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諾貝爾文學獎全集3

作者:班生 葉卻加萊
諾貝爾文學獎全集3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超越人力之外 第一幕

超越人力之外

第一幕

老鼠精:我是說罷工總處的辦公室,這一次罷工是他發起的,所有的錢都由他掌管。(這時候,艾爾莎進場,她有咖啡色的皮膚和豐|滿的胸部;人們都叫她「羊毛酥」)
布拉:我認識他,我們常常在留意他。
霍克:(以權威的口吻)現在你們火氣已經很大了,如果名字讓你們知道,一定會以暴力對付他們,如果暴力發生,就少不掉兇殺。(沉默了一陣子)那你們之中就有一些人的生命會毀掉,那你們留下的孤兒寡婦要怎麼辦?
那她真是一個烈士了。
老鼠精:你們把我好幾天的錢都喝掉了還說!
眾人:(深深受了感動)真是的——
布拉:他們什麼時候搶了、偷了你們的東西?
艾理亞斯:她說:「總得有人敢殉身,否則,這些人不知道我們的厲害!也永遠不把我們當一回事!」
老鼠精:(站起來,有點怕的樣子)你看嘛,哪有?他們不過是存心整人!
赫瑞:就是這樣,鎮上的人才不讓我們來這裏享受。
布雷德:我要求大家,就讓那些人安心開會吧;只有問題鬧得全國都震驚了,才會到這個城堡來開會的,有人說,他們今天晚上會開通宵的會,看他們到時倒給我們什麼樣的答覆!
布雷德:我可以想像你的印象一定比我更深刻(艾理亞斯點頭)。但你氣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令妹,最近你們常碰面嗎?
一個老婦:(茫然地)不,你對這件事處理方法很對,你的話很有道理!
布雷德:(臉色有點驚慌)艾理亞斯——
布雷德:一走進我們黑爾,他們就這樣叫著:黑爾、黑爾,黑爾代表黑暗和陰冷、沒有指望、沒有歡樂,孩子們也沒有出路,他們熱望海和陽光,但熱望沒有多久就又冷卻下去了,他們知道在這台上被奚落過的人很少能再爬上來。
霍克:現在你們火氣大是因為還在痛苦中,我不想說得太多,但你們如果真想把事情擺平的話,就不能全把別人當土匪、強盜、小偷來看。
羊毛酥:(如前)我在那邊碰到一個巡官,他問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常常在大衣口袋裏放一瓶大號威士忌酒四處走。
赫瑞:我陪您走一會兒,如何?
羊毛酥:(如前)你是不是在這附近偷偷給賣掉了?
布雷德:你說他們會贏?消息已經到你耳朶了?你會相信嗎?
布雷德:我可以從你的話裏聽到那種訊息,我有預感,有人要引誘你離開我。
瞎子安德斯:是的,才送馬倫和她的——
瞎子安德斯:是的,暴力,暴力和兇殺!
眾人:有道理!有道理!
赫瑞:我去參加葬禮,倒忘了您這位小美人躲在家裏;大家都在葬禮上,只有您不在,您鐵是一大早就跑去和人幽會,是不是?
瞎子安德斯:(激動地)太好了,太好了!
像我們這次罷工最糟糕的是帶來絕望的氣氛,有人說這只會發生在最懦弱的人身上,但我卻認為這只會發生在最善良的人身上,也就是最有責任感的人的身上,因為最善良、最循規蹈矩,所以受苦最多、犧牲最大,付出的代價也最高(這一點,工人們顯然心有慼慼)。我不想再責備什麼人,但各位之中,一定不止一兩個人碰到這種可怕的問題,那就是孩子會衝著你們叫:「我們吃不飽,媽媽,我們好餓!」(群情嘩然,但他很冷靜)我每天只能奉獻一己之力,竭盡棉薄,此外不知要怎麼辦!
幾個工人:全都是他們!
赫瑞:沒問題,拿去過過癮吧,您這饞娃兒!
赫瑞:窗戶也破了,招牌也砸了,就像一瓶滴完了的酒,這個台階挾著風雷掃過你命運的海洋,你抓住了船尾的碎片,才得以浩劫餘生(這時候,只聽到老鼠精的喉頭有怪異的咯咯之聲);而那扇門曾經看過多少王公貴族走出,又看過多少叫化子走入,現在卻只落得像一個橫躺在街心的醉漢;很多事情愈看愈沒有道理啊!
赫瑞:(走近他,並用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嗎?你有——?
一個工人:(以低沉的語調)是的,你對我們真好。
霍克:妳們為什麼不跟著去?
