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居禮夫人傳

作者:伊芙.居禮
居禮夫人傳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部 二十七 任務終結

第三部

二十七 任務終結

這些病痛算得了什麼?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啊。瑪麗正在阿魯奎尤興建一座大量處理鐳礦的工廠,這是她長年渴望的工廠,她熱心地在那裡安排最初的實驗。她一心一意編寫她自己的書——那是居禮夫人一旦去世,誰也不能寫的一座科學上的紀念碑。有關錒族的研究工作進行得不夠快……當它完成,她又從事有關α射線「微細構造」的研究。瑪麗很早就起身,匆匆趕到實驗室,晚上吃過飯後又回到那裡……。
接著她凝視著茶杯,試著想去移動湯匙——不,不是一隻湯匙,而是一根玻璃棒,或是某種實驗室裡精細的工具。
對這個身體,科學仍然要發表判斷:這些跟一般惡性貧血不同的異常症狀和血液檢查控告了真正的罪人——鐳!

居禮夫人跟這一切憂傷、焦慮和敬意隔離了。在桑歇魯莫斯病房中她自己的臥床上,和她同樣博學與奉獻的人們保護著瑪麗直到她死亡,即使要看她一眼的陌生人,也因為怕打擾她休息而未被允許進入,有好奇眼光的人也不曾知道她在訣別人世時,她是以何等超自然的美裝飾了自己。她全身穿著白衣,白髮下顯露出寬廣的前額,安詳的容顏,像一位身穿盔甲的騎士那般莊嚴和英勇,在這時刻,她是世上最高貴最美麗的東西。
熱度升高,超過攝氏四十度,瑪麗經常以一個科學家的細心,自己查看體溫計的水銀刻度,因此無法對她隱瞞。她看後幾乎默然不語,但是她蒼白的眼神裡映出極度的不安。立即從日內瓦把洛克教授請來,他比較幾天來血液檢查的結果,血液中白血球與紅血球都在直線銳減,他診斷這是極危險的惡性貧血症。他安慰瑪麗,她一直認為是膽結石的原故。他向她保證絕對不會讓她受手術之苦,同時要竭盡所能給她治療,然而生命卻從她疲勞的肉體中全速飛逝。
居禮夫人以前已不知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她對這些話很少留心,她在培堤奴河岸那累人的梯階走上走下,她幾乎每天都到鐳研究所工作。一九三四年五月,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她到午後三點半仍然待在物理實驗室,她疲憊地撫觸著她忠實的朋友——試管和儀器。她跟合作者講了幾句話:「我在發燒,」她低語著:「我得回去。」
一年後,瑪麗逝世前所完成的著作把她自己最後的信息帶給那些年輕一輩的「物理學底愛好者」。在工作重新開始的鐳研究所,燈光明亮的圖書館裡,許多科學的著作中,又增添了一本巨大的書籍。灰色的書面上面印有作者的名字:「彼埃爾.居禮夫人 索本大學教授 諾貝爾物理獎得主 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我愈來愈渴望一個擁有庭園的家,我熱切希望這計畫能成功(一九三四年五月八日她給布蘭妮雅的信裡這樣寫)建築費已減少並和我的收入適當配合,所以很可能地基工程立即就要著手了。
她朝那一株萎謝的www.hetubook.com.com植物投下憂心的一瞥,這是她跟實驗室最後一次的訣別。

三十年前,預感到意外事件會帶來死亡的彼埃爾.居禮,以一種悲壯的熱情埋首於工作中。現在輪到瑪麗開始接受悲慘的挑戰,她自己防衛她所害怕的死亡的襲擊,她在自己周遭熱切地建造了一座計畫和義務的城牆。她無視於日復一日顯著加深的疲憊,纏繞她的慢性疾病,她欠佳的視力,有一邊患著風濕的肩膀,嗡嗡作響的耳鳴。
忽然間這位過去多年來無視於自己的享受,一直延擱她個人卑微計畫的科學家,把心思放在梭鎮興建一幢別墅和翻修座落巴黎公寓的這件事上——她突然採取行動,她檢查預算,克服自己的猶豫,毫不躊躇地做了一筆龐大的開銷,決定在美好的夏日興建梭鎮別墅。一九三四年十月,瑪麗想離開培奴河岸搬往一幢新建的座落於大學都市的現代化公寓。
一九三三年,居禮夫人又遭到短期病痛更深重的襲擊。X光線照相顯出膽囊中有一顆碩大的結石,父親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曾死於這種病症!……。為避免那可怕的手術,瑪麗開始自己施行嚴格的養生與攝生法。
我們很匆忙地準備這次悲傷的旅行,盡可能節省瑪麗的體力,瑪麗不再會晤近親以外的人。儘管如此,她還是違反禁例,暗中把她的合作者科德盧夫人召來房間,並跟她作種種叮嚀:「妳要把錒小心地密封起來,等我回來,我萬事指望妳好好處理,這個假期過後,我們可以再從事這項工作。」
托貝醫生在桑歇魯莫斯,在病院日記寫下報告:

