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七好文集
貓街
多少年來,我以為貓街是個旅遊佈景,沒想到它還有這樣實在的一面!
市區重建計劃實施了,聽說它要拆掉,小攤也得搬家,本想去看看,但不知道甚麼原因,總沒勁兒,就拖到最近。一個外地朋友到香港來,跟別的遊客般,也嚷着要我帶他到貓街去,這下子沒法hetubook.com•com推,便成行了。誰料,那天我們去得太早,除了幾家小型古玩店外,小攤子都未開市。而我更驚訝,整條街已拆得不成樣子。以往的印象已經模糊,如今是破破爛爛,只好帶朋友朝荷里活道一帶走走,了卻他部份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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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街,這條對外國遊客具有吸力的小街,在我記憶裡,幾乎完全褪色了。小時候,由於父親閒來愛逛地攤雜物古玩露市,一年總會跟他去三四次。當時只知道他叫嚤囉街,並不曉得它的英文名字叫貓街。事實上,這街是有點似貓般神祕。打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父親去世後,十多年來,沒想過要到那兒走走。漸漸,它便和人力車、吉慶圍這類名詞一般,在我腦海裡,只跟外國遊客聯在一起。
一個面目乾癟,頭髮斑白的老婦,穿着件有大花邊的民初小褂,坐在賣破爛的小攤前。衣服雖然褪了色,還隱約知道它從前該和-圖-書是鮮藍色的,使人看了泛起「鬼物」的感覺。另一個赤|裸上身,條條肋骨顯見的男人,和蹲下來檢視一具舊收音機的人,熱烈的討價還價,彼此說着市井粗話,終於笑着完成了這宗兩塊錢的買賣。那邊廂,舊衣服、破皮鞋、用過的小電池、生銹的小鐵釘、破裂了又用膠布黏好的花瓶,和許許多和-圖-書多說不出名堂的破東西,都有細心檢視的買客。看樣子,他們都不是玩古董、有閒情的人,真要買回去實用的。
前幾天,偶然經過這條早已沒有建築物的小街,發現佈滿小攤,果然十足露市地攤氣氛,禁不住也擠進去湊個熱鬧。
一九七六.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