幾乎每個人:讓他們回去看看!(他們非常激昂)告訴我們是什麼人,說出名字來,說出名字來!
艾理亞斯:我們是想來看看能不能在這裏尋求發展。
艾理亞斯:那不管用,霍格還是把他們帶回去了,他說:「孩子們已經無父無母,我便該養養他們,讓他們繼承我的財產,我有權利按照自己的心願把他們養大。」
霍克:但你們卻等不及,你們忘了你們還有事情得和他們磋商,平心靜氣地磋商,你們以為這些事不可能,其實它也許快得超乎想像呢!
艾理亞斯:祂代表的是宇宙間一種永恆的秩序,對於人類而言,這種秩序意味著正義。
老鼠精:整個教區的地面都是酒,他們說:酒本來就應該這樣流的。
布雷德:快別這麼說了,艾理亞斯。
布雷德:但我們剛剛的事還沒有說完呢!
你知道馬倫自殺前,誰是最後一個和她談話的嗎?
羊毛酥:我也是這麼聽說。
一個女人的聲音:(像從前一樣由右邊發出來)他們現在回來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參加喪禮的人要回來了,你們不知道嗎?不過他們還在上頭的路上走。
布雷德:是的。
赫瑞:我叫他騙子、郎中、膿包,你去告訴他吧!
老鼠精:如果到時候你不敢說,那我不是——
赫瑞:你再動我就再把你搔得重一點,艾爾莎,過來幫忙一下!
艾理亞斯:你現在一hetubook.com.com定要鎮定,我喜歡你鎮定、執著的一面。你鎮定,鄉人才能飆定,你是鼓勵我們勇往直前的人,對我們而言,你的話總是使人有醍醐灌頂的感覺,你要我們加油、往前衝——
(她從老鼠精那裏接過酒瓶,狠狠喝了幾大口)
老鼠精:他現在坐鎮在辦公室裏頭。
布雷德:按照他自己的心願,於是他又變成功勞者了,哼!
霍克:(暗暗對自己叫苦)我的天,又碰上這個傢伙!
艾理亞斯:(從右邊一棟房子走出來)布雷德!
羊毛酥:(和老鼠精同時開口)你說誰來了?
艾理亞斯:(微笑著)我去做那件事的時候,你是知道的。
赫瑞:這是什麼山靈在警告我們,我們應該把這個訊息通告全國周知!
赫瑞:(喝了一口以後,再把酒瓶交還老鼠精,然後輕浮地瞄了羊毛酥一眼)我們可以找個最好的機會下手,再替大家找個最後的出路,我的構想是這樣的,大家聚集起來,一起衝進他們的大門,聽我的指揮,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準備過另一個美麗的人生——雖然那個人生也可能充滿煩惱、悔恨與誤會——可是我們能在臨終前完成自己的目標,畢竟是很過癮的;到時候,我們的名字會在天空閃爍,讓全世界的人仰望!到時候我們還可以把那些有錢人的脖子當大椅坐,一脚踩在他們的錢袋上;到時候,哼,多有意思!
布雷德:我當然記得。
布雷德:那當然,當然!
幕啓前,有人合唱著喪禮上的頌歌;幕一打開,左邊一間臨時搭建的房子裏抬出一具大人的棺材,接著又抬出一具小孩子的,最後還有一具更小的。
艾理亞斯:正是。
艾理亞斯:是的,消息已經傳開了。(把手放在布雷德肩上)我真的敬愛你,你對我太好了,從一開頭就提拔我,現在還不忘提醒我——
布雷德:(先以手掩面,再靜靜地看群眾)大家現在最好到罷工總辦公室去,那裏有錢要發給大家(群眾大喜過望);大家拿到錢以後,不要忘了選派代表去拜訪霍格先生,他準備今天答覆我們的問題。
老鼠精:才不呢!
布雷德:很多人都因為有這種想法才能做烈士的。
彼得史嗟:他們是道道地地的禽獸,沒辦法感化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右邊傳出)布雷德來了。
艾理亞斯:好幾天沒碰面了;你記得有兩個漂亮的小孩子跟她住在一起嗎?那是沙姆的孩子。
布雷德:噢,是這樣!
赫瑞:馬倫還把自己兩個小孩子一併也收拾了——我先前還看到那兩個小孩子光著脚在這裏跑呢,現在竟——生命,真不值錢啊!
老鼠精:這件事有沒有鬧到法院去?
彼得・史嗟:他們終得接受的。
布雷德:(焦灼地)什麼事呢?
布雷德:不要再談了?
