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這篇叫做……妳們出生的那一天
就像我之前說的，莉莎是週日生的孩子。她比預產期晚了近一週半才出生，對我來說那簡直像一年半。那時我整個人腫得像隻小母牛，天氣熱得走路大腿內側磨得好痛。整個人像火爐，全身不舒服。加上莉莎又不出來，我甚至連蓖麻油都喝下去了（我真的不推薦這麼做）。終於，週六半夜我躺在沙發上半醒半睡時，羊水突然破了。雖然下半身濕答答的，但我真的好高興，因為我就要有自己的寶寶，而且也終於能好好睡覺了。我知道這種想法很蠢，不過那時我年紀輕又天真。對了，我們那年代可沒什麼超音波之類的，所以不知道妳是個女娃娃（但我打從心裡就希望妳是女的，夜晚躺在床上會想像肚子裡是個女娃娃，作夢也夢到生女兒。不過我從沒說出口，就怕萬一是男孩，老這樣說會對他不公平）。我們沒車，所以妳爸叫了計程車把我送去醫院。我們帶著那只硬殼行李箱，裡面裝著嬰兒服。當初蜜月旅行也是帶著這只紅色的行李箱。整個夏天我自己織了好多嬰兒小外套，當然全是中性的黃色和綠色。我織的嬰兒服數量多到整個產房的寶寶都夠穿。我們去醫院的感覺好像要全副武裝上戰場、搶灘頭。過去九個多月我想像這將是最難捏的一關。對躺在我鄰床的女人來說顯然如此。我告訴自己，我是顆沒知覺的甘藍菜。我躺在床上，腦袋一直唸著「我是甘藍菜，我是甘藍菜」，真沒想到我竟成了生產冥想法的最早實踐者呢？我等著最痛苦的那一刻來臨，等著痛到好想死的那一刻出現，結果一直等不到。我還記得那個助產士，她叫魏兒煦，身材嬌小，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她在床腳撿查產道狀況，我微微抬頭問她寶寶會不會今天出生，這才發現我連她頭頂都看不到。她笑了笑，說寶寶大概一小時內就會生出來，所以他們立刻將我推進產房。我真不敢相信，我才剛叫妳爸去街尾的酒吧買份三明治和啤酒，結果等他買回來，孩子也生出來了。其實他在場跟不在場也沒兩樣，妳們知道我在說什麼吧，那種年代的作法還挺適合我的！我換上乾淨的睡袍，他們也把妳清理好，然後要我告訴他妳是個小女娃。結果我來不及給妳餵母奶，妳馬上就被他們推進夜間嬰兒室。
結果證明家庭醫生是白痴，我們努力兩個月後就懷孕，妳已經踏上旅途，準備來到這世界了。妳爸對我呵護得無微不至，那時我們正在蓋新家，所以住在拖車裡。他拚命趕工（可憐的波蘭工人），要在妳出生前完成，同時又要照顧我。他經常為了滿足我當下的需要而半夜奔波著替我添煤炭、找醃菜、買冰淇淋。他也讀了很多「那種書」，成了育兒專家。我斬釘截鐵拒絕和他去上生產課，因為我可不想被人笑說可以當阿嬤了，所以他只好每天晚上唸那些書給我聽：想像練習、呼吸技巧、生產計畫……我得很努力克制才不會笑他，才不至於脫口提醒他我生孩子可經驗老道的。對他來說，這是緊張興奮的頭一遭。我告訴他我有個甘藍菜的技巧，但他讀的書裡都沒提到這一項。他買了木製小字母，排出我們的男寶寶或女寶寶的名字，還說，我生產時要帶到產房，放在窗台上，這樣陣痛時就能看著它們。真周到！漢娜，妳知道若妳是男孩會叫什麼名字嗎？詹姆士。就是這樣艾曼達才會有一隻小白鼠叫詹姆士，而且籠子上還貼有詹姆士這個名字。httｐs://ｍ•heｔuboｏｋ.ｃom•ｃｏm
