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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朝他伸出一隻手，作勢向他索討，說：「來，給我！」
「這就是你的計畫？」他質問：「我們自己生個孩子，然後我失去喬西就變得沒那麼悲慘了？」
「丹尼爾！」莉娜小心翼翼地朝他跨近一步，試圖握住他的手臂，卻被他掙脫了。「發生什麼事了？」
但她什麼都沒說，這畢竟不是她的事，而且這也令她想起自己那支被喬西拒絕的iPod，想起自己曾以禮物討喬西歡心的拙劣嘗試。
「可是總該有個理由呀。」
他簡短回了句：「去辦公室。」
莉娜咯咯笑著，邊試圖抵擋。她輕輕嬌嗔著說：「嘿，我還以為現在我們要交換禮物呢！」
「嗯？」
「那就別送她去！」莉娜立即反對。「我不懂，你們兩人到底是誰想出這種點子，要她去上那所學校；還有，究竟是為什麼？」
接著她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本該帶給他安慰，能稍微減緩他心中痛苦的。那是個無奈、笨拙的嘗試，希望能讓丹尼爾開心，為他的未來提供希望，讓他看到他的人生還有許多值得期待的。儘管她立意良善，但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做錯了。「相信我，時間久了事情就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轉的。我百分百確信，一定會這樣的。還有，誰曉得呢，說不定有一天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組成真正的小家庭。」
「打開來看看，」他說：「說不定你根本不喜歡。」
「但願你說得沒錯。」
「不是的！」莉娜大駭，她高聲回說：「不是的，我沒這麼想，我只是想……」
「讓她跟我說！」丹尼爾再次要求，「我是她爸爸，我現在要……蕾貝卡？蕾貝卡！」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把聽筒從耳邊移開，呆呆地瞪著瞧。「掛了，」他搖搖頭說：「她就這樣掛我電話。」接著，在沒有任何預警下，他把話機狠狠朝牆壁摔去，裂成許多碎片，塑膠片和電池和_圖_書有如彈頭般射向空中。
「好，」他說：「你想知道是不是值得繼續為我獻身。」
「為什麼？」莉娜將丹尼爾略微推開，問：「為什麼她會想阻止？」
「啊，親愛的！」她再次走過去，這一次他讓她摟住自己，並且把頭埋進她的秀髮中，緊緊摟著她，直到有那麼一瞬間，她都快無法呼吸了。
丹尼爾心情大好，一方面是因為他——如同他不斷向莉娜宣告的——因為有了她，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同時也因為喬西今晚要來。
「可是……可是怎麼不來了？」
「她絕對不會恨你的，」儘管莉娜並不怎麼確定，她還是說：「你只是需要再給她一點時間，總有一天她自己會願意來的。」
她一把抓起擺放在床邊椅子上的浴袍穿上，來到玄關。丹尼爾在那裡焦躁地來回走動，他朝她看過來，莉娜則報以詢問的目光，但丹尼爾沒有回答，只是對著話機大吼：「你不覺得現在才講有點太晚了嗎？」停頓，接著拉高音量，「所以，我已經沒有權利了？這是你想對我說的嗎？」又停頓了一下。「我現在就要跟喬西談，讓她跟我說！」
雖然如此，當丹尼爾把一個樸素的信封舉到她面前時，莉娜還是忍不住有點難過。他在要送給喬西的外套上花了那麼多工夫，送給莉娜的禮物卻只裝在一個白色信封袋裡，上頭連她的名字都省了。
「寶貝，耶誕快樂！」莉娜正想離開客廳，卻在經過丹尼爾身邊時被他攔住。他指了指他黏在門框上的槲寄生枝條，將她拉向自己，同時給她一個溫柔的吻，在她耳畔呢喃：「我愛你！」
「我當然瘋了，」他說：「我為你瘋狂，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去；不過，除非你也想。」
