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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性與悲劇

作者:賽門.古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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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你以為自己從哪兒來的? 6、今日的歷史

第五部 你以為自己從哪兒來的?

6、今日的歷史

英國文化在十九世紀經歷徹底的改變。浪漫主義的藝術革命,不能和這些革命領袖所抱持的愛希臘主義分離。在塑造大英帝國統治者和國內政治領袖心靈的教育課程和理論之中,古典學占了要角。為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人提供心靈內容的,是希臘文和拉丁文。
要想了解西方的文化傳統並成為其中的一部分,我們必須意識到,「過去」一再藉由希臘和羅馬來重新創造自我。當然,這並非唯一必要的事,但這是讓西方成為現代樣貌的要素之一。要是我們不明白古代如何提供想像、刺|激和構成思想,以及做為藝術與政治革命的目標,我們對自己文化傳統的見解將必然受到扭曲。不過,最重要的是,這個文化傳統造就了我們。我們要是不了解自己從何而來,就無法了解自己是誰。要是不造訪想像的希臘和羅馬,這趟m.hetubook.com•com了解之旅必將不順遂也不完滿。
十九和二十世紀的德國,不但透過「希臘專橫宰制德國想像」找到在藝術和文學上的文化認同,也由此引發一股國家主義狂熱。對德國人起源的追尋,在二十世紀造成極其駭人的結果。對古代源頭的追尋和國家主義神話的影響力,至今仍扭曲著歐洲各地的政治生活。
然而,在更深的層次,古代過往對西方世代的政治、思想和藝術傳統創建人都具有重大的意義和影響力。我們的先人熱烈愛好古希臘和羅馬,而且讓他們對希臘和羅馬所懷抱的意象,成為自己文化想像的要素。如果我們像小孩子那樣,不了解先人的熱情所在,我們注視過往的視野將非常有限,而且可能更糟的是,只看到自己關切的模糊寫照。「關聯」是現代偶像。但是,「和-圖-書關聯」不應只是指陶醉於馬眼罩下所見的景象和此時此刻的芝麻小事,亦非指只對和我們自己一模一樣的故事和意象有所回應。「關聯」也指了解過去的異己及其對現在的影響力,並從中學習。想要了解過去,我們也必須知道先前的世代如何思考過去,受過什麼樣的刺|激和啟發,又做過什麼樣的反叛和否認。古代世界一再被創造成過往的典範,因而一再成為理解與改變現在的力量。
古典學本身就是很有趣的科目,而且具有啟發性,能幫助我們了解以往的世代如何了解與回應世界。不過,古典學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少了這門認識,你就無法適切回答「你以為自己從哪兒來的」這個問題。
回顧關於希臘和羅馬的神話如何在歐洲文化史上發揮作用,我們所得最簡單的啟示就是:過去很重要。這是因為和-圖-書不論就心理、社會、思想、藝術或政治的角度而言,過去塑造現在。「過去」是個人或一個文化的深厚基礎,同時「過去」被了解和被述說的方式,也很重要。故事有改變生命的力量,故事奠定基礎、構築希望,也能殺人。要能有自覺地了解過去,就必須思考神話和歷史、故事敘述和批判性分析,理解了過去,就能理解現在。「活在當下」這樣的口號無異於幼稚的幻想,不了解過去如何影響他們現在生命的人,注定只能幼稚度日。想要了解現在——而不只是像個孩子活在現在就必須以批判性的眼光回顧過往。而不了解文化深厚基礎的人,就只能當個膚淺的人。
古代過往既非靜定不動之物,研究古代歷史文化也並非只是平順飛越過往世代的歷程。希臘的理想和羅馬的典範屢屢登上重要地位——或為革命的目標、政m.hetubook.com.com治和藝術變革的靈感、或為深切自省的空間。想像的希臘和羅馬,是西方政治和文化歷史上這些關鍵點的核心要素,了解這些創建人如何利用他們的古典學養,和古典學教育如何造就他們,是我們「從何而來」這個歷史的重要故事。
這顯然是以非常狹隘的觀點來看古典學的重要性,原因之一是古典學研究曾對西方最具革新性的思想大有助益。而且因為深刻思索過去能揭露「現在」埋藏的生命,以及改變的潛能。以批判性的目光回顧我們出身的過往,對了解「現在」是非常有啟發性的教育。
縱使想像的希臘和羅馬每每啟發革命,現代媒體上所見的典型古典學形象卻讓人非常驚訝。政治、藝術、音樂、詩歌、思想和性行為論述上的革新人物,都拿古典學當他們追求理想的動力,但現在只要一提到古典學,就免不了要有人指hetubook.com.com出這是菁英分子、保守習氣的主題,即使以往曾蔚為風潮,現在只有少數人會有興趣,而且當然,與當代世界沒什麼關係,起碼在英國是這種情形。
法國大革命和美國獨立戰爭讓羅馬成為他們追求的共和理想,並且拿古代政治做為思考改革原則和實踐方式的參考。美國有「參議員」(senator,也指古羅馬的元老院議員),而法國有羅馬法,並非巧合。
這種對歷史的自覺是自我了解的要素之一。我相當讚賞西塞羅的輕蔑之語:「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你會永遠是個孩子。」也認為蘇格拉底所言:「未經省察的生活不值得活。」充滿魅力又激勵人心。了解我們如何成為現有的樣貌,是了解人世重要事務與自己該如何自處的必要步驟。我們內在的歷史造就了我們。我們若要充分實踐自我並獲得完滿的人生,就必須了解那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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