一開始很正常，後來彷彿一切靜止下來。陣痛得很厲害，但間隔時間愈來愈長，我整個人精疲力盡。他們說妳卡住了，得用鉗子夾出來。我躺在那裡，看他們拿著鉗子在下面揮舞，感覺真是個可怕的刑具。妳真的是被他們拖到這世界來的。我還記得醫生往後仰，將鉗子往後拉的景象。莉莎生出來後我覺得全身疲憊但無比雀躍，可是生完珍妮佛，我覺得自己彷彿被卡車輾過！
對了，這封信是在醫院寫的。今天有「課程」要上。馬克戴我來這裡，不過我要他離開，讓我自己留下來，反正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觀賞的運動比賽。他幫我在醫院商店買了一大疊通俗娛樂雜誌，彷彿男星裘德洛和他的名模女友席安娜米勒的八卦很適合用來打發時間！有時候馬克會在我做化療時所坐著的高背塑膠軟墊椅後面綁上氣球來給我加油打氣，他覺得這樣會讓我心情比較愉快。不過我覺得這氣球好像搞得護士很緊張，尤其店家賣的氣球上面多半寫著「恭喜」字樣！「多愁又多難」的我真恨，恨我竟得了癌症。我以前除了生小孩和之後去處理一些婦科毛病外，從未進過醫院。而且我當時待過的病房雖然不怎麼好玩，但也沒有斷骨、惡化感染、診斷不出原因的過敏起疹，或者該被割除的不明異物，只有要生小孩的孕婦。
至於艾曼達，妳出生時我已經和妳爸分開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自私，但我真的很喜歡妳專屬於我的那種感覺，不用和別人分享妳。不過我這種沒老公的孕婦確實在產房引起一陣騷動。妳是標準的陣痛七小時生出來的，痛得很直接，不過也很乾脆，很快就生完了。這次我覺得好像真的搞懂整個生產過程了。把自己想像成甘藍菜這種冥想技巧愈來愈上手（我知道這聽起來像胡扯，不過相信我，真的有用），也能抓到陣痛的節奏。我還記得那次吸了不少可以減輕疼痛感的「混合瓦斯氣」。我鄰床那女人一直哀號，問醫生他們找到她的避孕線圈了沒有。吸著混合瓦．斯氣的我覺得很好笑，甚至出現幻覺，看見避孕線圈那可怕的玩意兒，像衛星天線戳入了那想被遺棄的可憐孩子的頭皮。那時我們已經搬家了，所以沒有瑪莉亞幫忙。自己一個人帶著寶寶出院回家，真的很辛苦。妳們這些大姊姊興奮得超離譜，不過的確也幫了大忙，連讓我動手換尿布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到了晚上就難挨了。我總覺得自己那陣子好像輕度昏迷了十二個月。妳很早就會坐，很早就會爬，也很早就能攀上沙發。那時家裡有那種底部鏤空的木摟梯（我知道，很八〇年代），妳會緊緊地抓住階梯滑來滑去。我以為妳這麼冒險好動大概活不到一歲生日，沒想到一轉眼妳已經能到處跑了。艾曼達，不管做什麼妳總是匆忙搶第一，事實上妳幾乎一出生就能抬起頭。我知道每個當媽的都喜歡誇自己的孩子有多了不起，比別人家孩子更特別，我其實很討厭在遊樂場聽到這種話，不過那時候的妳真的特別強壯，連助產士都這麼說。妳好像很想四處探索，尋找妳遺落的什麼。我看著妳，想起珍妮佛那雙沉默凝視的眼睛，我心想，妳們兩個長大後一定是非常不同的人。果然如此，不是嗎？https://m.hetubook.com.com
