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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說，「有兩次。」

「誰告訴你的？」

霍爾鍵入：「病人昏迷。」

「你為甚麼去醫院？」

傑克遜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

「那時你去了醫院嗎？」

「出血嗎？」

「你得了甚麼病？」

霍爾嘆了口氣。「你在喝斯特諾。」他說道。

「你服了多少？」

電腦仍堅持其回答。

「人為甚麼要上醫院？他媽的！我病了。」

「哦，我的天！出血哪。我每次打嗝都出血。從來不知道人體裡會有這麼多血。」

「去過。治好了。醫生告誡我不要吃辛辣和堅硬的食物，不要抽煙。我也試過，孩子，我真的試過，但那使人很難受。一個人總是難以改變他的嗜好。」

「但是我在亞歷桑納……」

霍爾看完列印結果後聳聳肩。電腦可以建議他和病人談談，但說時容易做時難。傑克遜仍昏迷不醒，而且如果他已攝取了任何使血液酸化的東西，也只有待他甦醒後才能弄清楚。

在三角區裡，電腦不停地運作，卡噠卡噠的敲鍵聲清脆悅耳，莫里斯上尉正在操作台前輸入一個新程式。莫里斯上尉是個程式設計師，他被第一層指揮小組派往三角區，是因為他們已經九小時沒有接收到管理控制編號了。當然，沒有優先傳輸訊息是有可能的；但大部分的情況下不太可能。

「外科醫生！噢，不，別給我開刀。他們一直勸我動手術，我呢，我一直說，反正又不是在你們身上開刀，是不是？真的不要。別給我開刀。」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那該m.hetubook.com.com死的胃病，老毛病了。」

「當然有，」傑克遜說，「他們告訴過我，但我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它可止痛，你瞧！那個，再加上一點兒擠壓（Squeeze）。」

「鳳凰城的那些醫生。裝飾考究的大醫院，那些發亮的設備，還有那些潔白閃亮的制服。真是好一間富麗堂皇的醫院。要不是我妹妹，我才不願意去那兒哩！但她堅持要我去。她住在鳳凰城，和她丈夫喬治住在那裡。大傻瓜一個！我才不想到那種豪華醫院去哩，我只是想好好地休息休息，但她一定要我去，所以我就去了那家醫院。」

「那當然。在醫院時，他們給我喝一種乳劑，要我持續喝下去。一天喝幾百次，每次幾口。那種乳劑味如蠟燭，但我發現了一種更好的東西。」

」

如果有沒收到的管理控制編號，那就說明電腦運作失常。莫里斯上尉看電腦運行它的例行內部檢查程式，讀出說明所有電路都在工作。

但是，血液酸鹼值卻令人感到疑惑。測定值是七．三一，酸性太強，儘管不算驚人。霍爾對此現象一籌莫展。電腦也解答不了。

「你的問題多得嚇人，孩子！現在我想睡覺。」

「甚麼東西？」

「十二小時的記號。也就是說，我們該換衣服了，而且通知你開會。」

但傑克遜的情況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其他分析結果與失血一致。網織紅血球計數升高了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六——說明傑克遜有一段時間貧血。他出現了未成熟紅細胞，說明他的身體正在努力補充失血，因此只好使幼小的、未成熟的紅血球進行循環。

兩年的病史，霍爾想道。肯定是潰瘍，不是癌症。

傑克遜慢慢地躺回床上，然後說：「我想抽根煙。」

一聲鈴響，回音柔柔地在房間裡迴盪著。

「聽著！年輕人，等你活到我這把年紀時你就會知道甚麼能做，甚麼不能做了，他們以前告訴我，墨西哥食物不能吃、烈性酒不能喝、香煙不能抽。我嘗試克制了一段時間。咳，那是甚麼滋味嘛！難受，真是難受！」

「管他的！我想抽一根。」

「內華達？」他閉上眼睛一個勁直搖頭。

「但是這樣你一定會疼痛。」霍爾說道，皺起眉頭。

「斯特諾並非只含酒ｍ.ｈeｔuｂｏoｋ.ｃｏm.cｏm精，它也含甲醇。」

「那是甚麼？」

「事實上，它對人體有害。它會使你失明，甚至可致死。」

「阿斯匹靈？」

「啊！」霍爾透過窗戶看去，看見傑克遜在睡眠中翻動身子。霍爾慢慢地爬過通道，鑽入塑膠服中，向病人探過身去。

「擠壓？」

「阿斯匹靈，」傑克遜說。

傑克遜嚥了口唾沫，點點頭。他似乎害怕說話。

「傑克遜先生，你醒醒……」

「現已不在。我們把你帶到這兒，這樣我們才能幫助你。」

「紅眼。你知道的。」

「到後期相當多。我一天服一瓶。你知道，阿斯匹靈都是用瓶子裝的。」

「你是說我會傳染疾病？」

「好了，不要教訓我，孩子！」傑克遜說道，「我活了六十九年，吃的全是不該吃的東西，做的全是不該做的事情。我喜歡那樣的生活方式，要是不讓我那樣活下去的話，那就讓我見鬼去吧！」

「對。請不要見怪，孩子，但大凡庸醫只要一有機會，就想在你身上動刀子，他們就是這樣想的。我就告訴他們，我這胃跟著我快一輩子了，我想我就這樣度過餘生算了。」

沉降率和血清麩胺酸─草酸轉胺酶是組織損壞的標記。傑克遜體內的某處纖維組織正在壞死。

霍爾看看他，覺得他說得對。最好還是慢慢來，至少暫時得這樣。霍爾又爬到通道，回到了主控室。他轉身對技術員說：「我們的朋友傑克遜有兩年的潰瘍史。我們最好給他輸兩、三個單位的血，然後停止，看看會出現甚麼狀況。降下一根硝化甘油管，開始冰水灌洗。」

