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教小記
悼梁伯
我叫他做梁伯,跟一般人稱他魯金叔不一樣。
梁伯去逛街,只要遇到感興趣的人、物、事,就會停下來,先定神看,然後就向人問長問短。他說尋根究柢就要每事問,他說我面皮嫩,不敢開口問人,很吃虧。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記不起誰人介和*圖*書紹,在什麼情況下認識他老人家——那時他還不算老,仍在報館裡當記者。我是個中學教師,但對香港社會各樣俗文化很感興趣。就這樣子,許多時候跟着梁伯到處跑。
多識廣見的梁伯一去,研究香港風俗文化的後輩,不知道和-圖-書還能不能找到如此敦厚的導師?
記得第一次是梁伯帶我去荔園粵劇院採訪探班。那種半野台戲的演出形式,前後台都很荒涼,老倌也無名無姓——我首次明白「過氣老倌」的含意。他們在衣箱前化妝,梁伯跟他們閒聊。以後我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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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伯的採訪方式:不見他拿起筆及本子,從不在人前筆記。往往若無其事的閒聊,第二天在他的報道文字中,卻毫不走樣地記錄下來。他說好記者,要好記性,對事情敏感,但不應在人前寫下來,免得「嚇親人」。一九九五年二月十七日和*圖*書
往後的日子,大家都忙,他也越來越有系統地做着香港歷史俗文化的介紹工作。我再沒有跟他逛街的機會了,但他仍很熱心介紹我認識許多搜尋香港歷史資料的同行。他很忙,除了自己的工作外,還和-圖-書要幫助無數機構和業餘研究者、收藏者做考據。我曾勸他不要過忙,他說,「現在許多後生仔好熱心,幫他們一下,我自己也開眼界,也學到不少。」一直,他體健神清,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料到一下子就去了。
梁伯逝世,很突然,許多跟他有接觸的後輩,一時間都沒法子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