伊芙保留了許多對她的反抗和玩笑,同時為了安慰居禮夫人,她催促建築包工盡快從事。即使如此,她並不曾希望反抗或祈求命運。雖然醫生們並不抱悲觀的論調,在家裡也沒有人顯出憂心的神色,而伊芙也沒有可以解釋的理由,但她絕對確信最悲慘的事即將屆臨。

1867-1934
對任何事的感覺跟我同樣敏銳而無法改變他們秉性特質的人,至少必須盡可能地隱藏這種特徵。
她愈趨衰弱。在計畫移往療養院前,伊芙請了大學裡四位醫學權威做最後的會診——他們是法國最好最負盛譽的醫生,在這兒提他們的名字會讓人猜測我在責難他們或對他們做了不公的忘恩行為,他們四人,給這個疲憊不堪的婦人診察了半小時後,冷酷地斷定那是一種不可解的疾病。他們在疑惑之下結論說那是由於昔日結核病痼疾之復發。他們相信到山間住一段時間會平抑她的熱度,但他們錯了。
她結著繭兒,僵硬粗糙,被鐳深深灼傷的雙手失去了慣常痙攣的動作。這雙手被平伸在被單上,一動也不動地僵直在那裡——那是曾經做過多少工作的一雙手和圖書哇!
一九三四年七月六日星期五正午,居禮夫人在沒有弔辭或送葬的行列,沒有政治家和官員列席的情形下,謙遜地安息在死者的國度。她在她所愛的親人、友人和合作者的面前被埋葬在梭鎮的墓地。
盧哥教授寫道:
但陰險的敵人迅速地征服了瑪麗,熱度變得愈來愈頑強,惡寒愈來愈激烈。伊芙經過耐心的交涉,才使母親同意再度接受醫生的診察。她對那些醫生的託辭總是:「麻煩」或是「他們從不肯拿我的錢」,沒有一個法國的開業醫生曾接受過居禮夫人的診療費,瑪麗不肯看一位固定的醫師,這個有開明進步觀念的科學家跟農婦一樣,討厭醫生的治療。
在那幾段可怕的日子,那些曾給我母親幫助的人的芳名,我將永遠珍愛。療養院院長托貝醫生與畢愛爾.羅懷士醫生竭盡他們所能給瑪麗治療,療養院的生活為這可怕的事實襲擊而凝固不動,居禮夫人行將去世,整個療養院顯得異常關心、沉默和熱烈。兩位醫師輪流去瑪麗房間,他們不斷支持和安慰她。他們也照顧著伊芙,幫助她奮鬥或說謊,甚至不出自伊芙的請求,他們答應用催眠劑和注射來平息瑪麗最後的痛苦。
然而她並沒有平靜地予以接納,對死亡的觀念她以自身的本能加以擯斥。長久以來欽慕她的人,總會想到她過去無人足以與之比擬的生涯。在瑪麗的眼中生命是渺小的,跟她所從事的工作簡直不能相比。
這便是對任何過分的事物有敏感性、害怕、容易受到傷害的羞怯個性底解說。在她整個輝煌生涯的期間,瑪麗一向抑制自己那些自然的衝動,脆弱的表白,或許還有那些即將脫口而出的求助的呼喊。
伊蓮和佛德里克.卓利歐特在病房跟瑪麗談到實驗室的工作,梭鎮的家,有關瑪麗剛完成的著作的校訂。一位盧哥教授年輕的合作者喬治.葛里科洛夫每天都來醫院探詢病況,在瑪麗面前談論有關療養院的歡悅和效果。伊芙忙著新寓所的事,她挑選壁紙和窗帘的顏色。
一個學生走過來請她不要留在戶外,而應回到培堤奴河岸的家,她答應了,但是她乘上自己的車子之前,她又再次回過頭說:「喬治,不要忘記,薔薇莖蔓……。」
她已經遠離人間,她與那些她自己終生奉獻而鍾愛的「東西」聯繫在一起,而且永遠地結合在一起。
瑪麗.居禮.斯克羅德夫絲卡

