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次輪到趙大功怔住了，再結一次婚？兒子存心想耍老爸爸、老媽媽？

接著大寶又對一個小姐猛咬耳朶，不知說些什麼，逗得那個小姐笑個不停，這使趙大功很窘，而且他幹了四十年的公務員，臨老才踏進這種場所，更全身不自在，很想回頭逃出去，但還沒得及轉身，那個小姐便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急？有什麼好急的？

有人腦袋大的一個瓦罐，趙大功正擔心兩個人怎麼吃得完，大寶又去切了一盤白白黃黃的東西來：

「那我幫你沏杯茶吧。」

「我們想光是這樣還不夠，我找了大妹，也打電話到美國給小妹，我們一致決定，爲爸媽再辦一次婚禮。」

「爸，別急，你聽我說，現在國外也很流行，再結一次婚意味夫妻的感情又更上一層樓，到時候也只邀至親好友參加，我們也給爸媽安排了二度蜜月，去歐洲走走，這樣應該可以使爸媽的心理年齡平衡一點，媽也就不會——」

大寶拉過保險、賣過汽車，趙大功却不知他何時賣起狗皮膏藥來。

「五千，我可一毛也沒賺你的。」

「不錯，你和大媽結婚數十載，夫妻間的事不必晚輩我來教，可是據我的了解，你和大媽已有七、八年沒接觸過了，加上年紀形成的心理障礙，今非昔比哪，所以我來奉上新婚寶典數册。」

「我沒想到這點。」

趙大功傻了眼，大寶沒告訴他怎麼辦，他只記得大寶叫他別急，大概就是叫他慢慢做，那就再做兩節吧。

趙大功足足笑了一分鐘，兒子很不高興：

說也怪，難得見到人的兒子最近倒勤快的往家裡跑，有一天媳婦把大媽接去親家母那裡打牌，兒子一個人跑了來，而且神情還挺緊張的，兜了半天圈子，做父親的也聽不懂兒子說些什麼。最後兒子忍不住了：

「都幾歲的人，還這麼不害臊！」

人到退休之後才發現自己無能，應該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了，而七、八年沒試過，趙大功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無能的，莫非早就不行了？

仔細看看藥盒上的說明，大寶說的倒像不假，才想開的趙大功又猶豫不決，但是既然無害，管他，就當是外面賣的珍珠粉，而且大寶多少仍是一番好意。

藥才進口，大媽不聲不響的進來：

才點頭說好，那個小姐就說：

憑良心說，趙大功有種禁錮許久後獲得解放的輕鬆感，但燈一亮，女人拿著衛生紙擦他身體時，趙大功除了愧疚、罪惡感之外還很慚愧，一個男人讓女人說「太快了」，這比讓人罵祖宗十八代還難過。

當然，大媽過了更年期，老夫老妻又起碼有七、八年沒辦過事，突然抱起大媽，也難怪她會給老趙一巴掌，可是——趙大功記得，不是有不少報章雜誌上說，過了更年期和辦事沒啥關連嘛？何https://www.hetubook.com.com況大媽也才五十五歲，閒下來沒事盯著大媽的屁股看，總發自内心的承認，大媽還挺迷人的。

趙大功提起掃帚就打下去，大寶唉喲喲的轉身便跑，趙大功又好氣又好笑，但靜下心來想想，劉伯溫的話挺有幾分道理，安則靜，安則靜。

看著大寶嘻皮賴臉的樣子，趙大功一點也不生氣，但嘴上仍得說說：

「待會你什麼也別管，任憑小姐擺佈就是了。記住，什麼也別管。」

看著兒子的德性，趙大功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笑意：

趙大功益發慚愧，去理髮廳的那次他是沮喪勝過慚愧，這次却是無限的愧疚，結婚三十多年，都退休了還守不住的對不起大媽，儘管尚未接觸便結束，仍是對不起大媽，趙大功痛責自己，大媽說的一點也沒錯，老不羞，老不羞哪！