我不確定妳們是否仍記得這些故事，所以我決定把它寫下來。這是妳們生命藍圖的一部分，我要妳們擁有它。妳們還記得《鵝媽媽》童話中關於生日的兒歌嗎？我常常覺得她寫的東西真是太傳神了，完全以妳們為版本（是她，還是他呀？到底是誰寫《鵝媽媽》的？誰知道啊，看來得上網查一查）。莉莎是週日生的，「頭好壯壯、美麗開朗」。（莉莎，頭好壯壯不表示肥嘟嘟，不過妳的照片看起來的確如此，這都是我的錯，我以為把妳餵飽飽的，妳就會乖乖一覺到天亮，所以等到十個月大，妳已經被我餵得像專為鵝肝醬而養的大肥鵝了。對不起喔！）珍妮佛是週六足球比賽時生的（由此可看出妳天生不愛團體運動競賽，還有把妳爸搞得緊張兮兮的天賦異稟），根據童謠，這天出生的孩子「辛苦勞碌命」，果然，珍妮佛做什麼都很拚。（對了，妳連穿衣服都一絲不苟，我告訴過妳，我非常欣賞妳這點嗎？經常把自己打扮得光鮮整齊。）至於艾曼達，妳們瞧，果然如童謠說的，星期四出生的孩子「成天往外跑」。（我的寶貝，妳跑夠了嗎？）所以我真怕漢娜會在星期三出生，「多愁又多難」，不過感謝上帝，她提早兩週來報到，在好心的醫生伯伯和少量催生劑的幫助下，誕生在星期一。果然，就是童謠所說的「漂亮小娃娃」。（除了臉上長了些讓我不擠很想死的小痘痘。）至於我，是星期三小孩。難怪！只不過我的「多愁又多難」很晚才開始。我媽說，我小時候是個人見人愛的快樂小孩，走路或說話不疾不徐，還常常露出傻笑，讓人覺得我頭腦簡單。真多謝了，老媽！幸好沒有照片可以證明這種說法。
這次生產（他們提早催生）最難忘的就是沒辦法把妳爸趕出去！妳應該知道我前三次生產都沒有男人在場。我實在不想被我的男人見到我那副模樣。以前那時代男人可是都在走廊踱步啊。但妳爸非常投入，絲毫不恐懼，還堅持一定要親手剪斷臍帶。生到一半我快虛脫了，妳還沒生出來我就下定決心這是最後一次，我受夠了。那時候已經有超音波可以事先知道嬰兒的性別，不過不像今日那麼先進。但妳爸說不要先知道，想要有驚喜。還沒生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會是個女孩。真巧，他也想要女孩。生妳和生艾曼達的情況完全不同，我根本沒機會好好看妳一眼，因為妳一出生就被妳爸霸佔了。從沒見過有男人這麼快就深深愛上女兒！妳有黃疸，這代表得留在醫院過夜，不能當天馬上回家。妳看起來就像剛從加勒比海飛過來似的，全身都是太陽曬過的古銅色。這次我想在這間宛如度假小屋的醫院好好住上十天，但他們卻想給我兩顆止痛劑和計程車行的電話號碼，把我打發走。別以為我會這樣走出醫院開車回家，醫生可是提醒過我這年齡生小孩的體力問題欸。老實說我不當一回事，也不覺得這是問題，我總覺得妳是註定要被我生出來的。和_圖_書
兩個女孩恰恰好，我們是個完美的小家庭。隔天妳爸帶莉莎來看妳時，妳送給莉莎一個小禮物，是個洋娃娃，妳還記得那種寶寶洋娃娃嗎？我們在妳的嬰兒床上放了這種娃娃，好讓莉莎覺得這是妳要送她的禮物。第一天她對洋娃娃沒興趣，只想趴到妳身上，因為真正的娃娃有趣多了。她很喜歡妳，但妳到三歲後就開始和她吵架。可是妳剛出生時她真的很喜歡妳。妳和寶寶洋娃娃通常會一起躺在大浴巾上。洋娃娃所生的寶寶和我生的寶寶都會洗得香噴噴，擦上痱子粉，然後兩人開始咿咿呀呀聊天說話。
