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四 笑話一籮筐
含淚的微笑
趙註:密西西比州有半數黑人,是種族歧視根深柢固之地,多少年來黑白通婚不但甘冒大不韙,幾近乎天方夜譚。所以五分鐘內就上天國報到。其諷刺(Satire)的手法酸而不辣,一針見血。痛苦,是藏在肚子裡的。
五、一位印地安人到紐約作客,看到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十分地興奮,有個地域觀念很重的紐約客挑釁地問他:「喂,外鄉人,你對咱們的城市還滿意吧?」印地安人謙卑地回答說:「太棒了,太棒了。請問外鄉人,你也坦白地告訴我,你對咱們的國家還滿意嗎?」
六、有一名老美到印地安保留區去教書,指著一群印地安人意存輕視的說:「一個傻瓜就叫 one,兩個傻瓜就是 two,三個傻瓜就叫 three……」教完了以不屑的口吻說:「不知你們印地安人怎麼個計數法呀?」一名印地安人惶恐答曰:「我們沒文化,碰到一個傻瓜就發一個音『噠』,兩個傻瓜就兩個音『噠噠』,三個傻瓜就『噠噠噠』。」老美大笑曰:「哈!真鮮,那你們碰到一大群傻瓜怎麼辦呢?」「那容易!」印地安人立刻就肅立高唱起美國國歌來:「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趙註:紅人的笑話大多與貧窮落伍有關,但他們卻永遠自許為新大陸的真正主人。紐約客的心高氣傲m.hetubook.com.com想不到換來的是自討無趣。印地安人的反話(irony)裡除了言語的幽默以外,大概還包含著千古的沉「怨」吧!
七、有兩位好吃的老外雖然不懂國語,卻靠著比手畫腳也在台北大飽口福得其所哉。有一天上館子吃到一盤佳餚,兩人都讚不絕口,一說是鴨肉一說是雞肉,爭執不休,只有請茶房來裁決。第一位指指盤子,搖搖屁股叫曰:「呱呱呱?」茶房莫名其妙的搖搖頭。第二位如法炮製,指指盤子,拍拍手膀叫曰:「咕咕咕?」茶房還是搖搖頭。二人正無計可施時,茶房忽然豁然貫通,眉開眼笑地對著兩位老外大吼起來:「汪汪汪!」
月黑風高,冷雨敲窗。致遠公(窪)獨個兒躲在被窩裡提高生活素質。親自思索人生的大道理。忽然有一個重大的突破,十分歡喜,揭被而起,三言兩語,獻諸報端,供江湖上行走的黑白兩道漢子娘們參考賞玩。竊以為人寄世間要快樂真是不容易,但有苦說不出,一個人蹲在家裡頭生悶氣,氣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頭髮一根比一根白,也不是辦法。武林中的高手大多不輕為喜怒;動輒手舞足蹈、暴跳如雷的,泰半功夫稀鬆平常。寶相嘛不妨莊嚴,表情卻不可太生動,而且濁世不比教室,不見得每一個問題都一定是有答www.hetubook.com.com案的。所以在人間壯遊如果想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就一定要修習「不怒反笑」的上乘內功。這種功夫說出來其實一點都不稀奇,那就是幽默感的培養。老美立國兩百年,各色人等,龍蛇混雜而能夠風生水起,富甲天下的原因也不過八個字而已,那就是「互相包容,和而不同」,其秘訣就在於一笑解千愁。不然的話民族大熔爐也三反五反文鬥武鬥早就變成了壓力鍋,遲早玉石俱焚砸鍋了事,那裡能夠得天獨厚做為自由民主的掌門人。而在洋人七葷八素的各類幽默當中,我特別心儀其「種族笑話」(Racial and Ethnic Jokes)。多少世途坎坷,無可奈何,精雕細琢,都化作開心果。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西湖月在天,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何等的瀟灑痛快。這個「不怒反笑」功按照顏色粗略劃分嘛,又有黑、白、紅、黃四套的分別。致遠公不揣粗陋,站穩了馬步,依次演練,把幾招花拳繡腿舞他個風雨不透,自有那破綻百出,低俗處處,乃情理之內,意料之中,尚望各路英雄娘子海涵。
