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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妳的本名，艾麗娜．馬戴石。不是嗎？不過，如果妳堅持的話，我也可以繼續叫妳維多莉雅。對了，我叫賴安德。」

她看著他調咖啡。「您為什麼要叫我艾麗娜？」

維多莉雅羞怯地點點頭。賴安德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然後意興闌珊地把它摺好，並按了桌上的電鈴。片刻之後，房門開了，門口出現一位服務生，隨即著手撤收餐盤，視線始終避開維多莉雅，也沒出聲。服務生離開後，賴安德面容哀戚，雙手疊放在大腿上，眉眼低垂。

「我是妳的朋友，艾麗娜。不要害怕，妳在這裡很安全。那個叫昂大牙的人不會再傷害妳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傷害妳。我向妳保證。」

維多莉雅暗自期望男子別再露出那和善的笑容，否則她會因為無法回應他的善意而愧疚。

「我不叫艾麗娜。我的名字是維多莉雅，維多莉雅．尚祈士https://www.hetubook.com.com。」

坐在餐桌旁的是個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中度禿頭，中規中矩。一見她出現，他連忙起身，溫文有禮、笑容可掬地請她在對面坐下。他穿著三件式西裝，露出足不出戶的人特有的蒼白膚色。倘若在大街上與他擦身而過，她或許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只會當他是個一般的中階公務員，或是從小鎮進城參觀普拉多美術館或看戲的公證人。

「先坐下來吧，拜託。妳在這裡很安全，不需要害怕什麼了。」

她幾乎無法說出「謝謝」兩個字。謝什麼？謝的又是誰？

賴安德起身到客廳角落，在小茶几上拿了份報紙，回到桌邊遞給維多莉雅。

維多莉雅眉頭深鎖。「在馬德里？」

直到趨近細看，她才發現他有一雙淺色眼睛，深邃而澄亮。精明算計的眼神觀望著她，眼鏡後的眼皮幾乎沒眨過，過大的貝殼形鏡框讓他多了一絲脂粉味。

維多莉雅迷失在那雙催眠的眼神https://m.hetubook.com.com裡。早餐的香味再度撲鼻而來。她知道，腹部扭絞的疼痛只是飢餓。她將高舉的燭台放回架上，緩緩走近桌邊。就座後，她的目光始終緊盯著男子。他靜候她坐定，隨即作勢要為她準備牛奶加咖啡。

「開玩笑的，這個當然沒有毒。要不要來份香煎培根炒蛋？」

艾麗娜頓時淚眼模糊。那是憤怒的淚水，因為她早就知道伊納修已不在人世，無須任何人特意告訴她。她緊抿雙唇，雙眼直視賴安德，他似乎正在揣度她的沉著反應。

維多莉雅猛地抽回手臂。「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您到底是誰？」

「如果還想吃點別的，我們可以點餐。這裡有一流的餐點服務。」

維多莉雅居然點了頭，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賴安德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為她端上一盤，並在冒著煙的炒蛋上輕輕灑了鹽和胡椒。這位好客的主人展現了專業主廚的熟練技巧。

「嗯，好香。相信這一定能讓妳胃口大開。」

和圖書她一頭霧水地接過報紙，打開來看了頭版。

「我在哪裡？」

「很抱歉，我們必須幫妳注射鎮靜劑。發生了松園那些事情之後……」

「請告訴我事實真相。」她總算開了口。

維多莉雅環顧四周。她隨手抓起架子上的枝形燭台，作勢要攻擊他。男子面不改色，掀開餐盤上的蓋子，低頭嗅聞香味。

「這都是剛出爐的麵包。拿一點吧！否則全都會被我吃掉，但是我該減肥了。」

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窗簾外豔陽滿天，咖啡香撲鼻而來。維多莉雅起身，在床尾發現一件與睡衣成套的睡袍和一雙拖鞋。房門另一側的套房客廳裡傳出聲響，小湯匙碰撞瓷杯叮咚作響。維多莉雅打開房門，走過一小段通道就是橢圓形客廳，中央是一張供兩人使用的餐桌，桌上擺著早餐：一壺柳橙汁、一籃精緻麵包、不同口味的果醬、鮮奶油、奶油、炒蛋、香煎培根、炒蘑菇、熱茶、咖啡、牛奶以及雙色方糖。食物散發誘人香味，她不由自主地猛呑口水。

「和_圖_書這可頌麵包美味極了。妳一定要嚐嚐！整座城市找不到更好吃的了。」

男子若無其事地走近她，但維多莉雅仍高舉著枝形燭台。

維多莉雅伸手拿了一個可頌；無意間卻瞥見自己前臂有針孔。

「妳告訴我方糖要加幾顆？我自己喜歡加很多糖，只是醫生說這樣不太好。」

賴安德以溫柔的眼神凝視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來，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等一下我再把事情始末告訴妳，並且回答妳所有問題，我保證。妳要相信我，還有，冷靜下來。」

賴安德稍微起身，並伸出手來。維多莉雅並未回應。他和顏悅色地坐下。

「早安，艾麗娜。」他說。「請坐。」

「我說的沒錯吧？我是指可頌……」

「打開看看。」

「我丈夫伊納修．尚祈士在哪裡？他們對他做了什麼？」

「我想妳不需要這麼做，艾麗娜。」他神色自若。

「艾麗娜，我有個壞消息。妳丈夫伊納修已經不幸逝世了。非常遺憾。我們沒趕上。」

賴安德點頭確認，並將麵包籃遞給她m.hetubook.com.com。她遲疑不決。

淒厲吶喊脫口而出，維多莉雅幾乎喘不過氣。報紙從手中滑落，她開始難以自抑地啜泣呻|吟。賴安德小心翼翼地靠近，輕柔地環抱她。維多莉雅癱在他懷裡，接受陌生男子的安慰，全身顫抖著，就像個無助的小女孩。賴安德讓她靠在他肩上，不斷輕撫她的髮絲，她淚如泉湧哭出了今生累積的所有悲痛。

賴安德頻頻點頭。「這件事並非三言兩語說得清楚，但我還是要求妳先聽我解釋，然後想問我任何問題都可以。首先，我要妳先看一樣東西。」

賴安德嗓音悅耳，說出來的話總讓人感到輕鬆自在。他的措辭功力就像個調香師。維多莉雅不自覺地平靜下來，恐懼感逐漸消失。溫熱美味的食物，舒適的室內暖氣，以及賴安德平和、輕鬆且如長輩般的細心呵護，終於讓她恢復冷靜順從的狀態。「或許這一切都是真的。」

「要吃點炒蛋嗎？我已經嚐過了，沒有被下毒。希望如此。」

「這樣就可以了，謝謝。」

「我們在皇宮大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