穿棕衣的人:(彎下腰來,以手支放在膝蓋上,開始狂笑不停)哈——哈——哈——哈——(他一直像小鳥般地跳著,艾理亞斯向他做個手勢示意後,他才離開)
布雷德:我是擔心我們基金會收到的錢太大的部份是你籌措的,這樣不好意思吧!
布拉:不,錯誤全都在他們!
赫瑞:傻瓜,放火有什麼屁用!那些人只要一起鬨,跑到外頭避一避不就沒事了?(神秘的)
赫瑞:當時官方的人沒有出面解決嗎?是不是我們這個黑爾小地方就沒有法律?你當時沒有抗議嗎?
布雷德:你是說如果那種戰爭發生在正義的秩序之間?
老鼠精:(他躲在角落裏,截住赫瑞的去路)喂,老兄,你怎麼啦!
老鼠精:我怎麼會知道她買酒是想幹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羊毛酥:你少囉姿,哼,酒鬼!
艾理亞斯:原諒我打斷你的話,我今天很忙,不能再談下去了;剩下的時間不多,我只是來看看你,隨便看一下——
布雷德:霍格把他們帶走了?沙姆不是說令妹可以佔有他們嗎?
老鼠精:那不是我的,那已經賣給別人了,不是我的!
瞎子安德斯:你不是談到暴力和兇殺嗎?那就是暴力;她因為太認真所以也被兇殺了;唉,願上帝保佑、保佑我們!
老鼠精:她後來也把自己解決掉了。
布雷德:我告訴你我的工作,但令妹不喜歡和我們合作,因為沒有經驗。後來她就到鎮上買土地蓋了一家醫院,而你——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從左邊的房子傳出來)一定會的,如果我們不先把他們吞掉的話!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是的,看他們給我們什麼樣的答覆!
布雷德:什麼問題?
艾理亞斯:就那好了;可是,你現在找我幹什麼?
艾理亞斯:(也以堅決的眼光和他對望)那當然!
赫瑞:先給,否則免談。
赫瑞:在辦公室裏頭?他也不是什麼部長級人物啊!
霍克:(對漢斯・布拉說)你信不信剛才那個人很膽小無用?如果我不是不喜歡他的話,一定會陪他去喝幾杯老酒的。他就是那副調調兒——
全體:是的,看他們給我們什麼樣的答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右邊山腰上傳來)你幹嘛不好好聽,反而撒起野來;你不知道自己是全黑爾地方最齷齪的人?
布拉:找上面的人負責任!
赫瑞:你自己拿去喝吧,看你這個酒桶!
老鼠精:(低聲地)關於這個礦脈,很多人都談到過,他們說不容易打穿,你以為呢?
老鼠精:你真的敢這樣叫他?你如果真的敢,我打賭送你一克郎!
艾理亞斯:我也濟助她了啊!
布雷德:提到馬倫,我們真不知道要怎麼說,她恐懼、受苦,她是悲慘的象徵,是我們想早日擺脫的象徵,她代表我們連續幾個受苦難的世代的呼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她勇敢地將自己獻上祭壇向上天求助——
老鼠精:霍克——!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右邊傳出)你們幹嘛把老鼠精弄得吱吱叫?
老鼠精:不要啦,不要啦!
工人全體:當然!
赫瑞:你們真是驢,一點水、幾粒砂子,有什麼好難的?難道就為這些小事放棄自由和光明,放棄報仇的意念?
幾個工人:(很快地接腔)真的嗎?
老鼠精:不要啦,不要啦,再亂來我就要罵人了!
布雷德:(把手搭在艾理亞斯身上)你還記得當初和令妹來這裏找我的光景嗎?
艾理亞斯:有時候他讓人覺得時間很好過,所以就答應他了。
赫瑞:他們在你家裏翻箱倒櫃,搞得亂七八糟的,把杯盤什麼都摔破。
赫瑞:(向他問好)正是在下,沒錯;對啦,你左邊的口袋好像——
布雷德:艾理亞斯,你不能不說明原因就跑掉,你再談一會兒嘛——真不可思議!(他追著艾理亞斯)(大聲叫著)你一定不能跑,不能跑(落時還可以聽到叫聲)!艾理亞斯,我在叫你,艾理亞斯——
羊毛酥:我抓住他讓你搔!
