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富蘭克林與狄洛馬
「沒錯,其實是一樣的東西。」他的叔父答道,「雷、貓身上的火點、紙上的火花都是因爲電。我們且回到狄洛馬,我們知道風箏的線上是有電的,是小規模的雷,這上面的電量很少,所以還沒有危險;狄洛馬一點也不遲疑地用手指去觸碰它。他每次把手指觸到小錫圓筒上時,都引出了一團火花,像被勵磁器引出來的一樣。他的勇氣使得旁觀者都膽大起來,他們跑近引動那電的爆裂。他們群集在那稀奇的圓筒周圍,圓筒上現已有了天上的火,被人類的智慧所引下來的。人人都想看引出閃電,人人都想看自己的手指,和雲裡下來的爆炸物之間的火花。如此,他們毫無傷害地和雷玩了半個鐘點,忽然一個猛烈的火花達到狄洛馬的身上,幾乎把他擊倒了。危險的時間到了。暴風雨一刻刻地迫近,厚重的烏雲掠過風箏上方。
「哎喲!」克萊兒急著說,「狄洛馬死了嗎?」
「現在看啊,暴風雨的先鋒——烏雲,接近了風箏。狄洛馬把手中的『勵磁器』靠近繫在線末端的錫圓筒上,忽然發出一閃火光。那光是一團耀眼的火花,觸在勵磁器上,爆炸了一聲,發出一陣閃電,立刻消滅了。」
「狄洛馬既然冒和-圖-書了生命危險來做這些重要實驗,當時的人們一定會很尊重他,使他發財了。」克萊兒說。
「這就是狄洛馬所發明的簡單裝置,以實驗他的勇敢計畫。把這樣一種孩子玩的東西,抛到天空裡與雲去接頭,會有什麼事發生呢?這樣一種玩具,說是可引導雷下來,而且還要管得住它,你們不會當他是呆子嗎?尼拉城的縣長一定得對於雷有精深的思考,而且一定得有成功的把握,才敢這樣地在幾百名觀眾面前做這個實驗,這嘗試假如失敗,將會使他尷尬不已。
「我很高興見到你們把摩擦東西所得來的電,看得和雷相似。狄洛馬所做的危險的實驗,無非是要證明兩者相似罷了。我說是危險的實驗;眞的,你們看那大膽的實驗者所經歷的,是何等危險啊。我剛才告訴過你們,三根稻草從地上跳到線上,再從線上跳到地上,正在這時候,圍觀的人忽然都嚇得面如土色:因爲那裡忽然一陣猛烈的爆發,一個雷掉落地面,把地面打出一個大洞,弄得塵土飛揚。」
「我可以斷定,你們三人會問,爲什麼在我把雷告訴你們以前,我要擦玻璃棒、紙條和貓背。你們即將明白,現在且先聽我講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小小的故事。
「距今一百餘年以前,法國尼拉小縣城裡,有一位首長名叫狄洛馬,想出一種最有名的試驗,是科學史上未曾有過的。有一天暴風雨時,人們看見他帶了一個大風箏和一球線跑到鄉間去。有兩百多人都抱著極大興趣,跟著他一起去。這位有名望的首長去做什麼事?他是不是忘了他的尊嚴和職務,去做對他毫無價值的遊戲嗎?從城中各處趕來的好奇的人們,都是來看放風箏嗎?不,狄洛馬是要實現最大膽的計畫,以發現一種人類知識史上一向被蒙蔽過去的東西;他的勇敢計畫,是要把雲中心的雷引出來,從天上引下火來。
「狄洛馬保持鎭靜,他馬上叫圍觀的人快點後退,機關旁邊只剩自己一個人,待在一群圍觀者的中心,圍觀者此時開始害怕。於是,用了他的勵磁器,從錫圓筒上引出了第一個猛烈的火花,其力量之猛,足以擊倒一個人,隨後許多火帶像蛇一般地,彎彎曲曲地四射散去,發出一陣爆炸聲。這些火帶計算起來,每根有兩三米長。任何人觸到其中一條火帶時,自然只有立刻死掉。狄洛馬怕隨時有危險發生,提醒好奇的觀眾們離得更和_圖_書遠一些,且停止了危險的電火觸發。但他不怕死的精神又讓他鼓起勇氣,他繼續逼近做著危險的觀察,鎮靜得好像他在做最無害的觀察一樣。在他四圍,只聽見一陣吼叫,好像熔鐵爐中不斷的沸聲;空氣中有著燃燒的氣味,風箏線披上了一陣亮晶晶的外殼,成爲一條連天接地的火帶。地上恰巧有三根長稻草,動起來向線上跳,跌下來又跳上去,這樣的情形有好幾分鐘,圍觀的人亂哄哄地看得興趣正濃。」
