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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邁耶的癡夢

作者:康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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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邁耶希望能從女兒口中知道她回家的原因,在她回來的那天,妮娜沒有提起新加坡的生活;以後也沒提,他也不想問,因為她的表情總是那麼平靜冷漠,肅穆的眼睛總是望向那在大河的潺潺水聲中沉睡的森林,這些都令奧邁耶有些畏懼。但他不怨現狀,很高興得到女兒對他的溫柔和愛護。但這些只是間歇性的,每當女兒去和母親在河邊的茅屋詳談之後,出來時莫測高深如故,瞧他不起,不耐煩他發問。他這也習慣了,在這些時候就不作一聲,但對於妻子對女兒的影響力大感驚慌。除此之外,妮娜很快就適應了這悲涼與半開化的生活。她對於房舍的殘缺失修,家具之不全,有飯沒菜的膳食都毫無怨言。她和奧邁耶住在小房子裡,這小房子是以前林格為奧邁耶夫妻建造的,現已十分殘舊。馬來人談妮娜談得很有勁,最初的時候,許多馬來婦人帶著孩子像朝聖般的聚在她家門口,想要從這位年輕的白種女人那裡拿到些醫治各種病痛的藥物。夜深之時,穿著白色長襯衣和黃色無袖外套的阿拉伯人,慢慢在河邊滿布塵土的小路上走去奧邁耶家,以做生意為名,來到這位不信仰阿拉的人家中,其實是要看一下那位年輕的女孩。甚至拉坎巴也來了,他打起紅傘帶著一隊戰船到林格公司荒蕪的小碼頭。他說他想要買兩座銅砲,送給森巴鎮達雅克人的首領。奧邁耶有些思疑,但總得很客氣,便走進貨倉去找貨物,拉坎巴則在許多隨員環繞下坐在露台上一把靠手椅中,等妮娜出現。他白等了,妮娜那天心情不佳,待在她母親茅屋裡,只一直看著露台上陣容威嚴的客人而不出來。拉坎巴有些不開心地走了,但仍很有禮貌;奧邁耶不久就發覺與族長的關係搞好一些之後,他也得到一些利益。以前以為無法收回的債項現在慢慢收回來了,欠債人還打躬作揖,諸般道歉。情形有些好轉,奧邁耶也振作起來。他想,或者他還有些希望,那些阿拉伯人和馬來人終於看出他是一個有才幹的人。他於是開始籌劃他的大計,夢想他和妮娜會有一天飛黃騰達。特別是妮娜!在這種有生氣的衝動下,他請福特船長寫一封信去給英國的朋友們,探問一下林格的下落。究竟林格是否還活著?若果死了,可有留下一些文字與證件,提及他的大事業?這時奧邁耶在一間空置房間的一堆廢物中,找到了林格的一本記事簿。他很用心去辨認那些潦草的字,常常再三深思。別的事情也令他振作。這時,英國婆羅洲公司在島上開業,這為斑苔河畔一向平靜呆滯的生活帶來一些生氣。大家都在期待一些巨大的改變;有人在談論英國併吞之說;阿拉伯人也變得客氣了。奧邁耶蓋了一所新房子,準備將來租予新公司的工程師、代理商與職員居住。他很有信心地把所有的錢都放進去了。但是只有一事令他不大高興;他妻子不要過隔離的生活了,於是在他平房裡又可以看到她那綠色的www.hetubook.com.com外衣,單薄的紗龍圍裙,巫婆似的神態和聽到她那尖銳的嗓子。他女兒對這侵入到他們日常生活中的野蠻景象,似乎並不在意。他可不歡喜,但又不敢說什麼。