我開始寫這種「日記」已經幾個月了。之前我說頂多稍微寫一下，沒想到回頭讀了上次寫的那封後，才發現自己還挺投入的。沒錯，這段期間是要做化療，不過我不打算再寫關於治療的事，永遠不寫了。光是親身經歷就夠難受的，我可不想再用白紙黑字重新感受一次。在療程期間（說得夠多了），會有些假期空擋，可以和朋友喝喝酒、和女兒躺在花園、坐在搖椅上搖啊搖、和馬克做做|愛……不過現在又回來治療了，也想到更多話要對妳們說……
媽
時間到了，輪到九號。手臂上那個洞已經滴入該有的毒藥，現在準備下一個受害人上場。抱歉呀，病人，妳這張椅子我們很需要。時間到了回家等著開始嘔吐吧。女兒呀，能回想那些比較快樂的醫院時光，真好。
生珍妮佛時我很確定應該是男生。我懷她時肚子尖尖、結實倒落，所以大家也都說這胎會是男孩。那時是冬天，所以沒那麼痛苦，而且那次懷孕也沒胖太多，我甚至能自己扣到冬衣的最後一顆釦子呢，或許這要歸功於成天追著莉莎跑。她那時正在學走路，我敢發誓生珍妮佛時的陣痛，是到處追著她跑追出來的。這次我完全不緊張，上次生產時各種疼痛難過的感覺全忘記了，況且我自認為已經是個老手，但沒想到珍妮怫竟然那麼難生。一發現肚子裡的她在足球隊曼徹斯特聯隊的重要比賽時刻蠢蠢欲動，我們早該知道麻煩大了。我朋友瑪莉亞替我照顧莉莎，我們開車去（那時已經有車了）。我記得當時不想坐在前座，所以整個人癱在後座上。m.hetubook.com.com
妳也有莉莎那種纖長的手指，但毛髮比她多很多，連脖子上都有捲毛。鉗子造成妳的前額有點凹陷瘀青，我還記得當時我吻了那個傷痕，對妳說抱歉，讓妳那麼辛苦才來到這世界上。那天妳肯定也很難捱，但妳卻不怎麼哭。妳只是望著我，一雙黑色大眼眨也不眨地直盯著我瞧。助產士說妳是老靈魂。她說有些嬰兒看起來就不像是第一次來到世界上，而妳就是這樣。妳爸在我耳邊悄聲說，別聽她胡說八道。但我知道她說的意思。
妳的手指好修長，大家都說妳一定會是個很棒的綱琴家。我真愛妳修長的小指頭。妳還會把自己優雅靈動的手指在臉前揮呀揮呢。大家說妳在媽媽肚子裡待太久了，所以指甲過長、皮膚過乾，不過我覺得妳完美極了。我感覺自己彷彿是全天下唯一生過孩子的女人。我們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妳爸每天下班後會搭公車來這裡抱抱妳。我有件白色的針織短披肩，我記得我朋友瑪莉亞還帶了一些鉤針和粉紅毛線來給我。全生男孩的她跟我一樣，很高興妳是女孩，因為這樣我們就能把妳打扮得漂漂亮亮，放在神仙保母專用的大嬰兒車中，四處推著去炫耀。
紙尿褲不錯。如果妳們有過將寶寶尿布上的腹瀉穢物洗淨的經驗，就不會那麼擔心垃圾掩埋的問題。不妨告訴自己現在養的是個科學家，將來會解決妳現在所製造出來的環保問題。能餵母乳最好，不過乳腺炎真會要人命。如果妳們說得出來妳們姊妹當中誰是餵奶粉長大的，我就給獎賞（答案就是妳，漢娜，因為我不想助長地心引力的威力）。別因為沒餵母乳而自責，一點都不需要，反正等到妳的孩子夠大自然會來指責妳。喔，還有妊娠紋，我有，所以妳們也很可能會有。這點我就無能為力了，很抱歉帶給妳們這種遺傳基因。所以現在要穿比基尼就快穿。妳也是，珍妮佛。
他們把妳推去嬰兒室前我幾乎沒能好好看看妳，發現妳是女孩後也沒什麼力氣訝異。整張臉皺巴巴的妳被裹在一張白色的大毯中。他們幫我縫合傷口，我又痛又累，或許還有點心煩惱怒。後來他們給了我一杯茶和幾片麵包，稍微恢復元氣後，我覺得自己真糟糕，過於疏忽妳，所以就堅持要他們把妳帶回我身邊。見到妳時，我哭了，彷彿像頭母獅初次見到自己的小獅。
