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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之夏

作者: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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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看著戰場並沒有帶回戰爭,它從來沒有消失過,不過像往常一樣,對這個世界上發生過的事有洗滌澄清的作用,讓你知道一度對你而言即是全部的山區,現在是如何無關緊要,那天清晨往希哥比路上,我想到一輛推土機對山區造成的傷害遠勝過一旅軍隊,那一旅留守山頭的軍隊可能被消滅,爾後肥了土壤,增加山區珍貴礦鹽和某些金屬的含量,然而金屬數量不足開採,而任何落在不毛之地的養份也會被春秋的雨水或冬天的融雪所沖掉。
「我們要不要停下來喝杯咖啡?」我問。
「到時候見。」他說。
路易米蓋插入兩吋旗鎗,最後一對則在逗牛,引牛衝刺後,直到千鈞一髮的時刻才躍到一邊雙鎗戮下,身體俐落地轉了一圈,他真是個美妙的旗鎗手。
路易米蓋的第二頭牛腿部虛弱,他想把牠整頓好,開始不錯,但牛隨即傷了一蹄,米蓋請求允許自費購進後補牛,並在安東尼奧之後鬥牠,他先解決了那頭悲慘的失蹄的動物,安東尼奧的最後一頭牛便進場了。
比爾說:「如果路易米蓋要以一場四萬西幣的代價向安東尼奧還以顏色,這一季可要花掉他不少銀子。」
「很好。腿一點不礙事,只在快結束時有一點倦,你覺得呢?」
我順道去路易米蓋的房間祝他鬥得順利,他也有一點不自在。
「裴比卡只不過是在瓦倫西亞港口而已。」比爾陰陰地說。
那天下午,璜.佩卓多米所提供的五頭牛中有四頭都相當精采,安東尼奧信心十足,對抽中的牛也極為滿意,他以第一個維若妮卡展開馴牛課程,以最後一戰結束。第一頭牛他割到兩隻牛耳、一隻牛尾,第四頭則一隻牛耳。他每個動作都完美、正統,毫不冷淡。同樣的,他又在愛著牛,以優雅高貴的風度指導牠們、命令牠們,然後乾淨俐落地殺了牠們。從特區看他表演真好,你聽得到在這場完美比賽中,他對牛說的每一句話,對助手下的每一道指示。
比爾和我在城裡一間他認識的飯館吃完飯,爾後上去安東尼奧的房間,發現他精神愉快但有一點心不在焉。從安東尼奧不由自主地轉動頭部彷彿脖子有點僵硬,同時他的安達魯西亞口音格外濃重,我看得出他有點緊張。他說睡得很好,並提議賽後我們都開車去特魯吃晚飯,我說比爾和我直接從牛場開去,因為安東尼奧坐賓士會舒服些。這一切都令我想起阿恩維茲之戰事前的對話,我們離開時他自然地咧嘴一笑還眨眨眼,好像我們共守著某個秘密似的,他並不緊張;不過他有一點不自在。
安東尼奧精神不錯,看起來放鬆而自信,他來旅館一路都在睡,然後上了床又一直睡到中午。房裡有不少公事在進行,瓦倫西亞賽會的宣傳人員正在hetubook.com.com問他要哪些牛,我們隨即告辭,我們正在等艾德.哈契納到來,他是從紐約飛來馬德里的,可是錯過了沙拉哥沙的比賽。
比爾要不休息地一直開下去,他喜歡車潮、腳踏車,所有不開燈的四輪動物都令他快樂,他不喜歡太簡單的東西。他讀過一本頗為混亂愚蠢的書,講鬥牛士和他們在公路間趕場所經歷的辛苦慘狀。我們都認識這位作家,雖然後來較少來往,不過大夥都假設他一定親身開過這條野蠻的路,但後來才知道我們都假設錯了。比爾振振有詞地認為,如果這個傢伙能夜復一夜開這麼長的路,而最後還能倖存下來寫這麼一本書,那麼像比爾這樣一位冷酷的駕駛豈不更容易辦到!哈契則興致勃勃地提出,如果比爾想一直開到死為止,那可太精采了——我們可以拿它來寫書呢!
