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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安息

作者:薇比克.羅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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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確定都沒有嗎?」
「您沒事吧?」
莉娜的動作霍然頓住,接著她轉身上前兩步,重回利希特太太面前。
「我會這麼做的,謝謝了。」莉娜抬起一隻手打招呼,腳已經踩著下樓的第一級階梯。
「就這樣啊,我……嗯,她好像比較不鬧了,昨天晚上她連一次都沒哭鬧過。我當然很開心,也為您開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克制你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綁架的事,一個人都沒有!不過她試過去找喬西,為此去了寄宿學校,也去了她們家的別墅,這個警告指的是這件事嗎?
她猛然跳了起來。機會渺茫,但終究是個機會!一絲絲確認她猜測正確的機會。
「您這是什麼意思?」
「哦,非常謝謝您。」莉娜打斷她的話,說:「真的很感謝!」接著便跑回家,反手把門關上,身體貼著門往下滑,並且閉上眼睛,試圖讓呼吸恢復正常。
「誰呢?」
不准告訴任何人——這個要求她辦得到嗎?該怎麼辦才好?艾絲塔一定會察覺情況有異,最晚在她返回家中、想看看小孫女的時候……
「看到有人進來我們公寓?」利希特太太驚訝地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嗯,」莉娜吃力地吞嚥了一下,把喉頭堵堵的感覺吞下肚去,說:「我只是想請問一下,昨天晚上您是否……是否看到有人進來我們公寓……」
直到此刻,莉娜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疲憊,她好想睡個覺,睡上一千年,並且在醒來之後發現,這一切只是場惡夢,艾瑪正躺在客廳裡大聲哭鬧著要喝奶。是啊,這樣該有多好,有多美好!
之前幾小時的情景不斷在她腦海中浮現,感覺上似乎過了好久好久,警察才完成對她的偵訊。先是警方在蕾貝卡屋內、露臺和泳池附近採證,接著由刑警與一名莉娜之前在醫院就認識的急救醫師等人進行驗屍,最後莉娜還與這位醫師談了一下。醫師私底下告訴她,根據他的判斷,這應該是一起自殺事件,刑警在蕾貝卡床頭櫃上找到的丹祈屏處方箋,上頭的患者姓名也確實是死者。醫師告訴莉娜,所有她能做的她都做了,蕾貝卡早就死了。和*圖*書
「不用,我沒事。」莉娜心想,她絕對不能出現被害妄想症。不該杯弓蛇影。這句話她父親經常掛在嘴邊。只不過如果你覺得處處見到蛇影,可就無法那麼豁達了。「我……我只是睡得很差。唉,再加上包裹的事,這件事搞得我有點神經兮兮地。」
這些都是經過媒體披露,即便有警方介入協助,受害者依然得死的駭人案例。不,莉娜不想冒這種風險,也不能冒這種風險,所以她選擇沉默,沒有說出這樁令她心急如焚的事。
警方採信了她的證詞,但盤踞在莉娜腦海裡的卻是其他問題:蕾貝卡為何自殺?她果真是自殺而死嗎?她知道艾瑪失蹤的事嗎?她是否與喬西聯手策畫出這樁計謀,以免自己的女兒得和同父異母的妹妹平分財產?她遺留的那句認罪的話和這件事有關嗎?那裡是否隱藏著某個暗示,能帶領自己找到女兒?
莉娜回到家時已經是早晨七點,她再次把每個地方都找過一遍,查看了每一間房間、每一個角落,盼望綁架的人能將艾瑪送回。可是沒有,當然沒有,艾瑪依然不見蹤影。莉娜失魂落魄又心力交瘁,她縮著身體窩在客廳沙發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莉娜猶豫不決地站在玄關,身上仍穿著溼答答的衣服,手上還抓著裝有喬西日記的手提包。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她得找個人談,把這一切都告訴對方,尋求建議、協助。她需要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思考的人,一個能回答盤旋在她那疲憊至極的腦袋裡種種問題的人替她思考。
「謝謝。」莉娜轉過身去,想走回家。
偵訊時莉娜向警方說明她是如何發現蕾貝卡,如何試圖將她救活,如何發現那張手寫訊息,最後又是如何呼叫救護車。她表示,她與蕾貝卡的關係不特別好也不特別差。
「您女兒呢?」利希特太太在她背後詢問:「艾瑪好嗎?我有一段時間沒聽到她哭了。」
然而,有人在監視著自己,這個念頭依然令她深感不安。這種感覺有如一股灼燒的熱氣般,經由她的後頸四處擴散,最後不只擴散到全身,還延燒到她的心。
莉娜又hetubook.com.com轉過身去,注視著利希特太太擔憂的臉龐,說:「當然沒事,我只是在等一個緊急包裹,所以……」
哭鬧的嬰兒……令利希特太太那麼生氣,氣到抓狂、再也無法忍受了嗎?氣到她決定做個了結,想讓艾瑪消失嗎?這裡的花園只供莉娜與丹尼爾使用——不對,現在只供莉娜使用!不過,雖然只供她使用,可是,同一棟公寓裡的鄰居如果有人想進去,只消經過地下室,接著再由露臺走進房門敞開的房間——完全沒問題,連退休的老女人都辦得到。
或者——有人推她下水?也許有人推她下水?
