不過不要緊的,他們只有原始的武器!我們稍微留意就行了!可是我們可要加緊趕路,否則被他們發現了銀姑被囚禁著的地點,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麻煩可就大了!」
「但是他把咱們的老表方丁衛給幹掉了!」
秦文馬和周之龍俱不是久經慣戰的人,這種場面還是生平頭一次。一看苗頭不對,便大呼掌舵的水手立刻掉頭。
方龍是最後上船的,又是一陣咒罵,才算是把那艘超重的小舢舨穩定住了。
方龍說:「別忙,方丁衛的問題怎樣解決?」
上一次秦文馬和周之龍所租用的一條機帆,就是仇奕森授意巴法奴故意給他們安排下的。
閔鳳姑急不及待地,立刻舉起獵槍,劈劈啪啪地亂打了一通。
閔鳳姑吁了口氣,說:「稍微吹點風,可以挺起精神,不至於疲倦了!」
缺嘴巴老三方豹也說:「咱們對待客人的方式,也著實有點不大上路,過分了!」
「唉,簡直是自己找死!」仇奕森嘆息說。
「這是什麼話!」
他們等了許久,巴法奴駕駛著的漁船始才慢慢地追了上來。
五六個摩洛族人武士非死則傷,剎時間全倒下去了。大概其中只有一個是活著,倒在血泊中呻|吟著。
仇奕森吁了口氣,向閔三江說:「三爺,省掉你八千元了,但是事情並下不了地呢!」
「我跨上C島,在飯館裡用飯,袁大麻子就派人來找我說話,帶領我乘上小船……」
「請再給我喝幾口酒吧!」海賊又一次要求說。
仇奕森說:「袁大麻子殺你,和我殺你又有什麼差別呢?」
海賊說:「假如要走得快些,何不把我的雙手解開?反正我沒有武器,逃不出你們的掌握的!」
海賊猶豫不決,又擔心仇奕森會用刑,受皮肉之苦。
閔三江聽得鳳姑的報告,銀姑已經平安脫險歸來,心中高興不已。他和華雲道、金姑、邵阿通及柯品聰等人全守候在大門之前。
「礁石上躲藏著一個海賊,是孤立無援的,我們可以對付他!」仇奕森又說:「你潛水游泳,可以抵達那地方麼?」
「仇奕森,俺和他誓不兩立!」方虎說。
周之龍說:「銀姑小姐打算付八千了事嗎?那麼還有其他的受傷者該怎麼辦?」
仇奕森知道雷諾已經到達目的地,驀地掉過船頭,開足馬力,如飛似地對著這座礁石駛來,似乎像是要實行突擊。
閔三江說:「仇老弟,我知道你行!除了你,沒有人能辦得到的,我不知道該如何的感謝你!」
銀姑在仇奕森的身畔,笑吃吃地說:「仇叔叔!你來救我,倒是可以預料到的,想不到鳳姑也會到!她是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的……」
但是雷諾早已經是天旋地轉的了,連站也站不穩,這該有多麼地危險呢?一個不小心,便會滾下山岩去落個粉身骨碎。
「既然金姑懂得戰略,為什麼還讓秦文馬他們去進行這種愚蠢的行動?」仇奕森譏諷地說。
「你和誰一起到C島來的?」
方豹
「快說!」仇奕森立刻熄了油門,「可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樣,否則只是自討苦吃!」
「但是我可不敢,袁大哥已經說過了,閔老兒是否付給我們新的設備,全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了!」
海賊哭出胡拉說:「袁大哥一定會殺我的!」
銀姑再看看山底下的那二個海賊已漸趨上來近了,始才縱身如飛似地追在鳳姑的背後。
巴法奴是水鬼出身,懂得如何救傷。
弟兄們之間狼狽不堪的一副形色,實在教人嘔心。現在又來了什麼「方家四怪」的,好像仇奕森和閔三江都著了慌,以後發展的情形不得而知。
「閔三爺!著實的應該請救兵了!」仇奕森再說。
好在那些土番們所持用的全是土製的武器,以長矛和毒鏢為主。秦文馬他們還有十餘支槍可以抵擋一陣子。
可是在其中有些是中了海賊的槍彈,槍彈的鉛頭仍嵌在體內,巴法奴就不懂該如何取出鉛頭。
仇奕森皺著眉宇,猶豫了片刻,說:「這小子一定是在撒謊,海賊的習慣,從不會把肉票安置在船下的……」
「騷鬍子,你也真是一個怪人,你的問題在我的心目之中,永遠是想不通的!」鳳姑感嘆說。
方龍吃吃地笑了起來,那陰深險惡的笑聲劃破了靜寂的空氣,他說:「嗨,咱們也別太冷落了我們的客人了!」他的意思,自是指仇奕森而言的。
「他媽的,眼看著海灣上廝殺得多熱鬧,我們守在這裡顯得多無聊!」其中一個發牢騷說。
「你的話我可以替你帶到!」仇奕森說。
那海賊立刻昏倒跌在地上。另一個海賊即拾起身畔的一把砍山刀,沒命地砍了過來,仇奕森急忙將奪到手的步槍架起,刀槍相觸,「鏘」的一聲,濺起了火花。
仇奕森雖然吃了驚,但極力鎮持著,保持他的一貫作風。他知道「方家四怪」無非是向他示威罷了!