海風與迷漫開來的薄霧破壞了天氣。路況極差,而鄉間在灰暗的天光下顯得愁慘和不真實。艾伯隆還是一樣的褐色,而海浪依舊沉重。
「我們得開始計算後補牛數了,」我說:「可能會看到不少次後補牛上場的機會。」
午夜過後,三輛車乘夜馳向亞利坎塔。比爾和我在籠罩城市的寒冷薄霧中沿著河床駕駛,直到太陽升起逐盡寒意,我們路經發生過戰事的地區,我沒有向比爾解釋那些軍事行動及圍城情形,只略提出幾個特點,有了這些概念,他能從任何靠得住的記錄上了解內戰經過,像往常一樣,距離似乎短了些,要命的寒冷與冰雪都過去了。可是我仍然看到很多單單裸呈著也能令我恐懼的地方。
「我想這不符合運動精神吧?」哈契說:「如果比爾是匹馬,我們也不能給他打針。」
「當然。晚上駕駛白天睡覺對我比較好,如果晚上睡覺,醒了可能會害怕,白天醒來就醒得很舒服。」
那是個大熱天,六月的太陽威力十足。路易米蓋的第一頭牛很凶悍,猛攻擲矛手,頗有主見的樣子,第一鬥由路易米蓋接手,優雅權威一如上次。下一次再攻擊擲矛手則由安東尼奧接掌,他把牠引入場中,緩慢而接近,挺直了背脊,如塑像一般慢慢地,延長、再延長地凝望每個動作直到你難以相信披肩可做到這一切。觀眾以及路易米蓋,光從披肩動作的迥異,足以看出兩人風格的不同。
敵對之勢的第一場公開賽在沙拉哥沙舉行。每一個關心鬥牛也付得起旅費的人,都去了。馬德里所有評論家也蜂擁而至,富華酒店午餐時間擠滿了飼牛業者、宣傳人員、貴族、知名之士、前馬匹包商以及一小撮安東尼奧的擁護者。至於路易米蓋的支持者,則其勢甚眾,有政客、官員,以及軍界人士。
「那麼,祝你好運,」他說:「也許我會在瓦倫西亞和你碰頭,安東尼奧要在那裡鬥幾場?」
和*圖*書並不真正勇敢,很慢才進入情況,對如此受矚目的牛賽來說,實在算不得一條公牛,牠需要被迅速征服,删掉紅巾動作,直接殺掉。然而相反地,安東尼奧卻開始訓練牠,命令牠成為一頭公牛,他優雅地經過牠,以勇氣與知識期望牠的進攻,糾正牠的缺陷,看的人雖然覺得美妙,也忍不住心驚膽跳,所有旗鎗手都很緊張,我看到米格林羅蒼白的臉掛得老長。
「我正在做勘查工作,」我說:「做完之後心裡就有底了。」
「安東尼奧。」我說。
就在這時,滿臉雀斑、神情頑強的哈契納露面了。他受夠了一路坐來的計程車,可是當我們告訴他,我們三個將坐在最前排與牛場間的特區觀看鬥牛時,他把一切不快全都給忘掉了。
抵達希哥比時我很高興,那是座古老、美麗而未受戰火波及的小城,我曾多次經過但都沒時間拜訪,比爾和安妮在此住過一次,所以知道城內每一地方。我們以咖啡、起司和水果為早餐,買了些木頭製拐杖,當地人用它來走山路,而我只在非洲見過。我們還買了些相當不錯的櫻桃放在冰凍的酒袋裡。
表面上,路易米蓋確實擊敗了他。可是牛的抽籤純靠運氣,或者應該全靠運氣,而在抽中的兩頭上安東尼奧是領先的,但額外的一條牛幫了路易米蓋的大忙。
「你就跳進場中。」