她曉得這事情後倒很平靜,只偷瞧了林格與奧邁耶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使奧邁耶驚詫不已。但是,當林格帶著保母與大呼大叫的小女孩離開時,她卻跳下河裡,一直跟著林格的船游去。奧邁耶只好坐了救生艇,在她的震天叫嚷與咒罵聲中,扯著頭髮把她拖了上來。她慟哭兩天,又回復了以前的生活方式,口裡嚼著檳榔,整天麻木地與眾女傭懶坐在一起。自此之後,她衰老得很快,人也變得更冷漠無情,只是偶然丈夫來到的時候,才說一兩句刻薄的話,或大聲咒罵幾聲。奧邁耶老早為她在院子裡靠河的地方蓋了一所房子,讓她過一種完全隔離的生活;當森巴鎮的老族長歸了天,拉坎巴就方便地接了班,他和阿拉伯人與荷蘭政府的關係都搞得很好,同時也不再去找奧邁耶了。阿都拉是斑苔河區的名人和富商。奧邁耶現在因為拉坎巴他們結黨營私,已搞得一敗塗地,他之所以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是因為拉坎巴和阿拉伯人以為他知道林格收藏財富的祕密地方。林格失了蹤。他從新加坡只寫過一封信回來,說小女孩很好,並已交予艾克太太照料,而他本人則要去歐洲為他的大事籌款。他還說他很快就要回來的,到歐洲籌款之事也會很順利,人們會趕著送錢來。但人們顯然並不送錢來,因為他以後只寄來一封信,說他生病了,同時所有親人也死了,此外什麼也沒有提起。此後他就全無音訊,歐洲分明把「海大王」吞噬掉了。奧邁耶整天白白望著西方,祈求在失意之餘有一線希望。這樣過了好幾年,唯一令奧邁耶覺得這殘酷的生活仍可忍受的,是文克太太偶然的來信及妮娜長大後自己寫來的信。現在奧邁耶不與世人來往,也不再出去收債,因為那些欠債人恃著拉坎巴的袒護而拒絕歸還。忠心的蘇門答臘人阿里為他燒飯和煮咖啡,奧邁耶已不敢再信靠任何人,尤其是他妻子。他不是在屋子周圍野草叢生的小道上散著愁步,就是跑到殘敗的貨倉去,看到那些生滿銅綠的銅砲與發霉的棉織品,他就想起以前充滿朝氣與生意興旺的日子,那時他俯瞰著岸邊貨運繁忙的情景,小女兒總是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現在向內陸去的船避過林格公司丟荒的小碼頭,向斑苔河上游划去,都蝟集在阿都拉嶄新的碼頭周圍。這並非因為他們喜歡阿都拉,而是因為他們不敢與一個倒運的人做生意。若他們膽敢如此,阿拉伯人和拉坎巴會不留情的;糧荒時,他們就不能賒欠白米;而奧邁耶無法幫忙,因為他自己有時也缺糧。奧邁耶在孤立與氣餒之中,時常會羨慕近鄰中國人金榮。金榮整天躺在草蓆上,頭墊著木枕,麻木的手指間持著一根鴉片煙槍。可是奧邁耶不想從鴉片煙中尋求安慰——可能因為這太花錢了,也可能是因為身為白人,不甘墮落至此;但最主要的理由還是為了那在海峽殖民地的小女兒。自從阿都拉買了一艘汽船,每三個月行走新加坡與森巴鎮一次之後,他得到女兒的消息更頻一些。奧邁耶覺得與女兒更接近了,同時也渴望見見她,曾計畫到新加坡一行,但每年一再拖延,希望運氣好轉。他不願見到女兒時,自己兩手空空,前途渺茫。他也不想帶她回來過自己這種野蠻原始的生活。同時,他還有些怕她。她會怎麼看他呢?他算算日子她應該是個長成的婦人了,一個有教養、年輕、充滿希望的小婦人,而他自己覺得衰老與絕望,已變得和周圍這些蠻人差不多。他自問她的前途如何呢?他還不知道,由是也不敢面對她。但是他又一直在想她。他這樣躊躇了好幾年。www•hetubook.com.com