一經說話,仇奕森沒注意到擋在他們的前路礁石堆裡也佈有海盜的哨眼,槍已經伸出來了,「砰,砰,砰!」是朝著他們的船頭打來的。
「你袖手旁觀還說什麼風涼話?」金姑搶白說。
仇奕森已經將那名海賊提上了汽船之上,將他綑牢了。雷諾也很快地游泳回船。
鄒阿毛正仆在欄杆上「剮白鶴」,嘔得連苦膽水都出來了,詛咒著說:「還不到岸,我們一個個都不成人形了!」
「可是你口口聲聲說是不願意再涉身江湖……」
摩洛土番捨下了他們的目標,蜂擁向山上來了。
仇奕森說:「水鬼巴法奴發現了他們的那條船後,立刻施展了海上功夫,把他們所乘坐的『方繼號』在船底給鑿了好幾個大窟窿,『方繼號』是必然沉定了的!」
仇奕森向鳳姑關照說:「我們由他們的屋背下去,攻他們個措手不及!」
雷諾疲乏不堪,已經倒在甲板上曲蜷做一團,睡熟了。
「媽的!挖他的眼,剝他的皮……」方犢詛咒說。
仇奕森曾研究過此地地區的航道,所以迴避海賊船的「火海攻擊」。他駕著船,是逆水而行,衝破驚濤駭浪,把穩了方向,實行突出恐怖地帶。
仇奕森說:「假如你不想受到皮肉之苦,就好好的給我說實話!」
「在道義上來說,你們是應該收容我的呀!」海賊說。
仇奕森說:「別再炫耀妳的槍法了,我們以用計為上!」
不一會,摩洛土番已追上了山頭。
「吹了好幾個鐘點的海風,當然是冷!」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有哈德門同行,多攜帶炸藥,就可以把番人嚇退了!」金姑說。
「這樣也好,或許對我們會有些許幫助!」仇奕森說著,便指示雷諾說:「和海賊船距離最近的那處,有著一座孤零零的巨型礁石,你看見了沒有?」
酒吧內的侍者和客人,也似乎知道這幾個怪物來意不善,也不大好惹,紛紛趨避,不敢和他們接觸。
「現在我們需要趕快找尋他們的退路!」仇奕森說。
仇奕森情急之下,拾起了置在地上的步槍,「砰!」槍聲響過之後,轟然一聲爆炸。
銀姑似乎有點不大耐煩了,怒目圓睜地說:「你喋喋不停地盤問我幹麼?難道說我處理閔家的事情有了錯誤?」
仇奕森的手中早準備好了一根繩子,將其中的一端打繩套活結。一手把著駕船的方向盤,一手提著繩子,半拖在水中,開足了油門,以全速向海賊落海的地方駛去。
「對付海賊非出人命不可!你們豈不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嗎?」銀姑說。
仇奕森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們攜帶來的炸藥不多,假如擊不中,就等於浪費了一枚!」
仇奕森心中直在擔憂,秦文馬和周之龍那夥冒失鬼該怎麼辦?他們所乘的一條機帆已經觸了礁,他們連回程的交通用具也沒有,那豈不糟糕?
