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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祭儀

作者:伊莎.西格朵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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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日 25

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日

25

「喔,是你啊,」從她的腔調聽來顯然他的努力沒啥效果。「我正要找你。有消息嗎?」
能完成學業開始工作就好了——雖然學歷史的賺不了什麼錢。要是她想賺大錢那可真是讀錯系了。所以她迫切想釣個金龜婿,就跟她嫁給律師的姊姊一樣。姊夫是大銀行的代表,有錢得要命。她姊姊過著富家少奶奶的好日子。現在他們正在市郊蓋大房子。姊姊是政治學系畢業,上午在公家機關上班,下午就悠閒逛街購物。
羅拉一揮手。「我不是指清潔工作。我想知道謀殺案發生的那個週末,妳是否注意到學生休息室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那時是妳清理的。在屍體被發現之前。」
該死。布耶特焦急地設法想出讓多里鎮靜下來的方法——她甚至很樂意把他交給瑪莎.霧,要是她在現場的話。「多里,哈洛德不是你殺的吧?你在布恩斯蘭咖啡館,對不對?」
那兩個人為什麼又來調查這個案子?警方不是幾乎等於結案了嗎?為什麼又翻起舊帳?她呻|吟出聲。她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亞歷根本就是個混蛋,已經對他們的婚姻毫無興趣,她仍舊不想跟他分手。她甚至還稍微費力攀著他。四十三歲的她已經太老不能在婚姻市場上招攬了。
「喔,他啊。嗯,我知道。」
羅拉小心地打開紙巾。她看見裡面的東西,尖叫著畫十字。葛羅莉亞再度哭起來。
羅拉鬆了一口氣。血跡——血跡而已。所以葛羅莉亞沒問題,她應該不會因為隱藏事實而惹上麻煩。羅拉保留著擦過窗戶血跡的抹布,現在她會交給崔格讓他轉交警方。他們會有方法檢驗血跡的。羅拉相信謀殺第一現場是在休息室裡。「葛羅莉亞——別擔心。這只是小事一樁。你只要重新跟警方說一遍就好——說實話,說你之前不了解這事的重要性。」她微笑,但是女孩仍舊在哭。
布耶特靠向坐在旁邊的多里。他好英俊,又是個好人——而且醫生通常都賺很多錢。
歌雯彎腰用力拉開紙箱,盯著裡面的東西。沒有照片——也沒有錄影帶。裡面是一些用餐巾包住的不明物體,還有放在塑膠文件夾裡的紙張。她鬆了一口氣,伸手拿文件夾,看見裡面是非常古老的信件,應該價值連城。信的內容她看不懂,於是她把文件夾在腋下,準備待會再研究。她翻閱其他的紙張,滿意地發現都跟哈洛德的私生活無關。但是有張紙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滿是紅色墨水的鬼畫符——如果那顏色偏深又厚又滑的材質是紙的話。潦草的鬼畫符難以辨識,最下方還畫了個符號。紙上有兩個簽名,她看出其中一個是哈洛德。她把這張紙放回盒子裡。真奇怪。和*圖*書
「那天早上我發現了別的東西。在放刀子的抽屜裡。我給你看。」葛羅莉亞再度大哭。「我沒丟掉。跟我來。」
他們尷尬地互道再見。岡納傾身向前把手支在桌上捧住頭。他非得找到那封信不可,要不然他可能得辭職。歷史系系主任牽扯上國外借展的文獻竊盜案是難以想像的事。他心中充滿憎恨。天殺的哈洛德.龔特萊。在他出現之前岡納還曾經想過有天能競選副校長。現在他唯一的夢想就是生活能恢復正常。僅此而已。門上響起一聲輕敲。
「糟透了。我忍不下去了。」
葛羅莉亞驚訝地抬起頭。「什麼?我在照妳教我的方法做事啊。」
她真是太蠢了。竟然跟房客上床。而好笑的是,他們的房客並不缺比那德國怪咖有魅力的人。她絕對是一時昏了頭——只除了這一時還不只一兩次。跟他上床很有趣——這無法否認。有種冒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哈洛德比她先生年輕太多了,精力充沛。要是他身上沒有那些可怕的疤痕、金屬環跟突起就好了。
