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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不是常發生嗎?」貝絲自言自語,搖了搖頭,又露出微笑。然後她的語音更輕,「這樣不是很好嗎?」
「真的嗎?」蘇絲露出了笑容。
蘇絲看了貝絲一眼。貝絲看了蘇絲一眼,顯然她非常瞭解這個情況。貝絲臉上露出認命的表情。「我會照顧牠的。」她用「我做了很大的犧牲」的語氣說。
蘇絲等到脈搏回復正常之後,拎起了袋子。「我可以走上來吧?」
貝絲目不轉睛看著她,但是眼神一點也不友善。蘇絲將頭髮往耳後一塞,不安了起來。她的腦海中全都是洛伊德的身影。她的感覺一定全都寫在臉上。
那個陌生女子握著平底鍋的手一緊。「滾出我的公寓,不然我就叫警察了!」她尖叫著。
蘇絲轉過頭。她能夠感覺到睫毛上晶盈的淚珠。「告訴我什麼?」她吸著鼻子說。
「沒有。」
「是嗎?」
「喵。」崔斯特叫了一聲。
「妳是貝絲.倫斯雷爾。」
「這是他應得的。」
「可是我們兩個直到今晚才第一次見面。」
她決定要用有禮貌的方式來問。「妳的意思是,今晚沒有地方可以過夜嗎?那妳可以睡這裡。我去睡沙發。」
「那又是告訴妳的?」
「當妳一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貝絲嘆了一口氣。「蘇絲這個,蘇絲那個。他在跟妳講電話的時候,我聽得出來他話中的情緒。他甚至把那個他覺得很好笑,其實很冷的五金行笑話告訴妳。」
「洛伊德討厭把東西放在口袋裡。這是他一些有趣的小怪癖。」
「你們分手了?」蘇絲的聲音www.hetubook.com.com顫抖,心臟停止跳動了好幾拍。
「我以為妳明天才會回來。」
貝絲打了個噴嚏,「快去吧。」她閉上眼睛。
蘇絲試著隱藏她咧嘴大笑的呆樣。「這沒有什麼。我只是不喜歡紐約分公司那邊對待他的方式。」
「一點也不。」蘇絲走進了起居間。這裡看起來真讚!她好懷念這間小公寓。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看著貝絲。「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搞錯了。如果嚇到妳的話,我也要說聲對不起。」
此時蘇絲在一側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個東西,她拿了出來,攤開手掌一看,那是她在晚餐時交給洛伊德的鑰匙,他紐約住處的鑰匙。
「是因為鑰匙啦……沒錯,就是因為鑰匙。妳看,昨天我跟洛伊德……嗯……電話上討論公事的時候,忽然發現對方會無法進入自己的公寓。哈哈哈。」她急切地笑了起來。「我們想說何不見個面?順便再吃個晚飯跟交換鑰匙。妳知道的,就在他的飛機起飛之前。」蘇絲試著保持鎮定。「他沒跟妳說嗎?」
「妳不介意嗎?」
蘇絲並沒有專心在聽她說些什麼。這個就是洛伊德要娶的女人。她得承認,貝絲很漂亮,嬌小、讓人忌妒的纖瘦、白皙的額頭襯托出她深色的頭髮與眼睛,精巧如同玩偶般的鼻子,大概只有蘇絲鼻子的一半大小,男人看了一定會心動。她的喉間升起一股妒忌,從貝絲的手中抓過那把平底鍋。「我把這個放回去。」她唐突冒出這一句。「等一下我再幫妳叫車。」
蘇絲不耐地吸了一口氣。她想到和*圖*書了。貝絲一定是想今晚在這裡過夜。或許她剛好準備要去換睡衣,然後上床睡覺——蘇絲的床。蘇絲被這個畫面嚇到往後一縮。要跟一個準備與洛伊德結婚的女人同床共枕,她沒辦法接受這種事。
「這個嘛,當然可以!」貝絲往旁邊一靠。「這對妳來說,一定是個很糟的歡迎儀式吧。我向妳道歉。」
「不過妳可能會覺得無聊吧,因為我們都是在談公事。」蘇絲誇張地伸出一隻手,猛然將酒杯拿起。它一滑脫手,飛越半個房間,咔啦一聲落在地板上。蘇絲哀嚎了一聲,走過去將碎片拾起再丟到垃圾桶裡。這時她感覺到全然地無望。我愛他。她低下頭,試著不讓淚水流出,胸口因為忍耐而痛苦萬分。
在她走到廚房的路上,蘇絲往其他房間瞄了一眼。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感覺比過去好一點、聞起來的氣味清新多了……而且也乾淨許多。臥室的窗簾又恢復了鮮紅色;浴室裡多了一個新墊子;廚房比以前讓人更想走進去使用,敞開的窗臺上擺滿了盛開的天竺葵.她蹙眉看著手中的平底鍋:這應該是她的吧。她記得上面那些焦黑的斑點,隨手將它放在櫥櫃中。這裡也用了不少的清潔劑來打掃,看來持家和打掃果然是貝絲是強項:蘇絲承認這個絕對不是最差的一項。
「洛伊德。」她們異口同聲,兩個人有好長一段時間,目光都往對方身上招呼著。
「我想,我們終於發現兩個人所追求的是不同的東西。」貝絲沉默了許久,流露出哀傷的神情。「而且最近我總是和*圖*書感覺他在想著另外一個人。」她繼續說,向蘇絲拋來詢問的眼神。
蘇絲走回起居室,遞給貝絲一杯加了很多蘇打水的酒,然後坐在沙發上,倒了一杯紅酒。洛伊德現在一定是在往機場的路上。她的每一吋血路都充滿了痛苦。
「喔。」貝絲說。「半夜把那個門房吵醒的話,他會抓狂的。」
「可是妳……?萬一……?妳不是明天要跟妳母親去旅行嗎?」
「妳為什麼提早回來了?」貝絲問。