漢斯・歐憲:是的,蝨子和破衣服是富人沒有的。
布雷德:艾理亞斯!(匆匆走向前去,把他請到舞台旁邊)嘿,終於找到你了,你到底溜去哪裏?怎麼我們最需要你時反而找不到你?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棕色打扮的人乘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接近他們,他的頭在兩人之間,臉靠近布雷德)
當火車隨著鳴鳴叫的汽笛經過峽谷上游的鐵橋時,這一帶都可以聽到;沒有火車時,只能聽到較近較低沉的馬車聲。
布雷德:為什麼?
老鼠精:(想要擺脫他)走開,走開,我告訴你——嘿嘿,啊,嘿嘿,我癢死了!你不要這樣嘛,嘿嘿!
布雷德:現在開始,我們都要學會刻苦犧牲,這幾天來,我只用平常半數的生活費在生活,我這樣子是因為不知道這段苦難還要延續多久,所以也勸別人學我,他們也都同意了,其實,這種節約和奉獻是沒有什麼兩樣的,像我現在站在這裏,感覺兩手發熱,渾身有力,而且神清目明,因為我覺得自己也在犧牲。
赫瑞:喔,是那個傢伙,他不過是個騙子,我在學生社團常常看到他,隨時可以和他談話的。
羊毛酥:好了,換我嗜幾口吧!
布雷德:但每一代都在拖延這份責任,現在輪到我們這一代應該忍痛犧性才對;不久前,我們看到有人在他們的壓力下崩潰了,但我們認為她不會死得沒有代價,她震撼了很多人,這一兩天,捐獻給罷工基金會的人就空前的踴躍,好幾個人都捐了大把大把的鈔票,今天就有一個人獨自捐出了兩仟塊錢!(這個消息使大家都雀躍起來)
瞎子安德斯:說的有道理。
布雷德:那些覇佔了又寬廣舒適,又有陽光的地方的強盜們說那裏不是我們住的;其實,這塊土地最高的地方原是一座古堡,是以前霍格國王築來拱衛皇宮的;那們城堡今晚有全國各地工廠的代表來開會,他們想討論怎麼鎮壓我們,使我們永不能翻身。
老鼠精:你想不想要牧師談幾句?
這時候,從剛剛送葬行列消失的谷口小路上走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他的大頭顱上戴著一頂小帽子,右脚穿著新鞋子,左脚的鞋子卻爛的不成話;他的臉是紅的,手是紫的,頭髮既黑又短。
老鼠精:(如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能說什麼?
赫瑞:艾爾莎,您真是位好心的人,這件事跟您是沒關係的。
霍克:請他講吧。
(每一個人都擡頭仰視聲音傳來的地方)
艾理亞斯:是的。
布雷德:(指著剛才艾理亞斯出場時的方向)你買下那間悲慘的小房子那天,高興得像什麼一様。
布雷德:她真的這樣說?
艾理亞斯:(想了一會兒)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也問你一個好不好?
霍克:你才應該滾開呢!
艾理亞斯:(輕鬆自在地)沒有人會這樣的,除了死亡。
艾理亞斯:那兩個小孩現在沒跟她住在一起了。
布雷德:(看了他一會兒)但戰爭有很多種啊!
布雷德:(眼光很堅決)艾理亞斯,我們一定要把這種悲哀化成力量!
老鼠精:(受了一點驚)誰回來了?
布雷德:難道是你?
羊毛酥:去你的!你這種人,怎麼不早點和馬倫母子一道去?她不是一向對你不錯嗎?
布雷德:有些人不知道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原來是個河牀,而且離河口很近,現在河岸常常受海水冲蝕,以致往後崩陷,使我們住的地方愈來愈侷促;而那些有錢人卻屯居在岩岸的高地上,把河水引開來採礦,他們於是愈來愈有錢,上也愈來愈繁榮。他們卻說工人自己不喜歡陽光才住進河牀谷底,而實際上城裏的房子貴得我們住不起。他們竟說這種風涼話!總而言之,住在這裏是沒什麼指望的,見不到陽光的!(群眾議論紛紛)
(幕落)
老鼠精:最後,他們一定還會把我們全部吞噬掉的!
老鼠精:酒流得像河、像溪一樣多!
老鼠精:(歎了一聲)唉,實在是——
布雷德:這就是你的問題?
霍克:是,是,我們知道,但那不是我們現在要談的問題,安德斯。
艾理亞斯:我想說的是那種犧牲自己去摧毀邪惡的戰爭。
霍克:喂,你不是赫瑞,當年我們「比邊地」社團的頭頭嗎?
布雷德:但是,各位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給我們更好的條件的;而今天,我們才送馬倫和她的孩子出殯——
赫瑞:看,這隻死老鼠精還坐在洞口胡思亂想呢!
