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教小記
想念三蘇先生
世事如棋局局新!過去大半年,世事之不可料,簡直是電子棋局,變化又快又大,令人眼花繚亂。還有太多人的心思臉孔,變化得七奇八怪,說不合理就有多不合理,香港人看得先是口定目呆,繼而見怪不怪。忽然,我萬分想念前輩三蘇先生。
這種和圖書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事世情,一板一眼的社論文章,實在不足搔到癢處。只有高手怪論,才能一針見血。怪論,不容易寫得好,有些怪而不論,有些論而不怪,有些怪而無當,有些論而無力,除了因筆力薄弱,最重要是作者的機和_圖_書智與洞察力不足。三蘇先生的連篇怪論,往往談笑用兵,把問題層層逼出,把人的虛偽剖破。被罵的人臉皮被刺穿,既切齒痛恨但又無可奈何,讀者卻看得拍案叫絕。怪論不等同潑婦罵街,必須有高度幽默感,才能讓讀者品出餘味。作者也和*圖*書應有公正的社會代言能力,方可不偏不倚說盡人間世相。如果三蘇先生尚在人間,過去大半年,就夠他忙了,有寫不盡的題材。六四前後,許多專欄開了天窗,只標出一兩句心中話,這正是三蘇先生早在二十多年前用過的方法。每一次在報上電視上https://m.hetubook.com.com看到一些香港「代表」人物的嘴臉,我都設想,假如三蘇先生尚在,明天報上怪論會有多好看!對於那些厚顏不知恥的人,專欄、社論不是沒有口誅筆伐,只是他們往往厚得如金鋼罩把身心護住,正面進攻,無法得手。三蘇之筆,所謂「抵死」處,就是銀和圖書針一枝,攻其無備,三彎四轉刺入心脾。
目前,只有幾位政治漫畫家也具有這種威力,但怪論,仍叫人想念三蘇先生。不知道是那些厚顏的人有幸,還是香港讀者不幸,三蘇先生竟已不在世九年了!
一九九零年二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