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法醫搖頭。「我無法告訴您右排的號碼是什麼，但是左邊的，我幾乎可以肯定那是證明。」

「我可以看一下嗎？」

班嘉實把紙條遞給他，法醫邊看邊啜了一口烈酒。

馬寧若醫師發覺解剖室的門板微微顫動。「包利歐，是您在外面嗎？」

「既然這樣，那我就問問活人的部分好了。您在巴塞隆納做什麼？我好像記得……您當初信誓旦旦說過絕對不回來的？」

警官鄭重地做出肯定的表情。「我上哪裡才能根據這些證書編號找到原始檔案？」

班嘉實一臉茫然看著他。馬寧若指著左邊那一列號碼。

班嘉實這個警界老鳥，不時拋出相關問題，思考角度相當敏銳。他的優異表現不容否定，但他顯然是瞎子摸象，除了盧馬楠駭人的死亡方和_圖_書式，他在太平間大概挖不出其他線索了。他一邊聽著著兩人交談，一邊思考該不該去找個地方睡幾個鐘頭，或是去召妓，天亮前能幫他暖暖身體。班嘉實的調查顯然走進了死胡同，因此他也沒有介入的必要了。總之，上級是這樣指示的。除非不得已，否則不出手。他打從心底覺得可惜。和資深警官對幹一場一定很有意思，他倒想看看這個老警察還有多少求生的膽量。極力做無謂反抗的人，向來是他偏愛的類型。至於那個秀色可餐的艾莉夏，他要留到最後再慢慢享用。他會耐心應付她，慢慢享受她飽受悔恨摧殘的痛苦。他知道，艾莉夏不會讓他失望的。

「誰知道？我帶在身上好幾天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些數字有何意義。」

「看到編號沒？這是按照舊系統發出的www.hetubook.com.com編號。幾年前已經開始改成新的編號，但是從這些號碼還是可以看出檔案編號、冊數編號和頁數。最後的數字是後來加上去的，我們每天在這裡就是處理這些。您的朋友盧馬楠也會有個編號，直到永遠。」

「還會有哪裡？生命的起始和終點都在同一個地方：民政局。」

「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需要參加喜宴或老婆家族有聚會，都派得上用場。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聊聊這件案子？可憐的盧馬楠……他去瓦維德雷拉的廢棄別墅游泳池做什麼？」

「右排號碼呢？看起來似乎有關聯，但編號的順序卻不同。有沒有可能也是證書編號？」

他在陰暗中經過一條又一條走廊，最後沿著通往解剖室的走道踱步。一道朦朧光束從門縫鑽出。兩名男子的談話聲在門外聽得一清和_圖_書二楚。兩人像多年老友似的閒聊，就算沉默也無須抱歉，執行公務也不忘玩笑幾句。他攀上門框上方的彩色圓窗，仔細觀察班嘉實的身影。此時他坐在一片大理石板上，而那位法醫正彎腰查看屍體。他專注傾聽法醫描述解剖成果和細節。聽著法醫精闢的分析，陌生人不禁面露微笑，醫生無須動刀便詳述了盧馬楠死前的狀況，他確實以精巧刀法割斷了死者的氣管和血管，因為他要看著那個大老粗跪著斷氣，他要目睹他眼神中的驚恐，以及從指間滲出的鮮血。能夠肯定他人的精湛手法，堪稱大師之間的君子風範。

「我沒幫上忙嗎？」法醫驚訝地問道。

馬寧若定睛細看，聳了聳肩。「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不是我這個部門。」

「沒有打破過承諾就不配當男子漢。」

「這什麼玩意兒？屍體防腐劑嗎www.hetubook.com.com？」

馬寧若指了指班嘉實手上的一連串號碼。

「我告訴自己，他在這裡任性鬧脾氣，總比在外面鬼混的好。在這裡，至少我們看得見他在做些什麼。那酒還不錯吧？嗯……」

「我實在想不透，您怎麼能忍受他這個樣子？」

「我曾經想過，這說不定是銀行帳戶號碼之類的。」警官補充說明。

班嘉實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法醫接著描述盧馬楠因為緊抓凶手的雙腿而挨了好幾刀，但仍逃不過被推進泳池的命運。法醫解釋他的肺部並無積水，只有積血。盧馬楠沉入腐臭的池底前，已先被自己的鮮血嗆死了。法醫經驗豐富，專業素養讓他佩服之至。像他這麼優秀的法醫屈指可數。就憑這一點，他決定，還是留他活口吧！

班嘉實不由得哀嘆了一聲。

「應該有什麼隱情吧？我認識的您通常只對文和*圖*書字感興趣。」

他又等了半個鐘頭，直到法醫結束驗屍，並拿出工具櫥櫃裡常備的烈酒和班嘉實共飮。兩人的對話不外乎多年不見的老友常聊的話題，歲月在對方身上留下的痕跡，職場上的起伏，以及年紀漸長等老生常談，了無新意。他覺得枯燥無趣，正打算揚長而去，乾脆就讓法醫和班嘉實繼續在死胡同裡繞圈子，偏偏就在這時，他發現警官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對著天花板的燈光仔細查看。談話聲減弱成竊竊私語，必須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才能聽清楚。

「死亡證明。」

「證明？」

班嘉實將烈酒一飮而盡，再度細究那一連串編號，彷彿那是多年來拼湊不成的拼圖，但霎時，真相的圖騰開始有點眉目了。

久久未聞回應，法醫忍不住搖頭嘆息。「沒讓他待在旁邊看，他就使性子了，常常就躲在門外偷聽裡面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