居禮夫人可以說是最後犧牲於她們夫婦所發現的放射性物質的一人。
她以不可思議的快速從事工作——但也採取她一向不可思議的輕率態度,她自己一向鄙視要求學生嚴格貫徹注意的種種細節。諸如用鉗子夾起裝有放射性物質的試管,絕不能碰觸沒有遮護的試管,要用鉛「盾」防範有害的放射物等等。瑪麗幾乎不曾答應依照鐳研究所的規定接受血液檢查hetubook.com.com,她的血液成分是異常的。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三十五年來,居禮夫人一直跟鐳接觸並且在鐳的射氣中呼吸。戰爭中的四年間,她曾暴露在更危險的欒琴儀器的放射之下,血液輕微的變質,以及雙手時而乾裂,時而化膿的惱人而痛苦的灼傷,在冒過那麼多次危險之後,這畢竟算不了是什麼嚴厲的懲罰!
雖則病況突然惡化,醫生們仍勸說立即出發,這次的旅行真是痛苦極了,火車抵達聖.伽魯時,瑪麗在火車上竟暈倒在伊芙和護士的懷裡崩潰了。最後她住在桑歇魯莫斯療養院最好的病房,重新做的X光透視照片及檢查結果是:肺部無恙,這次的旅行等於徒勞。
「這是鐳做的或是新釷做的?」
她再也沒有離開她的臥床,她跟一種不確定的疾病,即所謂流行性感冒又像支氣管炎,展開一場不能令人滿意的搏鬥,結果宣判她要採取一種相當累人的養生法。她突然帶著一種令人驚異的馴服忍受並同意移送病院做詳細的診察。兩次X光透視,五、六次分析,只留給那些請來她床側會診的專家們一些困擾。器官沒有異常,沒有明確的病症徵候。但X光照片顯出肺部有過去舊疾的痕跡和些微發炎,瑪麗需要接受治療。回到培堤奴河岸,病況並沒有比先前惡化或好轉,第一次有人說到「療養院」的字眼。
伊芙畏怯地向她建議遠離塵囂去做療養的構想,這次瑪麗聽從了,並同意離開,她在比較清淨的空氣中懷抱著希望,她也認為城市的吵雜和塵埃妨礙了她的痊癒。計議既定,伊芙跟母親同行並決定在療養院待幾個星期,然後瑪麗的兄姐將從波蘭趕來看護。伊蓮將和母親一起度過八月,到秋天,她的身體該會康復吧。
瑪麗在疾病和健康之間搖擺不定。她感到有元氣時就到實驗室去,覺得有點暈眩或衰弱,她就待在家裡寫書。她一個星期,有好幾個小時花在構想新公寓並設計梭鎮的別墅。
「喬治,你來看看這株薔薇的莖蔓,你要趕快來照顧它呀!」
鐳學研究所的年輕科學家們,站在木然不動的儀器前抽咽。瑪麗最疼愛的一個學生——喬治.佛魯紐後來這樣寫道:「我們失去了一切!」
居禮夫人經常談到自己死亡的事,她外表鎮靜地敘說這件無法抗衡的事,並深深思慮它實際的結果。她絲毫不帶感情地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我不能再活幾年了。」或者說:「我很擔心我死了之後鐳研究所的命運。」
這種病發熱很快地衍展起來,是一種無法再生性的惡性貧血症,也許由於長年放射性作用蓄積的傷害,骨髓乃變質不復能反應。
以後她只說出一些不明確的話——除了一位醫生要給她注射時,她曾發出微弱的叫喊:「我不想打針了,你們不要理我。」
甚至在現在這種時刻,她也不肯吐露內心或有所抱怨——或者,假如她會這麼做,那也是最緘默的方式。她只談論未m•hetubook.com•com來……。實驗室的未來;華沙研究所的未來;她的孩子們的未來;她曾希望並確信伊蓮和佛德里克.卓利歐特在幾個月後將會得到諾貝爾獎。她也談到她自己在等不及去住的公寓或在梭鎮日後從未興建的別墅中未來的生活。
這次旅行的結果是悲慘的!瑪麗為了讓姐姐飽覽一些美麗的景色,她做了一次繞道旅行。經過幾個階段的旅程,抵達卡瓦勒別墅時,她已精疲力竭且罹患感冒。她們到達那兒時別墅如同一座冰窖,她們連忙把暖氣設備點上火,但不能很快使屋子暖和起來。瑪麗因透骨的寒冷而顫抖,在絕望的打擊下她突然崩潰了。她躺在布蘭妮雅的懷中像一個生病的孩子似地啜泣起來,她始終不能忘懷自己要寫的書,她擔心支氣管炎會剝奪她完成這本著作的體力,布蘭妮雅照顧她並使她平靜下來。翌日早晨,瑪麗克服這種精神的沮喪,後來這種絕望不曾再發生過。
這個外表看來瘦弱的人,她在最後的時刻,顯出那可怕的抵抗力。在體溫逐漸下降的肉體中,她那強韌的心臟仍不知倦怠,執拗不屈地跳動著。往後的十六個小時裡,畢愛爾.羅懷士醫生和伊芙各自握著這個婦人一隻冰冷的手,她為生和虛無的兩個世界所拒斥。黎明時分,太陽把群山染紅,開始升上美麗澄澈的天際,燦爛的晨光浴滿這個房間和臥床,照著那凹陷的臉頰,那在死亡中變得沒有表情,不再動彈的灰色眼眸。最後,心臟停止跳動了。