趙註:白人笑話包羅萬象,種類繁多,其中以德州佬的誇大、猶太佬的小器、波蘭佬的遲鈍、拉丁佬的熱情、英國佬的冷酷等最為膾炙人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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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故事中誇張(exaggeration)的趣味為幽默的焦點,而對付之道就是避重就輕,視若無睹;任你良田萬頃,嬌妻美妾,不見可欲心不亂,於我皆如浮雲。南達州老農的禪機與老中仕子頗有相通之處。四、有一次,德州佬又在大蓋故鄉的風和日麗,四季如春。在座有個英國佬冷冷的插嘴說:「比較起來,倫敦的天氣就糟透了,從早到晚都是大霧。大霧一散,伸手才可以看得見五指。」德州佬得意的問:「那霧是怎麽散的呢?」英國佬還是面無表情的回答:「哦,簡單,我們雇一個德州佬來一吹,霧就散了。」
一、聖彼得守於天堂門之旁,見一黑人自密西西比州某小城冉冉升來,大聲喝問:「你來幹嘛?」黑人對曰:「哼,難道黑人不准進天堂嗎?」聖彼得說:「也不盡然,要看你在人間的表現而定,你有何特殊之處,從速報來!」黑人昂首答曰:「我是城裡有史以來第一個與白女孩結婚的黑人。」聖彼得驚詢:「哦?什麼時候發生的?」「五分鐘以前。」黑人說。
趙註: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法則。這個笑話在「吹」字上作文章,是深得雙關(Puns)的三昧。而閒話幾句又隱喻老美的得天獨厚、老英的無可奈何與兩者性格的不同,頗值得玩味。
三、有和圖書一位德州佬在南達州參觀農場,不免又大吹法螺,說在德州他可以坐在車子裡發動引擎,猛踩油門,開一天車子,到晚上還開不出他的農場。南達佬輕描淡寫的回答:「沒啥稀奇,我也曾經有過這麼一部老爺車。」
趙註:政治平等表現在法律的具文以及社會的現象方面常常是表裡不一的;古今一例,中外皆然,文明人的弱肉強食用了刀叉也許比野蠻世界更為冷酷殘忍。既然遊戲的規則達爾文在一八四二年就已點破,那麼只有挖苦(Sarcasm)一番,不怒反笑!
趙註:黃人在西方是少數民族,所以在笑話中當主角的機會也不多。老日常以其產品價廉物不美而得咎,近年來商場易勢,總是日本能,美國不能,所以此類笑話慢慢轉嫁到台灣貨上來。可見只有爭氣的國民,才會有爭氣的笑話。老中嘛,天經地義,常常以無所不吃成為笑料的靶子。上述故事在台北的老外之間流傳許久,謔而不虐,以聲音動作製造滑稽(farce),述而不論,無傷大雅,是種族笑話的上選。
趙註:印地安人性好和平,在自己的土地上漁獵而食,不甘為文明污染,卻時遭陳腐愚蠢之譏。此則笑話以歌曲的歪詞(Parody)來製造「笑」果,也給大智若愚和自取其辱做了很好的註腳。
二、有一架飛機在落磯山脈上空發生了故障。駕駛員和*圖*書宣佈要有人跳機,全機才可平安著陸。「我現在向每位乘客問一個問題,第一個答錯的就請犧牲小我。」大家覺得十分公平就一致的同意。駕駛員首先請問一位議員乘客:「歷史上最大的海難事件是什麼?」「鐵達尼號沉船事件。」「答對了。」駕駛員再問第二位經理乘客:「請問多少人在該事件中殉難?」「大約一千五百名。」「答對了。」駕駛員繼續問第三位乘客,一個黑人:「好,請你告訴我全部殉難者的名字?」
浮生苦短數十春,黃粱夢醒了無痕。蝸牛角上爭何事?不開口笑是癡人。這四句是致遠公日日月月、歲歲年年掛在嘴角心頭的廿八字真言。種族與種族,個人與個人之間,互相交通的規則其實是完全一樣的,能夠笑話自己才能夠了解人生。未嘗辛酸,不足以語香甜。遇故知與逢甘霖,如果不是他鄉和久旱又何嘗能成為快事?世上斷無易處的境遇,人間那有空閒的光陰,所以「不怒反笑」是甲子年老中要迎頭趕上的天下第一功。社會上暴力弭於無形,政治上散沙聚結成團,皆在此一念之間,豈可以等閒視之?人人,時時,處處,要自許為一架電腦終端機,不管輸入的是什麼狗皮倒灶的舊恨新怨,華洋雜氣,一律經過程式的過濾處理,變作一抹淡淡、蠢蠢含淚的微笑,不但是自己的造化,也是親友與國家的福分,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