鳳姑冷冷地嗤了一聲,說:「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時,我連替妳收屍的念頭也不會動了!」
他將馬達熄下,駛船攏了岸,縛船在岩石之上,又命雷諾爬至岩石的頂間蹲著把守哨望。
由於砲彈開花浪激的影響,機帆的船身晃動不已,船身歪向海賊的那方向時,有幾個兄弟匿藏的所在便露出來了。
「我的問題,較之你們閔家的問題是簡單得多了!」仇奕森說。
彭澎是一名魯漢,他自告奮勇,用小刀子為他們去挖。
秦文馬又搶著說了話:「仇叔叔,觸礁撞毀了的那條機帆應該由你賠償,誰叫你偷掉了我所用的汽油快艇呢?」
「鳳姑,這一次別再出差錯了!」仇奕森又扔出了第二筒炸藥。
「饒命……我說實話了!」那海賊叫嚷。
「前天!」
「我回去,袁大麻子必定殺我!」
「妳喝完了,也給雷諾喝一點藉以驅寒!」仇奕森將酒瓶交至鳳姑的手中然後說。
這會兒,他首先責備侍者們招待不周,跟著用洋文向「方家四怪」打了招呼。
仇奕森冷斥說:「你假如是耍我的話,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方犢也已舉起了手中的飛刀。
「哼,這只怪我嫁人不淑,嫁錯了丈夫。假如說,我有丈夫如仇叔叔您一樣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然就會守本分了!」
閔鳳姑在旁,插了口說:「汽艇是我偷的,與仇奕森無關!」
仇奕森又以快動作,熄了油門。他只求海賊能說實話,從實招供。
「救傷藥和棺材!」仇奕森譏諷說。
方犢一時慌張得雙手抱著了腦袋,一副狼狽不堪的形狀。
仇奕森已經將炸藥準備妥當,又關照哈德門佈好一個藏身的屏障之地,又說:「土人發現我們在山頭之上,一定會進攻上來,你要阻止他們進攻,用炸藥炸他們回去!」
「那個混帳王八蛋『老狐狸』仇奕森!」方豹說:「這傢伙一直沒把咱們看在眼內!」
「嗨!血跡!」哈德門忽然在草地發現了血跡,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仇奕森見這傢伙沒有反應,便裝模作樣地扭開了馬達,油門也踩響了,一陣急疾的聲響形同虎吼。他只要一上排檔,汽船即會如箭脫弦,衝出海灣去,那麼,那名海賊即會被拴在岩石上的繩子拉拽拖落水中……。
海賊點首說:「你只看那屋子的前面只把守著兩個人,就證明我並沒有撒謊!」
方龍翻起了一隻獨眼,瞧仇奕森飛刀本領,並不在四弟之下。
閔三江長嘆一聲,說:「女孩子全出馬了!」說時,又瞪了仇奕森一眼。
尤其,袁大麻子原是閔三江的老部下,和「方家四怪」的賊幫可說是勢不兩立的,為什麼他們竟會勾結成一夥了?
「只可以喝一點取取暖,但是千萬可別喝醉了!」仇奕森回答。
「你曾多次說過,無意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可是到現在為止,你似乎連任何一個細節,也要窮詰不放呢!」
仇奕森右手在胸脯間一晃,一支黑黝黝的左輪短槍已伸至方虎的面前,厲聲說:「別忘記了你大哥說的,我是全世界最好的槍手!」
仇奕森看過地勢之後,取出炸藥,向鳳姑和哈德門說:「我們唯一的辦法,是給秦文馬他們炸出一條退路!」
方虎在旁有點老羞成怒,舉著鋼鉤,一縱身,就要向仇奕森撲去。
仇奕森笑了笑,正打算走出門,忽地,雷諾走進了門,他拉大了嗓子向仇奕森說:「兩天之內,只有一條破爛的機帆進港,它停泊在海灣之內,今天有四個人划舢舨上了岸!」
「唉,土番已經進攻了……」閔鳳姑驚惶地說。
「這又是幹什麼?」仇奕森又問哈德門說。
「那是以後的事情,當前最要緊的問題是去救人!」仇奕森說。
船上的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好像心事重重,大家默對無言。
「是否你願意將這筆賞金轉贈給張大砲他們呢?」銀姑問。