她了解到以前過的生活跟著這船消逝了。從今以後,她會在遙遠、陌生,和可能是可怕的環境中過奴隸一般的生活。對這未知的將來,她感到害怕;但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別的感覺,只是像個馬來人似地隨遇而安,而且覺得這些事也很自然:她是一個戰士的女兒,現在已成了俘虜,便是戰勝的首長的戰利品了。她把老林格對她的愛憐只看成是他對俘虜的一種愛慾,這虛榮心的滿足倒實在令她悲痛稍減。如果她那時知道她的命運會把她帶到三寶壟女修道院的高牆深院和靜穆的修女中去,她會為逃避這種監禁而自殺了事。但是,她只想到她會與其他馬來女孩子一樣——幹苦活、床上放縱、施弄詭計、佩戴金飾、打理家務,及享有一種巨大而又神祕的力量——這是半開化婦人寥寥可數的權力之一。但是那老海員在沒理性的感情驅使下,把她的命運改變得很奇怪,使她覺得很可怕,她厭惡節制、讀書和新的信仰,可是並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在心裡痛恨和蔑視這種新生活。她學語言學得很容易,不過對修女所教導的新信仰卻不大明瞭,只是對宗教迷信的部分卻吸收得很快。每一趟林格來探望她時,她總叫他爸爸,並且叫得很溫柔親暱的樣子,她這樣做,是因為明白知道林格是個有權有勢的人,這樣的人總得要討好一下。林格難道不是她的主人麼?在那漫長的四年中,她總想博取好感,希望有一天終能成為林格的妻子、顧問和引導者。
當奧邁耶依從林格突如其來的要求,應允和這馬來女孩結婚時,沒有人知道這個皈宗基督教的女孩子,在她全家喪生而自己為白種人收養的那一天,也曾奮不顧身在快速帆船上和白人作戰,後來又想和其餘沒有戰死的人一樣跳海逃生,只是因和圖書為大腿傷重而不成罷了。林格在這帆船船頭,在一堆有些已經死去,有些傷重臨死的海盜中間發現了她,先叫人把她抱上了閃光號船尾,然後放火燒掉這條海盜船,並任由它隨風漂走。女孩子這時很清醒,在大戰混亂後熱帶地區黃昏的寧靜中,看著自己以一種野蠻方式所愛的一切在熊熊大火中逐漸漂離到黑暗中去。她沒有理會人家替她料理傷處,只是躺臥著,靜靜地凝視那些勇士的火葬禮。她過去是那麼的敬愛他們,又曾為他們出了那麼多的力量,與那可怕的「海大王」打仗。
當時許多人相信拉坎巴不只在談生意的時候才和奧邁耶見面。在月色光亮的晚上,森巴鎮遲歸的漁夫時常會看到一條小船,從奧邁耶的房子後面窄溪中快快地盪出來,船上只有一個人小心地在小河岸邊的陰影下划行。這些事情常常在馬來人在晚間圍著篝火閒聊時談起,而招來冷言冷語。奧邁耶不斷拚命奮鬥,但他為人優柔寡斷,面對愛耍手段而堅毅的阿拉伯人,一無辦法。他的大貨倉的生意越來越差,貨倉也變得殘舊不堪。與林格來往的銀行家——在錫江的胡迪——因生意失敗而破產,於是林格的資金也化為烏有。林格以前賺的錢早為了探險而花光了,他去了內陸,可能已經死了——總之一點消息都沒有。奧邁耶在這種困境中孤立無援,只從小女兒那裡得到一點點的安慰。她這時六歲了,是婚後兩年生下的,妻子在婚後不久就對他異常輕蔑,經常是不瞅不睬,偶爾也破口大罵。他覺得她恨他,從她妒忌的眼中也看到她恨自己和女兒的神色。