趙大功的興趣來了。

「你說什麼？老太婆去美容？」

回到家趙大功整個人像缺了脊椎骨似的，沒差點癱成一團。大媽上來摸摸他的額頭：

剛覺得酒有點醒，大寶又拉著他去二樓的小房間裡，大寶說：

洗完頭椅背突然放平，小姐輕聲的在趙大功耳邊說：

大寶帶著趙大功鑽進中山北路的一條死巷子裡，迎面看見個「補」的大招牌，大寶說：

「別瞧這家小店的門面不起眼，牛鞭燉烏骨雞却是名菜，熟客人才知道。」

「人不能不服老，我算是明白這話了。」

買下了雄獅丸，趙大功又有點後悔，給大媽見到又要說他老不羞了，看樣子只有先藏起來，但他按照盒上的說明一口吃了五顆。

「爸，我說的是正經事。」

「鬼鬼祟祟，大寶又來賣你什麼東西？」

趙大功心知肚明，他看著大寶長大的，那點出息他會不清楚？

「那對賊眼，四十年來都改不了。」

「這幾天我叫你媳婦也暗示媽，放心，我們很小心。告訴媽更年期以後不是不能有性生活，而且媽的身材這些年來沒變什麼形，像是才四十歲出頭。你媳婦還帶媽去做臉、全身美容……」

退休之後的趙大功總覺得渾身不對勁，舉例來說，他聽慣了別人叫他「主秘」，如今却從早到晚聽的全是趙大媽喊的「老趙」。

「怎麼個安則靜？」

「按摩一下，如果手太重了，你要告訴我。」

這個小姐的技術不錯，趙大功閉起眼來享受，他一直覺得人生有兩大享受，一是hｔｔｐs://wwｗ•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cｏm洗頭時抓得恰到好處，二是一盆溫度恰好的熱水燙香港脚。

「大寶，你這張嘴，小時候我就該撕了它。」

「做爸爸的領你們的情，可是別讓你媽覺得不好意思，她那個人，死要面子。」

正要叫車回去，大寶却攔下趙大功的手：

說著，大寶從旅行袋裡拿出一條咖啡色的長形紙盒，大小有點像條裝的香菸。

洗頭？洗頭就沒什麼關係了，趙大功安下心來，雖有點遺憾，但心情上頓時從容許多。

唉，對這些兒女，做老爸的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摸摸兒子的頭：

趙大功沒差點給雄獅丸咽到，成爲因服用雄獅丸而喪命的第一人。

趙大功忙揮手：

趙大功覺得大媽樣樣都好，就是太小氣了點，都已經幾歲了，東省西省留給誰唷。

雄獅丸仍照吃，好像有點效，趁大媽去買菜，趙大功從衣橱內摸出前一天買回來的 PENTHOUSE，他很性急，先翻中間的彩色圖片部份，看著看著，趙大功的丹田又有動靜，體溫也上升，而且非常明顯的，此刻他絕對站不起來，趙大功不禁得意的笑起來。下午穿起買了一年多也沒敢穿的夏威夷花襯衫，大女兒來吃飯，和她媽在厨房裡忙，趙大功聽到他女兒說：

「別理他，老頭子神經有點不對，老來發春！」

兒子的眉頭仍沒舒展開，他又說：

大寶又出現了：

「先生要不要來第三節、第四節？」

「沒的事，打死我也不會和你媽離婚，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豬的那玩意，也補得很。」

「嘿嘿嘿，你瞧我這個姪子不錯吧，把你老人家的心事一舉剷平，可謂功在趙家呀，不是大功也算小功。」

大寶追出來問他怎麼樣，趙大功敷衍的說不錯，不錯，可是大寶追問到底，趙大功只好說出老實話，他無奈的說：

叫「老趙」倒也罷了，趙大功又覺得趙大媽好像很煩他，他想做個菜，嫌他把廚房弄得亂糟糟，想整理個房子，又嫌他把不該丟的東西給丟了，而最令趙大功不滿的是晚上才不過抱抱身邊的老伴，立刻挨了大媽一巴掌：

「爸，你別嫌我多事，也別怪兒子跟你沒大沒小，我直說了，聽說媽不肯和你——和你——同房？」

大寶還開了瓶說是店家老闆自己釀的藥酒，趙大功的酒量欠佳，大寶却非叫他喝不可：

哪門子的寶典，趙大功接到手裡一看，根本是錄影帶的Ａ片，大寶接著說：

「這是正常的事，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改天我帶你去試試，槍久不用說不定眞會生銹。」

恢復太極拳、散步、看書的老日子，趙大功如今沒什麼抱怨的了，何況他也習慣了別人叫他「老趙」，偶爾找找老朋友打個八圈麻將，趙大功已經很快樂了。

趙大和*圖*書功忍不住了，他一口茶全噴在兒子身上：

趙大功不想再去上次那家理髮廳了，他心想恐怕趙老頭早成了那些小姐口中的笑話。

趙大功沒回答，頭一縮，整個人鑽進被子裡，趙大媽發現不對，唉喲一聲喊出來已經來不及了。趙大功黏在大媽身上，從大媽的脖子開始，以每分鐘五公分的速度慢慢往下移，大媽又喊了一聲「你這個老不羞」後，便咬著牙，安則靜了。