一件綴著綠色挪威風圖案、柔軟的白色套頭毛衣，他穿起來一定帥爆了。一本書，不久前他曾說過很想看的書。一本精緻大方ｈtｔｐs://ｍ.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m的記事本，平時他總是帶著小本子，隨時把廣告公司用得上的構想記下來。兩張電影票，不久前他說過，他已經有一百年沒看電影了。一個軟皮夾，他的舊皮夾幾乎快要解體。一瓶他慣用的淡香水。還有最後一件，莉娜很想看到丹尼爾收到這件禮物後反應如何：一本介紹他最喜愛的國家，南非的攝影圖冊。
他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紙，裡面的書露了出來。「你有預知能力嗎？」他搖搖頭說：「看來在你面前我什麼都隱藏不了！」
「我了解。」她喃喃說著：「我非常了解。」
莉娜聽不清楚電話另一頭到底說了些什麼，她只聽到一個同樣大聲咆哮的女人聲音。蕾貝卡！可以確定是她，莉娜大概也猜到她對丹尼爾所說的內容了。
兩人同時拆開禮物。見到套頭毛衣時，丹尼爾又一次誇張地歡呼：「哦！」至於莉娜，當手上拿著信封裡的物品時，她先是默不吭聲。
「哦，」丹尼爾假裝哭喪著臉說：「你以為用一些小東西就可以打發我了？」說著，他執起莉娜的手，拉她來到耶誕樹旁。丹尼爾坐下後，示意莉娜在他叉開的雙腿間坐下，莉娜乖乖照做。「現在我很想知道，裡面的禮物打開來會是什麼！」說著，丹尼爾雙臂環抱著莉娜的上半身，開始親吻她的頸背。
「出去？你要去哪裡？」
「我就是忍不住會緊張。」丹尼爾回答，接著又繼續和那張超大的禮品包裝紙奮鬥。
「哎喲！」他邊笑邊抵擋她愛的宣示，哀求著：「別這麼猛，你會弄死我的！」
「我得出去。」他悲傷地說，邊走到衣帽間從鈎子上抓取外套。
他嘆了口氣，說：「這時候我們別談這件事好嗎？不如好好慶祝美好的耶誕節！」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瘋了！」
「如果有理由，那麼蕾貝卡並沒有告訴我。」
「我一定喜歡的。」說著，莉和*圖*書娜準備拆開信封，但動作隨即停止，反而伸手拿取包著套頭毛衣的包裝，說：「你也要把我送的禮物拆開。」
丹尼爾身子一震，一把將莉娜推開，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哦，」丹尼爾高呼：「是小折刀嗎？」
但這種想法未免太幼稚了，畢竟他們不久前才在一起。儘管他們每天都信誓旦旦好幾次，說這輩子再也不想在別的人身畔入眠或是醒來，但他和喬西的問題，以及令丹尼爾痛苦萬分的各種情況等，在在使得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問題重重，有待克服。
「這是什麼意思？」聽到丹尼爾慍怒的聲音傳來，莉娜忍不住豎起耳朵。「你當然得好好跟我解釋！」
「等等等一下！」她裝出生氣的模樣將他推開，說：「先把我的禮物給我！」
「我……我喜歡嗎？」
「好吧。」他嘆了口氣，接著開始在西裝褲後頭的褲袋裡摸索。莉娜不由得心想，那裡能塞得下怎樣的禮物。老實說，想到禮物大概不會是擺在小首飾盒裡的飾物，比如戒指等，她確實有點小失望。
「我也愛你。」說著，莉娜的雙頰滾燙了起來。
「丹尼爾！」她在他背後呼喚，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你才瘋了！」
「謝謝。」她還是向他道謝並朝他微笑，彷彿他送給自己的是英國皇室的珍寶。
「你不需要這樣。我不是跟你說過，時間會解決一切的。喬西只是需要先適應新的狀況，總有一天她會了解，爸媽已經不再共同生活，而爸爸的生活中也有另一個女人，這其實是很正常的。」
耶誕樹裝飾完成之後，丹尼爾精心幫他為喬西準備的禮物包裝，莉娜忍不住要他「別那麼緊張」。那是一件裡頭襯著加拿大鵝絨的冬季外套，據說喬西表示那是目前最流行的。莉娜看過這件外套的標價，價格實在令人咋舌。一件外套超過六百歐元！而且是送給十一歲的孩子！