電腦似乎在考慮這一點，然後螢幕上顯示出：

傑克遜在床上掙扎，想掙脫扣帶。霍爾輕輕地把他按回床上。

但他的臉不再蒼白，雙頰微微泛紅，指甲也不再是灰色。

「不是，這裡不是醫院。這裡是內華達州的一個特殊實驗室。」

無論是機器還是人，都難以發現這個故障。

霍爾點點頭。怪不得這人的酸性這麼大！阿斯匹靈是乙酯水楊酸，如果大量服用的話，人便酸化了。它同時是一種胃刺|激劑，會加劇出血。

「對，而且還是鳳凰城的那家醫院。傻瓜喬治和我妹妹每天都來探望我。你知道，他是個書呆子，是個律師。他滿口謊言，但連一般的常識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沒有。」

「不錯。效果真棒！」

「沒有人告訴過你阿斯匹靈會使出血情況更形惡化嗎？」霍爾問道。

霍爾點點頭走了。

「兩年多。不知怎的，胃突然就痛起來。我以為可能是消化不良，後來就開始出血了。」

有些結果一目了然，有些卻令人費解。例如，血球比容正在升高，是因為傑克遜正在接受全血輸液，填充了紅血球容量。測試腎功能的血尿素氮略微升高，可能是由於血流量降低之故。

「哦，也只是在弄不到別的東西時才喝。阿斯匹靈和斯特諾，瞧，真的能止痛。」

「甚麼醫生？」

「那套衣服是怎麼回事？」

「你患潰瘍已有兩年了？」

「你甚麼時候出院的？」

「我們從皮德蒙特把你帶來的，那兒有一種病在傳染。現在你正在隔離室裡。」

「放輕鬆點，傑克遜先生。你不會有事的，但是你必須放輕鬆。你是病人。」

「哦！我們還不確定。但我們必須……」

「阿斯匹靈和斯特諾對你產生甚麼作用沒有？對你的呼吸有沒有影響？」

「那是甚麼時候的事？」

傑克遜緩緩地睜開眼睛凝視霍爾。他眨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莫里斯感到不滿意，便輸入CHECKLIM程式。這是一個更精確的電路儲存單元測試程式。機器對資料作出回答只需要〇．〇三秒：操作台上一排五個綠色指示燈閃爍著。他走到電傳打字機旁，只見它正列印出：

「噢，當然會痛，痛過幾回。特別是飢餓時，但我找到對付良方。」

「噢，現在你提起，我倒想起來了，我的呼吸有點短促。但那有甚麼關係，我這把年紀還要那麼深長的呼吸幹甚麼！」

「還好……你是誰？」

霍爾搖搖頭。他不知道。

「他們想在鳳凰城給你動手術？」

「恐怕不能抽煙。」

「開會？在哪兒？」

另一方面，霍爾或許可以為他測試一下，看看血液中是否含有毒素。他又回到電腦旁，輸入一個要求做血液毒素測試的命令。

「我是霍爾醫生。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失血很嚴重，我們只好給你輸血。」

「以前是怎麼發生的？」

「我很抱歉，不許抽煙……」

「餐廳外的會議室。」

「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他說罷打量起房間來。「這裡是醫院嗎？你為甚麼穿那個玩意？」

「htｔｐs://ｍ.hｅｔｕｂoｏk.com•cｏｍ肯定是八月初的某一天。第一個星期，或者就在那幾天前後吧。」

「聽著！」他說，突然想坐起身來。「這地方使我毛骨悚然。我要離開！我不喜歡這兒！」

「別害怕！」霍爾平靜地說，「你病了，我們一直在照顧你。你感覺好些了嗎？」

十一點四十七分，霍爾俯傾在電腦上，兩眼盯著操作台上顯示的傑克遜和嬰兒的實驗結果。實驗室各種自動設備完成實驗後，電腦便顯示結果；眼下，差不多所有的結果都出來了。

「你甚麼時候開始抽煙、喝酒、吃那些不該吃的食物？」

霍爾觀察到那嬰兒的情況正常。電腦打出全文：

傑克遜點點頭，相當平靜地接受了。不知怎的，他的舉止提醒了霍爾。霍爾說，「你以前有過這種狀況嗎？」

「去年六月或七月。」

「傷不了人，對不對？」傑克遜問道，聲音裡隱含一絲憂慮。

莫里斯邊看邊點頭，這回滿意了。他哪裡知道當他站在電傳打字機前面的時候，它竟故障了！但那完全是機械故障，而不是電子故障，因此在檢查程式上測不出來。這個故障就出在電傳打字機的箱子裡。紙軸上有一條碎紙片向上捲起，塞在鈴和鈴錘之間，使鈴敲不響，正是由於這個緣故，沒有記錄下管理控制編號傳輸訊息。

「啊，天哪！它使我感到好受點，所以我就常喝。」傑克遜說。

「是嗎？」

前凝血酶時間說明當傑克遜的腸胃道某處出血時，他沒有主要的出血問題：他的血液凝固力正常。

「醫生。」

「因此，過了一年，你再度進醫院？」

「斯特諾。粉紅色少女。你拿起來，瞧！把它倒在布上，再擠出來……」

「我是外科醫生。」霍爾說。

「是啊。我剛說過以前患過這病。所有這些針都扎在你身上，」——他對靜脈輸血管點點頭——「所有的血都流進你的身體。去年在鳳凰城，前年在圖森。噢，圖森可是個好地方。真不錯！他們派了一個漂亮的小護士照顧我。」傑克遜突然閉嘴不說了。「你多大了，孩子？你看上去很年輕，不像當醫生的年齡。」

「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