「大寶缺錢就給他點錢，可是不准買他的東西，都四十歲的人了，整天還毛毛躁躁。」

「爸，我都清楚，你的身體好，偏媽又剛過了更年期，某些方面配合不上，所以我們想了很久，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們願不願試試？」

「也是我疏忽，第三次我先招呼好，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要對自己有信心。」

「試試看，一杯下肚，馬上有股熱氣會上來。」

趙大功的臉都快變了顏色，兒子了解他的脾氣，把杯茶往爸爸嘴前一送：

「唉，沒想到自己眞老了。」

躺下之後，屋裡的燈也暗了，趙大功聽到希希索索的聲音，那自然是小姐在脫衣服，趙大功想抬起頭來看，但怎麼也不好意思睜開眼，等到有個光溜溜的身體爬上趙大功的肚皮，有隻手順著他的肚臍往下摸，趙大功發現自己又恢復年輕時的模樣，他的興奮超過那年升主秘的心情，可惜也許興奮過了頭，那隻手才握著他的東西，趙大功就忍不住了。

「對不起，你說。」

婚前教育？

大寶領著趙大功去三溫暖，趙大功泡在蒸氣房裡，對醒酒還眞有幫助。

給大寶逼得喘不過氣，趙大功只得說出良心話：

想開了也無所謂，大媽能忘了夫妻間的這檔子事，趙大功又爲何不行？趙大功告訴自己，都已經六十歲，還要什麼呢？

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大媽又說：

大寶說的話聽聽就算了，一小瓶酒、半隻雞、一條鞭，外帶一盤小豬的那玩意，趙大功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只是肚子太脹，老想鬆皮帶，人也有點飄飄然。

「回去？才剛開始呢，你跟我走。」

「另外大明開國軍師劉伯溫先生，也爲老夫老妻的二度蜜月，獻上一則良計，劉伯溫說，凡敵人遠來氣銳，利於速戰，我深溝高壘，安守勿應，以待其敝。若彼以事撓我，求戰，亦不可動。法曰：安則靜。」

就在趙大功猛的一驚，褲子拉鍊被拉開的時候，他想到了趙大媽，一下子氣也沒了，心也快不跳了，不過那個小姐仍不罷休，整個人都趴到趙大功身上來又磨又蹭，說也奇怪，趙大功怎麼也興奮不起來。起先他想的是大媽，等他撇開大媽，專心的想著身上的女孩時，却怎麼也沒辦法再亢奮，所以他付了錢，還加倍付，立刻低頭躲出理髮廳。

也許是一輩子忙慣了，太htｔps://wwｗ•ｈetuboｏk•ｃｏｍ•ｃｏｍ極拳也打了二十年，趙大功才退休了兩個星期便覺得一股氣在丹田裡直打轉，他根本坐不住。至於晚上突然有抱大媽的衝動，趙大功的結論是自己又不眞的老得不能動了，加上白天太閒，自然晚上會把精力反射在某一部位上。

什麼是什麼，大寶那張嘴恐怕連歷史都能改。趙大功對兒子說：

「吃飽了。」

「吃飽了沒有，我看和大寶在一起一定吃不飽。」

大寶打電話來邀他出去吃飯，趙大功對大媽說，大媽很不以爲然：

「趙先生，要不要先洗個頭？」

大媽講的沒錯，兒子現在開了一家公司，大女兒在南陽街是名教師，二女兒在美國也不錯，又都挺孝順的，每月不忘送錢來，加上積蓄和退休金，趙大功爲什麼放著好日子不過，還去朝九晚五？所以他聽了大媽的話，回家享清福。