在車裡,比爾清醒得很,他說他能開整晚不成問題,食物不但沒令他昏昏欲睡反而大為提神。我建議到海岸上方一三〇公里處的班尼卡洛休息。比爾認為他如果真倦而我們又堅持的話,是可以到班尼卡洛打個轉,但其實是毫無必要,我很快就睡著了,醒來後我們已經過了班尼卡洛到了維納若茲,距天亮只差半小時左右,所以我們在全天候經營的卡車司機酒館停下來,點了奶油和起司三明治,我還叫了洋蔥切片和咖啡。我們也嚐過當地的酒,周圍有不少從星期天的維納若茲節慶醉到現在的人。某個鬥牛新手割下的牛犄和牛耳放在吧檯後頭,看得出是沒動過手腳的好犄。一路清涼的海風令我飢腸轆轆,我也想再看看,當年民族黨員軍隊差點逮住我們的那塊地方,所以我們坐等天亮,然後在太陽升起前駛過下艾伯隆。
「萬一牛跳進特區怎麼辦!老爹。」他問。
比爾說:「記住,他還永遠排在路易米蓋之後出場,那也是一項可怕的優勢。」
「牠再回到場內,我怎麼辦?」
「我想維持不了那麼久。」比爾說。
「今天頗有看頭,」我說:「路易米蓋相當伶俐,可是安東尼奧在他的牛上比過了他,他會永遠記得的,你等著瞧吧!安東尼奧在馬德里就是這麼搞倒阿帕瑞契歐的。」
「你現在起睡得著嗎?」
「開心點,比爾,」哈契說:「到巴塞隆納一定幫你做個好測驗。」
「要過一陣和_圖_書子我才能冷靜下來,」他說:「我吃了火腿三明治,喝了杯啤酒,可是有時候並沒有胃口,但像現在這一頓很好。」
「簡單極了,」哈契納說:「沒問題。」
我們繞道瓦倫西亞,改道礁湖之外的海岸公路,左手邊是未開發的海灘,以及扇狀椰子樹林。風在吹著,海浪沉重地碎在沙灘上。斜斜的扁舟來往於礁湖上,綠色的稻田在風中搖擺,穿過礁湖,遠方是白色的村莊和棕色的零亂山丘,河岸與溝渠上分佈著漁夫,以及許多攜帶魚竿和魚線的摩托車騎士。他們仍然保持足以出事的速度,海岸公路交通略見紓解,但一接近城市又擁擠起來。
「你覺得怎麼樣?」我問安東尼奧。
「大概五場。」
「你再跳回特區。」
「你怎麼又會回鬥牛界的?厄寧斯。」一位老友問我。
到特魯有很長一段路自內戰後就沒好好修復過,那是條狹窄、路燈被惡意破壞,以至夜間不論速度如何都有危險的路,可是這是我們唯一能穿過地中海的路,我們在安全限度下盡可能快開,有時還更快一點,然後都在特魯北部的政府旅館碰頭,時候很晚了,可是他們仍然為我們準備了可口的一餐。
還有一些我們會經過的地區我也想重溫。我相信會由於倉促、壓力,以及戰火下視線扭曲等種種因素導至記憶上的錯誤,不過我們早晚會看得到,屆時我可更正我的記憶。可是當我在往阿維拉的凸起公路上,指給比爾看瓜達拉瑪村莊上方道路位置時,一切都顯得荒謬而難以掌握,我不怪比爾不相信我說的,連我看到那些地方時也不敢相信——雖然原先的記憶比任何相片都要深刻。
安東尼奧的第一頭牛不錯,他接手後,隨著一個個過牛動作愈來愈接近,他調整自己去就牛,以那套令人心臟為之停止的慢節奏來操縱披肩。