莉娜伸了伸懶腰，掀開被子和_圖_書起身，打算趕緊沖澡為今晚做好準備。為了和喬西共進晚餐，莉娜特地挑了一條灰色窄裙搭配白襯衫。
「我簡直不敢相信！」莉娜笑望著他，歡呼道：「去南非三個星期！你瘋了！」
「我當然沒錯啦！」
莉娜起身，拉起丹尼爾的手讓他也起身，說：「還有三個小時才八點，」她貼上他的身軀，「而我知道這段時間你想幹嘛，因為我有預知能力呀。」
「這樣太惡劣了。」此時，莉娜想的卻是：「我就是理由！再沒別的理由了。」
「我已經開始啦。」他在她的頸畔呢喃著，但絲毫無意停止他的愛撫。
「好了，鵝已經放進去烤了。」兩人在槲寄生的枝條下親吻過後，丹尼爾的身體這才和莉娜分開，說：「接下來輪到今天下午的精采節目了。」他誇張地摩挲著雙手，高喊：「交換禮物！」
這段時間，丹尼爾極少見到自己的女兒，週末時父女相聚往往不過一、兩個小時。幸好最後她被爸爸說服，答應耶誕夜在媽媽家收到禮物後，就過來這裡用餐。八點時蕾貝卡會送她過來，十一點再接回去。
「啊，就是這樣。」他又把莉娜拉過來，說：「我現在心情亂得很。」
「我當然想啦！」她開心得都快哭了。接著她從他身上挪開，默默拿起包裝好的攝影圖集放到他手上，說：「拆開來看！」
電話鈴聲將莉娜從半睡半醒中驚醒，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她聽見丹尼爾在外頭說「哈囉！」接聽來電。莉娜往床頭櫃上的鬧鐘瞄了一眼，六點半，離喬西到還有一段時間。
「喬西不來了，就是這麼回事！」他氣呼呼地望著莉娜，彷彿那是她的錯。
兩人共度的第一個耶誕節太美好了。清晨，丹尼爾便把院子裡的耶誕樹搬進屋裡擺好，接著兩人一起裝飾耶誕樹，把好多的球飾、天使、心形巧克力和金銀絲帶等掛到樹枝上；這些素材都是上星期莉娜童心大發買下來的。他們花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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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開始哭泣，嚎啕大哭。他哭得那麼淒切，身體彷彿抽搐般激烈抖動。
「我當然喜歡！」她熱情洋溢地繞著他轉圈圈，兩條臂膀摟住他的脖子，接著在他臉上親了又親，親個不停。
下午時間還早，丹尼爾就開始準備晚上的烤鵝了。他說：「這是大廚的任務。」莉娜則負責把整個家布置得充滿耶誕氣息，並且將她為丹尼爾準備的禮物裝飾好，放到高加索冷杉底下、喬西的外套旁。她無法決定該送他什麼好，最後只好準備了七個小包裹。
丹尼爾聳聳肩。要不是莉娜知道他的情況，幾乎要以為他在笑了。也許他確實在笑，一種譏諷、挖苦或絕望的笑。「蕾貝卡說，喬西沒興趣、不想來，就是這樣，沒興趣！」
「可是她如果上寄宿學校……」
「不，」他倒吸著鼻涕說：「什麼都不好，以後也不會變好，我女兒恨我！」
莉娜忍不住臉紅。「都只是一些小東西。」她讓自己平靜下來，說：「看起來很多，其實沒那麼多啦。」
「看來我們只好自己把鵝吃了。」這次丹尼爾真的努力想擠出笑容，卻失敗了。「還有，你想要加拿大鵝絨做的外套嗎？不過你穿起來可能有點小。」
兩人回到客廳。見到耶誕樹下一堆禮物，丹尼爾腳底彷彿生了根似地，大感驚奇。「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有事要處理。」他匆匆走到門口，拉開門，接著「砰」地摔上逕自離開，沒有再轉身看莉娜一眼。
「丹尼爾，今天是耶誕節！」
「蕾貝卡會想辦法阻止的。」他低聲咕嚷著，突然變得很固執。
見她默默望著自己送的禮物，丹尼爾於是問：「怎樣？」莉娜依然不說話，只是驚訝又困惑地看了看他，接著又看了看手上的幾張紙。「你不喜歡嗎？」丹尼爾的語氣突然顯得很沒有把握。
「噓噓，寶貝，」莉娜低聲安慰，「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