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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是夫妻倆的強效潤滑油，她知道那效果不會持久。孩子們總不會時時刻刻在他們身邊，他們會就寢、上學，最後離家迎向自己的人生。她沒想那麼遠，她只顧得了今天。長久以來，她以為自己會與大衛海枯石爛，期盼著一個以他為定位點的未來。如今，那念頭是如此自滿，多少也顯得無知。現在要她嘗試改變對未來的觀點並不容易，極為艱難。她希望能和他攜手共度未來。但現在她不指望他會在身邊。再也不指望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有那種指望。

「但家裡不止我一個人。所以我們得試試看，因為事情不僅關乎你和我。」

「我可以准許你回家，但我不能原諒你推諉卸責。假如你繼續推卸責任，我們婚姻將無以為繼。這部分你得加油，那是我對你的信賴最嚴重受損的部分，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可以告訴我和_圖_書為什麼嗎？」

父子四人在玄關擁抱，然後雅各向瑞秋伸手，拉她加入擁抱。大衛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試探性質的，沒了以往那種理所當然與篤定。她頭倚在他肩上，雅各、諾亞、蜜雅在他們底下扭來扭去，蜜雅的雙臂抱著她的大腿。

「那是我最渴望的事。」

「如果我們無心認真挽救婚姻，我不會要你回來，讓孩子們有爸爸。我不要我們任何人被你糟蹋。」

「你想回家嗎，大衛？」

「你是說我？還是孩子們？。」

「應該懂。」

蜜雅現在最愛的書是《三隻小豬》。每天都得念給她聽，否則她會拒睡。她喜歡大惡狼氣喘吁吁、吹倒房子的部分。那一夜，瑞秋又在念故事時（嚴格說來是背書，她老早就滾瓜爛熟了），她突然想到，她曾經相信自己的家是磚房，其實卻是草房。草房或許很美，卻ｍ.ｈeｔuboｏｋ•cｏm.cｏm照樣經不起風吹。也許在狼群出現前，每個人都住在草房裡。或許，真正的考驗是體認到你必須用磚頭重建家園，並且努力找出辦法。

她呼了一口氣。

大衛按了門鈴，那是他自己的家門。他九月搬走時帶的小旅行包，已經在離家的期間擴張成兩個皮箱、一個西裝包和一個紙箱。他還來不及放下行李，孩子們便飛撲過來。

她雙手放在桌上，不再出聲。抒發真心後，她如釋重負。

「我不能將妳們分割開來。妳跟孩子們，妳們是我的家人、我的生命。」

又一次，他點點頭。

「關於寬恕你，我已經分析透徹了。原諒得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原諒你做的事。這我應該辦得到。第二個部分困難得多。我得原諒你把自己外遇的事怪罪到我頭上。你電子郵件的內容，統統在講你為什麼這樣做和-圖-書。統統在說你母親、我、以及誰配不上誰。你講得好像是我陷害你，逼你不得不投入其他女人懷裡，好讓你覺得自己很棒。但我根本沒有逼過你。你的話全是狗屁，大衛。那只是藉口。你外遇是因為不會露出馬腳，因為你結了幾年婚，想要換換口味。你用那些話洗自己的腦，讓你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釋懷。我要你停止推卸責任，我要你為自己負責。你得辦到這一點，大衛。只有你一個人需要拿出擔當，你得認帳。如果你辦不到，讓你回家就沒有意義。

大衛想拉她的手，但她縮回來，彷彿怕被燙到。他得先說話，而且得說對話。

大衛默然，不敢接腔。

就這樣，他來了。她的丈夫、她孩子們的父親，回到家裡。

他點點頭。

「因為我愛妳，愛妳們全部。因為我想念妳們的程度言語無法形容。因為沒有妳，一切都變調了，」

「你聽ｈttｐs://wｗw.ｈetubｏｏk•cｏｍ•cｏm清楚了，大衛。現在的狀況是，孩子們是上天賜予的。他們愛你，他們想你，他們要你回家。」

「那妳呢？」

他選擇按門鈴，實在令人萬分心疼。但看在瑞秋眼裡，則代表大衛明白她在這場風波裡的立場。他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我愛你。始終愛你。我也想你。一部分的我好想要你回家，滿腦子都裝不下別的事。我耗費了很長的時間把事情想清楚。大部分時候我被你氣瘋了。氣你竟然做得出這種事、這樣對待你我。你扔下我一個人去收拾殘局，逼我抉擇，我好氣你讓我進退維谷。現在我累得不能發火，我得原諒你。我仍然不確定我是真的準備好原諒你，或者我只是疲倦得沒辦法繼續生氣。」

她將手放回桌面，這一回。當大衛將手覆到她手上，她沒有抽回來。她讓他的手留在她手上。

在她將啜泣的雅各抱在懷裡、聽他央求著和-圖-書要爸爸回家之後的幾個晚上，她打電話給大衛。兩人在公寓附近的酒吧碰面，她得把話講清楚。

那天回到家裡，她告訴米列娜這件事，令米列娜淚水盈眶。瑞秋說，她管不了母親會作何感想。米列娜擁抱瑞秋，說她做得對，說風波終將過去。瑞秋只差一點點就能相信她。她由衷渴望相信她。

當他接腔，他情緒激動得聲音顫抖。「我向妳發誓，瑞秋……我向妳發誓，如果妳給我第二次機會，如果妳讓我回到妳們身邊，我絕對不會再傷害妳。」他哭泣起來，瑞秋心裡很大一部分只想擁抱他，但她不能。時候未到。

「我也不能割捨你，不能割開你跟孩子們，我也和你一樣，大衛。假如只有我一個，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我不敢說自己能不能捱過這場考驗。」

雅各又在哭，無聲的淚水滾落臉龐。「你會住下來嗎？」他問了兩次，彷彿第一次問完後不敢相信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