多里望著巫師用祈禱書打海豹頭的雕像。根據傳說海豹其實是惡魔的化身。這種雕像擺在大學門口頗不尋常,多里一直很著迷。
「真有趣——我也這麼覺得呢。」他轉向她,露齒一笑。「妳跟我,我們並沒有那麼不同。」
歌雯小心地拿出箱底用餐巾包裹的東西。重量很輕——簡直像是裡面沒東西似地。她小心地打開餐巾,驚愕地瞪著內容物。她放聲尖叫,緊抓著手上的古信,把餐巾扔到地上。她轉身衝出洗衣間,砰地甩上門。
布耶特心煩意亂地跳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我只是想說——為什麼要去報警?」
「不用你說。」布耶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決定採取最安全的方式。她不想讓他做可能導致不良後果的蠢事。但她同時也想讓他知道她比瑪莎.霧更能體諒支持他。
羅拉嚴厲地望著她。她在說謊。「葛羅莉亞,告訴我實話。你知道說謊是罪惡。上帝知道妳看見了什麼。等你到他面前的時候,也打算對他說謊嗎?」羅拉抓住女孩的肩膀,強迫她看著她。「沒事的。妳不知道發生了謀殺案。那個週末沒人去過印表機室。妳看見了什麼?」
「妳在想什麼?」他把手裡的雪球丟出去。
多里望著雪球高高飛向空中,然後掉落在賢者薩穆德爾跟海豹的雕像旁邊。「他是巫師,」多里說。「妳知道嗎?」
岡納坐直起來叫道,「進來。」
岡納想到屍體恐怖的慘狀,胃中翻攪。「是,沒錯。」他困惑地瞪著金屬星星。崔格再度開口時他抬起頭。
岡納謹慎地不跟她吵起來。「我找遍了系上所有地方,還聯絡了哈洛德的親屬代表,他們會在他的遺留物中找。我m•hetubook•com•com確定東西一定在那裡。」
一滴淚珠從葛羅莉亞的面頰上滑落。羅拉不為所動。這不是女孩第一次在工作時哭泣。「葛羅莉亞,振作一點。告訴我——我在休息室的窗把上發現血跡。那裡有什麼?」
好了,反正一切已經結束,現在她不該為了或許永遠不會曝光的事情煩惱。她走進洗衣間。她已經好久沒有整理過那裡了。洗衣間位於走廊的盡頭,從她們的公寓跟哈洛德住的地方都可以直接進去。這是他們買下這棟房子,決定把樓上租出去的時候改造的。她打開鎖走進去。
「我明白,葛羅莉亞。每個人都明白。妳怎麼可能知道?」她拭去女孩臉上的淚水。「那裡到底有什麼?」
「沒錯,抱歉。這裡因為展覽忙得要命,我很煩躁。你別介意。」瑪莉亞以友善得多的口吻說。「但我還是老話,岡納。你只有幾天時間找到那封信。我沒法庇護你的學生。」
淚珠從兩滴、三滴變成持續的涓涓細流。葛羅莉亞一面啜泣一面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什麼?」布耶特害怕詢問——她情願猜測他的意思,但她不確定自己能猜對,也不願意破壞目前的氣氛。
布耶特不知該如何反應。過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血跡?他不是被勒死的嗎?」岡納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不是以前留下來的舊痕跡?」
岡納拿起一個金屬小星星。仔細檢視之後他驚訝地望著崔格。「這是什麼?根本不值錢啊?」
「別的?」羅拉驚訝地問。「像什麼?」
「誰?」布耶特驚訝地說。「胡吉?」
這裡的確有些事可做。地板上還留著緝毒警犬留下的爪印。幸好洗衣間裡什麼都沒有——要是警方在共用的公共空間裡找到毒品的話,歌雯不知道她跟亞歷會不會被警方列為嫌犯還是在緝毒組留下紀錄。警方搜索公寓的時候他們都必須在場,其實根本無所謂,他們從來沒碰過毒品——至少她沒有,天曉得亞歷在出差的時候幹了什麼。警方讓緝毒犬在這裡聞了個夠,然後就離開了。有個警員探頭到洗衣機跟乾衣機裡看了一下,基本上只是做做樣子。
葛羅莉亞睜大了黑眼睛。「我跟妳說過了——也跟警方說過了。什麼也沒有。」
多里站起來。「我打算給那個律師幾天時間然後我就要去報警。我才不管會發生什麼事。」
「不能不管胡吉,」多里說,他的微笑倏地消失。
岡納想知道「幾天」是多少天。不可能超過五天,比較可能是約三天。他不敢要她明說,怕她會縮短期限。「我知道一有進展我就會通知妳。」