他哈哈大笑,我們開始彼此開玩笑,原則上我們從來不在晚飯後談鬥牛的事,我們說著笑,有時近乎粗魯,而查瑞(一位體型圓胖,酒喝得兇的巴斯科人,至為崇拜安東尼奧,追隨他的每一場比賽),則扮演莎翁劇中的弄臣角色,他講很滑稽的故事,有時也充做眾人笑柄——有很多人和事可以拿來開玩笑,因為迷上鬥牛的人通常都不是很理性,而崇拜鬥牛士的人更是容易惹人攻擊。
比爾和我的午餐是與多明哥、一位瓦倫西亞新聞界朋友以及兩位亞利坎塔牛場宣傳人員共進,他們負責瓦倫西亞賽會的節目策劃。賽會將以安東尼奧和路易米蓋為主,並舉行一場米蓋與安東尼奧的對決之鬥。「應該會是一場精采表演。」比爾說。
「那種比賽之後我總是累的很。」
沿海公路不僅海岸較寬闊,戲劇性也勝過馬拉加的,不過星期天的交通狀況,著實令碧藍的海浪以及洶湧碎浪泡沫的下方巖石的美景減色不少,因和圖書此駛入宜人而熱門的亞利坎塔市時感覺真好,這裡有一間非常好的新旅館,叫卡登,雖然假日遊客多,但我們解釋了牛賽一完就要遷出,他們還是給我們一間舒適涼爽、有寬敞陽台的房間。
「我不知道他們設備如何,」哈契說:「我從沒在裴比卡吃過飯。不過我相信在瓦倫西亞這大城應該有唾液測驗。」
「吃午飯時就坐過了。」比爾說。
「他作弊,」哈契說:「罰他以後站著吃。」
他向擲矛手示意保持公牛完整,隨著旗鎗手任務的達成,他重拾一個月前阿恩維茲鬥場上完美的身手,他毫髮無損地回來了,犄傷在任何方面都不會阻礙他,它只給他一個教訓。而他以純淨的風格開始紅巾動作,讓公牛成為他的夥伴,幫助牠、愛牠,以幾近致命但又剛好控制得住的方式通過牛犄。終於,在牛獻出一切之後,安東尼奧一劍解決了牠。在我看來,入劍之處位置低了一點,不過對觀眾及會長不成問題,他得到牛耳。
「我也覺得。」我同意他。
在裴比卡的晚餐棒極了。地方大、乾淨又露天,每樣東西都是當場現做,要燒要烤隨你挑,而這裡的瓦倫西亞海鮮和米食是海灘上最棒的,賽後每個人心情都很好,也都餓壞了,這個地方是家族式經營,每個人都彼此認識,我們喝的是大桶裝的聖格利亞,一種混合紅酒、新鮮柳橙和檸檬汁的飲料,以當地製香腸開胃,再佐以新鮮鮪魚、大蝦,以及味道像龍蝦的八爪章魚,然後有人點牛排,有人點烤雞或燒雞,配上拌有蟹肉、西班牙甘椒,以及番紅花精的米飯,這些在瓦倫西亞人眼中只算馬馬虎虎的一餐,女主人直擔心我們吃不飽,沒人提鬥牛的事,距巴塞隆納有三八二公里,離開飯館後,我告訴安東尼奧我們可能在中途停下來休息,到旅館再和他碰頭。
賽會本身,以及我們所看到、所感覺的,都讓我筋疲力竭,我從來不喜歡賽後駕車,可是第二天五點在地中海的亞利坎塔,後天六點在巴塞隆納,大後天五點在布哥斯都有牛賽,你必須攤開地圖找出每點之間的距離,並知道每條道路的狀況,才能了解那是什麼意思,那天我們是從馬德里開到沙拉哥沙,而在那之前從馬拉加到馬德里。
賽後我們同意在裴比卡見,那是瓦倫西亞海港北部沙灘上一處露天的絕佳吃處。我們往巴塞隆納開了一整夜,進入卡特隆尼亞之前有一段路況壞透了。旅館的人不讓我們付錢,坐到車裡準備啟程時,我遇見幾位老朋友的朋友,和幾位仍然活著的老友,他們在牛場看到我們遂前來道別。我告訴他們,下月廿三日趕瓦倫西亞牛賽的途中會再回到亞利坎塔。