方龍轉變了一副嘴臉,笑口盈盈地說:「姓仇的,你必是奉閔三江之命,來找咱們談判的麼?」
那海賊已經發現了,正要移轉槍口|射擊。這時候,雷諾已露出了身子在海賊的背後站穩,不慌不忙,摸出了懷內的炸彈,高聲呼喝說:「嗨!毛賊,看炸彈!」說著隨手就將炸彈扔過去了。
「不要慌,我們要沉著!」仇奕森向雷諾安慰著說:「我們還是在海上呢!」
任何船隻,若在此地改變航道衝向逆流,那還可以掙扎一番;若改向順流,必會隨著潮道沖向海上凸出的礁石,那必然是粉身碎骨而後已。
草屋之前,確實的只有兩名海賊把守著,他們點有一盞馬燈置在屏障的岩石底下,他們的身形更是一覽無遺。
方虎的鉤子原是比仇奕森的快槍更快的,可是他發現方龍的臉色不對,方龍正睜大了一隻怪眼向他睜視。
秦文馬張惶萬狀,喃喃說:「船毀了,又有人丟了性命!」
「哼!妳也未免自視太高了!」仇奕森譏諷著說。
「王八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讓你們嚐嚐滋味!」
「這樣說,他們是被困在魔摩島了?」閔三江搔著頭皮頗感到困惑。
雷諾也被驚醒了,這孩子膽怯地嚥著氣說:「噢,不好,那是番人的戰鼓!」
「把衣裳穿起來,天氣有點涼了!」仇奕森向她關照說。
仇奕森無言,站了起來,將板壁上插著的五支小飛刀,一一拔了出來,驀地一擰身揚手,只見那五支雪亮的東西,直奔方犢的頭頂。「啪——」一陣震壁的聲響,五支飛刀,一字排開,插在方犢的頭頂上。
「他會用槍打我咧……」
所以他們得另找一條快船,這事情又非找雷諾和巴法奴不可了。
仇奕森無奈,只有派下雷諾一人守船。他自行囊之中取出一支圓筒子的大手槍,交給雷諾說:「這是信號槍,假如有人侵犯你們的船,將手槍舉起朝天打!」
果然的,那條汽油快艇已不循著他們的航線追趕了,避在他們的火力射程之外,繞道行駛。
驀地「嗖」的一聲,對著了他們的所在而來,仇奕森急忙一翻身,將鳳姑推倒在地。他一打滾,拔出腰間手槍,這時候,一支長矛已插射在鳳姑的身畔了。
仇奕森竄身趨至哈德門的跟前說:「我來接替你斷後,你快跟他們撤退吧!上到船之後,先發動馬達,等候我上船即開船!」
「袁大哥派了兩個人!」海賊回答說:「不過現在可不知道了,因為他們是看見了我被你們擄獲了的,也或許會增派人看守,也或會更換幽禁地點……」
秦文馬等於枉費功夫。
鳳姑沒有回答,只向銀姑怒視一眼。
「嗨!不好,屋頂上有人!」一個海賊已經發現了,趕忙擰轉身來,舉起了步槍。
「媽的!那正是我丟掉了的二妹夫那艘被人冒領去的汽油快艇……」
秦文馬他們雖說是擁有好幾名槍手,那些所謂的槍手無非是花拳繡腿之輩,平日恃著腰間裡別著兇器,能嚇唬嚇唬一些地頭上的「小搗亂」而已,真的面臨大敵,他們又怎會是海賊的對手呢?
仇奕森想攔阻也來不及了。
仇奕森也趕進了草屋,他的身上有著一支小型的手電筒,取出來掣亮了後向岩洞內一照。
「趕快找尋他們的退路吧!」仇奕森向哈德門說。
只見那條圓筒筒的炸藥,已落在山頭上正向他們蜂擁上來的一群土番的跟前。
真的,有兩個人影,徐徐地向山頭上移動上來。海灣上的戰爭結束了,秦文馬等的一夥人完全被擊退。傷亡如何?不得而知。
方龍看情形不對,為了緩和空氣,拍著桌子,指著他的四弟方犢說:「仇奕森的飛刀是跟閔三江學的,你這一手算得了什麼?簡直是自出洋相!」
哈德門也無可如何,按照仇奕森的意思把話給宣佈了。不願同行的孩子,十有九人!
「是在船艙底下,被人鑿了洞啦,水已經漫過艙底了!」方犢衝進了船艙,又匆匆地重新鑽了出來。
「你們何不乾脆問閔三爺,你們又不是不認識的!」
雷諾游了有一段距離,即探首出水面呼吸換氣,但很快的又潛回水中,很慶幸地沒有被海盜發現。
仇奕森滾身落地,閃避了弓箭長矛毒鏢。「哈德門,擋著他們!」
缺嘴巴方豹說:「俺早關照過大哥了,別把船停泊在海灣之上……」
「胡鬧!」仇奕森叱斥說:「妳又是怎樣和海賊們搭上線的?」