她因女兒明顯偏愛父親而感到妒忌,奧邁耶覺得與這婦人住在一起非常不安全。每當她在憤怒中焚燒家私,或撕毀漂亮的窗簾,以表示她痛恨這些文明的象徵時,奧邁耶總嚇得縮在一旁,不敢作聲,只在暗中想如何能夠甩掉她。他什麼也想遍了,甚至有時遲疑地想謀殺她,但什麼也不敢做——他還在想終有一天林格會帶著找到大批財富的喜訊回來。林格後來果然回來了,但變得蒼老多病,瘦得不成樣子,凹陷的眼中閃著熱症的火光,與他一起去探險的人差不多死光了。但他終於成功了!不知多少財富在他掌中。他仍需要一些資本——再有一點點資本就可實現他發大財的美夢。可是胡迪已經破產了。於是奧邁耶四處張羅,但仍然不夠;如果奧邁耶籌措不到,林格就要到新加坡去——甚至到歐洲去,但先到新加坡,同時還要把妮娜也帶去。小孩子總得要好好教養。他在新加坡有許多好朋友,他們會好好照顧妮娜,讓她受好教育。一切都會很順利與美滿;老水手現在似乎把愛護妮娜母親的感情都轉移到這小女孩身上,他要這小女孩成為東方,甚至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老頭子這樣大叫大嚷,用巡甲板的沉重步伐在露台上走來走去,拿一根要熄滅的雪茄指手畫腳,頭髮蓬鬆,衣衫襤褸,興奮得很;奧邁耶則縮坐在一疊草蓆上,和圖書擔心著要和世界上他唯一所愛的人分離了——但是更擔心的或許是,若他那個野蠻的雌老虎知道妮娜要給人帶走,不知會鬧什麼活劇。「她會毒死我的。」這可憐人想道,因為他深知這是馬來人解決社會、政治、家庭問題最後的方法。
「卡士伯,你知道啦,」福特最後對著興奮的奧邁耶說,「家裡有一個混血女孩是好不尷尬的。那麼多的傻瓜圍上來。銀行那個小伙子,一天到晚騎自行車上文克家來。老太婆起先以為他在追求她女兒愛瑪,等到她曉得他是來幹什麼的,那火可大了。她要妮娜搬走——立刻就搬。我聽到了,就帶妮娜回家。就女人論,我老婆算是過得去的了;真的,我們本想讓妮娜長住下去,但她不肯。所以嘛她現在就回來啦。卡士伯,別冒火,坐下來。有什麼辦法呢?這樣反而好,讓她跟你一道住吧,她在那邊也沒有開心過。文克的兩個女孩頑皮得不成話,她們瞧不起妮娜。妮娜的皮膚白不了的啦,你咒我也沒用。白不了。她倒是挺好的,儘管不白;可是她什麼話都不跟我老婆說。你想知道真相,你自己問問她。但若是我的話,我就不問。至於路費,你不方便的話,甭算了。」福特說完後,拋掉雪茄就走了。說要去「叫醒船上的人」。
妮娜突然回到森巴鎮,結束了他的躊躇。她在船長的照料下坐汽船回來。奧邁耶看見女兒,詫異而且驚奇。十年來,這孩子已長成一個婦人,一頭黑髮,皮膚呈橄欖色,高身材,漂亮,大眼睛有些憂悒,馬來婦人臉上都有的那種驚訝神情,被她由歐洲血統承襲而來的沉思表情所沖淡。奧邁耶不敢想像這女孩與母親見面時的情形會怎樣,也不敢想像這個穿著西服的莊重女子,對她那整天嚼著檳榔、蹲在一間黑暗茅屋中、衣衫不整、面色陰沉的母親如何看法。他一直以來總算把妻子弄得勉強還算沉靜,所以殘舊的家具還不致全部毀掉,但他現在害怕這婦人會大發脾氣。在她母女見面的時候,奧邁耶站在烈日下細聽茅屋裡的談話聲,猜想著屋內究竟在搞些什麼,他妻子的傭人一早就被趕出屋外,現在正圍在木柵旁在喋喋不休的胡亂瞎談。奧邁耶失魂地站在那裡,希望能透過竹牆,聽到一兩句說話。汽船船長怕他中暑,把他拉到房子露台下,在那裡已放了由汽船船夫送來妮娜的行李。一待福特船長點起雪茄煙又斟好了酒,奧邁耶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女兒突然回來的理由。福特沒說很多,只是用含糊而激烈的言辭,籠統地講了一下婦人的愚昧,尤其是文克太太的愚昧。
