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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鏡的大海

作者:康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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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手的性格 Ⅲ

敵手的性格

「唉,要是刮得更厲害一點就會開始出事了。只要樣樣東西不出問題我就不答,但要開始出事那就糟了。」
總之,大風是一種詞句不清的強大的聲音,好比一個人用意想不到的詞語來解釋他的敵手的熱烈情緒。在回憶中我還記得另一種大風,那是無休止的、深沉的嗚嗚怒吼,它發生在月夜。
他的答覆是:
海上的大風種類無窮https://www.hetubook.com•com,除開有時可以從颶風的吼叫聽到特殊、可怕、神秘的呻|吟經過——除開那難忘的聲音,彷彿宇宙的靈魂受到趕牛棍的驅刺所發出的哀鳴——畢竟,是人聲把人的意識印記打在風的性格上。
一個同船船員眼中的神情,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擠在一起的值班人員的低聲咕噥m.hetubook.com.com,從一個人朝天空瞥一眼時對另一個人發出的有意義的牢騷,一聲疲倦的嘆息,一個由大風去保留的表示厭惡它的手勢,通通都成為風勢的一部分。隨颶風而來的橄欖色的雲,呈露出一種特別駭人的面貌。被西南風刮得墨黑而參差不齊的高空雲,使你由於它表現出隱形的空氣急劇地高速流動而頭暈目眩。https://m.hetubook.com•com猛烈的西南風把地平線封閉起來,灰色的天空低懸著,這種景象使你驚愕,彷彿世界是一個地牢,肉體或靈魂在裡面都無法安寧。風颮也是各式各樣,黑色的,白色的,雷鳴的,預料不到的風勢事先一點跡象都沒有就從天而降,而且彼此都不相似。
我們的船被迫向巨大的海浪低頭,從甲板到桅冠都濕漉漉地閃閃發光,她一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揚起的帆在暗藍色的空中形狀像煤那樣黑。當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子,既冷又睏得難受,破舊的油布雨衣每條裂縫都流著水。我渴望有個人做伴,從艉艛出來便坐在水手長(一個我不喜歡的人)身旁一個比較乾燥的地方,在這裡我頂多只濕到膝蓋。在我頭上不斷刮過一陣陣爆炸似的隆隆直響的風,正好證明水手的老話:「大炮開火了。」出於需要有人做伴,我跟他和圖書非常貼近,我說,更確切地說是喊,「水手長,風刮得厲害啊。」
這場大風發生在離另一個海角不遠的海面,像好望角一樣,我們總是不叫這個海角的全名,它就是合恩角。要真正表現一片極其零亂的狂野狀態,沒有什麼比得上在這個高緯度地區明亮的月光下刮起的大風。
喊聲裡恐懼的暗示,這些話的實際意義,多年前從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的嘴裡說出來,對那場大風打下了特殊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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