一個小姐進來把趙大功又踩又睡，就沒差把趙大功的腦袋也扭個方向。小姐好不容易停下手，突然問起趙大功：

嘴巴上說說純粹是發牢騷，哪曉得大寶眞把趙大功帶出去，進了一家理髮廳，大寶先悄悄的對趙大功說：

趙大功想了好一會，依舊想不通。大寶無可奈何的說：

「不去理髮廳，換個地方。」

趙大功不是那種憋得住的人，他不好對兒子、女兒發牢騷，遇到那個不成材，只會上門來借錢的姪子大寶，就免不了大吐苦水。

「你說說看。」

婚禮很簡單，兒子找了家幽靜的餐廳，請了五桌酒，其他的事全由媳婦、女兒張羅，趙大媽也給她們窮折騰，連頭髮也去燙過。

大寶倒給這話驚怔了，好半天才說：

趙大功恍然大悟，原來又是理髮廳裡的那套，可是都六十歲的人，當著小女生面前脫褲子躺下，趙大功想起十年前生場大病時，護士小姐拎著針筒不也這麼說。

「這個大寶不曉得又在搞什麼花樣，吃飯不會來家裡吃，花那個寃枉錢。」

「我不能對不起老妻呀。」

「按摩一下更舒服，但別急。」

躺在黑漆漆、布幔隔開的小空間裡，趙大功的心跳已經不知不覺的加快了許多，一雙小手又儘往不必按的地方按，趙大功丹田裡氣都快脹得要爆炸了。

「好，洗個頭。」

「爸，你和媽的事做兒女的當然管不著，可是我們很擔心，現在夫妻退休後離婚的事件越來越多，大部份原因都是老夫老妻的心理年齡差距大所造成的，我們可不想現在突然變成單親家庭的老兒女。」

大寶來找他好幾次，又送了雄獅丸來，趙大功想盡法子推辭，他對大寶說：

「又去逞什麼能了。」

「雄獅丸，大陸上出的，百分之百草藥製成，沒有副作用和刺|激性，不但強精補腎，還有補藥的作用，吃了有百利而無一害，尤其適合你這種年紀的男人。」

大寶還沒出來，趙www.hetubook.com.com大功沒等他，付了錢就匆匆忙忙的回家，大媽在看連續劇，問趙大功說：

媳婦和大女兒使上全力，趙大媽也點了頭，她對趙大功說：

趙大功沒搭腔，他仔細打量起趙大媽，好像美容眞有效，大媽的皺紋少了不少。趙大媽留意到趙大功的眼神，一巴掌拍在趙大功頭上：

「褲子脫了躺下。」

你想到什麼？趙大功眞想找塊板子对教訓這個寶貝姪子，他也結婚十多年，兒女也老大不小，居然從沒想到在外面拈花惹草是對不起老婆的事。唉，也罷，自己不也是越老越回頭了。

「爸怎麼了，退休以後倒像返老還童似的。」

失眠了幾個晚上，如今反而是趙大功怕起大媽來，萬一大媽抱了過來，他還眞不知如何是好。當然，趙大功未免多慮，大媽對於不辦事的日子早已習慣了。

一咬牙一閉眼，趙大功七、八年來的貞操全散在空氣裡，身上的女人還說：

不管怎麼說，大寶就是不死心，他說：

「別撕，我是受託來做婚前教育的。」

兒子又支吾起來，好半天才壯起膽子說出來：

「其實上次我不是想再帶你去個地方，可是你不去嘛，劉伯溫的這句話是用在那個場合，年紀旣大，碰上年輕的對手，就得深溝高壘，安守勿應，以待其敝。不過這句話對你和大媽也有用，七、八年沒交手，如今不能急，要安則靜，安則靜哪。」

趙大功差一點笑出來，結婚快四十年，不同房，哪來你們這些怔頭怔腦的兒女。趙大功馬上也醒悟，準是大寶去搬弄什麼口舌。

儘管老夫老妻，儘管丹田裡那股氣從沒停過，看見大媽大義凜然的神情，趙大功按耐下衝動，這倒也不是他怕挨巴掌，而是，而是，而是趙大功似乎覺得成天腦袋裡全是這個念頭，未免眞太老不羞了。

這不能不叫趙大功開始後悔自己太早退休了。機關裡雖規定六十歲退休，可是局長一向倚他爲左右手，再續聘個兩年絕對沒問題，再說也有好幾家公司邀他去當顧問，他大可繼續工作下去，全是大媽反對：

「看不出來，好多呀，就是太快了。」

「你看看，都這把年紀還要我們丟人現眼。」

正當趙大功終於想通，又恢復平靜的日子，大寶又跑來，他拉著趙大功躲在屋裡說話：

當趙大媽關了燈，窩進飯店的白被單裡，趙大功也準備妥當，調和好呼吸。大媽有點害羞，但仍開口問：

「我問了幾個醫生朋友，他們說這是正常現象，一方面是太久沒做，二方面可能年齡、家庭的心理壓力太大，所以百分之八十是心理因素，你也別擔心。我還打聽了一下這方面的補藥，你瞧。」

「忙了一輩子就不能輕鬆點呀，非忙到進棺材你才閉得上眼！」

大寶聽得哈哈一笑，然後看看四周確實沒人，就神秘兮兮的對趙大功說：

「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