現在輪到漢娜了。超過四十歲懷孕會被叫成「高齡產婦」，很悶吧？他們還會跟妳說些令人沮喪憂鬱的話，叫妳要做頸後掃瞄以及羊膜穿剌，因為這年紀生下唐氏症寶寶的機率非常高。事實上早在懷孕之前，我愚蠢地去找家庭醫生討論懷孕的可能性時，就面臨過追些恐嚇和打擊。他要我想想這把年紀帶孩子有多累、想想身體已經不如從前、想想生殖能力可能已經衰弱到不行。從家庭醫生那裡走出來後我覺得自己好像脫了水的老梅乾菜，四十四年之久，精確來說是四十四點五年。但我不覺得自己老，從不這麼覺得，就連現在我心裡也覺得自己只有十八歲，雖然外表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腦袋老化的速度和身體不同步。而且妳爸（我的玩具男孩）打從我們認識第一年起，就讓我覺得自己比過去幾世紀以來更年輕、更有趣、更有活力，也更性感（抱歉啊！），因為他總是那麼渴望我。和-圖-書
我真希望妳們生孩子的時候我能陪在妳們身邊。這樣說很冒昧，我知道，因為妳們可能不想要我陪，而且孩子的爸聽到丈母娘要插手，大概也會嚇得半死（「丈母娘」這種說法過時了，是吧？現在該說伴侶的母親）。不過我一定會開口這麼要求。我覺得那種感覺一定很奇妙。但現在，除非妳們其中一個加快腳步（拜託，可別是最小的漢娜），否則我即使開口要求，恐怕也沒這個機會了。我真的希望妳們都能有孩子，我不是要干涉，只是這麼覺得。毫無疑問，生養孩子是我這輩子最棒、最棒的經歷。我知道女人沒孩子也能過得很快樂，我也清楚社會不該給女人這種壓力，這些我都知道。跟上了年紀的女人相比，我應該算開明吧。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孩子，這樣一來她們才會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
所以，大概是這樣。我生命中最棒的四天，最棒的四件禮物，最棒的四件作品。我有些生產的小秘訣要給妳們，不過話說回來，哪個母親沒有這個祕訣？事實上我母親，也就是妳們的外婆給了我很多呢。她之前告訴我生小孩很辛苦，但沒提到毫無尊嚴的狼狽模樣和劇痛。我在這裡要告訴妳們，那真的很痛，很沒尊嚴。先獲得警告，就能先儲備武器。如果到時候他們給妳止痛藥，那就吃。吃止痛藥沒什麼不好。至於「混合瓦斯氣」吸起來的感覺，有點像喝琴湯尼。在妳確定要懷某個男人的小孩前，先撿查他腦袋裡的東西。光靠他的大手和大腳沒意義，真正要注意的是腦袋裡的事情。妳們會感謝我這番金玉良言的。如果可能，懷孕九個月盡量躺著，因為生完小孩之後的九個月，妳得運氣夠好才有機會完全躺平睡覺。別編織中性的黃色和綠色嬰兒小外套（這點我得怪我媽，不過妳們這幾個連縫個鈕釦都不會吧），免得後來即使很確定想要粉紅色或藍色，還是得讓寶寶硬穿上妳已經不喜歡的黃色或綠色。至於什麼生產計畫，不用管它，我沒遇過有哪個女人生小孩是按照計畫來的。那些說這種話的女人肯定打了太多麻|醉|葯。最重要的，把自己想像成甘藍菜，相信我，這招真的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