摩洛土人的習慣,老是喜愛拂曉攻擊的,這樣他們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唱歌跳舞整夜,到了最疲乏的時候開始攻擊。假如說秦文馬他們以為土人的歌聲和鼓聲恐怖竟夜,應該休息了,也就上當了。
「不!我要跟著你一起走!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閔鳳姑好強地說。
但是他們所盤據的一幅死地,除了冒險跨山逃走以外,等到彈盡援絕,必然還是落在摩洛族人的手裡。
仇奕森帶著鳳姑和哈德門出了大廈,仇奕森還是按照金姑的原來計畫,讓哈德門帶領十餘個能通摩洛語的壯男,另外還多預備炸藥。
「他媽的,你在詛咒咱們了?」方虎咆哮說。
站立在船頭上的閔鳳姑和把著駕駛舵的仇奕森,還向他們揮手,這等於是一種諷刺。
雷諾到底年紀小,又未遭遇這種場面,猶豫不決。仇奕森便趨了過去,將他自地上拖起,說:「瞧,我一直是站著,連什麼事也沒有!」
仇奕森說:「我們全靠妳打飛靶的技術了!」他揚手一扔,飛出了一枚炸藥。
仇奕森拭著滿身的汗跡,說:
和-圖-書
「我冒了性命危險救你們出險,為什麼落個怨恨?」仇奕森說:「不必試了,一定要擊中它!」
仇奕森笑吃吃地說:「話說到此為止,一切事情與我無關,謝謝你的酒,我得告退了!」
「華雲道,你太不江湖了吧?」周之龍指責說:「事前我們並未考慮到會出人命……」
仇奕森冷笑說:「反正現在一切,全在錢的問題了!」
彭澎卻忽然起立,舉起了他那受傷的一條胳膊,說:「他媽的,我們被打慘了,就這樣走掉豈不窩囊麼?」
「他媽的!要怕死,就別來C島了!」周之龍咒罵說:「我是你們的大哥,總會給你們有安排的!」
「他們要跳多久?」
「三弟,這就是他所請的笑面虎,笑裡藏刀就是這種人!千萬別看他的外表就把他估計錯了!」方龍笑著說。
夜後海面上的風浪很大,船身顛簸不已。
「上哪兒去?王八蛋!叫你們看船,把船交給你們了,結果船底下被人鑿了個大窟窿,船底漫了水,你們還不知道!船是咱們的家,咱們已變成無家可歸了,既不能上岸,我們能上哪兒去?」方龍仍在咒罵。
「外憂重重,你們是同胞姊妹,理應團結一致,抗禦外侮,反而自己鉤心鬥角,豈不形同自相殘殺麼?」
最小的那個名叫方犢的,正喝叱著侍役,要酒要菜,還要女人!
仇奕森回返閔家花園大廈,將經過情形詳細向閔三江報告。
當漁船抵岸之際,只聽得彭澎在叫嚷:「秦文馬,死掉了一個人啦!張大砲流血過多,支持不住嗚呼哀哉了……」
鳳姑不樂,說:「騷鬍子,你是開朗人,可是把有些事情卻看得非常拘謹!」
仇奕森仍需要找雷諾和巴法奴幫忙,他們對C島的漁灣海港比較熟絡,能夠刺探出較正確的情報。
槍聲驟起,那是一場接觸性的大戰。
仇奕森說:「妳傷了他們的人,海賊們豈會放過銀姑嗎?」
仇奕森一聽,大不以為然,冷笑說:「妳也未免太狠了吧!」
他們四個,連帳也沒結,迅速奪門離開了酒吧,和仇奕森他們走相反的方向,向海岸撤退。
「仇大哥,我說了……」
「我們由這裡登陸好了!」仇奕森和巴法奴打了招呼便駕船駛攏岸邊。海灣上的礁石有如星羅棋布,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可以泊船的地方。
方虎呆著了,站立著不敢再妄動。
「怎麼回事?他們的情形怎樣了?」閔三江當然也會為這夥人擔心的,因為有了傷亡,他總該要負若干道義上的責任,雖然這時候銀姑已經是脫險無恙歸來了。
他睜著一隻怪眼,淚水涔涔而下說:「現在咱們能到哪兒去?還不是到檳榔礁投奔袁大麻子去嗎?」
海賊想了一想:「假如我說出來,袁大哥會殺我的!」
「銀姑,妳在什麼地方?」閔鳳姑拉大了嗓子問。
專帖拜會閔老大哥。
銀姑說:「我們姊妹之間,有著許多難以解釋之處!」
船行數小時,已抵達了C島雷諾所建的小碼頭。汽油快艇先抵了一步,漁船的速度較慢,差不多距離有二十分鐘之久。
那些歹徒蠢蠢欲動,恨不得都跟秦文馬一走了之。