艾理亞斯:我想我們用不著再談了hetubook.com.com
艾理亞斯:(抱著布雷德的手臂)而我留下來和你一起工作。
羊毛酥:讓人家嚐一嗜嘛!
布雷德:你如果對每個人都這樣子,不會影響你的工作效率嗎?
艾理亞斯:是的,但孩子們的叔叔把他們帶走了。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像以前一樣,由左邊傳出來)為什麼你這這魔鬼不早點滾開?
艾理亞斯:我從沒有後悔過,而且覺得那是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布雷德:還有善。
幾個工人:就是現在!
布雷德:怎麼呢?
艾理亞斯:怎麼說呢?
幾個工人:誰,布雷德?
羊毛酥:(細聲對老鼠精說)我來這裏是要你們多留心安德斯。
艾理亞斯:他既然認為這樣有趣。為什麼不讓他開心開心?那天我還說要和他同生同死呢!
霍克:安德斯,這些我們都很清楚的。(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們還是言歸正傳,絕望是很要不得的同伴,但它已經跟在你我的身邊,我們必須當心,不要讓它估著我們的心。
霍克:即使是賊也可以感化他們啊!
布雷德:為什麼呢?那不是沙姆要送給令妹的嗎?
布雷德:還有,大家都說她死前喝了一點威士忌酒,又是什麼意思呢?
布雷德:艾理亞斯,你實在是太好心了。
布雷德:他是怎麼搞的,怎麼老是喜歡這樣?
赫瑞:如果你先給的話,我可以立刻陪你去,衝著他的臉叫。
羊毛酥:好啦,現在已經有人在聽你發言了,你講得我們好難過——
艾理亞斯:你講講看好了,我現在整天在想那些瑣事,所以記不起來。
老鼠精:(以同樣的語氣說)老天,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大家總不能在緊要關頭留下我一個人啊!
布雷德:怎麼每次跟你談話,這傢伙都會出來搗蛋?
老鼠精:礦脈中部份有水,部份還有更麻煩的。
老鼠精:不要啦!
艾理亞斯:不記得了。
霍克:老先生,您說什麼?
艾理亞斯:不用再說了,我也不想再說下去了!
艾理亞斯:我倒是不見得好心。只是人間的煩惱太多了,再怎麼也負荷不完;他這次因為投我們的票而被霍格掃地出門,他覺得受不了,所以才來找我們開開玩笑。
赫瑞:起初,他們還談得很投機,後來才翻臉的。
艾理亞斯:以後你會知道得更淸楚的,而我現在無法忍受那麼多的罪惡,不能忍受他們會勝利的消息!
霍克:布拉,說來錯誤其實不止他們吧!
艾理亞斯:我也沒辦法,他老是纏著我,這是他在人世間的一種快樂,你難道要我趕走他不成?
老鼠精:不,罷工時大家都瘋狂了,我如果再發牢騷,不被他們打成肉醬才怪,他們已經開始到處砸東西,布雷德又加以煽風點火。
霍克:你們敢說自己都沒錯嗎?
頌歌的聲音將斷未斷時,有一個年紀稍大的人賊頭賊腦地從右邊一間臨時搭建的房子走出來,他裹著厚大衣,好像忽然不知道要怎麼走,等望一望這棟破亂的房子後,就坐在一個台階上發楞。台階和這個房子並不相連。
艾理亞斯:算了,有什麼好客氣嘛!
赫瑞:謝謝,你真是菩薩心腸,謝謝。我會告訴這裏的人說,你的名聲都是因為好心帶來的。(說完就準備要走)
老鼠精:那個辦事員就站在你現在站的地方下命令。
布拉:這些,都怪鎮上的人。
艾理亞斯:她說她主要是想引起外界人士注意來幫忙,而不希望由我們自己人幫忙。
羊毛酥:好,好計謀,這下子夠他們瞧的了。
布雷德:她又為什麼不找我們濟助呢,我們會濟助她的。
老鼠精:你這穿破鞋子的傢伙最好當心一點,這附近還有一些碎玻璃喔!
赫瑞:這些都怪馬倫太感情用事了;哎,這憨直的馬倫。
霍克:你知道的就這些嗎?(笑了幾下)我告訴你,窮人知足、友善、真心奉獻,他們還很有耐心與節制力等等。
沒有用啊,沒有用,我的心肝寶貝,
養你沒有用!
十月懷胎,還有臨盆的陣痛
都是枉然,
沒有用啊,沒有用!
赫瑞:你先給再說。
布拉:確實是這個樣子!
老鼠精:你們真是世間最野蠻的強盜!
