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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糖果幾乎還沒丟到地上，伯納德就告訴我：「我不要自己的太太出去上班。」

伯納德會解開睡衣釦子，鬆開睡褲繫繩，把布料塞成一團放在手裡，以免掉下來壞了驚喜。「親愛的？」這是用問句說的，但話的後半段從來沒說完。那些害羞略過的字迴盪在我們之間，一說出口就太粗俗了。我會在他上床時停止閱讀，解開睡衣。早期，他會吻我，滿滿地吻在嘴唇上，羞怯的舌頭小心翼翼滑入我嘴裡，之後是小雞似的嘴尖。他的手會滑進棉被追蹤我的睡袍，一直到無法再進一步，再摺起衣料一直往上拉，直到他將手滑入，分開我的雙腿，翻身到我上面。早期，他會凝視我的眼睛，喘著柔軟、溫暖的氣息。之後，他看著一段距離以外的床頭板，嘴角和-圖-書充滿了兩點像麵包屑的白唾沫。他會到處搜索，帶著在黑暗中尋找燈光開關的專注力，一直到終於就定位才會進入。油膩的臘腸一樣滑溜，但多半像樹皮。他會嘆口氣，彷彿往下沈入熱水澡盆，一手爬上我的睡袍，笨拙地躺在我的左乳|房上。憋住的一口氣讓他變成粉紅色，接著咕嚕一聲，將唾液盡情揮灑在我的脖子上，這樣就結束了。早期，他從我上面翻身下來時還會吻我，但之後，他的睡衣鈕釦還開著，就不理我了。

「不太清楚什麼是婚姻關係，醫生。」

「奎妮，我想要有小孩。」伯納德不只一次告訴我。對我幾近控訴。他以爲我不曉得他捜我的五斗櫃，看衛生棉包裝是打開了還是仍未開封。他一向知道我每個月的週期和-圖-書。但他不知道的是，我面對那些血淋淋的破棉布時，總對著每個來來去去的詛咒哭泣。

戰爭幾乎確定會發生時，聖約翰教堂的牧師不曉得想把孩子帶到人間是不是明智之舉，要我離開仔細想想這個問題。所以我轉而到羅馬天主教會，點了根蠟燭。我知道他們不會介意。

小孩，我想的就是小孩！還殘留在我心裡的是家裡對各種事物的一大堆警告。我從胸部在工作服裡開始漲大起，就被嚇得一楞一楞的。花園門口的親吻，電影院裡偷偷摸摸的愛撫。如果他把舌頭伸進妳的嘴巴，那絕對會有小孩。如果他碰妳的胸部，嗯，那就是雙胞胎。而且哪個女生不知道光是坐在馬桶座上就可能會懷孕！所以每週六、日的做|愛（有時在週間兩次），持續和圖書一年多下來一定會生個小孩給我。

「我們來開放這棟房子。」這就是新娘的建議。我整天揮舞著亮光劑和除塵器，想讓伯納德看看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在桌上放了布和花。把厚重的紅色錦緞窗簾換成有玫瑰往上爬的現代樣式。「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客廳。」我遊說伯納德搬走一些大型的老式書架和櫃子，那些東西像家族過去的鬼魂陰魂不散。「伯納德，你可以有書房，用其中一個房間來讀書。」讓一些光線進來，打開窗戶。「可以再變成像樣的家。」但我建議的事，伯納德多半搖頭反對。「爲什麼不行？」

「我不太清楚。」

自從他把一隻嗡嗡叫的綠頭蒼蠅在玻璃上壓扁後，我就是他那間昏暗https://www.hetubook.com.com診療室裡最麻煩的東西。醫生向我保證，如果我不全心參與、和丈夫享受這種關係，就永遠不會懷孕。「像妳這樣年輕、漂亮、健康的女人不可能會有問題。我給妳的建議是：回家去再更努力嘗試。」

那些歐鈴蘭的香氣。花好幾小時撥弄的頭髮，撲上瓷器般完美的粉妝。絲質的絲|襪、鮮紅的嘴唇、裝模作樣的柔軟雙手。我嫁給一個就算我戴防毒面具上床也不會注意到的人。如果我能問桃樂絲阿姨「性就只是這樣嗎」，我知道她會說「不然妳以爲是怎樣」？

我會抱住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女傭，誰聽到這種事會不感動呢？我就要當家庭主婦了。我還聽得到桃樂絲阿姨說：「喔，奎妮寶貝，妳已經就此安然脫險了。」

醫生問我：「妳喜歡你們的婚姻關和_圖_書係嗎？」

厄爾巷的房子裡，從地下室到頂樓共有六十五級階梯。我數完後告訴伯納德，他說：「沒錯。」這還不包括走到前門的五階。六十五級階梯和數不清的房間。但伯納德和父親亞瑟像不受歡迎的小老鼠，住在地下室的幾個房間裡。其他房間都是空的，只有一個例外。以前曾有房客。多半是男房客，到倫敦來打工，待個幾週或個把月便繼續向別處移動。空下來的房間，伯納德會拉上窗簾，用報紙將椅子和床蓋上，再把門關起來。

「布萊太太，妳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婚姻關係？」

「我自有理由。」但我從來沒聽他講過那些理由。我要照顧他和他的父親還不夠嗎？那購物、烹飪、清掃呢？還有，我眞是個傻大姊，不知道有戰爭要來了嗎？有時他還會唸著要搬到郊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