想啊,想啊——她深吸一口氣。他們怎麼會知道?沒人知道,至少她從沒告訴過別人。她連對手帕交吹噓都沒有。哈洛德則不太可能說出去。他沒啥需要吹噓的——總hetubook.com.com有川流不息的年輕女子進出他的公寓。要是他想展現自己魅力的成果大可以吹噓年輕美眉。她自我更正「川流不息的年輕女子」基本上就是兩個人:一個高䠷的紅髮女孩跟另外一個嬌小的金髮女孩。他不可能跟這兩人提到她,而警方當然毫無所覺。她跟警方談過幾次話,他們完全沒有暗示過懷疑她跟哈洛德的關係超越房東房客的界線。其實他們的關係也差不多就要結束了。哈洛德跟她說他有別的事要忙,沒空應付她。想到這個讓她皺起臉來。
「聽著,我只是打電話來告訴妳目前狀況而已——你用不著這麼刻薄。」岡納說,他恨不得能甩下話筒。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岡納慢慢地說。「我認為我就快要找到那封古信了。」
羅拉.阿曼寧走向手稿中心的大廳,葛羅莉亞正在那裡吸塵。羅拉一整個早上都沒機會跟她私下說話,只好趁現在的機會。「我要問妳一件事。」
布耶特從包包裡取出菸。「要來一根嗎?你最喜歡的牌子。」她做個鬼臉把菸遞過去。
布耶特決定冒險。她摟住多里的肩膀,把臉靠向他。「我也有同樣的念頭。我們做過頭了;如果安德瑞跟其他人想繼續,可以不要把我算進去。我要振作起來,好好念書過日子。已經不好玩了。」她特意不提到瑪莎.霧,以免露餡。
「我確定這是他在遇害時穿的鞋子上面的。但是我當然不知道這個星星是不是在那之前就掉下來了。」
「知道你這麼認為讓我覺得好過多了,」她譏諷地說。
布耶特在他頰上吻了一下。「我們是好搭檔。別管其他人了。」
岡納拿起電話,撥了手稿中心主任瑪莉亞的分機。雖然是星期六,她可能還是在辦公室。手稿中心即將舉辦一次大型展覽,從上次大展的經驗看來,中心應該忙得焦頭爛額。「哈囉,瑪莉亞,我是岡納。」他盡力用莊重的聲音說話——一個正直不屈,也不設法自抬身價的人的聲音。
歌雯極力忍住咬手指甲的衝動。她戒掉這個習慣已經久到想不起來是多久了——連是在她嫁給亞歷之前還是之後都不記得。她望著自己修剪整齊的雙手。很不幸她沒搽指甲油;剝掉指甲油也是發洩挫折感的好方法。她琢磨著是否該搽,好在乾了以後再剝掉,但放棄了這個主意。
「還有別的。如果我沒誤會的話,她還在窗戶上發現血跡。」崔格看著岡納,等他回答。
她站起來走到廚房。今天是星期六,她打算好好做頓飯。除了週日之外亞歷每天都上班,所以星期六晚上是他們唯一一起輕鬆的時光。歌雯看看鐘——做晚餐還太早。她嘆了一口氣。一切都乾淨整潔——沒有別的家事做了。但如果她不找點事情來忙的話就會瘋掉。讓她分心忘記恐懼的事。她記得警方帶著樓上公寓的搜索www.hetubook.com.com狀來敲她家門的時候她有多害怕。然後什麼也沒發生。難以置信,但卻是真的。她擔驚受怕全都沒有根據,於是她開始放鬆。直到那一天。
「血跡,」女孩恐懼地望著羅拉。「但不是一大灘血那樣。比較像是有人想擦掉但是漏掉了部分。我擦完地板看見抹布才發現。那時我沒有多想——我不知道……」
雜工組長清清喉嚨。「我認為這是哈洛德鞋子上的裝飾。女工前幾天找到的,但她今天才跟我說。」岡納茫然地望著他。「所以呢?我看不出這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布耶特說。「我們不是普通的大學生。我也受夠了。」她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她寧可自己主動提出分手。好吧,他非常禮貌地感謝她留下的美好回憶,但這無法阻止她怒不可遏。想起來就讓她臉紅。她真是太不文明了,真丟臉。其實她怒的是他真正的原因,而他從沒對她承認。他有了固定的女朋友。在他遇害前的那個星期,歌雯好幾次看見他們同進同出。那是她之前從沒見過的女孩子。他們說德語——所以她猜想是他同鄉,或許到頭來冰島女人配不上他。哈洛德的虛偽讓她憤怒;她可以背著丈夫偷情,他卻不能對不起女朋友。他太高尚啦。
「喔,我不知道,」布耶特倦怠地說。「主要是胡吉吧。」