艾理亞斯: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辦啊。
老鼠精:我先給一半,但你一定要叫,啊,你看那邊——
艾理亞斯:壯膽嘛,我想不外是這個理由——
老鼠精:(喃喃自語)我看這小子遲早會知道的。
彼得・史嗟:讓他們回去看看。
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是;是真正的牧師。
布雷德:我當然不會要你趕走他,但談話時你不能叫他離開遠一點嗎?他這樣子實在太過份了。
霍克:這件事我當然知道,我們剛剛不是才送她回來嗎?
布雷德:(嚴肅地)可惜,我們之間就要有重要事情發生了。
霍克:只有三個人,太少了,不過她們總算能了解我。(他走下台階)
霍克:這個人就像熱里卓地方的羅斯一樣,乾得像泥土和洋灰,一放下水卻又會擴散,而且還會嘻皮笑臉,真是——
赫瑞:有的話全部拿出來吧,否則只拿鈔票大張的就好;時局不太好,您這位好心人是最清楚的了。
艾理亞斯:確實如此。
老鼠精:你怎麼叫他?
(送葬的行列已經走回小路來了,這時候,恰好有列車經過鐵橋;霍克穿著便服跟在後面,獨個兒走一邊;他剛一露面,和www.hetubook.com.com赫瑞碰個正著,赫瑞想裝作沒看到,但已經來不及)
布雷德:她對你說了什麼?她當時不是在絕望中嗎?
現在,各位要能忍受目前無所事事的情況,學著控制自己,也控制那些不能自制的人,這就可以了;不必沮喪,每天每個角落都會有人同情我們、支持我們;從沒有工人像我們站得這麼穩、團結得這麼緊、離目標這麼近的!我們希望能透過這一次努力,把全國工人從絕境中救出來,使他們脫離黑暗與陰濕的歲月,過著有陽光、有歡樂的生活,永遠永遠!
眾人:有道理。
赫瑞:布雷德是有力的,雖然不是萬能的;這件事發生得又怪、又驚天動地——他很像上帝在這裏的代理人。
霍克:不要爭了,聽我說吧,你們不要用恐嚇的反抗對付有錢人,他們有錢有勢,有時候做法難免比較強硬一些,但我們不必學他們;窮人有窮人的優點,我們不必拋棄,窮人也有窮人的福氣嘛!
艾理亞斯:但在戰爭裏它代表什麼?祂能自外於戰爭嗎?
羊毛酥:噢,那還要很久嘛。
赫瑞:(停順了一下)
赫瑞: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敢裝蒜,還不趁她們母子未下土趕快認罪;她是先向你買酒喝下後再幹這檔糊塗事的,你不知道?
布雷德:怎麼會不知道。
霍克:如果不是為了大家,我何必來這裏和各位談這麼多,我的想法是,像這次這麼大規模的罷工——我們沒有經歷過的——最好不要再拖延下去;雖然外界的救濟品還會來,但飢餓也會有增無減,已經有人領略到餓肚子的滋味,但還有更多的人會再餓肚子,絕望的氣氛像流行病一樣地傳播著,大家都惶惶不可終日,看來悲慘的日子會來得比預料還要快,如果沒有人能出面控制大局的話,我已經感受到各種暴力的氣息了。
布雷德:看,他們的燈已經亮起來了(群眾露出了激動和怒氣),讓他們繼續亮下去吧,那會為我們帶來很多前所未有的友人;不止一兩人在真理面前發抖,發抖得讓人好笑!讓那些人就這樣亮下去吧!那些人從你我的手中把太陽搶走;太陽是什麼毒菌都可以照到的,而且還會殺菌,包括心靈的毒菌;太陽能給人力量,但也會嘲笑人;太陽是好朋友,它給人帶來信心。這些道理那群上的有錢人都知道,他們讀書的時候就學到了,但他們卻還是讓我們住在這裏,和各種疾病、腐敗為鄰;在這個地方,孩子們憔悴和空虛,衣著和心靈都發了黴;他們雖然有牧師和教堂,誦讀聖詩又作禱告,心地也善良,但卻沒有上帝,我們能妄想讓他們有上帝嗎?或者,眼睜睜看著他們一代接一代地悲哀下去——想想三天前,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麼大事?今天的鐘聲是為誰而鳴的?我們還能再等多久?多少工人的家庭能早日結束痛苦?什麼時候才會好轉?聽年輕人這樣地許諾自己:「我們要過好日子,要快樂!」然則,他們的書本呢?書本和青春是他們的本錢、他們的前途,而書本是怎麼說的呢?「讓我們快樂、奔放,我們有的是繽紛的歡樂!」話是沒錯,可卻沒有法律來保障窮人的陽光和歡樂!