「對不起,這個時候把您吵醒。」
安娜莉瑟.利希特驚訝地望著她。方才莉娜快步衝上樓來,此刻正呼吸急促地站在利希特太太家門口。
或者那是場意外?也許蕾貝卡在丹祈屏的作用下頭暈目眩、步履踉蹌,一個重心不穩便跌落水中。

門縫底下。公寓裡,公寓裡!
最後一次警告:克制你自己,
「我只是想知道,您家的寶寶好嗎。」利希特太太驚慌地倒退一步。
但最令莉娜放心不下的,是蕾貝卡的死與那張手寫的懺悔句子,是否表示一切已經太遲,艾瑪已經——死了。
等待後續指示。
但她只輕鬆了一瞬間。莉娜從信封裡抽出一張字條,那是留給她的新訊息,一則語帶威脅的訊息,其中的威脅意味就和電腦列印出的紅字同樣濃烈。
太美好了……
照片上的景象令莉娜心碎,但同時也讓她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張照片表示生命跡象,代表艾瑪還活著!代表無論艾瑪現在身在何處,那張陌生的白色小床在哪裡,艾瑪都安然無恙,艾瑪安然無恙!
是喬西嗎?是她推了蕾貝卡,推了自己的媽媽?或是某個潛入屋中,跟艾瑪失蹤毫無關係的人所為?這起事故純粹只是意外?是馬汀嗎?馬汀在這整起事件扮演什麼角色?他真的是應蕾貝卡的請求而外出嗎?或是他殺死她,之後他先跑去某個地方,接著再回家,裝出痛不欲生的模樣?
最後一次https://m.hetubook.com.com警告!今天!最後一次警告指的是什麼?是現在莉娜手上的這張紙?是莉娜在泳池發現的蕾貝卡屍體?難道那是謀殺?
利希特太太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思索,最後她搖搖頭。「沒有,」她說:「我什麼人都沒看到。」
「這件事我真的很樂意代勞,」利希特太太微笑著說:「完全沒問題。」接著她壓低了音量,說:「至於不久以前,我們的小誤會……嗯,請別放在心上。我是說,在您這種情況下是可以理解的……」
她起身走進浴室,打開鏡櫃門,伸手拿出那包「他佛」,仔細端詳裡頭的口溶片,考慮著這種藥物是否能讓自己平靜、謹慎些。蕾貝卡。莉娜將包裝放回原處。這不是個好辦法。
那個人究竟要她怎樣?要她安安分分坐著,雙手擱在膝頭上靜靜等待嗎?要她什麼都不做,要她聽天由命,別為了找回女兒而輕舉妄動?
「沒關係的,我本來就醒得早。」
「嗯,她很好。」莉娜審視著利希特太太的臉孔,試圖從她的神情變化找出異常之處,找出她不只純粹出自對艾瑪的關心而問的蛛絲馬跡。
否則今天你女兒就得死!
「都是我的錯」,這句話看來如此絕決、絕決地不容置疑!想到這裡,莉娜眼前就變得一片黑。蕾貝卡自殺,這是難以承受的罪咎感造成的嗎?
手機撥通待接的聲音響起,但沒有人接。莉娜猜想婆婆也許還在睡。這樣也好,這樣她就有較多時間好好思考。莉娜在電話上留言,請她收到消息後立刻回電。
「我記不得了。」她一隻手抓著自己的下巴,接著又搖頭,說:「沒有,我確定沒有,我什麼人都沒看到。」
有好幾次她差點就要向警方供出這一切,告訴他們她女兒被人綁架了,死者的女兒絕對是作案者,還想殺死自己的寶寶!她想告訴警方,他們應該幫助自己!他們應該幫自己找到女兒,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死者身上。
就在她脫掉腳上的球鞋時,她發現地板上有個信封,有人從門縫底下把信塞了進來。信封有點拗折,還有點髒。
「沒有,我想應該沒m.hetubook.com.com有。」
不過,艾絲塔已經知道豬心事件,那麼其他事是否也該讓她知道?是否該告訴她喬西失蹤,艾瑪也不見了;還有,自己擔心喬西會殺死艾瑪?
