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頌
16
「你確定？」
「是的，她死定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昂大牙說著把照片收好。
「賴安德恨我到這個地步？」
瓦士無所謂地聳聳肩。昂大牙面帶微笑，點了一根菸，從鐵欄空隙遞給他。瓦士伸出顫抖的手接下，隨即用力吸了一口。
瓦士一直等到昂大牙消失在往上的階梯口，這才跪下來撿起那張照片。
昂大牙樂不可支地大笑，隨手把照片往地牢內一扔。
「你在你家書房那本書裡發現的清單。你逃亡的時候帶在身上，上面列了大約四十組出生和死亡證明書的編號。你知道的，就是『那一份』清單。」
「過來一點，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有什麼事嗎？」
「我要怎麼做才有資格讓你們賜死？」
「可能印了一份。」
「這個人是誰？」
「在https://m.hetubook.com.com這裡缺個女人陪你，對不對？」
「那份清單。」昂大牙說道。
昂大牙一臉好奇望著他。「根據我的經驗，越是大聲嚷著想死的人，最後一刻看見大野狼齜牙咧嘴的時候，反而嚇得像小孩一樣頻頻求饒。」
「你確定？再好好想一想！」
「你要知道，如果敢騙我，或對我隱瞞什麼，我就讓你無限期一直關在這裡。」
「拜託。」
刺鼻的古龍水傳來之前，已先飄來一股濃郁的菸草味。瓦士聽見他下樓的腳步聲，卻不想隨之起舞。當敗仗已成定局，最佳的防禦就是無動於衷。
「是的。」
「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劊子手。」
「那份影本在哪裡？」
「除了維森這一份，還有別的副本嗎？」
「以前？ｈｔｔｐs://wwｗ.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她怎麼了，死了嗎？」
「你已經無足輕重了。大野狼來找你的時候，會直接張大嘴巴露出尖牙，一口吃了你。」
「我隨時奉陪。」
「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我也會說諺語。我給你一個機會，這是你和我之間的協定。你如果表現良好，幫我這個忙，我就親手殺了你。我下手很乾脆，脖子後面一槍就搞定，你甚至沒什麼感覺就斷氣了。怎麼樣？」
瓦士在陰暗中睜開雙眼。香菸的縷縷白煙在昏暗中升起，懸空凝成了明膠似的各種圖騰。閃著紅光的菸頭映在昂大牙眼裡。
「我不會怪你的。別以為我沒設想過你的處境，我也考慮過你可能會有今天這種下場。」
「我不知道。維森帶在身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屍體後來是怎麼處理的？我不知道。」
「一直都由我的保鑣維森保管。抵達巴塞隆納前，我們在一座加油站休息，我要維森去買一本筆記本，然後我抄寫了那份清單，交給他保管。萬一出了事，我們必須分道揚鑣，到時候他會在巴塞隆納找個值得信任的人，把那些證明文件都找出來，並全部銷毀，然後我們就能跟馬汀攤牌，接著再查清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我們當時是這樣計畫的。」
「要不要來根菸？聽說抽菸能讓人短命。」
「那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她以前叫艾莉夏．葛力思。」
「我想跟你聊一聊。」
「為什麼還不殺了我？」
「因為……你沒這個資格。」
「繼續給我乖乖聽話，這可以加分。我會替你留一顆子彈，就當是告別禮https://m.hetubook.com.com物，感謝你這些年來為祖國的貢獻。」
「送給你吧。其實她也是個美女，很有自己的特色。你可以天天晚上看個夠，兩隻手一起把她剝光，噢，不，是一隻手。」
「唉呀，我怎麼老是忘了，我們這位客人可是文學界最傑出的菁英。」
昂大牙將照片展示給他看。瓦士點頭回應。
「什麼？」
「我們賴安德先生從來不恨任何人。」
昂大牙吊起眉梢，一臉驚訝。「沒想到你是個多情種。」
「是耳朵。」
瓦士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昂大牙點了點頭，接著沉默許久。瓦士怕他就這樣走了，留下他在地牢裡至少得單獨苦熬十二個鐘頭。如今，昂大牙在這裡短暫露面已成了每天唯一的高潮。
「那句俗語，其實是『大野狼豎起了耳朵』，不是齜牙咧嘴。」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份清單。」
「不在我手上。賴安德要找的就是這個嗎？畢竟這是他的一項重要任務，不是嗎？」
「怎麼？原來我只是賴安德的其中一位『客人』？」
「我沒有騙您。」
「我知道曾有人來過這裡。你不要說沒有……我要你好好看著這張照片，然後告訴我，你當時看到的是不是這個人。」
「我知道你沒睡。」昂大牙終於開口。「別逼我在你身上潑一桶冰水。」
「那份手抄的清單在哪裡？」
昂大牙在階梯上坐了下來，眼神呆滯地望著他。「你有影印本嗎？」
「沒有了。」
昂大牙露出得意的笑容，彷彿一直在等待這個問題，好讓他有機會說出完美的答案。
「要我做什麼？」
瓦士走近鐵欄邊。昂大牙在外套裡找東西，瓦士巴不得找的是手槍，可以當場就把他斃了。但他卻拿出一張照片。
瓦士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