艾理亞斯:我也是欽佩不已。
羊毛酥:噢,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喝到這麼好的酒!
赫瑞:(和老鼠精與羊毛酥同時)什麼事?
赫瑞:沒什麼大不了的。
赫瑞:早安,我的熱咖啡,我全身都沉醉在您的芳香裏了;今天這麼早就出來,有什麼貴事呀?
一個工人:(他跑上小路)噢,是他!(大家都轉了身,其中有幾個人面朝著後景,其他人也慢慢跟著他們,最後霍克身邊只剩三個老婦人)
霍克:我清楚。如果你實在有困難的話,跟我走好了,今天我已經把原來就不太多的錢付出了不少,只剩半克郎了,就給你吧。
霍克:我知道窮富相通的地方,但窮人有很多好處富人是沒有的。
老鼠精:我想上帝在黑爾的權力也沒有比他大吧!
羊毛酥:好,你再罵人驚動警察,他們立刻就會來抓你,也把你的酒沒收掉。
幾個工人:(異口同聲)你真好。
赫瑞:會的,我還會當心你那桶密封的威士忌酒。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我們不需要假教士在這裏傳教!
(眾人喜形於色,有好幾位上台和他握手,並扶著他走下台階來,然後成群地向上走去,一面走一面熱絡地談論著;眾人剛剛走完,布雷德行將離開時,艾理亞斯出現了)
赫瑞:先殺孩子,再自殺,真像希臘悲劇裏的米廸亞,真不簡單!
這個人叫鄂圖・赫瑞,他一面走路一面搖著頭做運動,看到台階上那個人時,他頓了一下,然後再繼續慢慢走。台階上的人是安德斯・寇爾,外號老鼠精,他看到赫瑞一直走過來時,很想廻避。
(群眾大為感動)
布拉:他有件事要講。
艾理亞斯:是的。
有一道深深的峽谷,直延伸到向右拐彎的地方,從後景看過去,恰好可以看到拐彎處的海面;峽谷的兩邊雜亂地散落著一些小芽舍,其中有些是從甲板上直接移搬下來的艙房,有些是船尾的木板拆下來拼湊的,還有些臨時搭蓬的屋子斜倚在高陡的峽壁上,這些屋子的屋頂差不多和峽壁上的一條小路同高;峽谷的前端有一塊空地,空地上有荒廢了的水管和水槽,四邊都是房子。
(赫瑞從老鼠精的口袋裏掏出一大瓶酒來)
老鼠精:(如前)他一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布拉:那些都是人渣!
赫瑞:牧師,是布雷德牧師?(有點怕)
布拉:是的,他答應今天要來。
(他開始搜自己全身的口袋)
霍克:(離開前)布雷德,講話當心喔!
管他是誰的hetubook.com•com,我今天橫豎沒有找錯人!
赫瑞:馬倫是好人,我當然可以跟她一道去,但我得坦白告訴您,如果我跟她去,我一定要。把原委向大家說明,然後再把天上的太陽、月亮、星星摘下來,給那些上教堂的人,告訴大家說:「躺在這裏的不是那位善良、勤勞的馬倫,她不是殺害自己骨肉的人,也不是自殺的人,而是鎮上那些人害了她,那些兇手吞噬了她和她的孩子;罷工連累了她,使她喪失理性,不敢再活下去,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餓死;她覺得生命只像禽獸一樣原始,她想要挽救——」(他深深換了一口氣)
艾理亞斯:(語氣特別有力)我們都認為對上帝的信仰是我們心理上的大問題。
馬倫是夠可憐的了,我們祝她安息吧。
羊毛酥:我現在先走好了。
老鼠精:你看,羊毛酥來了!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你給我閉上拿嘴!
布雷德:那她真有遠見,真了不起,我們這裏這些可憐人之中竟有這麼了不起的人,敢犧牲自己以抛磚引玉!
瞎子安德斯:不,不是她,我還有一個女兒比她年輕,就住在鎮上最好的房子,已經有人對她下毒手。
霍克:如果絕望繼續升高的話,你們會漸漸控制不了,就像我控制不了海洋一樣;老實說,那天他們曾經來找我,說你們中間有些人想再回去上班——
赫瑞:(痛快地喝了幾口)。
赫瑞:別哭啦老鼠精,那說來也不是你的責任;我只是遺憾,如果我在這裏的話,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糟糕的;我倒是奇怪,那些人看到威士忌酒流出來時,為什麼不會靜下來?