「對不起,可是我不太懂……」
「有沒有人想找我?」莉娜打斷這位鄰居的話,說:「比如送報的、發廣告傳單的、送小包裹的,或者——比如年輕的女孩子?」
慌亂之中她編了一個幼稚的理由,說明自己何以在半夜來到別墅這裡;另外她還瞎掰自己當天下午來找蕾貝卡的原因,說是為了想釐清不久前過世丈夫的死因。她還說,自己應該是在離開露臺時搞丟了一只珍貴的耳環,為了尋找這只耳環,她才會來到屋後泳池。
如此一來,接下來該怎麼做也就再清楚不過了。
「您到底是確定,或者只是認為?」
她拚命不去理會這種感覺。恐懼是拙劣的顧問,這是她從助產士工作體會到的心得。恐懼會導致錯誤;恐懼會令人癱瘓,從而做出錯誤的決定;恐懼是清明頭腦最大的敵人。

莉娜拿著那張警告字條和照片進入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蕾貝卡到底是自殺或他殺,她暫且不多想,反正沒有機會找出真相,她自己顯然受人監視,顯然有人在監督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住家是否已經遭人裝了竊聽器?在鏡子和窗簾後頭是否有小型攝影機?或者藏在艾瑪的動物布偶眼睛裡?太荒謬了,她告訴自己,太荒謬了,這根本是胡思亂想!
接下來便是偵訊她與馬汀。馬汀在警方抵達後不久也在別墅現身了。
首先是艾絲塔。她得打電話告訴她蕾貝卡的死訊,其他作法都不正常,而且啟人疑竇。莉娜拿起放在玄關的手機,再次坐回沙發上,撥打婆婆的手機號碼。雖然現在才清晨七點半,但「保持正常」這個原則依然適用:等得愈久,艾絲塔愈會懷疑其中另有隱情。
「安德森太太?」利希特太太打斷了莉娜的疑心,問:「您怎麼了?有我幫得上忙的嗎?您看來有點疲憊。」
莉娜都想破頭了,還是不懂,她就是不懂。
艾絲塔!她得打電話給艾絲塔,無論如何都得這麼做。就和圖書算不是為了告訴她艾瑪被人抱走和喬西失蹤的事,也得通知她蕾貝卡的死訊。她當然得和艾絲塔聯絡,如果不打給艾絲塔,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她沒有任何理由不打電話告訴艾絲塔,說她兒子的前妻溺死在泳池裡了。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莉娜回答的音量超過她自己的預期。
「安德森太太?」
但最後她還是保持沉默,深怕一旦供出這些事,會將艾瑪推向更大的危險。
「哦,這樣啊。」擔憂的神情消失了。「您可以在門上貼一張字條,說如果您不在,我可以幫您收郵件的。」
除非蕾貝卡確實嚴重憂鬱,也許和丹尼爾離婚以及丹尼爾的死帶給她的傷痛,比她對外的表現要沉重許多?或許因為這樣,她才吞下了丹祈屏、灌了紅酒。
她必須讓自己的行為舉止保持正常。
她撿起信封打開來,立刻膝蓋發軟,身體必須貼著牆。她雙手顫抖,凝視著這張照片,這張艾瑪最新的照片。她的小艾瑪呀!她的小艾瑪躺在一張莉娜從沒見過的白色柵欄床上,身軀裹在一個莉娜從沒見過、印有小象圖案的米黃色睡袋裡。她的奶嘴是莉娜從沒見過的;而她一雙小手臂緊緊摟著的安撫巾,也是莉娜從未見過的。
莉娜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該想什麼了。尤其在她從馬汀口中獲知,下午莉娜去過蕾貝卡家後,蕾貝卡絲毫不見情緒低落的模樣。或許憂慮,但絕非意志消沉。後來蕾貝卡請馬汀讓她獨處一晚,說她想獨自一個人。但根據馬汀的說法,他本來就和朋友相約見面,蕾貝卡也不是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接下來,莉娜想拔掉電話機的插頭,並且關掉自己的手機,但最後改變了主意。她必須讓綁架艾瑪的人隨時能聯絡上,儘管她認為綁架艾瑪的人——喬西不會打給自己。不會的,莉娜認為自己會收到更多的書面指令,她希望自己很快就會發現另一個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信封。
「我是說,您是否發現有人站在我家門前。」
「為什麼?」莉娜語氣凌厲地質問:「您為什麼想知道?」
不能讓警察插手——報紙上不是經常看到,被綁架的人往往在家屬請求公權力協助之後慘遭殺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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