次日,克萊兒和她的兩個弟弟專注講著昨晚的實驗。這天整個早上,電的實驗成了他們的中心話題。貓身上的火星和紙上的閃光,給他們的印象很深,因此他們的叔父爲了利用這個實驗來提醒他們的注意,便立刻繼續講他的話。
「唉!我的好孩子,」她的叔父答道,「事情往往不會是這樣的。眞理很少能夠找到自由發展的立足點的;它還得和成見與無知來抗爭。這種鬥爭有時是很痛苦的,很強而有力的人也會失敗。狄洛馬後來想在波爾都地方再舉行一次實驗,卻被暴徒們用石塊攻擊了,他們把他視爲危險人物,用了妖法把天上的雷吸下來。他不得不丟下了他的實驗裝置,匆匆地離開了。
「在狄洛馬舉行https://m.hetubook•com.com實驗之前不久,美國有個富蘭克林,對於電也做了同樣的探求。班傑明.富蘭克林是一個貧苦的肥皂工人的兒子。他在家裡只找到一點必要的書籍紙筆來學習讀書寫算;但他用功讀書,成了當時一個偉大的人物。一七五二年的一個暴風雨日,他攜了他的兒子跑到離費城不遠的鄉間去,他的兒子手裡拿著一隻絲做的風箏,風箏的四角繫著兩根小玻璃棒,下面拖著一根金屬的尾巴,直拖到下面阻電的機關。風箏迎著烏雲而上。剛開始沒有什麼事發生,足以證明這位素有思想的美國人的先見之明:線上一點電的影子也沒看見。雨下起來了,潮濕的線使得電氣更加自由流動起來;富蘭克林看到居然把雷的秘密找出來了,非常喜悅,他不顧危險地靠過去,用手指觸出一陣火花,其猛烈的情況,足以使烈酒燃燒起來。」
「昨天晚上,」克萊兒說,「羽毛、小紙片在電紙和桌子之間的上下跳躍,也和這一樣的。」「那是自然,」約爾說,「剛才叔父已經告訴我們,擦過的紙上也有電,不過數量很少罷了。」
「從烏雲中引下雷來,勇敢的試驗者所用的風箏,和你們常見的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在麻線裡裹了一根銅絲。風起來了www•hetubook•com.com,紙紮成的風箏便被帶上了天空,高至兩百米。銅絲的下端,接著一條絲線,這根絲線是繫在一間屋子下,使它淋不到雨。一根錫製的小圓筒繫在麻線上,觸到鑽在麻線裡的銅絲。最後,狄洛馬拿了一根同樣的小錫圓筒,一頭有個長玻璃管,當做握手的柄。這樣的東西名叫『勵磁器』,狄洛馬就是用了這個工具,手執玻璃柄,去觸碰從雲中下來的火,這火是由風箏的銅絲引導到線端的錫圓筒上的。那絲線和玻璃柄是用來阻擋電的進路,或者鑽下地去,或者通到實驗者的身上;因爲這些東西是不導電的,除非電實在太強了,才能衝得過去。而金屬則與它們恰好相反,能夠使電流通達無阻。
「昨天晚上,我們把一個鑰匙放近一張烘過和擦過的紙上,也看見同樣的情形,約爾用手觸到貓身上也是一樣的。」
「沒有,狄洛馬很安全,臉上現出得意的微笑;他的先見在大膽的實驗中,很成功地證實了;他的實驗說明了雷可以在觀察者手邊,從雲中引下來的;他已經證明了雷確實是電的產生原因。我的孩子,這個實驗並不是只能滿足我們好奇心的結果:雷的性質已經確定了,因此我們就能設法避免它的猖狂,這在以後講到避雷針的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