蘇絲跳了起來,她完全忘記還有牠的存在。現在該怎麼辦?她不能留一隻可愛的小貓孤零零地在陌生的公寓裡。
蘇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開始在房間裡踱步,在貝絲充滿敵意的目光下侷促不安。
蘇絲輕拍著口袋。「他的錢呢?還有機票?」
貝絲遲疑了一下,像是要下一個艱難的決定。「喔,為什麼不呢?我累壞了。不要太烈的就好。」她揮了揮裙擺,端莊坐在一張直背式椅子上。
蘇絲站了起來。「妳說什麼?」她痛苦地問。「他沒有告訴我什麼?」
兩個女人互看著對方,貝絲的眼神似乎在想些什麼,不過並沒有敵意。
「洛伊德沒說妳今晚就要回來。」貝絲說,她還沒死心。
廚房流理臺上閃耀著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物體:一臺全新的微波爐,對單身女人來說是天賜的恩惠。蘇絲好奇地打開門,又關了起來。等到她不再對這個東西嗤之以鼻的時候,應該會非常有用吧。
「我們沒有要結婚。」
「後來你還幫他解決了工作上的問題。我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我看得出來,
和圖書他覺得妳很厲害。」
蘇絲張開了嘴,當然一個字也沒說。貝絲不知道她跟洛伊德去吃晚餐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洛伊德是告訴她今晚自己要前往何處?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蘇絲覺得臉一紅。天啊,真是尷尬!此時她靈光一閃。
「我以為妳搬出去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妳的公寓?」蘇絲挺直身體。「這裡是我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往平底鍋看去。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偷那個東西吧。
蘇絲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熱氣球一樣充滿了勇氣,喜悅鼓脹著她的身體,不真實的希望讓她快飛上天。
蘇絲震驚地眨了眨眼。她的心跳加速。「不。真的,貝絲,那個人不是我。」她堅定地說。
她們兩個人的腦中都浮現出這個想法,同時都伸出手、轉動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彷彿她們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一樣。
「妳應該跟我們一起去的。」蘇絲的雙頰因為裝出熱切的笑容而生疼著。
貝絲受到驚嚇的表情,說明了她有多麼粗魯。「對不起。」蘇絲後悔地說。「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我有點累了。要不要我去弄點東西來喝?」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洛伊德是個很體貼的人,我很欣賞他,但是我們之間……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蘇絲看著貝絲。「不過就是公事往來罷了。」
她背後傳來貝絲懷疑的聲音。「他沒有告訴妳,對吧?」
「喔,我並沒有說我們分手是因為妳的緣故。反正該來的還是會來,現在分手總比結婚後才發生好,可是今晚又該怎麼說?為什麼洛伊德沒說他要跟妳見面的事和圖書,除非他覺得你們之間一定有些什麼?」
「是這樣嗎?」貝絲雙手交叉,上下打量著蘇絲。「那妳怎麼會穿著他的外套?」
「轉角不是排了很多計程車嗎?」貝絲若有所思地說。
「計劃生變。」貝絲一臉尷尬。「我媽……」貝絲試著說出這兩個字,「決定要去健康農場渡一個星期的假。我則是要去義大利。」她展現出靦腆、散發著光彩的笑容。「我在旅館遇到一個義大利的伯爵。他……」貝絲的話語一斷。「妳去吧。」她下著命令。「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妳能遇到他的話。」
「不要!」蘇絲蜷縮在陰暗的階梯上大叫。
彷若沒聽到蘇絲說的話,貝絲又繼續說。「老實說,我非常忌妒這件事。」
「沒有……?」她重複著這句話。
這兩個女人隨即就發現了真相。
「我覺得很冷,」她解釋,貝絲的眉毛一挑。
貝絲的目光緩緩掃過蘇絲的臉上,仔細看著她的表情,似乎在找尋著結論。「洛伊德跟我分手了。」
「是誰這麼說的?」
「妳真好心。」貝絲吃了一驚。「不過沒關係,我會去旅館陪我母親。我是過來收拾衣物,還有確保洛伊德有打掃乾淨,他說他會這麼做的。」從貝絲的話語中聽來,洛伊德似乎並沒有做到讓她滿意的程度。她憤怒地將手置於小巧的屁股上。「有時候我覺得男人並不像我們一樣看得到那些灰塵。至少我們之中有人會看到啦。」她補了這一句。
蘇絲一愣,低頭往下看去,手往胸前一貼,貝絲說的沒錯,她身上穿著洛伊德的外套。
「妳是蘇珊娜.威爾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