「不!他們無非是向我們示威罷了!」
也幸好是仇奕森的駕駛術高明,計算彈道的距離也精明,他的一記大轉彎,並未衝進海賊船的火力遠程的範圍之內,它在「火力邊緣」。
赫然地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山頭上出現了兩個赤身露體的摩洛族人,手中執著鋼刀和長矛,正鬼鬼祟祟地向著黑石灣窺看。
仇奕森將落在背後的那名海賊抓至跟前,指著那間草屋說:「你所指的就是這間屋子嗎?」
「閔三江的意思怎樣?」
方龍眼看著那代表紀念著他死去的大兒子的一條船「方繼號」已沒頂沉落在海中了,海面上餘下的僅是白浪沫,心中的悲痛比剮肉挖心還要難受。
雷諾忽的趨過來拍了拍仇奕森的肩膊,說:「看!在那半山腰間,有著一間簡陋的草屋,似像是臨時搭架的!屋前面有著兩個人把守著!」
方龍睜著了一隻怪眼說:「你倒說說咱們的老表,是被誰殺害的呢?」
銀姑以譏諷的語氣向仇奕森說:「瞧,大家都把你看做英雄人物了,我不過是造成了英雄人物的點綴品而已!」
「媽的,奸細……」方虎的火氣最大,舉起鋼鉤,就要向仇奕森撲去了。
仇奕森說:「不必爭辯,就因為妳這麼一槍,多少條人命?」
金姑向他關照說:「招集十個以上,善於打鬥,懂得摩洛番語的戰士,多預備炸藥……」
「不要回頭!」仇奕森關照說。
方龍
「我們全聽大哥的!」其中有捧場周之龍的弟兄說。
雷諾的個子小,動作也特別的靈活俐落,只剎那間,他已經窺到山頭頂上去了。低首下望,整個的黑石灣全在視線範圍之內。這時候,槍戰仍在劇烈進行,秦文馬和周之龍帶著他們的那批弟兄倒真個是橫幹硬幹上了。
海賊聽背後有人呼喊,已經吃驚不已。猛然回頭,只見一枚黑溜溜的東西扔過來,仔細一看,果真的一枚炸彈,立時駭得魂不守舍。
「閔家花園」之內正在擾嚷之際,忽而山頭上來了一個濃眉大眼的粗漢,由大馬路直朝閔家花園的大門而來。
「漁船也行!只要能載送大家到『魔摩島』就行了。」仇奕森看了手錶。
「仇叔叔故意留置下一條船,就是教我們上當的!」秦文馬強詞奪理地說。
「向這邊走!」哈德門指點了路線帶著大隊向山坡上去。
「呸!妳們的父親還未有死呢!妳們就已經老在那份遺產上打算盤了,這成為什麼名堂?」
「有你駕船就行了!」仇奕森吩咐巴法奴帶路,命哈德門帶著那批土人孩子及所有攜帶著的用物搬上船去。
「在黑石灣的山頭上,臨時搭了一間小屋,銀姑被幽禁在那兒……」海賊說。
仇奕森趨過去一看——噯,原來是雷諾把那一瓶酒全喝光了,喝得酩酊大醉。
仇奕森和閔鳳姑爬上了山頭,舉目一看,也真的寒了心。山谷之下,漫山遍野全是摩洛族人,幾乎全是用彩色繪了鬼臉及身上塗了花紋的,那是代表他們的誓死作戰。
哈德門和幾個土人孩子全副武裝守候在大門前,他們是聽閔鳳姑說銀姑已經脫險,特地趕來相迎的。
「方家四怪」,似乎是有點借酒發瘋,一陣赫赫狂笑過後。
在此剎那之間,貼在魔摩島岸畔的兩艘海賊船上所有的槍眼和重要的佈哨部位,全閃亮了,「劈劈啪啪」的槍彈如驟雨傾盆。只見那海面上,浪花濺沫,如蜂窩似的麻點兒佈滿了整個海面劃成一道界線。
「哪裡去?咱們不能再登岸去了!『好彩酒吧』已經動過了槍,治安人員必然在查究根由,不能再上岸了!」方犢說。
「當然是要土人退回去,要退到他們的長矛和毒鏢所不能達到的距離!」仇奕森說:「鳳姑,妳通常在閔家花園練武,在這時候,打飛靶的功夫可需要用上了呢!」
「但是袁大麻子和俺約定的地點是在那兒!」方龍說。
「方家四怪」因為仇奕森已經開過了槍,必然會驚動官方,因之,也非得離去不可。
聽說那條機帆觸礁,巴法奴不由地怔了一怔。那條船原是由仇奕森授意,教巴法奴做了介紹人租給秦文馬等的一夥人的。
這天海洋上略有季節風,白浪滔滔,這些平日吃賭場飯的「英雄好漢」哪熬得起風浪?初時,一個個是摩拳擦掌,精神抖擻的,打算為八千披索拚一次命;可是船駛至半途,經過一番顛簸之後,已經有半數的人躺下了,水也喝不下,飯也不能進口,還有人仆至甲板的欄杆上去「剮白鶴」呢!
