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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祭儀

作者:伊莎.西格朵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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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十二月九日 20

二〇〇五年十二月九日

20

《女巫之槌》是一本讓人非常不愉快的。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內容讓朵拉著迷。她沒有從頭看到尾,第一章跟第二章太詭異了,她看不下去。每一章跟每一段都用跟巫術有關的問題或是敘述開頭,接下來則用漏洞百出的神學詭辯解釋。
布耶特怒視著手機。多里當然跟瑪莎在床上。所以她根本不打算聯絡任何人——跟往常一樣把所有差事都留給布耶特幹。如果她主動說要打給安德瑞或班傑恩那才叫公平。布耶特在台階上拍熄香菸。她走向書店,一面在手機電話簿裡找班傑恩的號碼。
書中也教導如何妨礙被告,比方說把證人的證詞寫在兩張紙上給被告看——一張是證詞內容,另外一張是證人的名字,這樣就無法得知誰說了什麼。這只有在給被告看的時候才這樣,而被告並不是都能得知證詞的。有長篇大論討論這種做法何時可行何時不可行。任何人都可以在女巫審判上作證,但其他的審判只有品行端正者才能作證。
他放下百葉窗,拿起電話。那個律師的名片在桌上——他得討好她跟那個德國人,以便找回哈偷走的那封古信。偷走。要他假裝喜歡那個令人作嘔的傢伙簡直難以忍受,哈洛德就是個賊,丟光了他自己跟所有認識他的人的臉。岡納放下電話。他得冷靜下來——不能在這種情緒下打電話給那個律師。他深吸了一口氣,想些完全不相干的事。比方說伊拉斯莫斯獎學金合作計畫。申請表已經遞出了,和圖書很可能會通過。岡納設法穩住自己。他拿起電話撥了名片上的號碼。
「沒有,妳得幫我。我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我們十點鐘碰面。我今天有課。」
「我跟多里說。你打給安德瑞跟班傑恩。我們在書店佳集合。」瑪莎.霧說著就掛了電話。
瑪莎.霧打斷她。「稍安勿躁一下好吧。岡納打算怎樣讓我們都退學?我不知道妳,但我的成績好得很。」
岡納從辦公室窗口望著布耶特走開。很好,他心想——我嚇到他們了。稍早他跟那個女孩說話時費了很大力氣——他根本沒有他們的把柄——只除了他們絕對都在吸毒以及幹些天曉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之外。他要他們跟那個律師見面根本是誤打誤撞矇上了——在這之前他們從來沒聽過他的話,他也並不真的期望他們會照做。於是他只好訴諸威脅——這種方法他們或許聽得進去——而他似乎猜對了。
這書解釋拷問刑求的方式,中間的間隔,以及觀察被告是否能在法官面前流淚——這是無罪的表現。事實上眼淚並不可信,因為女人常會用唾液作出流淚的假象。照理來說持續的刑求會讓這些可憐人在法官到來時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在沒有法官的情況下哭泣——牢裡、刑架上等等,是不算數的。這一切的最終目的就是讓被告承認她們做了前兩章中描述的各種荒謬行為,也就證明了女人邪惡的本質。隨便哪個正常人都看得出這樣屈打成招根本毫無意義,只是滿足行刑者以及讓受害人不用再受罪而已www.hetubook.com•com。受罪而已。
「朵拉,哈囉,我是岡納,」他用最禮貌的聲音說。「關於哈洛德的朋友——妳想見他們?」
描述女巫行徑跟儀式的故事令人難以置信。她們似乎無所不能——隨時都可招喚風暴、飛行、把人變成牛或其他動物、讓男人陽萎、讓陰|莖似乎跟身體分離。書中元長地辯論這種疑似去勢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朵拉看完之後還是無法確定兩位作者到底有什麼結論。要獲得這些強大的魔力,女巫必須不擇手段,包括烹煮並/或吃嬰兒,以及跟魔鬼性|交。朵拉雖然不是心理學家,卻也能猜測兩位作者絕對受到修士守貞折言言的影響。他們對女性尖酸刻薄的惡劣描述證明了這一點。朵拉幾乎無法忍受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厭惡。他們用荒謬至極的理論解釋女性污穢邪惡的本質,像是上帝從亞當身上取來創造女人的肋骨是朝內轉的——所以才有不幸的結果。要是上帝用大腿骨創造女人,那就無懈可擊了。這些證據都用來說服讀者女人容易成為魔鬼的獵物,所以行使巫術的多半都是女人。貧苦階級也同樣倒楣——他們比富人更傾向說謊及缺乏高尚品格。朵拉難以想像那個時代的貧窮女性是什麼處境。