當閃光號載著這雙新人和建新房子的材料從巴達維亞到婆羅洲去時,她並不是帶著滿腔熱情和幸福,這與老林格在各酒店露台上所吹的牛大異其趣。最開心的倒是林格自己,hetubook•com•com他覺得對這女孩已盡了全責。他常常愛將自己的事告訴一群在岸邊的無業遊民,最後總是說:「是我把她搞得變成孤兒的。」當他那些半醉的聽眾表示欽佩而大叫時,他便蠢蠢的感到歡悅與自豪。他還有一句口頭禪是「我做事都是徹徹底底的」。為了實現這句話,他加緊督建在斑苔河邊的房子與貨倉。房子是給這雙新人住的,貨倉則是準備給奧邁耶做大生意的,而他本人則準備去做一些神祕的事情,這些事他只隱約提過,但相信是與內陸的金礦與鑽石有關。奧邁耶也頗有點迫不及待。他若早知日後的事,當日站在岸邊看著林格的探險船隊在河流拐彎處消失時,可不會那麼熱切和興奮的。可是,他一回頭,看見了那漂亮的小房子,那些由中國木匠建好的貨倉,以及周圍已泊著許多商船的新碼頭,突然感到得意洋洋,覺得整個世界都屬於他似的。
晚間的微風慢慢把林格的船吹向南方,燃燒著的海盜船顯得越來越藐小,在水平線上有如一顆殘星般地閃爍著。最初在濃厚的煙霧間還可以看到火焰的反光;但不一會科麼都看不見了。
「海大王」的「聖旨」——那個使年輕的奧邁耶滿心以為鴻鵠將至的命令,使她這些夢想幻滅了。在結婚時,她穿著討厭的西方華麗服飾,但身旁卻站著一個素未謀面和緊繃著臉的新郎。奧邁耶有些不自在、厭煩,心裡頭想著,若是能夠逃走可多好!由於對岳父的懼怕和對財富的尊敬,他沒有做出什麼蠢事。但他一邊在念婚誓,一邊卻在策劃將來如何擺脫這漂亮的馬來女孩。她那幾年修院教育沒有白受,曉得根據白人的法律,她是丈夫的伴侶,不是奴隸,她也準備依此行事。
可是世界先得征服,這可又不是他所想像那麼輕易。他不久就明白過來,老林格再加上自己軟弱的意志所造成的環境,很不適合自己。他既不會鉤心鬥角,又不會與人競爭。阿拉伯人終於找到了這條河流,在森巴鎮闢了一個交易站,做起生意來。他們做生意時是不讓別人一起做的。林格頭一次探險一無所獲,失敗回來,不久再去做第二次探險,把以前做正當生意賺來的錢都花光了。奧邁耶搞得很不得意,既無朋友,也沒幫手,只有老族長——拉坎巴的前任——看在林格的面上還肯幫他一些忙。拉坎巴那時只是一個普通居民,住在離開河流七哩路的一塊墾地上,他用盡一切心思來幫助這白人的敵人,來和老族長與奧邁耶作對,他的計謀顯示他熟知他們的一切祕密。他在外表上可裝得很友善,在奧邁耶的露台上常見到他風儀優美的身形,在歡迎林格從內陸回來的馬來人人群中,他頭戴綠色回教巾,身穿鑲金外套,站在最前面,他鞠躬總是鞠得最深的,握手也總是握得最熱誠的。但他那雙小眼善察時機,每次在歡迎林格回來後,他就臉呈得意和狡猾的微笑,去找他的朋友兼合夥人阿都拉商量大計。阿都拉是阿拉伯商人領袖,非常富有,同時在這地區深具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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