哈德門唯唯諾諾,完全聽從仇奕森的吩咐。趨至高岩之上,尋找了一塊有利而又足以掩蔽身形的岩石,躲藏起來。將身上背著的行囊解開,把行囊內裝載的炸藥一一取了出來,散置在地上,以便於取用。同時將火種也預備好,只需燃點,炸藥就可以扔出去爆炸。
仇奕森見有緩衝的餘地,便接過了杯子,飲了方龍請客的一杯酒。
「我看見妳在發抖呢!」
等到佈伏在附近礁石上的海賊發現仇奕森攜去了他們一個人時,已經是來不及了。
他們兄弟四個,旁若無人,好像這間酒吧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不過,假如我要讓你死的話,也不會是很輕鬆地死的!」
「仇老弟說得有理!」華雲道點頭說:「秦文馬他們一夥人被困,海賊們必以為『閔家花園』的防務空虛了,加上大夥兒開赴『魔摩島』去,萬一海賊來犯,該怎麼辦?」
「呸!」仇奕森馬上將肩頭閃開。
兩條海賊船上起了一陣狂烈的歡呼,慶祝他們的勝利。
那艘漁船是先一步駛離海灣的。秦文馬和周之龍所帶回來的一批人之中,有不少是負了傷,還有負了重傷奄奄一息的。
秦文馬也趨前叱斥說:「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把你們兩個人全扔進海裡,看你們還能造反不?」
哈德門似乎已失去了對這些孩子們的領導地位,似也無可如何,一聲叱喝,讓那些曾經自命為武士的孩子們退返海岸去了,命他們把守著兩條船,那是他們最後撤退時所必須的。
他倆的腳步,已經是盡量的小心的了,可是有時候免不了仍會踏著碎岩石,石頭咕碌碌地向山坡滾下去,自然很容易會引起山底下的人的注意的。
船攏了岸,他們便實行登山。
這四兄弟有一貫的鳩占鵲窠的作風,隨便到什麼地方去,憑他們的兇狠和狡詐,是一定能「新闢江山」的!
秦文馬他們連船都丟掉了,該如何的回返C島去呢?
「那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有雷諾在這裡,我們或可以扭轉頹勢!」仇奕森說。
他們四兄弟上了船,船上的重量驟增,只聽得咕嚕的一陣聲響,船竟向下沉了。
仇奕森已躍出了他藏身的掩蔽地方。
其中的一個武士手執著火把,正照耀著他們的所在地,在細細地向他們打量。
「我們可能已來晚了一步啦!」哈德門說。
哈德門咒罵不已,他還想催逼著那些土人孩子繼續前進,可是這一來,他們的陣勢就顯得有點凌亂了。
閔鳳姑點了點頭,順著山坡滑下去,不久,已來至那座草屋背後高聳起的一堆亂石。
吃賭場飯的全靠地頭勢力站穩腳,仇家必多,誰倒下去誰必倒楣,並非是經濟崩潰收攤了事,麻煩必接踵而來,甚至於吃不完兜著走。
秦文馬也覺得不妙,立刻叱喝:「你們緊張個什麼勁?還沒有死到臨頭呢,各人回自己的座位去!」
「臥龍號?是袁大麻子所坐鎮的那一條船嗎?」閔鳳姑問。
那名海賊已經清醒了過來。
閔鳳姑在仇奕森面前是炫躍她的槍法,幾乎可說是彈無虛發,百步穿楊,只見她在剎時間就射倒了好幾個……
仇奕森一手將雷諾如攫小雞似地提起,說:「小傢伙,我們該撤退了!」
仇奕森等於是半途裡殺出的程咬金,在好彩酒吧裡很給他們難堪。
「銀姑的人不正經,說的話也沒什麼可聽的!」仇奕森已經會意說。
「聽說是『閔家花園』的二小姐呢!閔老頭兒總共有三個女兒,這是最漂亮的一個!」
仇奕森人勢孤單,又帶著兩名女流之輩,無法趕往援救。他心中想,惟有先回至C島去再說。
「秦文馬他們大概是在這地方和海賊們相拚的!」
土人武士的長矛已經射過來了,朱阿鏘不幸,正中背脊,一聲慘叫滾落山岩下去了。
這時候,秦文馬和周之龍他們所乘的一艘機帆已經徐徐地追上來了,他們仍然朝著海賊船所在的地方衝過去。
「到檳榔礁去幹麼?袁大麻子不是早離開那兒了!」方豹噴著涎沫說。
「我覺得和你在一起,似乎有更多的信心!」鳳姑含情脈脈地說。
「嗨!簡直以卵擊石……」華雲道不高興這項任務。
「假如船有損害,可要賠償損失啦!」巴法奴說。
巴法奴勉為其難地走了趟。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巴法奴回來覆命說:「機帆的老闆多不肯出租,只找到了一艘十餘匹馬力的漁船!」
侍役將酒遞到之後,仇奕森向方龍說:「教你的二弟將他的鉤子不要隨便的舉起來,否則再有下次,我絕對是一槍兩個洞,那時候,做鬼也後悔莫及了!」
竄身下了山坡,以雙手為號筒,向秦文馬他們一夥人呼喊說:「周之龍,秦文馬,你們還在等候些什麼?還不快向山上退上來?」