朵拉閱讀到深夜,次日醒來覺得昏沉疲倦。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檢視從書裡掉出來的那張紙,上面有不少手寫的字跟日期。朵拉假設這是哈洛德寫的——畢竟這本書是他的,扉頁上有他的名字。同時內容有很多是德文。他寫得很潦草,朵拉不確定hetubook.com.com自己都看得懂。她能夠看懂的部分是:
「他要我們幹什麼?」布耶特的不安感染了瑪莎.霧。
「他說要去跟教務處抱怨我們吸毒——他說我們有把柄在他手上。所以他可以讓我跟班傑恩退學,讓妳跟多里還有安德瑞也滾蛋。我們得照他說的話去做。反正我不要冒險。」布耶特坐立難安。瑪莎.霧到底有什麼問題?她就不能聽人家的話嗎?
朵拉費力坐起來,瞥向床邊那本邪惡的書。她試圖專注於閱讀此書後的唯一正面結論,好讓自己高興一點——那就是人類自從十六世紀以後,的確有了長足的進步。她起身沖澡,路過兒子房間的時候敲門叫醒他。早餐一如往常匆匆忙忙,唯一有時間坐下來吃的人是娑蕾。出門上車的時候,朵拉提醒他們當天晚上要去父親那裡過夜。他們一向都不特別興高采烈,但回來之後總是很高興能見到父親。要是他們能設法逃過騎馬就好了。
「聽他放屁。」瑪莎現在完全清醒了。
他一向都受不了這群人。哈洛德顯然是最糟糕的一個,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差別是他們沒有醜化自己的外表好跟內在相符。他迫不及待地想除去他們稱之為歷史研究社團的大學毒瘤,查看了檔案,驚訝地發現其中有人成績名列前矛。
「我們得打電話給其他人,叫他們都過來。我可不要被退學。我爸會宰了我,我也拿不到學生貸款了。」
最令她著迷的是第三章,也是最後一章,討論宗教審判跟起訴的法律層面。身為律師她難以接受勸和-圖-書說被告認罪以饒她們一命,然後卻提供破壞承諾的三種方法。書中描述了逮捕女巫的正確步驟,強調在送往監獄的途中不能讓她們的腳碰到地面——要綁在刑架上。碰觸地面的話,魔鬼就可能賦予她們至死都否認罪名的能力。抵達監獄之後先搜身,因為女巫常常在衣物中藏著用嬰兒肢體做的魔法物品。此外還建議剃掉女巫的毛髮,因為魔法物品可能藏在毛髮中,但陰|毛是不是該剃則有不同的看法。
布耶特八點十五分就到學校上課,但岡納在她進教室前攔住她。聽他說了幾句之後她就知道課也不用上了。她沒進教室,反而衝出去到防火梯上抽菸。她得鎮靜一下——同時打電話給其他人。她深吸了一口細長的薄荷菸——瑪莎.霧覺得這個牌子淡到布耶特可以自稱不抽菸。瑪莎.霧抽萬寶路。布耶特一面找電話號碼,一面希望她的朋友有足夠的菸——他們絕對需要。
朵拉送孩子上學之後急急趕到辦公室。她帶著夾在書裡的那張紙準備要給馬修看。辦公室空無一人,現在離九點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她從容地泡咖啡,查看電子郵件——處理這個佔據了她所有時間的詭異案件之外的事。
「1485Malleus」哈洛德在日期底下畫了好幾次線,這兩個字則畫了雙線。下面「J.A.1550??」被畫掉了。然後是看起來像兩個交纏的ls,後面是「Loricatus Lupus」。底下是德文:「哪裡?哪裡?古十字架?」紙上有一半是某種流程圖,箭頭指向不同的年代跟hetubook.com.com地名。箭頭的方向顯示這是某種簡略地圖。有一個地方註記著「茵斯布魯克——1485」,上方則是「基爾——1486」,再上面則是「羅斯基勒」。這個地名有兩個年代:「1486——死亡」跟「1505赦免」。這三個地點上方還有另外兩個。上面的是「侯拉爾——1535」,但這裡被畫掉,連到一個註明兩個時期的地點「斯卡洛特——1505及1675」,也畫掉了。後面的年份有一堆箭頭指出去,全都以問號作結。箭頭一邊重複同樣的問題「古十字架?」然後用另外一隻筆寫著「Gastbuch」,後面緊跟著像是小十字架或是小寫的字母t。朵拉思索可能的含意。訪客紀錄簿?十字架的訪客簿?如果她的德文還行的話,底下寫著「煙囪——爐子——第三符號!」最後朵拉放棄解讀這張圖,轉而閱讀《女巫之槌》。
「他要我們見那個叫做朵拉的律師。她想跟我們說話,岡納堅持我們合作。事實上他說他沒笨到相信我們會說實話,但是他不在乎!我們只要見那個女人就好。」她深吸一口菸,快速呼出來。她聽到瑪莎旁邊有人,問她怎麼了。
「媽的妳也太早打了吧,」瑪莎.霧的聲音沙啞,顯然是被吵醒的。
「哈囉,」瑪莎接電話的時候布耶特說。「我是布耶特。」
「妳得到學校來——岡納瘋了,如果我們不照他說的去做,他會讓我們都退學。」
「好啦,好啦,」瑪莎.霧說。「其他人呢?妳打電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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