七月三日早晨,居禮夫人最後一次能看清拿在她顫慄手中的體溫計,並辨認出熱度下降,這是死亡的前兆!她露出喜悅的微笑,當伊芙要她安心這是接受治療的效果,而她現在馬上就要康復了。瑪麗凝視敞開的窗戶,滿懷希望地轉向太陽和矗立的群山,說道:「我想不是藥物使我好轉,而是此地清新的空氣和高度……。」
(全書完)
她的棺柩安放在彼埃爾.居禮的棺柩上面,布蘭妮雅和約瑟夫.斯克羅德夫斯基朝著打開的墓穴裡投下一把波蘭帶來的泥土。墓碑上多鐫刻了一行字:
接著世人通稱的「自然死亡」底痛苦搏鬥開始了,在這個過程中,那拒絕毁滅的肉體在狂暴的決心中維護著自己。在母親旁側的伊芙,則從事另一種戰鬥,在居禮夫人仍然保持清醒狀態的頭腦,死亡重大的觀念尚未滲進其中。這個奇蹟必須維持下去,也就是要把瑪麗從那不能用忍從予以平息的巨痛中拯救出來。最重要的是,要使肉體的痛苦減少,讓肉體和靈魂同時得到安寧。不能有困難的治療,不能有遲緩,或使病人驚怕和無用的輸血。不能在瀕死的婦人床側,將家族急速召集攏來,她一旦看到親屬們聚在一起,她的心將會被一種確切的死亡所襲擊。

居禮夫人於一九三四年七月四日在桑歇魯莫斯病逝。和*圖*書
書名是簡潔而輝煌的字:


她再次在庭園繞了一周,新綻放的花朵顯出點點耀眼的色澤。突然,她站在一株萎謝的攀緣薔薇花前,她喊來技工:
放射能(RADIOACTIVITY)
連續幾天的晴朗使她感到舒暢和安慰,當她回到巴黎,她感到體力較前恢復。一位醫生說她患了流行性感冒——像四十年來診察過她的醫生們一樣——斷言她是由於過勞所致。瑪麗把它視作她經常患的一種微熱,並不把它放在心上。布蘭妮雅帶著隱隱的不安回到波蘭,在開往華沙的列車前,也是姐妹倆昔日幾度走過的月臺上,瑪麗和布蘭妮雅做最後一次的吻別。
在這個過分耀眼、明亮的春日,伊芙在母親被判定閒暇的這段日子裡,親密地跟母親度過漫長的時間。瑪麗像往日一樣擁有純潔無垢的靈魂以及那脆弱易感、豁達寬厚的襟懷。她那無限溫柔的甜蜜,在這種時刻幾乎是讓人不能忍受的,平時她是一位「甜蜜的母親」,更重要的,她是四十六年前青春時代所寫的一張短箋中的少女。
死亡的訊息從安靜的療養院漏洩出來,然後傳布到世界各地。到處都達到了極痛苦的頂尖,華沙的赫拉,帕林開往法國急駛的火車裡的約瑟夫.斯克羅德夫斯基,還有布蘭妮雅——她想及時趕到桑歇魯莫斯再見一次她鍾愛妹妹的容顏,但卻未能如願。蒙別留的傑克.居禮,倫敦的梅勒尼夫人,還有那些巴黎忠實的朋友……。
在她臨終最痛苦的時刻,她發出夢囈般驚愕的悲嘆:「我什麼也不能表達了,我恍惚不清了。」她沒有再說出任何人的名字。她沒有呼喚她的長女——她前一天跟她的丈夫抵達桑歇魯莫斯,也不曾叫伊芙或她的親人。對於研究工作的大大小小的憂心,在她那令人驚異的頭腦中無目標地漂盪著,她僅能用斷斷續續的話語來表達:「各章的段落都要排得一樣……我一直想著它的出版……。」
瑪麗有好幾次尋索著女兒的眼光,帶著一絲微笑說:「我們太庸人自擾了,也許……。」
盧哥教授對瑪麗做一次友善的訪問。他建議她聽從他的朋友拉瓦醫生的勸告。拉瓦醫生本身又介紹一位住院醫師卜朗教授。卜朗教授一看到瑪麗無血色的臉容,劈頭第一句話就是:「您必須躺在床上,您需要休息!」
她感到疲倦,但為了要證明強調自己的身體並未衰退。她在凡爾賽溜冰,在薩威滑雪場和伊蓮一起滑雪。她因保有自如和敏捷的肢體而感到快樂。復活節,趁布蘭妮雅到法國訪問之便,她跟姐姐在南部一帶以汽車旅行。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