閔鳳姑是被嚇呆了,仍凝呆著。仇奕森不得已,只有鬆下了方向盤,雙手將鳳姑推倒在甲板之上。
閔三江是慈父心腸,撫著她的胳膊說:「孩子,妳幹嘛的這樣糊塗呢?」
周之龍躍上了岸,指著了仇奕森加以咒罵:「仇老前輩,我們之間並沒什麼過節,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摩洛族人的「人海戰術」確實是駭人的,哈德門雖然血脈裡也有著這種血統,但畢竟他是生活在文明的環境裡;目睹摩洛族人如蟻窩似地,在血泊之中掙扎,還不斷地向山頭上進攻,自也感到恐怖。
「銀姑假如要丟性命的話,應該丟在我的手裡,何必要她慘死在海賊的手裡呢?」
鳳姑倒在甲板之上,楞楞地似乎不懂。
仇奕森便關照雷諾說:「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正可以趁亂進行!」
天色已露曙光,一輪金輝已微在海水的邊緣探頭,將蔚藍的海水畫出了萬道金蛇。
雷諾點了點頭,似有點惶恐。
是時,摩洛族土番已追至海沿了,他們扔出長矛,吹毒鏢,射弓箭,但由於距離已經太遠,他們的力量達不到了。
「我們需要閔三爺擺話過來!」方龍說。
他們一夥人自己磋商了一番,有些著實吃足了苦頭,熬不下去了,決意隨秦文馬離去。
銀姑說:「我並沒打算付八千,這八千元是該仇叔叔所得的!」
空氣沉寂下來,每個人都惶悚不安地苦思謀求對策。仇奕森知道閔金姑是最孝順的一個女兒,便趨了過去,接下她手中的一支雙筒大號獵槍,將它掛至哈德門的肩頭上。邊說:「待我和哈德門走一趟吧,其餘的人一律留在『閔家花園』備戰!相信海賊不進攻則已,這次進攻,情況必然是很慘烈的!」
仇奕森嗤笑起來,說:「鳳姑,袁大麻子還是處在孤立無援的地步,『方家四怪』還未有到達呢!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救出銀姑,還可以把他們一併擊滅……」
仇奕森哈哈大笑說:「看情形你們非要錢是不能了啦!閔三江已經說過了,他說,你們『方家四怪』準是為方丁衛敲詐勒索而來的!」
「姓仇的,其實說起來,咱們都不是外人,俺想請教一個問題,閔三江究竟如何?」方龍問。
老二方虎亮起了他那隻殘臂裝設著亮晶晶的鋼鉤,指著仇奕森說:「聽袁大麻子說,閔三江雇來了最好的槍手,就是這個麼?看看好像不大對勁呢!槍手哪有文質彬彬的?」
「是否和狄寶嘉?妳要坦白告訴我!」
方虎是他們四兄弟之中最會做惡人的,用他的鋼鉤,指著那混血兒說:「你明曉得咱們是中國人,在咱們的面前少放洋屁!」
閔三江經過一陣苦思之後,忽然說:「仇老弟,我需要刺探這四個老妖怪的實力,究竟他們是剩下兄弟四人,或仍領導著一個船幫?」
驀然間,摩洛土番的梆鼓和呼嚷的聲響停下了,整個的海島顯得陰森和沉寂。
他們一行,迴避了摩洛族人視線所及的地方,繼續向山上爬行上去。
所以仇奕森耍的兩手,「方家四怪」非常地感到不滿,那比挖他們的祖墳還要難受。
方龍又露出了笑臉,說:「仇老弟,這些話,就是閔三江教你帶給我們的嗎?」
仇奕森點了點頭,向閔鳳姑說:「這樣看來,秦文馬他們還沒有遭受到攻擊。我們假如能趕得及,也許能避免一場更可怕的流血!」
槍聲是停歇了。
不久,哈德門跑步到大廈來,只見他滿身大汗,氣喘不已。
「但是船老闆不肯駕船,他只把船交給我們!」巴法奴說。
「媽的,真好像與你一點也不發|生|關|系似的!」方豹又噴涎沫說。
他們的說話連雷諾也聽不懂。
把守在草屋前的兩名海盜,似乎已發現到山頭上有落石,用手電筒不時地向山頭上照射。可是電力所及,他們沒有絲毫發現,反而將自己身影的所在全露出來了。
仇奕森也需要撤退了。
仇奕森看情形不對,說:「你向他們咒罵也沒有用處,孩子究竟還是孩子,他們的膽量也只能到此為止!」
「這還不說呢!」仇奕森盼顧左右,屋子內沒看見閔鳳姑的縱跡,知道這丫頭又是賭氣去了。說:「我們在救出銀姑當兒,和摩洛族的武士遭遇上了,搶殺了他們五六人……」
「呸!」仇奕森唾了一口。
是時,機帆上起了一陣騷動,所有的未暈船倒臥的弟兄,全趨至船畔甲板觀看,這一來,船上的重量不平衡便告側起半邊。
「他們究竟是什麼用意呢?在破壞我們嗎?」周之龍惶然說。
摩洛土番們也感到恐怖,慌忙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