「你想,到了裴比卡他們會給他做唾液測驗嗎?」
下了山,經過陡峭並有高牆環繞的灰色古老伊伯利城,它屬於薩岡托省,城內建https://m.hetubook.com.com築物風格是征服者的羅馬式、摩爾式,以及當地地中海式的混合產品,我很願意留下來走遍全城、爬爬城堡,但利坎塔還有牛賽,所以不得不在星期天擁擠的汽車、腳踏車與摩托車間往瓦倫西亞開。那是片從海邊展向山腳的富裕海岸平原,我們駛過深色的樹林,看到不同種類的橘樹與檸檬樹、銀綠色的橄欖園,以及有棕櫚和成排柏樹圍繞的白色房屋,其富裕與修飾,簡直就像園藝設計而非墾殖出來的成果。道路上塞滿了假日騎士,摩托車肇事率已達到每五、六哩就有一件。
使紅巾時安東尼奧以為他已經把牠拉稱頭了,可是當他擺好挑逗姿勢,牛卻在過身的中途煞車,轉攻紅巾底下的人體。安東尼奧手不離巾地擺脫了牠,牛又試了一次,牠從來就不是能做出符合安東尼奧理想動作的牛,安東尼奧現在知道了這點,也知道他對牠過份有信心,於是他引了幾個必要的過牛動作以領牠就死亡位置,令牠併攏四腿後,越過雙犄刺向牛肩隆肉,入劍處比正當的戮口略低。
紅布部分他很快就駕馭住公牛,以一連串優美的過牛動作伶俐地整頓牠,可是其中缺乏魔力——安東尼奧先前對他那頭不大簡單的動物所作的表演,奪走了他某些東西。他刺了兩次,既無運氣亦不夠堅決。最後才辦到將半隻劍陷入高聳而艱難的死亡之洞裡,路易米蓋技巧地引領牛來接近垂在黃沙上的一幅展開的紅巾,令牠暈暈欲醉,然後以帶閂之劍戳進,結束一切。觀眾都站在他這一邊,他繞場一周,嘴唇抿成一線,淡淡地微笑著,我們在那一季將逐漸熟悉那個表情。
這一天對我而言突然悲慘起來,我試著不去回憶往事。我們抵達巴塞隆納一家友善的大旅館時,剛好夠時間好好睡一覺——就像鬥牛士一般,在白天睡覺。
「你一點也不睏嗎?比爾。」我問。「從早上六點鐘起我們就在路上跑,又在鬥牛特區站了那麼久。」
「值得的,」他說:「否則就是重蹈這蹚渾水了。」
路易米蓋接鬥替補牛,那是一頭龐大、稍微過重,來自山姆佛洛利牧場,雙犄良好並無惡劣脾氣的公牛。路易米蓋刺進四對旗鎗,開始展現所有他知道能討好觀眾的花招,也做得完美無瑕。第一刺他略顯遲疑,第二劍他瞄準戮口最上方,紮實而完美地深入半劍長,刺中大動脈,他看著牛猶不放棄,遂以匕首挑斷脊髓,關上了牠的生命之燈,他獲得雙耳和牛尾。
我們在晚霞中駛向擁擠的公路,假日出遊的人都在返家途中,路上摩托車少多了,也幾乎沒有車禍發生,由此我遂肯定,在稍早幾個鐘頭裡,技術較差的已被自然淘汰了。
比爾和我鬆了一口氣。他回來了,彷彿從未離開過牛場,那才是重要的地方,痛苦與驚嚇沒有在他心裡留下痕跡,他的眼眶四周略有倦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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