老鼠精:(半欠身)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能說什麼?
霍克:我早就對他們說過了,我對有錢人說的話不會比窮人少。
布雷德:站到這裏來,我不難想見我們這裏的牧師一定又向大家說過:太陽普照人間,是不分善惡美醜的;但我要說的第一句話是:窩在這裏一天,太陽就一天照不到我們!(群眾大笑,並且重覆最後一句話)
布雷德:但是我們這裏並不平靜。
阿斯佩隆:他們終有一天會接受的。
空地上擠滿了工人和一批婦孺老幼;這些人中,男的都沒帶帽子,很多大人哭叫著,小孩子哭得更厲害。出殯的隊伍由霍克牧師帶領,他穿著挪威教會牧師的法衣,身邊有個蹣跚的老人,靠在他的臂膀上,這個人叫安德斯・希爾,大家都叫他瞎子安德斯。這個隊伍慢慢走到谷口右邊拐彎的地方才消失;消失時,頌歌聲依稀可聞,漸漸地,它才消失在遠方的天際裏。
布拉:這些福氣你享受過嗎?
赫瑞:什麼事?
布雷德:那她怎麼說?
這個鎮整個建在岩石層上面,岩層中有礦脈;以前河是從這裏流過的,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就是舊的河牀;這礦脈直延伸到鎮上去,伸進各處的岩層中,應該可以找到的;我們不妨把它埋上炸藥,再加以引爆——最好用電線引來電源,到時候,怕不炸得他們腸翻肚爛、粉身碎骨!
霍克:那要看你能不能使他們接受了。
這真是你釀過的最棒的酒!
艾理亞斯:就是嘛,這些人總是處心積慮地要阻斷我們的前途,這件事連日來很叫我寢食難安,那比馬倫的事要嚴重多了;想想看,這些人硬是要斷我們的生路——
一個女人的聲音:牧師來了。
羊毛酥:(把酒交給赫瑞)我們可以一道去嗎?
(群眾熱烈地歡呼布雷德,他剛從谷口出現,就揮手要大家靜下來,但掌聲與歡叫聲還是一直持續到他走上台階才歇下來)
現在,各位請過來一點;我認為我原來想在墳地對各位說的話現在來說比較恰當。(他走上台階,人們主動地圍繞著他)
老鼠精:不過到時候我們一定要溜得快才好。
瞎子安德斯:這件事發生在我那可憐的——
艾理亞斯:不錯,正是我。
艾理亞斯:我也是這樣認為。
赫瑞:他們沒有躺下來趴著舔,沒有用手掬起來喝,沒有帶杓帶桶來裝回去喝嗎?
布雷德:你們來的時候很光彩,那時候剛剛承繼了令姑媽在美國的遺產,很有錢。
霍克:不見得吧!
布拉:(在後景)我們歡迎布雷德先生!
右邊的最前方有一間房子搖搖欲墜,窗玻璃早已碎裂,破落的門板斜掛於門口上,房前還有一枝彎曲的金屬招牌桿,剝落的招牌上只剩下兩個模糊的油漆字「黑爾」,招牌的繫頭已經腐敗不堪。
布雷德:(瞪了瞪霍克,繼續講)那些到鎮上去作踐自己的人,遲早都會為我們所不容!
(他伸出雙手使勁地抱著布雷德,再讓他用雙手托著臉吻了兩次,又緊抱了一回,才向原來出場的方向跑去)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從峽谷左邊高處的房子傳出來)你為什麼不把這些話拿去說給那些有錢人聽?
一個粗糙的男人聲音:(從左邊傳來)讓他們壓壓看吧!
我想我們不必再批評馬倫了,這件事上帝自有主張和判斷,因為祂了解我們最深刻。
赫瑞:布雷德沒有參加送葬的行列,否則我會問他一個水落石出;我們在大學裏是相識的。
艾理亞斯:所以他就到處跟著我,甚至蹲在我的門口像一隻狗,我就讓他進去了。
還有,我們是不是應該湊集足夠的人數參加立法(群眾掌聲雷動),努力使下一代站起來,使他們過有陽光、有活力的生活!
赫瑞:你給的數目不夠,你管我怎麼啦!(離開)
羊毛酥:(低聲地)我最近一直想著這幾天的事,你知道嗎?(靠近赫瑞)我在想,我們應該利用有風的晚上,放火把整個鎮燒掉,只要放把火就可以!
老鼠精:不,不,那不是真的!(他本能地把手插|進大衣下方的袋子裏)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