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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了一聲，兩手拇指搓著眼角。

「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他也坐下來，但刻意讓兩人之間留著偌大距離，甚至以手提包隔住。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一句話都沒說。

他轉身看著她。她好希望他沒這麼做，因為她驚訝地發現，原本那充滿愛意的溫柔眼神，現在卻滿懷憤怒敵視著她。即使妳知道自己罪有應得，或者已經預期會有這樣的結果，但真正看見仍會震驚萬分。就像雖然知道要跳下去的水域非常冰冷，但跳入後仍會覺得冷到難以置信。

「我的確非常想嫁給你，也很希望沒做過那些事。」

她有一分鐘說不出話。而後肩膀抽搐，雙眼噙滿淚水。

「我像個廢物。」他沒反hｔtｐs://www•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ｍ.cｏm問她好不好。

「唉。」

「我想只能這樣。」他起身。

他看起來不好，雙眼無神鬆垮。

「我不明白。」

「我知道自己這麼想或許很天真、很白痴，可是我真的覺得沒有人會對自己所愛的人做出這種事。除非妳不愛他，或者曾愛過但不愛了，要不就是打從一開始根本沒愛過，或者，妳嘴巴說愛，但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或者不是真心的愛。我的意思是，我是個成年人，我是個離過婚的成年人，我知道什麼是愛。如果妳真的愛某個人，想和他在一起，共同生活，如果妳真的這樣愛著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我真的不明m.hetubook.com.com白，完全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

他似乎不再那麼憤怒了，但繼續將視線轉移開。他滿臉困惑，低頭凝視著兩腳間的地面。

她正等著他走出辦公室。她坐在他公司大門對面的長椅上等待。她四點半就來了，坐在那裡等，一動也不動，沒看書，只是看著從大門走出來的每張面孔。直到六點鐘，他終於走出來，看見她坐在那兒。她站起來，猶豫了一下，他也躊躇了一會兒，彷彿在決定是否要轉身走開。長長沉默後（這段期間她清楚看見他深呼吸的胸膛起起伏伏），他緩緩走向她，她再次陷坐在長椅上。

「不能這樣。」她覺得好痛苦。

嘲笑地哼了一聲，瞇斜著和_圖_書雙眼。他的每個動作都想讓人追問，是這樣嗎？你只能這樣回應嗎？「聽著，安迪，我知道這三個字很愚蠢，於事無補，也知道這句話無法讓事情就這麼算了。可是你知道嗎？我也只能這樣說。我沒辦法改變事實。如果可以，我一定會去做，但我就是沒辦法。我不會後悔告訴你，我必須對你誠實。我很抱歉我做錯事，我很抱歉我那麼愚蠢、那麼輕率、那麼自私，那麼……大錯特錯。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愛你。」

「我不明白妳若愛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我不想這樣。」

「我也不想，莉莎。」

「我想妳彌補不了。」

她眼睜睜看著他離去，直到下班通勤的人群將他淹沒，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和*圖*書影。她不在乎自己此刻身在何處，也不管有誰會看見她。她在長椅上坐了好久，好久，哭泣。

「安迪，我……」

「那就不要這樣。」她努力克制衝動，才沒起身抱住他雙腿，不讓他棄她而去。有那麼半晌，她以為自己會失控尖叫。

莉莎沒辦法打電話給他。她害怕他聲音裡的冷漠，害怕那種困窘的長長沉默。打去家裡，可能會是西西接電話。打去辦公室，可能由他祕書或同事接聽。而這些人或許已經知道或者還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以及兩人現在的狀況。她不能打電話給他，但她必須見他。所有事情都不對勁。沒有了他一切都走調。她覺得自己好像傷了所有她愛的人的心。

「你還好吧？」

「對不起。」

「和圖書什麼？」

他冷笑著，「這點我倒不懷疑。可是妳看不出來嗎？重點不在於那件事，不是妳做的事，而在於妳對我的感覺，這就是我過不去的地方，這就是我晚上躺下來，腦袋裡揮之不去的困惑。我想的不是你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面，不是電影中那種幽暗佔有的性猜忌，而是妳怎麼看待我。我期待妳真心愛我，結果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們在一起的畫面，妳嘴巴說愛我，事實上卻不然。或許妳沒有說謊，只不過從未真的、真的這麼想。」

「但妳做了，莉莎，妳做了。妳和那個人上床，之後走下他的床或車，或者任何地方，然後又回到我身邊來，讓我對妳說我愛妳，讓我和妳做|愛。而且妳還說願意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