由於這不愉快的記憶發生在謀殺案之前,哈洛德一定是在死前不久才把這東西放在這裡的。為什也從來沒有使用過公寓的儲藏室。給房客用的四個架子一直都是空的。他是不是想把東西藏起來不給他的新女朋友看見,所以丟到紙箱裡塞進壁櫃?從他的外表跟全身奇特的裝飾看來,不太可能有想隱藏的東西。她的心狂跳了一下。除非他有偷|拍床上活動,不想讓女朋友看見?要是他女朋友看見,想到自己也會成為色情戰利品的女主角,可就大為不妙了。歌雯用雙手捧住頭。她都可能上了鏡頭呢。她一動也不動地瞪著那個紙箱。她得打開看。別無選擇。她得打開確定裡面沒有會洩漏祕密的東西。
冰島大學堂皇的正門跟其他本地建築比起來自成一格。布耶特坐在新月型車道上方的階梯上。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要一輛車,但以她微薄的學生貸款生活費來說是不可能的——她真想見見制定貸款金額認為這足夠生活的傢伙。
「哈囉,我能打攪你一下嗎?」是雜工組長崔格。他走進來關上門。他慢慢地跨步來到岡納桌前,阿納請他坐下,他婉拒了。他伸出手,手掌向上。「一個清潔女工在學生休息室發現這個。」
「我受夠這個爛攤子了,」他直直瞪著前方,想了一會兒繼續道,「這裡其他的學生跟我們完全不一樣。」
「還有別的,」她抽咽著說。
「當然不能不管他,」她急急說道。「我總是在想他——你想他有什麼感覺和*圖*書?」
崔格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只是要把這個交給你——由你決定要怎麼辦。」他開始轉身,然後停下來。「當然啦,他不只是被勒死而已。」
羅拉跟著葛羅莉亞走到一樓的工具櫥。她含著眼淚爬上梯子伸手到最上面的架子,取下一個用紙巾包裹的小包,遞給羅拉。「我沒丟掉是因為我知道這很奇怪。發現屍體之後我才明白這是什麼,嚇死我了。上面有我的指紋,我以為警方會認為是我殺了他。我沒殺他。」
「你是說你認為你確定東西在那裡吧?」
「哎喲,」岡納喃喃道。他咬緊牙根,嚴峻地望著崔格,站起來說。「謝謝你,這可能跟案子無關,但你來找我還是正確的。」
多里繼續說下去,布耶特覺得他並沒在聽她說話。「我感受最深的就是其他學生——他們不像我們這樣永遠都出去找樂子,但是看起來也一樣快樂,而且還顯得更滿足。」
多里對她微笑。「不,謝了。我自己有。」他取出自己的菸點起來。他傾身向前,布耶特只好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收回去。「真他媽的一團糟。」
多里停下腳步轉過身。「妳知道嗎——我不明白妳跟瑪莎.霧為什麼那麼反對。總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別忘了。」他大步走開。
她打開壁櫃取出拖把跟水桶。她拿出水桶的時候看見有個紙箱。她瞪著那玩意。上次她清理洗衣間的時候壁櫃裡並沒有什麼紙箱。除了公寓裡使用的清潔工具之外壁櫃裡應該沒有別的東西。她小心地把紙箱拿出來。一定是哈洛德的。她試圖回想上次擦洗衣間地板是什麼時候。喔,老天——是在他跟她分手的時候。他來這裡洗衣服,她提議——毫無隱藏真正目的的意思——說她有空時,他就說已經夠了。
「不是,賢者薩穆德爾。」
他低頭望著她,表情甚為不悅。「沒錯,我在布恩斯蘭咖啡館。妳在哪裡?」他邁步走開。
雜工組長平靜地點點頭。「事實上還有別的東西,」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紙巾小包。「在謀殺案發生的那個週末清理學生休息室的女工發現地板上有血跡,像是有人試圖擦拭過。她還找到了這個。」他把紙巾小包遞給岡納。「我想我們該通知警方。」謝過教授之後他離開房間。
岡納再度坐下,瞪著那顆星星,心想該怎麼辦。這很重要嗎?打電話給警方會不會是打開潘朵拉的盒子,讓他們重開偵訊?一定不能發生那種事。好不容易一切都回到了常軌。除了那封失蹤的古信之外。岡納呻|吟出聲,放下星星。這自然可以等到下星期一。他打開紙巾小包。花了一會兒功夫他才了解眼前的東西跟謀殺案有關。他發覺的時候差點就來不及掩住嘴制止自己驚叫。他拿起電話撥了警方的緊急報案號碼一一二。這不能等到下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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