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伯尼先生對波拉的近況不太清楚,只知道戰爭平息後,她便嫁給了一位牧人。而後賣掉了牧場,在一個有著古怪名稱的小鎮上開起了酒店和旅館。
金力明
東一樣西一樣地湊齊後,到了星期六這一天,伯尼先生一早便起了牀,淋了浴。剛近中午,便帶著他一己選定的鮮hetubook.com•com花,開著車子出發了。
從車座的反鏡裡看著自己的瘦臉時,伯尼先生便會習慣地搖一下頭這麼說。
這次出門,的確是非同於一般。星期一那天,我們便看見伯尼先生把那輛一直停放在後院的車子沖洗好了。接著,又見他走進過一家乾洗店,取出過一套款式不錯的深色禮服。因此,一些平時對他和-圖-書較為關心的人便覺得,老伯尼似乎已有可能在近期內結束他的單身生涯了。
「這太有意思了。當初,在那種年齡裡,我怎麼能想像自己會變成這樣呢。」
路邊的樹木和青草同泛出來的那種純樸的新綠,在初春的陽光中顯得那麼地可愛。因此,當老伯尼把車子開上了一條直通鄉村小鎮的道路後,便高興地吹起了口哨hetubook.com.com。
隨著車輪壓到路面坑窪處時的顫動,越接近那座鄉村小鎮,伯尼先生的心情便越是激動。他嘗試過幾次,想把他的波拉想像成一位體態臃腫、滿面皺紋的老婦,可是一直都很不成功。因此,當這輛披著一身塵埃的車子出現在村頭的曬穀場上,而有不少人都叫嚷著向他跑來時,他便兩眼直直地開始盯住了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少和圖書女。直到真正的波拉——一位白髮蒼蒼,但卻仍舊繫了一塊花圍巾的婦人抱住了他,告訴他那是她的外甥女時,他才癡癡地說:「哦,其實這又有甚麼不同呢,波拉,不論這重逢是在四十年前還是今天。你說不是嗎?」
金力明,女,原籍浙江杭州,一九五五年生,八三年移居香港,作品常在報章發表。著有童話集《毛毛蟲》、《小飛將》,小說《約期》、《陌生的面》等。m•hetubook.com.com
「唉,波拉,如今她還依然是一位姑娘嗎?」
(原載《香港作家報》月刊一九九六年七月號)
打聽了四十多年,直到上個星期五,他才收到了由紅十字會發出的一份通知,得知了波拉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